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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夜盜

  • 晉陽魂夢
  • 高采雨
  • 4330字
  • 2013-10-18 10:01:59

長恭為什么會娶表姐鄭芷蕓呢,我要不要去找他問個明白。找到他要怎么說呢?告訴他我是黃衫女子,而表姐不是?那他與表姐究竟見過面嗎?也許他也喜歡上了表姐呢,我又何必去破壞一樁好姻緣,他不可能糊里糊涂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的。心里亂糟糟的,一會兒想去阻止,一會兒又覺得他們已經(jīng)定親了,不能再節(jié)外生枝。

鄭芷蕓,鄭……哇呀,我真是糊涂了,史書記載蘭陵王的王妃是鄭妃,鄭氏。雖沒有名字,可是芷蕓恰好姓鄭,難道她才是長恭的鄭妃,我突然覺得很傷心,一定是的,他有鄭妃,那我回來瞎折騰干什么?罷了,歷史是不會改變的。

渾渾噩噩之中已到了正月初十,這一日是皇帝宴請大臣以及外戚們的好日子,父親便要今天帶我入宮。

之前他答應(yīng)帶我到宮里散散心還極不情愿,生怕我惹是生非,但瞧見我這幾日悶悶不樂,便也心焦起來,巴不得有什么新鮮事讓我忘了煩惱,重新活蹦亂跳起來。

事實上父親選這一日帶我入宮是最好不過了,官員眾多又有各色家眷,人多眼雜,沒有人會注意到我這個女扮男裝的假侄子。

當(dāng)然,我的目標(biāo)是高洋的寢宮嘉福殿。

那一日在大丞相府里長恭的幾位哥哥對他百般刁難,他說是要去皇上的寢宮找東西,他身為王爺目標(biāo)過于明顯,還是讓我?guī)退黾虑榘桑膊煌髑昂髢墒澜韵嘧R一場。

天寶十年,公元559年,這一年是高洋在位的最后一年,然而此刻的高洋依然嗜酒如命,荒淫過度。

在數(shù)百人的奢華宴席上,我遠遠望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高洋,他錦衣華服,高舉金樽,一杯接一杯倒入肚中,如此飲酒的人果然少見。群臣似是習(xí)以為常,他這樣喝酒已經(jīng)整整十年了,剛開始做皇帝時還有人規(guī)勸,但是誰勸誰就遭到毒打,最后也再無人敢勸,由得他醉生夢死罷,反正朝政有宰相楊愔等一幫人處理著,除了一個醉酒的皇帝,其他一切安好。

高洋的身旁跪著一群伺候他飲酒作樂的美女,那些美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據(jù)說他一不高興就會隨便殺幾個美人撒氣。除了李皇后,那個與他同甘共苦過,那個在他坐上皇帝寶座前就娶過門的發(fā)妻,他從不欺侮,其他的女子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正因為如此,以前父親從未帶我入過宮,朝中官員幾乎沒有見過他的女兒張若水,這個女兒對外一直宣稱重病,難怪長恭如何打聽都不得知道張甫虔女兒的容貌。此時就在高臺上的那些顫抖的美女中,不定哪一位就是哪個大臣的妻女呢,不小心被高洋看上了,霸占了。我的眼神望向父親,他毫不張揚的做著皇帝的寵臣卻不敢謀取任何政治抑或經(jīng)濟上的私利,沒有在皇權(quán)政權(quán)的斗爭中安插過自己的一個親信,都道他獵戶出身毫無心機,殊不知爹爹的心思只在保全他的家人,不由得很感激爹爹。

酒過三巡,夜色迷蒙。趁著各排酒桌上人們醉眼迷離哄哄嚷嚷的空兒,我溜出了大殿。

外面一些侍女端著盤子來回進出,侍衛(wèi)們直挺挺杵著,倒也無人留意我。從大殿一路向南,穿過幾個冬日風(fēng)干的花壇,嘉福殿便在前面。這么順利竄過來,還得益于那一個月的侍衛(wèi)生活,怎么也把晉陽宮中走了個熟悉。

糟了,嘉福殿果然戒備森嚴,雖然是大過年的,侍衛(wèi)反而有增無減,層層巡邏,這么橫沖直撞怕是進不去了。

對了,可以隨父親進去,他是皇帝的近侍。

但是,唉,要偷的不知是什么機密信件,萬一事情敗露,豈不是頭一個連累自己的父親。

我著急地在花壇外的走廊抓耳撓腮,眼見著嘉福殿近在眼前,卻無從下手。

“如鷹——”

咦,一聲細小的聲音傳來。

我謹慎起來,若無其事般四處打量。

回廊柱子后一個侍衛(wèi)盯著我,也不敢大聲呼喊,欲言又止。

我一拍腦門,哎呀,那不是我的李柱老兄嗎?

