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奇怪的男人(1)
- 無名皇妃
- 穆顏師妹
- 3156字
- 2013-06-29 14:56:41
第二天,沛兒是在一片嘈雜聲中醒來的。眨了眨眼睛,為什么四肢那么麻,難道昨晚好像睡得不是很好?動了動身子卻發現自己被人捆住了手腳,一下子慌了神,發生了什么事,她怎么會五花大綁地倒在地上?
楚榮邪惱火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吃力地翻過身,眼珠子轉動,直勾勾盯住其中一人。仍是昨天的浣月軒,不同的是此刻屋子里多了幾個面露憂色的大夫,那位胡子花白看似最年長的一位她認識,那是京都譽京藥鋪最有名的李大夫,醫術堪比御醫,有一年她出水痘就是他替自己治好的。
只聽太子楚榮邪站在一旁問他們:“到底有多嚴重?”
李大夫滿臉憂心忡忡,搖頭道:“回太子,姑娘此番定是受了重擊以至于心脈再次受損,暫時雖無性命之憂,可這病根終究是落下了。之后的幾天是關鍵,絕對需要靜養,萬不可移動身子,尤其不可勞神動怒。”
李大夫邊說邊嘆息,這才幾天不見,這姑娘怎么就成了這副樣子?脖子上的掐痕讓人膽顫心驚,好好的手給折了,還落下了一生無法治愈的病根,這是經歷了什么喲。他再三叮囑過之前照顧她的那位姑娘,本就是不易好全的病還要放任她到處“惹事”,非不聽他的,這下有她受的了。唉,俗話說的好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就是慘痛的下場。
楚榮邪頭上帶著束發嵌寶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青龍騰霧朝服,雙手環抱在胸前,聽了大夫的話,眼瞼低垂默不作聲,似冥思又似苦惱,狹長的丹鳳眼里是漫無邊際的黑暗,直叫看到此情此景的沛兒不知所措。
大夫遮住了視線,眼睛勉強撇到躺在床上穆寧的半個身子,當即心下明了,沛兒現在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來事情和小姐有關。小姐怎么會受的傷,昨晚出什么事了?她只依稀記得自己好像看見燭火一跳,接著就暈了過去,這期間發生了什么,穆寧怎么會受傷的她真的不清楚。
楚榮邪半天沒說話,腦海中滿是自己今早進門時見到的畫面:房間里椅子倒了一地,桌面上紅燭燃到了盡頭掛下已凝固了的紅色燭油,丫鬟沛兒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整個床鋪不堪入目,穆寧像個破碎的瓷娃娃般發絲凌亂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身下的被褥上觸目驚心的是那一點紅色血跡。
他不會不明白著血跡意味著什么,他不得不聯想倒了最近京都有名的盜花賊。二皇嫂這是被那盜花賊…
他不敢細想,處理好現場后立刻請了大夫來為她看病。事情發生在他太子府,這事瞞不瞞得住,該不該瞞,他還要仔細想想。
楚榮邪不說話,一屋子的大夫也跟著低頭不作聲,就在大家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楚榮邪開口了。
“本太子不管這人有多難治,總之只要她活著一切都不是問題。你們只管把最好的藥材拿出來,千年人參百年何首烏,只要用得到多少銀子無所謂。”
“這,”眾大夫犯了難,不是錢不錢的事兒,那些東西可都是有人提前預定了的,那也都是些達官顯赫的朝中人,有權有勢,他們普通小老百姓得罪不起。
將憂慮向楚榮邪表明,楚榮邪怒道:“誰敢搶本太子要的東西,不要命了嗎?你告訴他們,東西本太子要定了,想要銀子的盡管到太子府拿。”
“是,是。”大夫們忙附和著點頭,既然太子都發話了,他們也有膽子回絕顧客,到時人家要挑刺兒也找不著他們的不是。
沛兒使勁想爬起來看看穆寧的情況,無奈繩子從頭到腳系得太結實根本用不出力。狠了下心,豁出去似的一個鯉魚打挺,人沒起來倒磕著了桌子一角,“嘭”一聲發出很大動靜。
楚榮邪始終落在穆寧臉上的視線轉移到沛兒身上,眉峰皺起,放下雙臂一步一步朝沛兒走去。
看著楚榮邪向她走來,沛兒恐懼地往身后縮去,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擔心小姐才會急于想看她,太子這么緊張小姐,一定不會輕饒了她的。
縮到了墻角,已無路可退,沛兒心跳都快要停止了,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哭叫道:“太子饒命。”沛兒哭得稀里嘩啦,一個勁地搖著腦袋求饒,可見她心里有多害怕。
