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反派速成班

凌晨三點的化妝間泛著冷白的燈光，林悅對著菱形化妝鏡努起嘴，右眼皮突然不受控地狂跳。鏡中的女孩穿著粉色吊帶睡裙，卷發用鯊魚夾隨意別起，露出線條柔和的后頸，此刻正皺著眉，兩根食指用力撐開右眼角，試圖擺出“陰鷙狠厲”的表情。

“噠——”一滴精華液從指縫滑落，砸在她鎖骨下方的蝴蝶骨上，驚得她猛地縮回手。

“系統，”她對著空氣咬牙切齒，“你確定我這樣能演好惡毒花瓶？這分明是《天線寶寶》里的拉拉成精了?！?

無人回應的寂靜中，化妝鏡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漣漪，淡藍色的光影里浮現出一行機械字體：【宿主您好，歡迎綁定“反派扮演系統”。本系統將為您提供全方位反派培訓，確保您在各個世界完美完成任務。】

林悅猛地站起身，睡裙下擺掃過腳邊的化妝箱，噼里啪啦掉出三支口紅。她盯著鏡中逐漸凝實的半透明人形輪廓，那玩意兒頂著個二維碼腦袋，說話時會從嘴里吐出像素塊：【當前世界：娛樂圈甜寵文《頂流的隱婚小嬌妻》。宿主任務：扮演惡毒女配林悅，破壞男女主感情線，打壓女主夏瑤直至其退圈?！?

“等等，”她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YSL小金條，“我本名就叫林悅？這作者也太懶了吧？”

【角色設定：22歲，黑紅女演員，演技稀爛卻帶資進組，靠“耍大牌”“搶資源”等負面新聞維持熱度。標志性特征：水蜜桃妝容、蓬松羊毛卷、10cm細高跟?！?

林悅對著鏡子扯了扯自己的卷發，發尾還沾著昨晚熬夜追劇時蹭到的薯片碎屑。系統話音剛落，她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睡裙瞬間變成鑲滿水鉆的薄荷綠短裙，腳腕處傳來冰涼的金屬觸感——低頭一看，一雙Christian Louboutin紅底高跟鞋正牢牢箍住她的腳背，鞋跟細得能戳穿大理石地板。

“我去！”她踉蹌著扶住化妝臺，瞥見鏡子里的妝容已煥然一新：珊瑚色唇釉涂得棱角分明，睫毛卷翹得能掃到眉骨，眼下兩顆人造淚痣在燈光下泛著珍珠光澤。唯一沒變的是她此刻瞪圓的眼睛，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

【溫馨提示：距離開機儀式還有15分鐘，宿主請盡快熟悉劇本。】

一本燙金封面的劇本突然出現在化妝臺上，林悅手忙腳亂地翻開，入目便是加粗加大的黑體字：【林悅，女，心機深沉，嫉妒女主夏瑤的天賦，處處設計陷害她，最終自食惡果。】

“這什么破劇本？”她翻到第二頁，看見自己的“經典臺詞”——“夏瑤，就你這種窮酸樣也配和我搶角色？信不信我讓導演把你塞進垃圾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系統，我能申請加個‘良心未泯’的隱藏屬性嗎？”

【宿主需嚴格按照劇本設定行動，任何偏離主線的行為都將觸發電擊懲罰?！?

“電擊？”林悅猛地合上劇本，后知后覺地發現化妝間里多了面全身鏡，鏡中女孩的短裙短得能看見大腿根的蝴蝶胎記，“等等，這裙子也太短了吧？我演的是惡毒花瓶，不是失足少女——”

【叮！檢測到宿主對角色造型有異議，自動開啟“反派魅力加成”模式。】

話音未落，林悅感覺胸前突然一緊，低頭看見裙子的V領又下沉了兩厘米，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她手忙腳亂地扯裙子，指尖卻摸到布料上細密的水鉆——這玩意兒根本扯不動！

“系統你大爺！”她氣得踢翻腳邊的化妝箱，口紅睫毛膏滾了一地，突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立刻屏住呼吸，像只受驚的鵪鶉般縮到墻角。

“悅悅姐？”清甜的女聲伴隨著敲門聲響起，“我是小夏，給您送劇本來了?！?

