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再見金眸(4)
書名: 無名皇妃作者名: 穆顏師妹本章字數: 2986字更新時間: 2013-06-29 14:56:41
月朗星疏,明月高掛在天空,站在月光下能清晰看見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這本不是做賊的最佳時間,卻偏得有人選擇在這樣的晚上出沒。
穆寧被楚榮邪纏了一整天,不是拉著她參觀太子府就是帶她去看他珍藏的字畫,此刻累的手指都懶得動,臉色略顯蒼白無力地靠在貴妃椅上。身體還沒復原,她哪經得起楚榮邪這般折騰。
老實說,楚榮邪真的很奇怪,非但沒有為難她,反而對她噓寒問暖好像時刻擔心照顧她不周。可是這樣的楚榮邪才叫穆寧糊涂,他千方百計將她帶回太子府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她是女人,女人直覺是敏感的。楚榮邪對她已明線超出底線,她不會看不出端倪。可是她不會傻到相信楚榮邪喜歡她。
楚榮邪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她又不是不清楚她和太子的差距,他們間沒可能。
再者,楚榮邪若喜歡她,那傾音呢,他要置傾音于何地。分明為了傾音什么都做得出,轉眼喜歡別的女人,說的通嗎?說他是為了打擊楚榮燁才裝的一副喜歡上她的樣子倒還說得過去。
信!傾音交給她的信!早上從別苑出來的時候她偷偷藏了琴譜在身上。傾音的事她至今沒告訴楚榮邪,因為她不確定說出來以后楚榮邪會怎么做,爭名逐利這么長時間,他會愿意放過楚榮燁和傾音一起攜手隱退嗎?
女人心,海底針,男人心,同樣是海底針。看不透摸不著。
太子府廚房外的房梁上,仍是白天那身暗黑色滾金長衫,未作任何遮掩,雙腳倒鉤上玄,一手支撐細房梁的男子神情輕松,俊美的容顏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垂下的發絲輕拂面頰頗有幾分撩人。這么狂妄自大的“盜花賊”除了某人還能有誰。
御天隱確定自己是瘋了,擱在以前誰要是敢對他說,御國最尊貴的皇子將來會有一天為了一個女子去翻墻,他一定不信。可是今天他竟然真這么做了,就為了一個從頭到尾莫名其妙的女人來做梁上君子。
御天隱拼命告訴自己,他只是來弄清楚穆寧帶給他似曾相識的原因,僅此而已。
廚房里,楚榮邪正在煎藥,濃重的藥味飄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楚榮棠用力扇了扇面前的空氣,企圖趕走沖鼻的藥味,以手掩鼻道:“三哥,你都不說你讓我幫你帶這副藥是用來做什么的,你這是要熬給誰喝?”
突然沒來由地要他找人去譽京藥鋪抓藥,還不許別人知道。他給大夫看過藥方,是專治內傷的,補氣養息。他不懂,要是楚榮邪有哪里不舒服,宮中有的是醫術高明的太醫,大可以讓他們來瞧瞧,何必遮遮掩掩跑到外面抓藥,宮里的怎么也比外面的大夫要強一些吧。
是時候了。把藥倒進碗里,楚榮邪回答:“有這么個人需要我照顧,具體的你別管,只管幫我去做就是。”
楚榮棠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每次都是這樣,什么事都不告訴他。三哥以為自己一個人解決問題就很了不起嗎,怎么說也是同一陣線的,還有沒有把他這個做弟弟的放在眼里。他雖然的確沒什么本事,但心里是很想幫助三哥的。
“你回去吧,玉妃該擔心了。”楚榮邪對楚榮棠道。
楚榮棠臉嚯的沉了下來,嘴角微微上揚難掩嘲諷,雙手附于身后,蹭著腳下的地,明亮的大眼寫滿了不情愿。
“我還有事。”楚榮邪端了藥碗出去,回頭不忘叮囑楚榮棠,“你趕緊回宮去。”他知道楚榮棠心里一定不想回宮。
玉妃對五弟的好是由心而發無微不至的,體貼到讓五弟都感到郁悶。而他自出生起就沒有享受過一天德妃的愛,他不知道被母愛包圍的感覺是怎么樣的,他想那一定是十分幸福的。終歸是兄弟,他不希望見到五弟身在福中不知福,辜負了玉妃。
楚榮棠磨蹭著走出廚房,他不想回去,回宮又要聽母妃喋喋不休的嘮叨。母妃懦弱不爭不搶,別的都不在乎,唯獨緊張他緊張的要命,每每出宮一趟回去都恨不得能將他全身骨頭都拆開看看有沒有閃失。
