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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澶淵之役一

契丹侵澶,萊公相真宗北伐,臨河未渡。是夕,內人相泣。明日,參知政事王欽若請幸金陵,樞密副使陳文忠公堯叟請幸蜀。真宗以問公,公曰:“此與昨暮泣者何異?”議數日不決,出遇高烈武王,而謂之曰:“子為上將,視國之危不一言,何也?”王謝之。乃復人,請召問從官,至皆默然。楊文公獨與公同,其說數千言,真宗以一言折之曰:“儒不知兵!”又請召問諸將,王曰:“蜀遠,欽若之議是也。上與后宮御樓船浮作而下,數日可至。”殿上皆以為然,公大驚色脫。王又曰:“臣言亦死,不言亦死,與其事至而死,不若言而死。今陛下去都城一步,則城中別有主矣!吏卒皆北人,家在都下,將歸事其主,誰肯送陛下者?金陵可到邪?”公又喜過望,曰:“瓊知此,何不為上駕邪?”王乃大呼:“逍遙子!”公掖真宗以升,遂渡河而成功。欽若愧其議,讒于真宗曰:“寇準孤注子爾!”博者謂窮而盡所有以幸勝為孤注,言以人主而一決也。

澶淵之役二

澶淵之役,真宗欲南下,萊公不可,曰:“是棄中原也。”又欲斷橋,因河而守,曰:“是棄河北也。國之存亡在河北,不可棄也。”

澶淵之役三

澶淵之役,所下一紙書爾:州縣堅壁,鄉村人保,金幣自隨,谷不可徙,隨在瘞藏,寇至勿戰。故虜雖深人而無得,方破德清一城,而得不補失,未戰而困。

澶淵之役四

真宗既渡河。遂幸澶淵之北門。望見黃蓋,士氣百倍,呼聲動地。兵既接,射殺其帥順國王撻覽,虜懼,遂請和。

澶淵之役五

澶淵之役,詔諸道會兵而合擊。既和,縱其去。又詔諸將按兵,遣使監楊延朗。時虜使在館,既諭旨,遽曰:“請遣中官,貴諸將取信一也。”而虜亦請使送款,遂以全歸,懷之至今。

澶淵之役六

澶淵之役,真宗使候萊公。曰:“相公飲酒矣!”“唱曲子矣!”“擲散子矣!鼾睡矣!”

澶淵之役寇準上真宗書

萊公既逐死,家無遺文。嘉祐中始得奏章一紙,優其復失而并記之,使后者有考焉。曰:臣奉圣旨擘畫河北邊事及駕起與不起、如起至何處者。一、近邊奏契丹游騎已至深、祁,竊緣三路大軍見在定州,魏能、張凝、楊延朗、田敏等又在威虜軍等處,東路深、趙、貝、冀、滄、德等州別無大軍駐泊,必虜契丹漸近東南下寨,輕騎打劫,不惟老小驚駭,便恐盜賊團聚,直至大名府以來,人戶驚移。若不早張軍勢,竊恐轉啟戎心。臣乞先那起天雄軍馬萬人,令周瑩、杜彥鈞、孫全照將領往貝州駐泊,或恐天雄軍少,且起五千人,只令孫全照部轄。若虜騎在近,即近城覓便襲擊,兼令間道將文字與石普、閻承翰照會掩殺,及召募強壯人虜界,燒蕩鄉村,仍照管南北道,多差人探候契丹,次第聞奏,及報大名。一則貴安人心;二則張軍勢以疑敵謀;三則邊將聞王師北來,軍威益壯;四則與邢、洛不遠,成犄角之勢。一、隨駕諸軍,扈衛宸居,不可與犬戎交鋒原野,以爭勝負。天雄至貝,軍士不過三萬人,萬一契丹過貝下寨,游騎益南,即須那起定州軍馬三萬以上,令桑贊等結陣南來鎮州,及令河東雷有終將兵出土門路與贊會合,相度事勢緊慢,那至邢、洛,方可圣駕順動,且幸大名,假萬乘之天聲,合數路之兵勢,更令王超等千定州近城排布,照應魏能、張凝、楊延朗、田敏等,作會合次第及依前來累降指揮牽拽。一、恐契丹置寨于真、定之間,則定州軍馬抽那不起,邢、洛之北,游騎侵掠,大名東北縣分,老小大段驚移,須分定州三路精兵,令在彼將帥會合,及令魏能、張凝、楊延朗、田敏等漸那向東,傍城寨牽拽。如此,則契丹必有后顧之憂,未敢輕議懸軍深人。若車駕不起,轉恐夷狄殘害生靈,如蒙允許,亦須過大河,且幸澶淵,就近易為制置會合,兼控扼津梁。右臣叨列宰司,素無奇略,既承清問,合罄鄙誠。伏惟皇帝陛下,睿知淵深,圣猷宏遠,固已坐籌而決勝,尚能虛己以詢謀,兼彼犬戎頗乏糧糗,雖恃腥膻之眾,必懷首尾之憂,豈敢不顧大軍,但圖深人?然亦慮其兇狡,須至過有防虞。煩黷天威,伏增戰栗。