林悅猛地想起劇本里的描述：夏瑤，18線小演員，女主，天生自帶“圣母光環”，無論遭受多少刁難都會以德報怨。她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用指尖撥弄卷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惡毒”一些。

門推開的瞬間，她揚起下巴，卻在看見夏瑤的瞬間差點破功——女孩穿著樸素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抱著劇本的手臂上有淡淡的曬痕，發尾還沾著片場的草屑，眼睛卻亮得像剛出爐的溏心蛋。

“悅悅姐，”夏瑤笑著遞過劇本，指尖擦過她涂著水晶甲油的手指，“導演說今天先拍對手戲，您看這幕扇耳光的戲，需要我提前準備護具嗎？”

林悅盯著她袖口露出的創可貼，突然想起自己親妹妹也總在指尖貼卡通貼紙。系統的機械音在腦海里炸響：【宿主請注意！立刻開啟刁難模式！】

“護具？”她故意拖長聲音，用鑲鉆指甲敲了敲劇本封面，“妹妹是覺得我手勁太大，怕疼？”

夏瑤的耳根微微發紅：“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林悅向前半步，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覺得我沒演技，需要借位？還是說......”她突然湊近對方耳邊，“你想趁機和蘇然炒CP？”

最后三個字出口時，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蘇然，本世界男主，頂流影帝，人設是“冷面貴公子”，此刻應該正在隔壁化妝間做造型。系統說過，破壞男女主感情是首要任務，可為什么她一提到這個名字，心臟就跳得有點快？

夏瑤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化妝臺，睫毛劇烈顫動：“悅悅姐，我和蘇然哥只是普通同事......”

“夠了！”林悅猛地轉身，抓起桌上的口紅砸向鏡子，“少在我面前裝單純！記住，在這個劇組，我才是主角！”

口紅“砰”地撞在鏡面上，留下一道鮮艷的橘色痕跡，像道猙獰的傷疤。夏瑤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彎腰撿起地上的口紅，用紙巾仔細擦干凈，輕輕放在她手邊。

“悅悅姐，”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這支色號很適合你?！?

林悅盯著那支被擦得發亮的口紅，突然感覺喉嚨發緊。系統在腦海里瘋狂刷屏：【好感度-5！任務進度1%！】可她看著夏瑤發頂的草屑，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摘下來，指尖觸到柔軟的發絲時，又像被燙到般猛地縮回手。

“滾、滾出去！”她轉身背對夏瑤，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別讓我再看見你！”

門輕輕合上的聲音響起，林悅立刻癱坐在化妝椅上，雙手捂住臉。鏡子里，她的耳尖紅得幾乎能滴血，水鉆美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跡。

“系統，”她悶悶地開口，“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反派任務本就需要心狠手辣，宿主請盡快適應角色。】

“可她看起來......好可憐。”

【檢測到宿主產生憐憫情緒，啟動電擊懲罰——】

“等等！”林悅猛地站起身，高跟鞋歪在一邊，“我適應！我立刻適應！”

她深吸一口氣，抓起桌上的小鏡子，對著自己露出尖銳的笑容。鏡中的女孩眼尾上挑，淚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卷發蓬松得像只隨時準備攻擊的小獅子。

“林悅，”她對著鏡子輕聲說，“你是惡毒花瓶，你要踩扁夏瑤，你要破壞男女主感情，你......”

“悅悅姐，該去片場了?！?

助理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林悅猛地轉身，高跟鞋“咔噠”一聲崴到腳踝。她踉蹌著扶住化妝臺，看見鏡子里的自己額角沁出細汗，卻在開門的瞬間，立刻換上了囂張跋扈的表情。

“讓開！”她甩了甩卷發，故意用肩膀撞向助理，“沒看見我要補妝嗎？”

片場的陽光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林悅踩著高跟鞋走過紅毯，聽見周圍傳來竊竊私語：“就是她?。柯犝f帶資進組，把原定女主擠掉了。”“長得倒是挺漂亮，可惜沒演技?！?

她咬著牙，臉上掛著標準的假笑，余光瞥見不遠處的夏瑤正蹲在地上給群演遞水。女孩的T恤被汗水浸透，貼在后背勾勒出纖細的腰線，林悅突然想起自己衣柜里那件從來沒穿過的香奈兒防曬衣。

“林小姐?！?

