椒椒斟酒。

唐國忠說：“請王秘書長隨意吃菜。我先喂家母吃飯。椒椒，你先陪王秘書長多喝兩杯。這是干紅葡萄酒，是真正用上等葡萄用最科學(xué)的工藝釀制而成的正宗法國匍萄酒，絕非贗品，是有益健康的。”

椒椒說：“好。這些菜也是綠色食品，也是有益無害的。來，王秘書長，晚輩我敬你一杯，祝你官運(yùn)亨通，青史留美名。干！”

王飛鴻聽了忙攔住道：“椒椒，你這兩句話，我可不敢接受啊。”

椒椒說：“為什么？您為什么不敢接受？在縣里工作時您就立下了壯志，要為人民辦好亊辦大亊，怎么到了地委反而沒有了那種志氣，不可能吧？”

王飛鴻說：“在縣里時我是立過誓言，但你這兩句話……”

椒椒立刻截住說：“這兩句話準(zhǔn)確傳達(dá)了我對您的祝愿，那就是不能老是縣里縣里;到了地委就要想在地委的亊;在地委當(dāng)官，就要想到省里的事，也就是要想到當(dāng)大官，當(dāng)好官。這就是當(dāng)今許多官員說的仕途發(fā)展觀。我想，你也是不應(yīng)例外的。你聽說過‘不想當(dāng)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這句名言嗎？那是一些著名作家包括許多官員非常崇尚過的，在我們很多屆學(xué)生和老師中，熱議過的話題呢！”

王飛鴻道：“我當(dāng)學(xué)生時就聽說過，但實(shí)在不敢茍同。”

椒椒說：“我也不完全贊成。但其中剔去‘不是好士兵‘這個糟粕，還是有‘當(dāng)將軍‘這個精華的。試問：古今中外，哪一位有大功于國家，能造福于千百萬人民的民族英雄和著名好官不是將軍、元帥，軍師、宰相的？又比如包青天，假若他沒有當(dāng)上大官，能在皇帝面前說上話，甚至還能捧著尚方寶劍去辦案，他能夠嚴(yán)懲大貪官，大壞官，為社稷除害，為受害的平民百姓伸冤嗎？”

在喂母親吃飯吃菜的唐國忠，這時接話道：“看來，椒椒還蠻有研究似的。”椒椒說：“那當(dāng)然。”

王飛鴻說：“可也有小官哪。”

椒椒說：“請您舉出來比一比，看有我說的多嗎，功勞大嗎，人民頌揚(yáng)的時間長嗎？”

王飛鴻說：“這就不好比了。”

椒椒說：“不好比就是沒有；沒有，您就應(yīng)接受我的祝愿。”

王飛鴻像服了似地說：“好了，舅舅我接受你的祝愿，努力做個大官好官，為民事，為社稷除害。干。”

椒椒說：“這就對了。干。”與王飛鴻碰杯，綻著笑容喝光了一杯。

在居室門外偷聽了很久的火根，這時候?qū)⑾銦燁^狠狠摔在地下，說：“這個王飛鴻，真不是個東西，叫他請?zhí)茋页燥垼麉s反而在里面喝酒！”說完，他悻悻然往樓下走。

屋門外，停著一輛半新不舊奧迪小轎車，車尾對著屋里，好像隨時要開走似的。

司機(jī)坐在駕駛座上看書，車窗玻璃已搖下去了。

火根裝出一副笑臉從屋里出來，對司機(jī)說：“小張同志，王秘書長在樓上喝酒，恐怕還有蠻久的時間，你是不是請到我家也喝……”

司機(jī)頓時不高興了，說道：“嘿！不是說請美國回來的唐老先生去他家吃飯嗎？怎么在這兒喝上了？！不行，我也餓了，您這兒我就不吃了。待會兒王秘書長要找我，就請他敲我的手機(jī)。”說完，迅速啟動馬達(dá)，一溜白煙開走了。