富弼使契丹

始講和,虜使韓祀匿其善飲,曰:“兩國初好,數杯之后,一言有失,所誤非細。”后使姚柬之,既去而顧,手顙再三,是以知虜之情也。姚柬之曰:“宋之事力,契丹之士馬皆盛,然北軍用于阻隘,不能敵南;平原馳突,南軍亦不能支也。”慶歷二年,西羌盜邊,戰未解,契丹保境使請關南十縣之地及昏。丞相申公使其黨御史中丞賈文元公館之,許昏與加賜使擇焉,而遣知制浩富韓公諭意。既見問故,虜主曰:“宋塞雁門、廣塘水、繕城隍、籍民兵,非違約邪?群臣亟請用兵,孤謂不若求地也。”公曰:“契丹忘章圣之大德乎?澶淵之役,使從眾,契丹無還者,寧有今日耶?且契丹之所欲,戰爾,戰非契丹之利也。從古至今,夷狄得志于中國,惟晉氏爾。方是時,主弱而愚,國小而貧,政刑不修,命令不行,百姓內潰。諸將外叛,故契丹能得志。然土地不守,子女玉帛歸于臣民,契丹蓋無得也。而人畜械器,亡者大半,故德光死,述律怒不肯葬,曰:‘待我國中人馬如故,然后葬汝!’戰而勝,其害如此,況不勝邪!今契丹與宋好,歲得金繒數十萬,人于府庫,國之利也。故和則上得其利,戰則下得其利,上受其弊。故契丹之臣,皆愿解和而構戰,與國爭利,奈何舍己之利以利人邪?”主大悟,點首久之。公復曰:“塞雁門以備羌,塘始于何承矩,事在約前;地卑水聚,歲久則廣;城隍完故,民兵補缺,非違約一也。晉遺盧龍,周取關南,皆異代事。若按圖而求舊,豈契丹之利也哉!皇帝以兼愛為心,守祖宗之約,不愿用兵,顧兄弟之義,不欲違情,而為天保民,為先保土,不得以與人。謂契丹乏金幣,歲遺以永誓好。古者敵國有無相通,必皆欲背約絕好而加兵,宋安得而避哉!且澶淵之盟,天地臨之,其可欺乎!”乃請昏,公曰;“兄弟之國,禮不通昏,男女之際,易以生除,且命修短不可期,不若歲幣之久也。”始,契丹請婚,欲因以多求,及公固拒,群議未決而難其久,又謂空言無實,使歸取誓書。及再至,定增歲幣二十萬。始,契丹一請,宰相遽塞以二事,且使自擇,遂以為怯,有輕宋心,欲以增幣為“獻”與“納”,公不可,曰:“此下事上,臣事君,乃非敵國之禮也。且章圣已有歲遺,不為此名,貨非國之輕重,鄙而失國,古雖小亦不為也。”主曰:“古有之,何獨吝邪?種公曰:“古惟唐高祖臣事突厥,假其兵而取隋,則或有之;及太宗擒頡利、突利兩可汗,寧復有邪!”主不語,其臣劉四知侍,退數步。公又曰:“石晉亦因契丹而得國,不惟稱臣,亦父事之,或可用此。今宋與契丹,無唐、晉之援,而為敵國,豈有此邪!”將退,主曰:“卿謂孤故作此一節必不可事,豈非不欲保和邪!孤實無此意,卿歸勿為此言,恐誤宋大事耳。”于是留誓書。而使以誓書來,且求“獻納”,公上奏曰:“臣既以死拒之,虜氣折矣,可勿復許。虜無能為也。”仁宗從之。

富弼再使契丹

韓公再使,將見,契丹曰:“主將為公使不能久,有言可即道。”公恐虜使來遂以為例。數請對,曰:“吾不敢也,當與君議于館爾。”契丹劉六符貴用事,建議割地。及館客,怒謂韓公曰:“公為主言‘諸臣利于用兵,不為國計’,六符豈欲間兩國邪?”公曰:“君寧出此,顧余人為之爾。如宋不過弼數輩不欲戰爾,其以戰說者何限!”六符既喜且懼,然終以此得罪也。

澶淵之役七

契丹犯澶淵,急書日至,一夕凡五至,萊公不發封,談笑自如。明日見同列以聞,真宗大駭,取而發之,皆告急也,又大俱,以間,公曰:“陛下欲了欲未了耶?”曰:“國危如此,豈欲久耶!”曰:“陛下欲了,不過五日爾。”其說請幸澶淵。真宗不語,同列俱,欲退,公曰:“士安等止候駕起,從駕而北。”真宗難之,欲還內,公曰:“陛下既人,則臣不得到又不得見,則大事去矣!請無還內而行也。”遂行,六軍百司,追而及之。

東都曹生評范純仁司馬光

東都曹生言:“范右相既貴,接親舊情禮如故,他亦不改世未有也。然體面肥白潔澤,豈其胸中亦以為樂邪?惟司馬溫公枯瘦自如,豈非不以富貴動其心邪!”

