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我會讓你知道的！”說著他扳過我的臉，火熱的唇印了上來。

不，我使勁推開他，怒目圓睜！“你敢強吻我？”

“阿妹，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嗯，可是宏哥，我更多地覺得你是我的親哥哥，而不是……”我無從說起，是我改變了相愛的兩個人，還是讓兩個人彼此要明白究竟我們之間是親情還是愛情。

“宏哥明白了，是他，是他對不對？”

我睜大眼睛望著賀拔宏，他突然變得陌生起來，那樣陰晴不定扭曲起來的臉色，甚是可怕。

“阿妹，他，四王爺并不可能喜歡你，他根本就不認識你！就算認識，也不過是認識一個叫張如鷹的男人！”

我置若罔聞，是呀，他根本就不識得我，即使我在他面前晃悠了幾個月。

“四王爺很快就要娶親了，他愛的是別人，醒醒吧，若水，你的心回到宏哥這里來。”

他拉著我的手，摸到他左側的心房。他的心跳砰砰砰，而我的心卻亂了，他剛才說的什么？四王爺要娶親了？娶誰？

他陰陰地笑道：“阿妹，不，若兒，從今后你是我的若兒，不是妹妹！我等你，我的心一直在等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間，事實上我以為自己是正常狀態。爹娘在房內坐著，他們焦急地詢問看究竟發生什么事了，為何我的臉色如此蒼白，詢問那位表哥有沒有對我不利，還是我反悔了？

問題太多，我腦中一片空白，毫無頭緒。

“沒什么事，我想睡覺。”

于是爬到床上抱著被子半睡半發呆。

幾天過后，我又活奔亂跳了。畢竟我的靈魂來自二十一世紀，沒有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再說好像我和他們之間都沒有什么驚心動魄的故事發生，瞎矯情什么？

“爹，我想以你侄子的身份進宮逛逛。”一日吃過晚飯，我拉著爹在書房撒嬌。

“前些日子你在外面當差，我和你娘都擔心死了，現在好不容易在家安穩幾日，怎么還要進宮，不行不行。”

“哎呀，爹——以前都是公職在身嘛，連當今皇上都沒看清楚呢，這次你帶我進宮去散散心吧，我不闖禍。”

“若兒，你從小就調皮任性，可這大了，總該改改了。”不知道啥時候娘走了進來。

“姝元，咱們從小都順著若水，就這一個女兒啊。眼下歲末了，等過年時節，宮內大慶的時候，我帶她進宮瞧瞧，那時候熱鬧。”

“太好了，爹爹，還有娘，你們最疼女兒啦！”

“老爺，你這么說，女兒啥時候才能長大，這一過年十七歲了，姑爺還沒影兒呢？”

“要什么姑爺，哼！”

“哈哈哈……”一家人很快歡聲笑語起來。

南北朝時期的春節，受漢代傳統文化影響，居然也沿襲著守歲，拜年等習俗，和現代基本一致，只是更為隆重和繁瑣，規矩的禮儀，濃郁的節日氛圍，遠遠超過現代。我們在一千多年的進化里，還是遺失了一些東西。

拜年也就是走親戚，不過古時候注重禮節，還有講究禮品的等級。這些就不勞我*操心了，自然有人備好禮物，有人囑咐我拜年的細節，甚好。

父親這邊沒有親戚，他幼時山東老家黃河泛濫成災，逃難過程中與父母兄弟走散，便獨自闖蕩晉陽城殺捕獵物并販賣皮革為生。母親被收養的家里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也就是我有個名義上的姨媽和舅舅要去走訪拜年。

“往年宏兒、蕓兒和藍兒他們早早就來拜年了，怎么今年這正月過去幾天了也不見幾個孩子呢？”

“姝元，你也別多心了，咱們若水自從和宏兒退親后，他們就不曾登門。你那大哥向來也不和咱們來往，蕓兒小時候能走動自然是好，如今蕓兒是定親的人了，必是不來了……”

“定了親嗎？和哪一家？哥哥也不告訴我一聲，當然我這個做妹妹的也沒有關心，唉！”

娘和爹說著話兒，我想起來這個蕓兒是見過的，舅舅家的大女兒，體態豐盈，眼鼻嘴都大著一號，長得像舅媽，年齡大約有二十出頭了，比宏哥年長，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出嫁，那個年齡在北齊算是老姑娘了。如今聽說定親，那是好事嘛。

家丁們已經把馬車裝好，禮物歸置整齊，我也穿戴一新到院內同父母告別。

“去賀拔府和鄭府里分別向姨媽、舅舅拜過年就回來，不必留下吃飯。”娘送我至門口囑咐道。

“放心吧，若兒一定快去快回！在他們家吃飯別扭死了，根本不給我吃飽，哈哈。”說著腦海里便浮現小時候舅媽陰森的臉色和舅舅尷尬的神情。我想舅舅和母親雖然不是親姊妹，那也算是和外祖父一脈下來的表兄妹，又從小一同長大，他還是希望我能在他們家多坐一會兒，哪怕好好吃一頓飯也行，但是其他人嘛……

小桃和菀如都要陪我去，她們倆好久沒出過門，該悶壞了。我們駕著馬車下山，冬天的天龍山并不算蕭瑟，畢竟還有很多四季常青的松柏樹綠著。遠離街市的松濤院比晉陽的府邸更舒坦自在，當然也更寂靜。所以，當馬車駛入城門，那熱鬧的年節氣氛還是讓我們很興奮。于是，紛紛下了馬車，到長街上買冰糖葫蘆，菀如還買了一串紅燈籠，我提著紅色宮燈，身著紅色長款棉衣，嘴里叼著紅色糖葫蘆，在這古色古香掛滿各種紅色裝飾物的長街上，真是太像一幅古時風韻的年畫了，不由得大笑，也許這樣才是最炫民族風。

