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那樣冷漠幽寂,卻字字有力,雪墨沒想到他能做得這樣直接、說得這樣明白。
以悼亡之詞冠尋歡之所,崇王殿下也算獨具匠心了。所謂帝里天家,最善顛倒黑白,這也算是一行了。
他看不見,她的手指莫名的開始顫抖,心底深處生出一股濃烈的恐懼,卻又要強強壓制下去,心房恍若即將被撕裂一般痛楚。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容笑出來的,還能如此端和有度對他說道:“向來聽聞王爺是真性情,今日見了方才知道,原來王爺竟是這樣的重情重義?!?
他側顏看向她,恍惚間眼角似乎有隔世而來的清淡笑意,就像一場睡夢中的幻覺一般不可觸碰,漠聲問道:“王妃可會介意?”
她搖搖頭,本著三從四德的心態,掩去心里的百般哀涼,道:“殿下放心,往昔在家中姐姐總是教導我,這德言工容,德字第一,為人妻者,最忌諱的便是不孝與妒忌,妾身自然會對您的諸位姬妾好生相待,這才不辜負姐姐教誨,不枉生在臨安蘇氏一生。”
沈謫饒有深意的看了她片刻,終究哼笑一聲,前走一步又駐了足,負手而立,給她一記淡淡孤涼的背影,“可想進去看看?”
“勞七殿下費心,竟不必了,”隔著厚墻門欄,仿佛都能聽到里面傳來的女子鶯啼婉轉之音,雪墨沒來由的鼻尖泛上一股酸氣,很想哭出來,卻還得壓抑的漂亮,“論及對殿下的關心掛懷,妾身遠不及側王妃有心?!?
沈謫的身子似乎動了一動,不知他是什么樣的表情,雪墨有意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還望殿下閑暇時多瞧瞧側王妃去,畢竟側王妃出身名門,林大人在朝中亦有名望,想必日后能幫襯上殿下的地方不少?!?
“若論名望出身,臨安蘇氏豈是一個吏部尚書比得了的?”他言盡于此,帶出一片意味深長的氣韻,卻似乎無意多說,更是毫無他意的樣子。
她說無意進去,沈謫也就當真不在此處糾纏,提步前行,雪墨跟著,一前一后像極了夫唱婦隨,這樣的美景,他們是看不到的。
一圈王府中逛下來,雪墨似乎覺得有什么不對,但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晚些時候回到房中,方才離了沈謫,她打發盡了屋子里侍候的丫頭,一人呆在那里思量,半晌無個結果。
未幾,門外忽而響起一陣清脆的叩門聲,她心里正煩著,上來揚聲便道:“不是說了不用你們侍候嗎!”
她話音落下,而那叩門聲卻很是執著,依稀恍若伴著兩分女子的窸窣輕笑聲,雪墨聽得不耐煩,狠狠的嚷了一句,“進來、進來!”
外門一開,兩個柔柔裊裊的身影并排走了進來,直到兩個丫頭進了內室跟她行禮,她方才抬眼一看,這一看卻是驚喜起來,“回來了、你們兩個當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