低沉的男聲從身后傳來，像塊冰鎮過的黑巧克力。林悅猛地轉身，高跟鞋差點卡在紅毯縫隙里，面前是張棱角分明的臉，眉骨高挺，嘴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線——蘇然，本世界男主，此刻正用那雙深潭般的眼睛盯著她。

“蘇、蘇老師?！彼犚娮约旱穆曇粼诎l抖，連忙清了清嗓子，“您好?！?

蘇然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她胸前的水鉆，在V領處停頓半秒，又迅速移開。林悅感覺臉頰發燙，突然想起系統說過，這個角色和蘇然有不少對手戲，包括一場泳池吻戲。

“林小姐的造型......很別致?！碧K然開口，嘴角微微上揚，“像顆被寵壞的水蜜桃?！?

“什、什么？”林悅眨眨眼，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沒什么?！碧K然遞來一瓶冰水，指尖擦過她的手背，“開機儀式還剩五分鐘，林小姐需要補妝嗎？”

林悅盯著他手腕上的銀質腕表，突然想起劇本里的情節：蘇然有潔癖，從不輕易觸碰別人?？纱丝趟氖种刚罩氖滞?，體溫透過皮膚傳來，帶著淡淡的雪松香水味。

“不用了！”她猛地后退半步，高跟鞋終于卡在紅毯里，身體不受控地向前傾倒。蘇然伸手扶住她的腰，觸感柔軟得像團棉花糖，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在寂靜的片場格外清晰。

“小心。”蘇然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林小姐這么不小心，要是摔了，怕是要上明天的頭條了?！?

林悅猛地推開他，站穩后立刻整理裙擺，卻發現剛才的踉蹌讓領口又歪了些，露出更多肌膚。蘇然的目光在她胸前停留半秒，突然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

“片場風大?！彼f，聲音平淡如常，“別感冒了，影響拍攝進度。”

林悅盯著他西裝上的阿瑪尼logo，感覺肩膀上壓著塊燒紅的烙鐵。系統在腦海里瘋狂尖叫：【好感度+10！警告！宿主與男主互動偏離劇本！】

“謝、謝謝蘇老師?！彼а狼旋X地擠出幾個字，“不過不用了，我不冷?！?

她剛要脫下西裝，卻看見不遠處的夏瑤正望著這邊，眼神里帶著一絲受傷。林悅突然想起系統的任務，心中一橫，故意將西裝往肩上緊了緊，對著夏瑤揚起挑釁的笑容。

夏瑤的睫毛猛地顫動，轉身快步走向片場深處。林悅看著她的背影，胸口突然有些發悶，直到系統提示音響起：【女主好感度-15！任務進度5%！】

“林悅！”導演的怒吼從遠處傳來，“開機儀式要開始了，你死哪兒去了？”

“來了！”她扯下蘇然的西裝，塞回對方懷里，“謝謝蘇老師的外套，不過下次還是留給你的小嬌妻吧。”

說完這句話，她立刻轉身，高跟鞋踩在紅毯上發出清脆的“咔噠”聲，心臟卻跳得幾乎要沖出喉嚨。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語氣足夠惡毒，可為什么看見夏瑤受傷的眼神時，心里會有一絲愧疚？

開機儀式上，導演拿著話筒慷慨陳詞，林悅站在C位，笑容僵硬得像尊蠟像。她能感覺到蘇然的目光時不時掃過來，帶著一絲探究，一絲玩味，還有......一絲她不敢深究的情緒。

“現在，請我們的男女主上臺合影！”導演大聲說。

林悅看著夏瑤穿著樸素的T恤走上臺，站在蘇然身邊，兩人的身高差剛好夠蘇然低頭說話。她突然想起劇本里的描述：蘇然會在開機儀式上替夏瑤整理裙擺，這個動作將成為他們“感情升溫”的名場面。

“系統，”她在心里默念，“我需要一個打斷他們的理由?！?

【已為宿主準備“意外”道具：三秒后，您腳邊的紅毯將出現褶皺，導致您絆倒?！?