趕緊機靈著,尾隨他到了一處假山后,此處偏僻,北方呼呼吹過頭頂,也無人踏足此地。

四下無人,李柱才放松緊繃的臉,沖著我樂呵,我捶了他胸口一拳,以示我們依然是鐵桿哥們。

我們長話短說簡要敘述了分別后的事情,原來李柱升了個衛(wèi)士隊小隊長,調(diào)往嘉福殿做皇上寢宮的專職護衛(wèi)了。

在高洋附近當(dāng)差真是如履薄冰,因為那個人殘暴兇狠,殺人就像踩死一只小螞蟻。難怪李柱比原來更小心翼翼,我不由得擔(dān)憂他。

不過他很知足,起碼收入高了,妻兒老小生活有了保障。

敘過離情,我不知不覺眉頭緊縮發(fā)愁如何進入嘉福殿。

“如鷹,你怎么神色不寧,莫非有什么要緊事?”

“哦,沒,沒什么的,酒席上悶了出來走走。”

不知道李柱可靠與否,也思謀不定如何進入寢宮,所以不想說出什么。

“如鷹,我看你一直在嘉福殿附近徘徊,并不知你要做什么,如果需要我?guī)兔€是可行的,為兄今夜當(dāng)值!”

我盯著他,大概他早就看到我在周圍轉(zhuǎn)悠了,他的眼神沒有懷疑,反而很篤定很誠懇。

“但說無妨。”李柱依然一副值得信賴的樣子。

“呵呵,那個,那個李兄啊,我就是好奇,想進去瞧瞧而已。沒想到我這個身份還進不得呢!”

“這個容易,等夜深了你再過來,亥時宮門旁侍衛(wèi)房內(nèi)見。”

眼見天空墨色漸濃,這宴席大概要持續(xù)到半夜,據(jù)說等關(guān)閉宮門時百官散去,還有一些被留下的人要去南宮陪著皇上擊鼓跳舞,聚眾作樂,皇上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夜夜笙歌,通宵達旦,飲酒舞樂,朝政幾乎不過問。

唉,北齊也是個短命的朝代呀,這些皇帝遲早要葬送父輩們浴血打下來的大好江山!

李柱和我暫時告別,等他走后我也悄悄溜回宴席間,大殿內(nèi)已經(jīng)是一片殘羹,狼藉遍地。

有發(fā)酒瘋的人在罵人,打架,胡亂投擲糕點水果,眾人越是亂,越是出丑,高洋看得越開心,他甚至加入其中,連自己的衣裳都撕破了。這樣荒誕瘋癲的景象,真是嘆為觀止又匪夷所思。

好不容易挨到子時,皇帝移駕南宮,那邊已鼓樂齊鳴,無關(guān)緊要的人們紛紛像卸了緊箍咒的孫猴子,一哄而散。

恰好父親這個散騎常侍還走不開,畢竟是個特殊的節(jié)日,主要官員都得留守陪皇帝取樂。李皇后攜一眾妃嬪美人也伺候在側(cè),真是天賜良機,我小聲告訴爹爹要去侍衛(wèi)房內(nèi)敘舊,不必擔(dān)心,然后在人群前往南宮時迅速閃人了。

一路往東北,繞過宣德殿,那是我們曾經(jīng)值守過的路線,還無比熟稔,當(dāng)然這樣漆黑的夜色也讓人產(chǎn)生一種安全感。快至宮門時候向東一排平房,便是侍衛(wèi)休息室了。在判斷李柱搬到哪一間的時候,他竄出來拉著我便閃進了一扇門內(nèi)。

床榻上放著一套新的衛(wèi)兵服,不用說也是給我喬裝改扮用的。三下五除二我迅速脫掉長衫外套,分別套上衣褲靴子戴上鋼盔帽子,不用蒙臉也認不出我是誰了。再說即使有以前當(dāng)差的熟人,也當(dāng)是我調(diào)回來了,不會生疑,好歹也算個老侍衛(wèi)。

“別著急,咱們再等半個時辰。”

我想也是,等他們在南宮興起的時候再潛過去,人不知鬼不覺。

事實上,李柱比我考慮并且準備得更為妥當(dāng),我還是太嫩了。

大搖大擺走到嘉福殿門口,居然還有兩個內(nèi)侍把守,和我們這些侍衛(wèi)不是一伙的,我頓時傻眼。卻見李柱從腰里抽出一個銅牌,出示給內(nèi)侍。他牛*逼哄哄地說了幾個字:“例行檢查。”

內(nèi)侍頓時放行。哇,長出一口氣,感情這玩意兒是通行證啊,這銅牌是提前造假的么?

宮內(nèi)侍女此刻該伺候皇上的去南宮了,該歇息的早打起了鼾聲。我舉著燈燭在前殿四處搜尋。密信嘛應(yīng)該是放在書架上,或者保險柜之類吧。正待找書房的時候,李柱端出來一個上鎖的大檀木箱子。

“噓——”他食指伸于嘴巴間。

而我的嘴則張成了O型,沒有發(fā)聲,這家伙,難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他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嗎?