王安石改科舉之失

王荊公改科舉,暮年乃覺其失,曰:“欲變學究為秀才,不謂變秀才為學究也。”蓋舉子專誦王氏章句,而不解義,正如學究誦注疏爾。教坊雜戲,亦曰“學《詩》于陸農師,學《易》以豉切。于龔古勇切。深之”,蓋譏士之寡聞也。

王無咎黎宗孟為王氏學無自得

王無咎、黎宗孟皆為王氏學,世謂黎為“模畫手”,一點畫不出前人,謂王為“轉般倉”,致無贏余,但有所欠。以其因人成能,無自得也。

楊繪易學淵源

楊內翰繪云:“莊遵以《易》傳揚雄,雄傳侯芭,自芭而下,世不絕傳,至沛周郯,郯傳樂安任奉古,奉古傳廣凱,凱傳繪。”所著《索蘊》,乃其學也。

包拯自御史三司使入樞府

張某公以御史為執政,包孝肅公代之,建言:“臺官不遷二府,無所幸望,則盡言矣。”張文定公方平為三司使,孝肅極言其失,遂罷歸院。宋景文公代為使,文定亦為上言:“故事:執政用三司使、知開封府與御史中丞耳。包拯自府入臺,又言臺官不為執政,所可假以進者,惟三司爾。極力攻臣,冀得其處。而用宋祁,其勢必復攻祁,不遂與之,則三司使無其人矣!”孝肅逐景文公而代之,遂遷西府。孫文節公抃自西府遷右省,御史韓績言其不可,仁宗曰:“御史謂誰可參知政事者?”韓素不經意,卒然對曰:“包拯可。”仁宗熟視而笑曰:“包拯非昔之包拯矣!”

李師中改保安軍牒

延帥闕,李誠之以幕府行使事。夏國宥州牒保安軍,“故事:歲賜盡明年六月乃畢,緩不及事,請以歲終為限。”幕府以聞,樞密院牒草報如約,李易其草報如故事。遂上奏曰:“夷狄之欲無厭,許之不足為恩,而長其貪,且示之弱,而人不堪其轉輸之勞矣。”樞密使夏竦勃李擅改制書,遣吏部郎訊,李曰:“改保安軍碟,非制書也。”竦不能屈,虜亦不敢復請。

某公惡韓富范三公

某公惡韓、富、范三公,欲廢之而不能。軍興,以韓、范為西帥,遣富使北,名用仇而實閑之。又不克軍罷而請老,盡用三公及宋莒公、夏英公于二府,皆其仇也。又以其黨賈文元公、陳恭公間焉,猶欲因以傾之。譽范、富皆王佐,可致太平,于是天子再賜手詔,又開天章閣,而命之坐,出紙筆使疏時政所當因革,諸公皆推范、富,乃請退而具草。使二宦者更往督之,且命領西北邊事。既而各條上十數事,而易監司、按群吏、罷磨勘、減任子,眾不利而謗興。又使范公日獻二事以困之,而請城京師,人始笑之。初,某公每求退以俟主意,常未厭而去,故能三人,及老,大事猶間。西北相攻,請出大臣行三邊。于是范公使河東、陜西,富公使河北。初,某既建議,乃數出道者院宿焉,范公既奉使,宿道者院而某在焉。賓退,使人致問,范公往見之,某佯曰:“參政求去邪?”范公以對,某曰:“大臣豈可一日去君側,去則不復還矣!今萬里奉使,故疑求去耳。”范公私笑之。久而覺報緩而請不獲,召堂吏而問曰:“吾為西帥,每奏即下,而請輒得。今以執政奉使,而請報不遺,何也?”曰:“某別置可專行鄜、延事,故速而必得耳。”范公始以前言為然,乃請守邊矣。而富公亦不還,韓又罷去,而賈、陳相矣。及某薨,范公自為祭文,歸重而自訟云。

品牌:匯聚文源
上架時間:2015-12-21 10:20:54
出版社:北京匯聚文源文化發展有限公司
本書數字版權由匯聚文源提供,并由其授權上海閱文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制作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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