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 無名皇妃
- 穆顏師妹
- 3072字
- 2013-06-29 14:56:41
原來是他。
難怪穆寧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熟悉在身邊晃動。
其實她早在楚榮邪進來時就已經(jīng)醒了,只是因為不想見到楚榮邪所以一直裝睡。
等楚榮邪走后睜開眼睛,正巧當時沛兒背對著她撥弄燭火,屋外人影閃過,她以為楚榮邪去而復返,出于本能,閉眼瞬間拔出發(fā)髻間的簪子藏在手心。
沛兒倒地的聲音讓穆寧一顆心提到了嗓子口,就在她以為楚榮邪會對她怎么樣時,對方卻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很快發(fā)現(xiàn)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身為大夫,她不會不知道這是在替她把脈。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浮上心頭,沒有龍涎香環(huán)繞。
不是楚榮邪。
沒過多久來人把她橫空抱起,剛沾到床穆寧握緊的簪子迅速出手,準確無誤地對準對方的穴位讓對方住了手。意料之外的人此時在這里出現(xiàn)彷佛又合乎情理。
金褐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熟悉,本應是勾人心魂的一雙眼此刻正冷冷地看著她,擺著一副臭臉像是她欠了他幾萬兩銀子似的。
“好久不見,端王妃警覺性真是高啊。”可惡,他太大意了,連這個女人在裝睡都看不出來。
尷尬地收回手,知道對方還記得三年前的事,不知道為什么穆寧就是肯定眼前的人不會傷她,清清嗓音道:“這只是出于本能。”
“噢,是嗎?”直起身子將遮住視線的頭發(fā)隨意撩至身后,動作說不出的嫵媚,挑了挑眉毛,御天隱恍然大悟,“原來王妃的本能就是對誰都這么不分青紅皂白。在下算是見識到了。”
絕對是惡人先告狀,她還沒質(zhì)問他倒被反咬一口,既然毫無誠意她也不需要跟他客氣,反問道:“那你又是來做什么的?三更半夜在這太子府,你與楚榮邪有什么關(guān)系?”不要說沒關(guān)系,感情她白天是看錯了嗎?
眼光一沉,他再三告誡瑯琊小心行事,結(jié)果還是讓端王妃看到他了。
目光移向坐著的女人,她竟敢反駁他,這么多年從來沒人敢堂而皇之當面駁了他的話,還是這樣略帶懷疑和斥責的語氣。是因為楚榮燁?見鬼,他竟會想在一個心里裝著其他男人因而懷疑自己的女人身上找到答案,現(xiàn)在看來不必了。
慢慢靠近穆寧,金眸危險地瞇起,冷哼一聲:“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王妃這般冰雪聰明何不自己去猜。”
如王者般帶著與身俱來不可忽視的壓迫感暗含一絲熟悉席卷而來,穆寧向后挪了挪身子,想稍微減輕這種壓迫感。
真的是,他和楚榮邪果然是有關(guān)系的。誰知道他們暗地里進行的什么勾當,反正不會是好事。心下有些失望,是誰不好偏偏是他。
想忽略這奇怪的感覺開口卻帶了抹自己也沒覺察的薄怒:“此刻你要是出現(xiàn)在太子書房穆寧倒可以理解,只是如今卻現(xiàn)身于這浣月軒,請恕穆寧愚鈍,還望賜教。”
見御天隱不做聲,又道:“看你衣冠楚楚相貌不俗,莫非,閣下就是那‘譽滿京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盜花賊?”
京都最近出了個盜花賊,專喜歡四處找清白之女,所到之處姑娘家無不遭殃,鬧得整個京都是沸沸揚揚。
本就是氣話,可惜恰巧是這最后一句惹惱了御天隱。
御天隱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氣著,她難道不知道衣冠楚楚是指禽獸嗎?之前的懷疑他暫且不跟他計較,現(xiàn)在又對他冷嘲熱諷。他是為的誰不顧身份夜闖太子府。她真的很有讓他動怒的能耐。敢拐著彎兒罵他是禽獸,好!當真是好極了!