他拿起箱子上所掛的一把很大的雙面分別印有“福”“壽”的三簧銅鎖,查看著鎖孔。我到古代后對銅鎖有了一些研究,這種利用兩三片銅板進行彈壓來封閉開啟的鎖子還是比較常見,難就難在不同的縮孔需要不同的鑰匙去開啟。

這樣大的鎖子我一時也沒了主意。

李柱胸有成竹,拿出一大把沉甸甸的各種棍狀條狀的金屬鑰匙,選擇了其中一把,直插進去。

“咔嚓”,鎖子居然很輕易就打開了。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箱蓋——哇靠!滿滿一箱子密封文件啊。

此時解釋一下,北齊皇家使用絲絹帛書寫文章及信件的較多,而只有皇帝才能用黃絹。當(dāng)然中國從東漢蔡倫造紙技術(shù)開始推廣后,紙的應(yīng)用也越來越多,隨著造紙成本逐漸下降,當(dāng)時流行的有麻紙、麻黃紙、藤紙等,一些竹簡都被麻黃紙所替代。珍貴的還有泛著銀光,白若月光的銀光紙。

這一箱子是以紙質(zhì)的密件居多。因為,因為我看到了紅紅的火漆封印,或者有的至少也采用了蠟封,這些顯然都是秘密文件。看到這樣子,頓時緊張起來,手心冒汗。李柱推了我一把,示意我趕緊找東西。

我一邊翻看,一邊腦子還在想,怎么這些東西都沒有被拆封過呢?封蠟都完好無損。

終于看到一封在左下角落款“裴謂之”的密函,迅速將其塞進我的衣襟內(nèi)。

李柱太有默契了,見我得手,馬上將鎖子箱子復(fù)原,搬回原位。全程我們連語言交流都沒有,眼神,動作,氣息,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這就成功啦!剩下的就是迅速撤離現(xiàn)場,遠遠逃遁。

我們回到侍衛(wèi)房內(nèi),周圍值夜的人都在外面巡邏,我小聲問他:“你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誰的人?”這問話不由得像長恭質(zhì)問我的時候,看我究竟是誰的人,真是奇怪,如今我也質(zhì)問起別人來。

我倆隱藏在房間的黑暗之中,連燈都不敢點著。因而我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是我想自己的面部一定是扭曲的,今晚的事順利地更像個圈套,難道李柱要拖我下水,或者出賣我?

他聽出了我的擔(dān)憂與緊張,一把握住我的手說:“你當(dāng)時受衛(wèi)尉卿關(guān)照,不需要值夜班,可想你是出身嬌貴的。而我娘親和娘子同時病重,你身為貴公子居然肯替我巡值數(shù)夜,可知你與我情比兄弟。”

“那算什么,不過值幾個夜班而已,再說我也是個山野村夫粗人一個。”

“唉,不用瞞了我,看你瘦弱的身軀和這雙軟綿無老繭的手就知你是個貴公子。”

我慌忙將雙手抽出來,差點忘了男女有別,這李柱一直握著我的小手呢。

“李哥,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我還是直言相問。

“實不相瞞,我與你一同盜取秘密文件,已經(jīng)與你福禍相隨了,那就告與小弟知曉吧。我被陛下身邊的段昭儀收買了,我們都是鮮卑人。朝中的一些鮮卑官員一直共同要求陛下立段昭儀做皇后,但是陛下太過于寵愛李皇后,不肯廢后也不改封號,段昭儀急于抓住李皇后的把柄,便將宣德殿收集到的私密信件全部封在嘉福殿的寶箱中,派我?guī)ьI(lǐng)侍衛(wèi)隊人員守護,如有遺失便將責(zé)任推到李皇后身上。這其中,當(dāng)然也有我的猜測,也許這些密件是誘餌。但是,我萬萬想不到被誘餌吸引而來的人是你啊!”

我腦袋迅速運轉(zhuǎn),難道這密件是故意引誘長恭的嗎,高洋要把長恭除掉而后快?不對,如果這樣,那裴謂之的信件就該是假的。只有先證明這信件的真假再做思謀了。

“謝謝李哥,這么說哥哥是要替如鷹隱瞞下了。”

“嗯,當(dāng)然,請小弟放心。此時宮門已關(guān),還有一眾官員在南宮陪陛下徹夜尋歡,等天亮后你再隨眾人出宮罷。”

等我悄悄潛到父親身邊時,那些作陪的官員大多已經(jīng)迷醉,妃嬪都各自回內(nèi)殿休息了,高洋也醉臥在地。我知道父親是裝醉,他見我歸來才放下心來,于是我們便安心在木幾前小睡。以后每次想起這種荒誕的場景都慨嘆連連,北齊整個朝廷這么多年來居然都陪著高洋這個瘋子發(fā)瘋啊。

想在出宮前補一覺,但是實在睡不著,心下想著,如今李柱放我歸去,這總是個隱患,因為段昭儀知道這箱子內(nèi)裝有什么,如果她發(fā)覺了,李柱便難逃責(zé)任,一定會連累他的,不行,我必須想辦法盡快把李柱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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