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抬頭,柳暗花明
- 成長
- 快樂的守望者
- 4161字
- 2011-12-26 09:35:10
-夜來得很早,晚上的是班主任的課,要講試卷,文軒知道,但她還是不愿意拿出試卷糾錯,她在等待什么,在逃避什么。想到自己的考試,想到自己的友誼,想到自己的身體,想到家中痛苦煎熬的親人,文軒的悲痛像爆發的山洪,一發不可收拾。她趴在陽臺上,在一個電燈照不太清晰的角落大哭起來,嚴言遠遠地看見文軒,知道她在哭,本不想去打擾,她也看出來文軒陳星李悅三個人最近的變化。但她發現文軒越哭越厲害,怕文軒出什么事,就趕緊跑過去。嚴言叫了叫文軒,文軒也不回答。嚴言環住文軒劇烈抖動的雙肩,輕輕在她耳邊說:“文軒,文軒,我在呢,不哭了哈,有什么事就告訴我嘛。”文軒哭得更傷心了,嚴言看著文軒,鼻子酸了起來。天很冷了,文軒趴在冰涼的欄桿上,風呼啦啦掠過走廊。嚴言扶起文軒的手臂,文軒脫離了欄桿,一把抱住嚴言,哭得更痛了。嚴言像個大人拍著文軒,說:“文軒不哭好不好,這里風這么大,你又感冒了,會受不了的。這幾天我看你們三個都不太對勁,是不是因為陳星嘛?”文軒伏在嚴言肩上,使勁點著頭。嚴言繼續說:“文軒呀,其實也沒什么的,就像班主任說的,友情這種事,不要在這個時候太鉆牛角尖,你看你為了這件事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不想參加高考了嗎?不想考大學了嗎?”嚴言的話,文軒自己也思考過千萬遍,可是,正如嚴言所說,文軒是在鉆牛角尖,除非她自己走出來,否則誰也幫不了她。另外幾位女生看見她們倆,覺得好奇,就走過來。發現文軒在哭,就問怎么回事,嚴言巧妙地敷衍了她們。一個女生說:“文軒,沒事的,不就是一次考試嗎,你那么有實力,我們都相信你的。”“失敗是成功的媽媽嘛文軒,我記得你對我說過這句話的哦。”……
幾個女生的話雖然沒有說到點子上,但還是給了文軒很大的觸動:那么多人在關心我,那么多人都看好我,我怎么能夠……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鈴聲響起時,文軒的情緒還是很激動,哭得太使勁,一時間還難以平復。嚴言幫文軒擦干眼淚,文軒抽搐著,嚴言說:“不要哭了文軒,班主任的課呢,回去好好上課吧,不要想太多。”
文軒把頭埋得很低很低,回到座位上。她盡量避免去看陳星,她不愿意讓她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相,但一個轉頭,還是看到了。陳星在沉思,兩手相握,抵著下巴。文軒想,她一定看見自己哭了,現在一定也在想她們的事。
班主任大步流星走進教室,一眼就看見坐第一排的埋著頭這次考試考了個倒數的文軒。當班主任說這次考試有些人考得讓她吃驚時,文軒的頭幾乎要碰到桌子了,看著鮮紅的分數,她頭腦里飛快交換著那些最常出現的東西,淚水啪嗒摔在了試卷上。
班主任講到一個題時,突然停下來,她透過眼鏡片迅速掃視著全班,目光落在文軒身上,文軒還是低著頭,從上課開始她一直低著頭。“陳文軒!”文軒腦袋一瞢,隨即站了起來,班主任看見她試卷上印著的幾團水印子,說:“把頭抬起來陳文軒。”文軒坦然地用淚眼看著老師,她覺得她不怕了,突然之間不怕了,不怕同學們的眼光,也不怕老師的責備。
“你給我背出這道題里面的幾個詞的概念。”
文軒看了試卷,想了想,陳星在她旁邊用手遮住嘴,輕聲告訴著她答案。文軒本來想翻書說概念的,雖然老師不允許,但至少可以應付過去。可一聽到陳星的幫助,文軒心里就非常難受,她直截了當地大聲說:“我背不了!”文軒想:寧可挨罵,也不要她的幫助。班主任愣了兩秒,說:“你知道你為什么不及格不?”文軒梗咽著說:“知道。”班主任又說:“可你也考過全班第一名的!找到問題就好。坐下!”文軒緊緊咬住嘴唇,剛一坐下,試卷又濕了一大片。
整整一節課,文軒的臉上都泛濫著洪水,她重重地咬著嘴唇,她要讓自己痛,要讓自己更痛。文軒一次次用力咬,痛得麻木了就放松些,等嘴唇有了知覺又咬,腥甜味兒充斥著口腔。她想:“自己還從來沒有為一個朋友這樣哭過,我的淚不是為成績流,而是為我的友誼流,自己從來沒有感覺到一個人在我心里有那樣的地位。可是,陳星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她有在乎過嗎?陳星,為什么在讓我難受成這樣時,你還可以那么自在地生活,甚至比以前活得更好?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們的友情嗎?”