楚榮邪眉頭皺得更深了,他討厭哭的女人,麻煩,好像死皮賴臉似的粘人,哭相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當然除了一個人例外。傾音的眼淚有一種讓他憐惜的魔力,不像眼前的人。煩躁了呵斥:“別哭了。”
沛兒立馬收了哭聲,隔著淚眼朦朧看向楚榮邪。
“捆你是要你記住今日的過失,扣你三個月的月錢,繼續照顧小姐。日后如再犯同樣的錯,定不饒你。”楚榮邪淡淡道,穆寧出事也不能全怪沛兒,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追究誰對誰錯都什么意義。
事情出現大轉機,沛兒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待楚榮邪讓人松開她的繩子時她才如夢初醒,胡亂地擦掉眼淚連連磕頭道:“奴婢謝過太子,謝太子饒命。”
沛兒眼淚鼻涕從橫,楚榮邪看不過眼,遣了她下去洗臉。
沛兒邁出浣月軒的門檻才知道楚榮邪對她實在是很寬容了,六名侍衛跪在院子前,細看之下都是昨晚守護浣月軒的人,一個個都捆得向粽子似的,身穿盔甲在大太陽下任汗水濕透衣襟也不吭聲。沛兒真是同情他們,還不知道太子會怎么處罰呢,看這情形應該不會比她輕吧。打了個哆嗦,這不是她該知道的事,縮縮脖子趕緊一溜煙兒跑開了。
浣月軒窗戶打開,楚榮邪一直目送沛兒離開,眼角狀似無意一般掃過不遠處躲在某處窺探的身影,影子一閃,那人已不見了蹤跡,速度之快彷佛好像從未出現過。
楚榮邪眼底精光一閃,嘴角暗含笑意。那人是德妃的眼線。
原本他把穆寧安置在太子府,只是打算花點時間讓穆寧愛上自己,如此既打擊了穆寧,又狠狠報復了楚榮燁,只是沒預料出了這岔子事情不受控制,逼得他不得不改變計劃。
倘若德妃知道他為了穆寧責罰侍衛卻惟獨放過沛兒,定會氣得跳腳,更會以為沛兒對他意義非同一般,絕對按捺不住對他任何事都要插一腳的他親愛的母妃,動不了穆寧自然只好拿沛兒開刀。等她將目標指向沛兒放松了對他的警惕,他便有機會尋找傾音的下落。
其實只有楚榮邪自己明白,無論是穆寧或沛兒,都比不過一個傾音,對他而言傾音才是一切,為了傾音他可以不顧穆寧的犧牲,甚至連自己人都可以利用,哪還談什么其他。如果今日躺在床上的人換作傾音,估計沛兒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就算折磨她到死去活來都難以平息恨意。
這就是在乎與不在乎的區別。在乎你,你是天是地是唯一;不在乎你,你就是一棵草,一塊石頭,可有可無。哪怕在擋了去路時也可以無情地把你一腳踢開。
走到床邊,穆寧臉色依舊蒼白,幾乎透明的皮膚下血絲清晰可見。不見早晨的凌亂,那是他匆忙整理的結果。貼身的朝服下胸口起伏稍微有了變化,感到歉疚的同時還是慶幸出事的不是傾音。
人有時真的很脆弱,心理承受能力有限,萬一受不住打擊好像隨時隨地會死去。
他恨的是楚榮燁。說到底,穆寧是可憐的,空頂端王妃虛名處處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別人目光下挨了三年。同傾音一樣,莫名卷入他們兄弟之間,成為這場皇位之爭的犧牲品,他不愿傾音受傷害,是不是就像穆楓不愿見到穆寧有損傷。心里忽然萌生出放了穆寧的念頭,又很快散了這種想法,他不能放她,至少現在不能。
揮手對幾位大夫道:“都下去。有事再宣你們。”請管家帶他們出去,小心地將穆寧的手放在被面上,輕搖扇面為她祛熱,這時候的楚榮邪還是溫柔的。
李大夫走出浣月軒想起什么,對管家說:“請等一下。”
“太子殿下,草民想起一件事,之前這位姑娘受傷的時候也是草民給看的,當時她的傷勢比現在還嚴重,另有一位姑…”
“說重點。”楚榮邪懶得聽他嘮嘮叨叨說個沒完,直接甩出一句話。
“是這樣,有人曾訂下一顆野生何首烏給這位姑娘調養身體,只是這人草民現在找不到了,如今姑娘在您這兒,那這何首烏…”他是想問原來照顧穆寧的傾音跟他訂下的何首烏沒人要了,是不是還給穆寧用。
肯定是賀滿要的東西,楚榮邪心想。穆寧都已經被他帶走了賀滿當然不會再出面。
“拿去做藥膳。”反正是給同一個人的東西,多吃些補品對穆寧恢復元氣也有幫助。
李大夫應下,終于出了浣月軒。
一報還一報,如果不是他帶走穆寧,穆寧就不會出事。如果不是因為穆寧出事他心里不痛快,他不會因為不耐煩而錯失與愛人相聚的機會。楚榮邪永遠不會知道,他曾和傾音曾經那么近,只需要耐心等上片刻的時間,他就可以知道傾音的下落。
因為,就在昨日傍晚,傾音仍舊被人秘密送回了賀滿位于郊區的那座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