一手突然掐住穆寧的脖子,區(qū)區(qū)一個端王妃算什么,楚榮燁他尚且不放在眼里,今日便取了她性命看楚榮邪如何善后。
對她再有感覺又如何,除了母后和某人,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對自己放肆。
脖子硬生生被人掐住,喘不過氣來,蒼白的面色染上點點不正常的紅暈,漸漸地,整張小臉開始變得通紅。掙扎的手觸及方才隨意棄置在床頭的發(fā)簪,像找到了救命符,緊握在手狠狠刺向御天隱。
不想半路被一只附著薄繭的大手攔住,發(fā)簪扔得老遠,只聽得“咯吱”一聲,分筋錯骨的劇痛從手腕傳來,麻木遍及整條手臂。
她的手腕,他居然將她的手腕折到脫臼。
她居然又想對他動手。這是第二次了。金褐色的眸子風起云涌,盛怒讓御天隱失去理智。殺了她,殺了這個女人楚榮燁和楚榮邪就會徹底決裂,殺了她。手下不由加重力度,渾身戾氣包圍,完全忘了穆寧兩次攻擊都是出于本能。
穆寧使勁推著御天隱的大手,把御天隱的手指一個一個掰開,卻換來對方更用力地掐住,男女力道的懸殊讓她完全處于下風。唯一的武器又被奪走,穆寧的力氣仿佛正一點一點被抽干,胸口的傷處好像裂開了,數(shù)不清的疼痛在腦海里叫囂。
極度窒息使她思緒逐漸散漫,眼前御天隱的臉漸漸模糊只剩下一個隱約的輪廓,耳邊“嗡嗡”作響,穆寧好像看見滿天星星在向她招手。
那代表著幸福的星星,好美。
手下意識伸向腰間,緊拽住白色錦帕,隔著錦帕掌心感受到那熟悉時,安然地閉上眼。
就這么死了吧,就這么死了,她就能見到久違的娘親,她好想娘親,還有,好想箭隱。如果死了,她是不是也能夠化身為夜空下的一顆星星,不用顧忌身份其他,只守護自己在乎的人?
手無力的垂下,潔白的錦帕落在地上散開,露出其中包裹著的半只金色箭頭。
燭光彷佛在這一瞬間更為明亮,燭火照在地上露出的箭頭身上,反射出的亮光照進御天隱眼中。
手下的人兒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掙扎,眼角余光撇到的那抹亮光讓御天隱不適,不經(jīng)意地往地上一掃。
震驚漫上雙眼,渾身猶如石化般愣在原地,像被人當頭敲了一記悶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這,這不是,他送給寧兒的金箭頭嗎?怎么會在她手里?那她豈不就是?
目光順著自己的手看向奄奄一息的穆寧,心猛地一跳,如遭雷擊似的收回手。脖子間的束縛松開,穆寧涌出一口鮮血,失去束縛往旁邊倒去。
御天隱大手一撈,穆寧像枯葉蝶般軟綿綿的身子倒在御天隱懷里。鮮血染上他黑色的外衣看不出任何痕跡,卻染紅了他的眼。
拾起孤寂躺在地上的金箭頭,整齊的端口,這是他當年親手削斷的,箭頭前端的半個“隱”也是當年摩擦懸崖壁時留下的痕跡。他親手將它送予寧兒,今天竟在這里重新見到。
是了,他竟忘了鎮(zhèn)南將軍穆楓的女兒也就是如今的端王妃穆寧是喚作“寧兒”的,同樣有“寧”字,同樣喚法,他竟沒聯(lián)想在一起。怪不得,怪不得他會對她感到熟悉。原來,她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掛念的人。
懷里的人兒此刻薄弱的呼吸幾乎感覺不到,鼻翼間只見出的氣不見進的氣,面上紅暈褪去,慘白的臉色與嘴角的血紅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再猶豫,手貼上穆寧的背,將真氣輸送她。不知過了多久,穆寧輕咳一聲吐出一大口烏血,御天隱終于松了口氣。
輕輕拂去血漬,金眸中千年不化的寒潭冰裂,那一剎那,悲涼的情緒從心底緩慢地擴散開來,像是一滴炙熱的血淚滴進無色冰冷的寒潭中,慢慢地,苦澀和熱度蔓延,熔化他眼里的冰天雪地,融進他的心里、骨髓里。
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感覺,那感覺讓御天隱窒息。差一點,他就殺了寧兒;只差那么一點兒,寧兒就在他手里香消玉殞。
御天隱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喜歡的人竟成了楚榮燁的王妃。那個在新婚之夜就獨守新房的端王妃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寧兒。
為什么,事情怎么會變成今天這個局面?寧兒已經(jīng)是別人的妻子。清晰的心痛,眸子血絲漸現(xiàn),原來他尋覓的人一直近在咫尺,他和寧兒錯過了嗎?
他早該發(fā)現(xiàn)的,三年前見她時就該知道。那種熟悉,那種悸動,也是因為他們服食過同一株血靈花。
在三年前他就應該帶寧兒走,這樣她也不會做這個端王妃,今天也就不會和他站在對立的立場上。
要擺脫御國曾受的恥辱和壓迫,必須從最強的國家開始入手。在煊燁,楚榮邪和楚榮燁是他必除之人,如果將來有一天要寧兒在他和楚榮燁之間選擇其一,寧兒接受得了這樣的現(xiàn)實嗎?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他們分開了六年,在這六年里很多事情會發(fā)生改變,就像他,就像她。御天隱不能肯定寧兒日后會選他,只是他仍然很高興,寧兒一直將他送給他的金箭頭帶在身邊。僅這一點,足以證明寧兒沒有忘記過他。
將金箭頭放回穆寧手中,白衣下露出半截青蔥般的手臂,血色的守宮砂妖艷綻放。
寧兒是他的。御天隱心中暗自決定,無論楚榮燁有好,終有一天他會帶走寧兒,天涯海角他也要將她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