下了課,陳星讓文軒看她寫在日記本上的話,文軒微笑著拒絕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文軒抿抿被咬得腫痛的嘴唇,想:哭過了,痛過了,也傷過了,就該堅強了。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自我折磨和流淚傷心,文軒漸漸平靜下來,但她的心還是灰蒙蒙的,也許是感冒未好,也許過度傷心身體還沒有恢復,她的生活昏沉沉的。中午文軒在洗衣臺洗衣服,人很多,剛把水倒下,對面一女生就對文軒嚷道:“你就不能輕一點倒嗎?衣服都濺濕了!”女生宿舍的是公用洗衣臺,水倒太急濺到對面也是常有的事,不過大家都是高中生了,每次都表達地很含蓄,讓對方輕一點。遇到這樣的嚷嚷文軒還是第一次,不過神情恍惚的文軒還是趕緊道歉。頓了幾分鐘,文軒回過神來,看了看她們之間的位置發現,不對呀,自己剛剛倒水根本不可能把她的衣服濺濕的,她站在我對面的旁邊的旁邊,除非是自己把水提到自己的旁邊的旁邊那個地方去倒。文軒突然有一種沖動——和她大吵一架!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虛弱的她連洗衣服都用不上勁,更別說吵架了。吵不了架,文軒心里更加難受起來:自己怎么就這么不順呢?文軒注意了那個女生,發現她就是曾經和趙磊談過戀愛的那個女生。一想到趙磊,文軒又擔憂起來:趙磊現在在哪里呢,在干什么,過得還好嗎?
下午,文軒和幾個同學被叫到英語辦公室,老師當著他們的面把聽寫本摔到桌上,說:“你們自己看看你們的聽寫,有多垃圾!拿下去重寫。”后來,文軒總想不起自己是怎樣離開辦公室又是怎樣回到教室的。堆在面前的各科作業,明天要重新聽寫的英語,不過關的句子要在今晚之前完成……文軒的心掙扎起來。渾渾噩噩等到下課,李悅去辦公室還沒有回來,文軒徘徊著要不要給她買飯,買了怕她回來找不到碗著急,不買又怕等會兒回來晚了她又不吃飯,上次就是。想了想,文軒拿著兩個碗,朝食堂走去:“她回來看不到碗應該知道回寢室的。”
天很暗了,食堂外的雨棚下擠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透過擁擠的人群,文軒擠進隊伍,買了晚餐出來,一只手端著一碗飯,洗衣房脫水的衣服還沒有去拿,文軒站在人少的地方,想著看看能不能在這里等到李悅或是其它同學,幫她端碗飯回去,這樣自己才能去洗衣房提衣服。
等了好幾分鐘了,也不見一個人,文軒轉身準備離開。剛走了兩步,就聽到有人在叫,文軒回過頭,是楊遷。文軒正好向她說明請求,楊遷一口答應了:“不過文軒,你要再等我一下,我去打飯,馬上就出來。”文軒退到洗碗漕邊上,端著碗指頭縫里夾著飯卡,天色暗沉,雨棚沒有開燈,文軒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回憶起這些天的所有,覺得心很涼,凍結了般,窗口的人很多,楊遷很久也沒有出來,文軒張望著,希望能看到李悅。最后,李悅沒有出現,楊遷出來了。楊遷接過碗離開后,文軒心里生出一份感動和感激。