“什么？”林悅瞪大雙眼，“這算什么鬼道具？”

沒等她反應，腳下的紅毯突然凸起一塊，她尖叫著向前撲倒，卻在摔倒的瞬間，看見夏瑤驚恐的表情和蘇然伸出的手臂。身體失重的瞬間，她本能地伸手抓住最近的物體——蘇然的領帶，兩人一起跌進鋪著花瓣的地毯。

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林悅感覺自己的鼻尖抵著蘇然的下巴，能看見他胡茬的青黑痕跡。他的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來，讓她想起小時候抱著的暖水袋。

“林小姐，”蘇然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知道是因為驚嚇還是別的什么，“你......沒事吧？”

林悅猛地推開他，站起身時才發現膝蓋擦破了皮，鮮血滲進絲襪。夏瑤已經快步跑過來，手里拿著醫藥箱：“悅悅姐！你受傷了！我幫你處理一下......”

“不用你假惺惺！”林悅厲聲打斷她，卻在看見夏瑤眼中的擔憂時，突然泄了氣，“滾遠點！別碰我！”

夏瑤的手懸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受傷，卻還是固執地打開醫藥箱：“悅悅姐，傷口要及時處理，不然會感染的......”

“我說了不用！”林悅抓起醫藥箱砸向地面，碘伏瓶滾出好遠，在紅毯上留下一道黃色的痕跡，“你是不是盼著我受傷？這樣就能搶我的角色了？”

片場陷入死寂，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林悅能感覺到蘇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帶著一絲不解，一絲失望，還有一絲......她不敢承認的心疼。

系統提示音適時響起：【女主好感度-20！男主好感度-5！任務進度10%！】

“夠了！”導演終于忍不住怒吼，“林悅，你今天要是再給我惹事，就給我滾出劇組！”

林悅咬著牙，轉身走向化妝間，高跟鞋踩在碘伏痕跡上，留下一個個紅色的印記。她能感覺到膝蓋的疼痛，卻遠不及心里的難受——原來當一個惡毒女配，比她想象的要難受得多。

化妝間里，她脫下高跟鞋，看著膝蓋上的傷口發呆。系統突然開口：【宿主表現良好，獎勵“反派魅力值+5”。】

“魅力值？”她冷笑一聲，“能換創可貼嗎？”

【叮！已為宿主兌換醫用創可貼一盒?！?

一盒創可貼突然出現在化妝臺上，林悅盯著包裝上的卡通圖案，突然想起夏瑤手臂上的創可貼。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卷發，水鉆刮過指尖，有點疼。

“系統，”她輕聲說，“這個世界......真的有完美的反派嗎？”

【宿主只需完成任務，無需深究其他?！?

林悅嘆了口氣，貼上創可貼，站起身對著鏡子整理妝容。鏡中的女孩眼尾依舊上挑，淚痣依舊明亮，只是眼底多了一絲疲憊。

“走吧，”她對鏡子里的自己說，“還有22章呢，總不能現在就認輸?！?

開門的瞬間，她看見夏瑤蹲在門口，手里捧著新的醫藥箱，眼睛紅紅的，像只被雨淋濕的小兔子。

“悅悅姐，”她輕聲說，“這個醫藥箱里有草莓味的創可貼......你要不要試試？”

林悅盯著她發頂的草屑，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摔破膝蓋，妹妹也是這樣蹲在門口，捧著裝滿糖果的鐵盒。系統在腦海里瘋狂警告，可她的手卻不受控地伸出去，替夏瑤摘去草屑。

“下次，”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軟得像團棉花糖，“別蹲在門口，地上涼?！?

夏瑤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驚喜：“悅悅姐......”

“少廢話！”林悅立刻板起臉，“醫藥箱放下就滾！”

夏瑤笑著放下箱子，轉身時，一枚草莓發圈從她手腕上滑落。林悅彎腰撿起，看著發圈上的小絨球，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弄丟的那枚發卡。

“喂！”她叫住夏瑤，“這個......你的發圈。”

夏瑤回頭，眼睛彎成月牙：“送給悅悅姐啦！草莓味的，和你的妝容很配哦！”

林悅看著手中的發圈，突然感覺眼眶發酸。她猛地轉身，將發圈塞進化妝包最深處，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哽咽：“誰要你的破發圈......”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警告！宿主與女主互動偏離劇本！請立刻終止多余情感！】

林悅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露出尖銳的笑容。鏡中的女孩重新變回那個囂張跋扈的惡毒花瓶，只是耳尖的紅色，久久未退。

“系統，”她輕聲說，“下一次，我一定能做好的......吧？”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只有凌晨三點的化妝間，依舊泛著冷白的燈光，像極了她此刻混沌不清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