他在這種溺愛下成長,如今他已經二十有二了卻還住在宮里,沒有自己的府邸。父皇不是沒有提過賜他府邸,只可惜被他的母妃推脫了,說是兒子離了宮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所以想多留他在宮中幾年。
他不是想急于擺脫母妃,母妃的不容易他都看在眼里,他只是想擁有自己的府邸想盡快有所建樹,煊帝能賞他一塊封地讓他盡早帶著母妃離開這是非之地。
天不遂人愿,暗里形勢的變動他不得不在二哥和三哥中選擇一方投靠。而直到現在,他的愿望還是沒變。
不禁嘆息,真希望一覺醒來這一切都過去了,自己也已經實現愿望該有多好。
再說那頭,楚榮邪對穆寧可算是盡心盡力,人前人后都賣力地做出一副極盡寵愛的姿態。這不,路上有丫鬟看見楚榮邪親自捧著藥碗想幫忙拿他都拒絕了。
御天隱一路跟蹤楚榮邪到浣月軒,止步躍上房梁,這里應該就是穆寧住的地方了,金眸一亮,心下有些他自己都覺察不到的歡喜,不枉他今夜此行,終于找到她了。
厚重的窗戶讓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于是閉著眼聆聽。
“太子。”丫鬟沛兒向楚榮邪行禮。
“小姐睡著了?”穆寧是端王妃,現在外面到處在找端王妃,他不好說出她的真實身份,再三思索之下只得稱呼她為小姐。
“是的。”沛兒說,“小姐好像很累的樣子,躺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夜里涼,奴婢怕小姐著涼,就給小姐蓋了條毯子。”
“做的好。”楚榮邪點頭。沛兒是他的貼身丫鬟,人長得嬌小玲瓏,臉上有一雙帶著稚氣的被長長的睫毛裝飾起來的美麗眼睛,做起事來勤快穩重,是他最滿意的丫鬟。平時主要伺候他起居,這回派她來照顧穆寧他絕對放心。
將藥放下道:“一會兒小姐若是醒來,把藥熱了給小姐喝。”
“是。”不問緣由直接應下,不多嘴永遠是她做丫鬟的第一道準則,也是她的保命符,無論在哪里通常知道越多的那些人往往也死得越早。
楚榮邪走出浣月軒,絲毫沒發現房梁上多了位不速之客。
燭油漸漸沒過那一小撮火焰,燭光有些暗淡,沛兒用鐵絲挑撥了一下燈芯,房間瞬間又明亮了。
放下鐵絲卻見桌上的燭火詭異的微微一跳,不多想眼前忽然一黑,身子軟軟癱倒在地。
收了手,御天隱越過腳下的沛兒徑直走向穆寧。
近了,更近了,心不由自主地收縮,三年不見,仍是強烈的熟悉感鋪天蓋地從四肢百骸向他涌來。
沉睡中的女子仿佛渾然不覺他的靠近,一襲白衣素裹,青絲流散如瀑,蛾眉如柳葉般修長,小巧精致的鼻梁近看在燭光下柔軟細膩的絨毛微不可見,朱唇沒有血色,平靜安詳的的睡容中帶著種柔弱的病態美。
心微微顫動,雪怡果真傷了她。手指輕輕扣上她的脈搏,脈象虛浮無力,緩慢時斷時續,這是傷及心脈的癥狀。
眉峰皺起,金褐色的眸子染上薄怒,心里像被什么堵塞了一樣,好像有冰裂的聲音,不難受,帶著點點心痛。
御天隱忽然覺得對雪怡太手下留情了,區區幾十鞭子都僅僅只是皮外傷,和內傷相比難道不是輕了?
想法浮現,御天隱心中一驚。怎么會,他為何緊張。見她受傷竟會心生不忍甚至莫名又氣又痛。以至差點忘了自己此行目的。她是楚榮燁的王妃啊,如果她出事定會讓楚榮燁亂了陣腳,他不該樂觀其成靜收漁翁之利嗎?
可是為什么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卻帶給他好像認識了一輩子的感覺?
浣月軒外的星空,烏云遮住了皎潔的月亮,夜色深沉,映襯著御天隱同樣幽深的眸色,有千頭萬緒纏繞在心頭無法解開,御天隱難得露出煩躁的表情。
終不忍打擾她休息,心下暗道還是改日再來,轉身欲離開。穆寧身上的毯子滑落,半垂在地上。
身影停頓,俊美的五官染上了無奈,想了想索性掀開穆寧身上的薄毯,一把抱起穆寧。
纖細的柳腰不盈而握,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人抱起,不知是受傷還是別的緣故,穆寧的身子輕飄飄的,難以想象她竟會這么輕。
將人輕放在床上,抱著輕柔人兒的手臂還未離開,頸部一陣涼意傳來。
低頭看去,一只尖銳的發簪正頂在他脖子的大動脈處。眸色在那一刻冰封,寒意卷著暴風般的怒氣看向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穆寧雙眼泛著敵意,在看清面前之人時一怔,平靜和詫異取代了敵意,脫口而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