前面圍著一些年輕的小姐丫鬟們，機靈的小桃已經從人群里跑過來向我匯報。“小姐，她們都在議論舅舅家的大小姐呢！”

“哦，說什么？”

我不由自主蹭過去，不好意思這么明目張膽偷聽幾個女人聊天呀！

“鄭芷蕓真是好福氣，拖到二十一歲都不肯定親，一朝居然等到了四王爺。”

“她有什么才貌啊？還不就是占著鄭家的門戶高？”

“真是崔盧鄭王不愁嫁啊！四王爺那等好相貌好人才，唉，我們都是白念想了。”

“等四王爺正式封王了，再納你們為妾室吧，王妃的位子就別想了，聽說四王爺十分看重這個鄭芷蕓呢，聽說是一見鐘情啊！”

聽了這些小姐們的議論才發現，原來長恭的美貌和才能早就聲名遠揚，恐怕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家里的女兒們，都夢想要嫁給四王爺呢，他可真是名符其實的大眾情人！

心中有些酸楚，看來我和他在這一世沒什么交集了，但是，他怎么突然會大張旗鼓要迎娶鄭芷蕓呢，我隱約覺得一些蹊蹺。

拜年的過程很簡單了，但是聽了一肚子讓人生氣的閑話。

賀拔宏不在家，他父親賀拔子忠很客氣地打了個招呼便走人了。姨媽鄭璦元等賀拔子忠離去頓時晴轉陰，便放開嗓門開始數落我、我爹以及我娘。

“你爹現在是皇帝的散騎常侍，真是眼睛長在了額頭上，連我們賀拔家都看不上了……還有你娘，害得我不能生育，我們不計前嫌要和你們做親家，親上加親，居然還敢把禮退回了……你這丫頭，才貌皆無，宏兒向來待你不薄，若不是宏兒，我們都不理你……”

不等她嘮叨完，我微屈膝做了個萬福禮，向這個滿腹怨言的女人告辭，然后邁著大步甩門而出，只留下她氣急敗壞的嚎聲。

來到舅舅鄭興元家，賀拔宏居然在這里，我們默默看了彼此一眼竟一時無話，他假裝同舅舅家的兒子鄭茗聊天，并不理睬我。鄭茗是鄭芷蕓的弟弟，最近由他副都尉的父親安排去了庫部曹任職，主管些各種日用雜物、油脂、燈、筆、墨、帷帳等等，沒有實權卻有些金銀錢財可圖。

所謂的舅舅舅媽正得意洋洋，表露出一副炫耀的樣子，是呀，他們的大女兒就要嫁給王爺了，這可是名副其實的皇家，以后有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表姐鄭芷蕓心情當然也是非常好，她為下面的妹妹們做出了良好的榜樣，時時處處顯示著嫁入皇家的榮耀，連衣裳裝扮都比平時奢華了幾分。她那濃眉大眼在極度的喜悅下，反而過于夸張，難道那嘴巴又長大了一號嗎？她的妹妹鄭芷藍和我一樣都羨慕地夸贊著她，當然我這羨慕是裝出來的，給她的虛榮心一個面子吧。

難得她心情好對我也極為熱情，“若水妹妹，好久不見了，你又長高啦！”她邊說著邊拉著我去往庫房，原來是要一一顯擺給我瞧，瞧皇家賞賜的琳瑯滿目的聘禮。

“芷蕓姐姐，聽說四王爺對你一見鐘情呢！姐姐告訴我你們相識的過程好嗎，一定很浪漫的。”想起長街上的一些議論，我假裝好奇的樣子問她。

“妹妹也聽說啦？其實……哦也沒有什么浪漫的過程了，王爺是九月十二那日在長街偶爾遇到我時便喜歡上了。”

“哦，姐姐好福氣呀。”九月十二日，那不就是我和長恭在這個時代初見的那一次嗎？他一見鐘情的分明是黃衫女子張若水，如何變成了鄭芷蕓？那日的情形只有賀拔宏看到眼里，難道他？我趕緊去找賀拔宏，可是他已經離去了。

鄭芷蕓復又過來拉著我說：“妹妹，宏兒生氣走了吧，你也真是的，他對你那么好怎么能退婚呢，難不成你也要攀個王爺嫁嗎？”

“我哪里有姐姐這樣的福運。”

“妹妹，我大婚日期已定，便是二月初三，屆時請姑丈和姑姑一同來參加酒宴哦。”

“我一定轉告爹娘，我們還要給姐姐備份厚禮，以賀新禧。”

“喲，姝元家的野丫頭啥時候這么會說話了！”鄭芷蕓的娘不知何時陰陽怪氣地站在身后，就是記憶里那副陰森的模樣一點兒都沒變化。

“祝賀表姐了，若水先告辭。”

我又一次逃離了這俗不可耐的所謂的親戚家。

這些閑話當然不能講給爹娘聽，尤其是鄭璦元的，要不是我死磨硬纏著退親，兩家的矛盾也該緩和了。

聽到我講芷蕓表姐和四王爺離奇的親事，母親居然也生疑了。她隨口說了句“芷蕓好像比王爺年長幾歲吧？”

表姐是芳齡二十一的大齡了，我心下暗算，今年是公元559年，那么便是天寶十年了，長恭十九虛歲，嗯，這一年，哎呦，好像有大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