從洗衣房出來,文軒沒有馬上回寢室,她把桶放在舊寢室的石階上,自己就在石階上蹲著吃完凄涼的晚飯。李悅回來時經過舊寢室,看見文軒,文軒說:“飯在寢室里,我就在這里吃了再回去。”李悅走了,文軒抬頭轉身看著破舊的寢室,整個房子彌漫著一種厚重與衰敗感。剛到這所學校時,宿舍不夠用,她們就被安排在了這里,寢室很大,一個寢室要住二十三個人,幾十張床位和一張用品桌,里面顯得非常擁擠。那個時候,文軒和李悅除了睡覺回去外,一般都不在寢室呆的,太擠了,從過道走過都要側著身體,而且還要漏雨。在那個寢室遇到的第一場雨文軒的床位就被淋了,那天晚上的雨特別大,她們寢室有好幾個位置都漏,大家就起床拿盆子接住水,因為水滴下來會在盆子里濺開,實際上用了盆子受災面積更大,文軒就把手握成小勺形狀放在盆子里接住水,李悅就睡文軒下面,知道文軒那里漏雨了,就讓文軒到她的床上擠著睡一晚,文軒不愿意去擠李悅,而且自己也不太喜歡兩個人睡,就沒去,那天晚上就和水盆子過了一夜。后來,屋頂修好了,再后來,這她們搬走了,房子就空了。
文軒看著房子,破舊的窗臺,破舊的木門,想起在這屋子里曾有的快樂,那些熄燈后一個寢室七嘴八舌的聊天,幾十個人的議論紛紛……
孤獨了,落寞了,無助了,難受了……
文軒有一種自己的生命進入末日的感覺,文軒想:這條路,我還能走下去嗎?我是在想要放棄了嗎?學習,友誼,都失利了。我相信生活總是會出現轉機,我必須在黑暗中等待,只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何時?
晚自習下課后,文軒去了辦公室默寫,英語老師給她改作業時問:“強調句型的用法你會了嗎?”文軒點點頭說:“嗯,會了。”他又問:“SO的這三個用法理解了嗎?”這是文軒初中時唯一一類她弄明白的句型,文軒自信地點點頭。
走出辦公室,文軒突然自信滿滿,她知道,自己錯了,老師并沒有把自己遺忘,自己還因為聽寫的事在心里把他罵了好久,其實老師也是為了我們好。很多事并不是我們做不到,而是我們沒有嘗試去做而已,就像這些復雜的英語句子一樣,認真記了,自己也可以寫出來的。
周末了,文軒的黑色星期似乎已經過去,該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了,該解救的,也解救了。
文軒以為走出友情陰影后,自己的學習生活會有大的改變,一個多星期的雜亂生活,使得文軒落下了許多功課,她心里清楚自己必須盡快補上,但不知為什么,突然之間她對學習產生了強烈的畏懼感,看不進去書,對前途沒有信心,頭也莫名其妙感到疼痛和眩暈,文軒很想讓自己的大腦得到解脫,她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解脫,只知道自己越是想要解脫,腦中的壓力就越大。“以后的路要怎樣走,自己的前途怎么辦,自己該怎樣去面對高考,這一切,要怎么辦?誰能告訴我?”
晚上,陳星再次把日記本給文軒,這次文軒沒有再拒絕,看完日記,文軒才明白,自己與陳星的誤會,不過是自己對某些事的過于執著而已,在某些方面,自己確實是在鉆牛角尖,而且一鉆進去,就出不來。陳星說,三個人在一起總是打打鬧鬧,對于彼此沒有好處,所以陳星用這種方法,希望大家都能安靜些,都能為自己的夢拼一把。文軒想:為什么那天晚上自己要拒絕看呢?也許早一點看了,早一點把誤會解釋開,自己心中的疙瘩就不會在班主任的課后還結得那么深吧。
陳星對文軒說:“我沒有想到會害你這么傷心,對不起!其實,我一直在,李悅也一直在,我們都在!”
誤會解釋了,這次應該是徹底說清楚了吧,三個女生又開始了互相鼓勵互相幫助的日子。但文軒還是覺得自己不在狀態,雖然心中的愁苦有所減少,但對學習的恐懼還是那么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