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整日黏著卓然，銀月一直呆在聽荷苑，足不出戶，方楠也沒有再來。

今晚無月，天地一片黑暗，偶爾夜風習習，更顯蕭條冷寂。

“時間真快啊，你都十八了，明天就要下山了吧！”我點點頭,略有感慨：“是啊，真的很快，在這山莊都呆了十四年了，感覺還沒多久似的。”

卓然隱有擔憂，“清兒，那個任務難嗎？”“不難”我輕聲答道，我也甚是疑惑，為什么師父給我這樣的任務，非但不難反而相當容易。

卓然稍微松了口氣，“那就好，不過江湖險惡，你畢竟沒什么經驗，還是要當心。”

我拉著他的手微微晃著，寬慰道：“別擔心啦，你知道我不是會惹麻煩的人。”

卓然眉端微蹙，“清兒，你還是太單純了，樹欲靜而風不止，不是惹麻煩才會有麻煩，有時候麻煩會自動找上門的。”

我撫了撫他微蹙的眉頭，玩笑著道：“別擔心啦！我隨時向你報告我的行蹤好不好？反正山莊里的信鴿多，就知道吃白食，都胖得跟什么似的，再不用它們，肯定都肥得飛不動了”

卓然果然露出一抹笑意，輕摟著我，下巴枕上我的肩頭，“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要通知我。”

我亦回抱著他，輕聲回答：“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會很會回來。”

他在我耳邊輕聲道：“清兒，你回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再不能讓你離開我了。”心里頓時涌上重重甜蜜，凄寂的夜空也仿若柔暖了起來，我點點頭，埋首在他懷里。

卓然送我回聽荷苑的時候，銀月出乎意料地沒有歇息，她站在院中，抬頭望著夜空。那樣單薄孤寂的身影，瘦弱得仿佛隨時都可能被夜色吞沒，讓人感到一陣悲涼，銀月，你也應是寂寞心傷的吧。

我讓卓然先回去，卓然看了銀月一眼，微微嘆息：“清兒，有些事別太勉強。”我笑著點點頭，看著他離去。

“銀月，怎么還不睡？”

她回轉頭看著我，“明天就要離開了，有點睡不著。”

“舍不得嗎？如果你不愿意就不用陪我下山了。”我試探著問道。

她輕輕一笑，眸里清亮瑩澈，甚是真誠也甚是哀傷，“蓮清，我要下山，心甘情愿。”頓時感到一陣欣慰，銀月，你果然還是明白的。

我不由緩和了神色，“那就早點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嗯”她輕應，轉身回房。

天還蒙蒙亮我便已起身，梳洗后步出房門，銀月已在外等候。按理今天我要去拜別師父，我們便拿了行李去了師父的落霞館。

到了落霞館時師父已候在廳上，見我們進來，他站了起來，“你們來啦，先陪我用早膳吧！”然后仆婢魚涌而入，各式早點擺了滿滿一桌。

我坐在師父的旁邊，銀月坐在我旁邊。我們似乎都沒什么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動了幾筷。師父突然對我道：“清兒，卓然說今天不來送你了，你別怪他，他也是舍不得。”

我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笑容，“師父放心，我明白的”

天已亮開，我跪在地上，俯身叩首，“蓮清拜別師父，愿師父順心康泰.”銀月亦跪在我旁邊，款款一拜，“莊主收留大恩，銀月沒齒難忘，銀月拜別莊主，愿莊主如意歡欣。”

師父抬手示意我們起身，靜如穩水的語調中竟帶了不舍，“你們女孩子家第一次下山萬事要小心，好了，走吧，我就不去送你們了。”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轉身離去。

身后隱約傳來師父的一聲嘆息，“琴兒，我這樣做是否錯了？”心中微有疑惑，再聽時，已無任何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