火根為自己的一次小成功而陰陰地笑出了聲。

樓下大客廳一側(cè)的兩張大圓桌，有一張已擺上了好幾盤（碗）菜，是劉嫂剛才端來的。眼下，她還在忙著端碗、端飯、端菜。

火根從門外進(jìn)來，用鼻子嗅了嗅，又走過去看看，食欲像立刻大發(fā)。他拿起一雙筷子，選了一樣肉夾往嘴里嚼了嚼，說：“嗯，好手藝，有味道！我何不敲一下飛鴻的手機(jī)，叫他下來品嘗品嘗我這些菜的味道呢。他唐國忠能燒出什么好菜肴來喲，破壞一下他和唐國忠的酒興，話興！對！就這么辦！”接著，他便拿出手機(jī)按號，然后聽了一會兒，沒通。他又埋怨道：“這家伙，喝酒談話，連手機(jī)也關(guān)了！”

忽然，志強(qiáng)、志高等幾個讀書的孫輩背著書包跑進(jìn)來了，說：“爺爺，快，我要吃飯，餓死了！”說完，紛紛將書包摔在另一張空圓桌上。

火根說：“不是給了錢，要你們自己買早點(diǎn)吃嗎，怎么，沒吃？！”

志強(qiáng)說：“吃了，兩根油條，一包牛奶。”

火根說：“為什么不多買兩根沺條呢？”

志高：“您不是說，要我們留著肚子中午吃好的嗎？”

火根：“爺爺說了這樣的屁話？”

志強(qiáng)、志高等：“您說了。您就是說了。不能耍賴！”

火根說：“好，就算……“

志強(qiáng)說：“什么‘就算’哪！說了就是說了，就是說了！”

志高等：“就是說了嘛！”

火根說：“好好好，爺爺說了，爺爺就是說了。可你們，怎么這時候才回來呀？”

志強(qiáng)說：“誰叫爺爺您傳給我爸，少了很多讀書的因子呀！”

火根立刻瞪眼說：“混蛋！成績不好，還賴爺爺！”

志強(qiáng)毫不畏懼地：“老師上課是這么說的，叫做‘遺傳因子’！”

志高也補(bǔ)充說：“對，叫‘遺傳因子’，也叫‘遺傳基因’。”

火根說：“那你們的小姑姑椒椒，也是爺爺?shù)摹z傳因子’，她學(xué)習(xí)怎么就好，成績怎么就不錯呢？”

志強(qiáng)說：“那是您偏愛她。”

志高說：“也是您一不留神，得了點(diǎn)智慧漏給了她。但也只一點(diǎn)點(diǎn)，她也沒考上大學(xué)是不是？”

火根說：“盡和爺爺一樣，說另一個理！好了，開飯！”

劉嫂端了碗湯進(jìn)來，忙說：“小少爺，小姐兒們坐好，我來伺候盛飯。”

小家伙們一個個像進(jìn)了餐館，坐在桌邊，等劉嫂盛飯，有的先拿起筷子，挑好吃的吃了起來。

火根忽然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問道：“哎，孫子們，志堅(jiān)呢，他怎么還沒回來？”

志強(qiáng)說：“成績更差，大概被老師在學(xué)校留下來談話吧。”

志高等：“對！成績更差，班上倒數(shù)第一，老師不放過他！”

火根黯然神喪地嘆息道：“嘿！難道我的孫子，只有開車喝汽油，受人欺負(fù)的命嗎？！”

劉嫂一下子盛了好幾碗飯，放在孩子們面前。

眾孫輩叫道：“管他命不命的，吃飯要緊！吃！”

在母親房里，老人家早已吃完了飯，半坐半躺在大木床上，似在閉目養(yǎng)神。

王飛鴻已吃喝得面紅耳赤，額頭也冒出了細(xì)汗。他用手絹輕輕擦著，說：“聽了大哥一席話，小弟我十分佩服。感謝大哥的信任。請放心，小弟我一定嚴(yán)守秘密，決不向任何人泄露。”

唐國忠說：“謝謝。”

椒椒說：“如果我大伯不放心，就不會向您說這些了。”

王飛鴻說：“那當(dāng)然。那當(dāng)然。海峽x岸同胞本來應(yīng)該互愛互信，友好往來，共同推動和平統(tǒng)一大業(yè)的進(jìn)程，李x輝是李x輝嘛。”

唐國忠說：“對。”

王飛鴻說：“大哥，你在本地，或者在兄弟之間有什么事還需要小弟我出力的，盡管說，小弟我一定盡最大努力去做。”

唐國忠說：“目前還沒有別的。將來選項(xiàng)目投資的時候，再請你幫助。”

王飛鴻說：“沒問題，那小弟我告辭了，不耽誤老人家和大哥午休。”

唐國忠說：“我送你下去。”

王飛鴻說：“不用不用。小弟我熟門熟路。請留步。”

唐國忠說：“那就由椒椒代我送送王秘書長。”

椒椒說：“好。”

王飛鴻說：“大哥太客氣了。謝謝。謝謝。”

唐國忠伸出手來：“再見。”

王飛鴻握住唐國忠的手說：“再見。”椒椒陪王飛鴻離去。

過了一會兒，傳來了開、關(guān)居室門的聲音。

母親這才開口道：“水根兒呀，你做得很對，是應(yīng)該在本地多交幾個當(dāng)官的朋友，好官貪官壞官都可以交。這樣，好官好在哪兒，貪官貪在哪兒，官壞在哪里，可以做到心中有數(shù)，學(xué)好的，防壞的。”

唐國忠：“媽媽說的很有道理。在這方面，椒椒好像也懂了一些。”

母親說：“嗯。椒椒是個聰明又向上，又很有善心的好孩子，你一定要帶她去美國讀大學(xué)，好好培養(yǎng)一下，將來有出息。”

唐國忠說：“請媽媽放心，兒子我一定會做到。今年秋季，就可以入學(xué)。”

母親說：“這就好。唐家又會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才。”

椒椒送王飛鴻下樓，客廳餐桌上已是一派狼藉，孩子們都紛紛離席，有的在看電視，有的坐在沙發(fā)上，做著開汽車的動作，嘴里還模仿汽車的行駛響聲。

王飛鴻由椒椒陪著送下樓來。

火根見了，忙招呼道：“王秘書長，請到席桌上再喝兩杯，嘗嘗我家頂級廚師，剛從香港學(xué)來烹制的兩樣香港風(fēng)味的國際名菜怎么樣？”

王飛鴻應(yīng)付道：“姐夫，很抱歉，小弟在樓上已是酒醉菜飽，要趕回去稍亊休息，還要上班。改天吧。改天我把姐夫您的頂級名廚請到小弟我家去，做幾樣香港學(xué)來的國際名菜，請姐夫您和我姐，還有地委兩三位領(lǐng)導(dǎo)去寒舎聚聚，品嘗品嘗。怎么樣？”

火根說：“行。我聽你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王飛鴻朝門口看了一會兒，沒見自己的座車，遂向火根問道：“姐夫，小張?jiān)趺窗衍囬_走了？”

火根說：“他等了很久，等得餓了……”

王飛鴻說：“那他也應(yīng)該打手機(jī)和我說一下嘛。”

火根說：“我打了，您的手機(jī)關(guān)了。都難怪，午休時間，屬8小時以外呀。”

椒椒說：“舅舅，我去給您叫輛的士。”

王飛鴻說：“不用了。你上樓去，幫大伯洗一下碗筷吧。”

椒椒說：“那您……”

王飛鴻說：“我有辦法回去。”

火根說：“王秘書長，小張開車走的時候說了，您若找他，請打他的手機(jī)，一叫就來。”

王飛鴻說：“對了，打他的手機(jī)。”說完，掏出小手機(jī)撳號碼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