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片場初刁難

片場的雨幕來得毫無征兆，豆大的雨點砸在反光板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林悅躲在監視器后，看著夏瑤穿著單薄的白色連衣裙站在雨中央，發絲緊貼著臉頰，突然想起小時候偷穿姐姐的婚紗在雨里跑的自己，也是這樣狼狽又倔強。

“卡！”她猛地站起身，卷發上的水鉆在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線，“夏瑤，你眼神太木了！這場戲是被霸凌后的崩潰，不是在拍洗發水廣告！”

導演無奈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悅悅啊，這已經是第28條了，要不咱們先——”

“我說重拍就重拍！”林悅打斷他，故意將保溫杯往桌上一磕，鎏金外殼在濕滑的桌面滑出半米遠，“還是說，你們都在包庇她？”

夏瑤在雨里微微發抖，嘴唇已經凍得發紫，卻依然挺直脊背：“對不起悅悅姐，我再試試。”

林悅看著她轉身時滑落的淚珠，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系統在腦海里機械地報數：【女主好感度-5！任務進度15%！】她咬咬牙，從助理手中搶過對講機：“把雨勢調大兩倍，給她打強光！”

“悅悅姐！”助理驚呼，“這樣會感冒的！”

“要你管？”林悅瞪她一眼，卻在低頭時看見自己攥著對講機的手，指甲正深深掐進掌心。遠處的夏瑤被暴雨澆得幾乎睜不開眼，白色連衣裙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的肩胛骨，像只被風雨折斷翅膀的蝴蝶。

蘇然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林小姐對演技的要求，還真是嚴苛。”

她猛地轉身，看見蘇然不知何時撐著傘站在身后，黑色襯衫被雨水洇出曖昧的輪廓。傘骨傾斜，大部分遮擋住她的身體，自己的半邊肩膀卻露在雨中，發梢滴下的水珠落在鎖骨下方，沿著蝴蝶骨蜿蜒而下。

“蘇老師心疼了？”林悅挑眉，故意湊近他耳邊，“聽說您昨晚給夏瑤送了熱姜湯？怎么，影帝也喜歡這種楚楚可憐的小白花？”

蘇然的瞳孔微微收縮，傘骨在掌心碾出紅痕：“林小姐似乎很清楚我的動向。”

“畢竟......”她拖長聲音，指尖劃過他襯衫紐扣，“我對妨礙我的人，一向很感興趣。”

系統在腦海里瘋狂尖叫：【警告！宿主與男主肢體接觸超過安全距離！】林悅猛地縮回手，卻在這時聽見片場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夏瑤終于支撐不住，跪倒在積水里。

“夏瑤！”她下意識地沖出去，高跟鞋在濕滑的地面打滑，整個人踉蹌著摔進泥水里。蘇然伸手去扶，卻只抓住她的袖口，眼睜睜看著她摔在夏瑤身邊。

“你瘋了？”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得的慌亂，“這種天氣還穿高跟鞋，你不要命了？”

林悅沒理他，而是扯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夏瑤身上。女孩的皮膚燙得驚人，額頭抵著她的肩膀，輕聲呢喃：“悅悅姐......對不起......”

“閉嘴！”林悅厲聲喝道，卻在低頭時看見夏瑤手臂上被碎石劃破的傷口，鮮血混著雨水蜿蜒而下。她猛地撕開自己的裙擺，露出大腿根的蝴蝶胎記，扯下一條布料按在傷口上。

“林悅！”導演終于忍不住怒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抬起頭，雨水混著睫毛膏糊在臉上，卻依然笑得囂張：“導演，我在教新人怎么演‘瀕死’啊。您看，這血跡，這眼神，多逼真。”

蘇然盯著她腿上的胎記，喉結滾動：“你......”

“不用你管！”林悅推開他，沖場務大吼，“拿姜湯來！要是她死了，誰給你們拍戲？”

夏瑤在姜湯的熱氣里睜開眼，看見林悅頂著一頭花妝，像只落湯雞般蹲在自己面前，突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林悅瞪她，“再笑就把你扔回雨里！”

“悅悅姐的睫毛膏......”夏瑤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黑色淚痕，“像小蝴蝶一樣。”

林悅猛地拍開她的手，卻在觸到她掌心的溫度時，心臟漏跳半拍。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警告！宿主觸發“偽善”劇情，任務進度倒扣5%！】她咬咬牙，抓起姜湯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嗆得眼眶發酸。

“喝！”她將杯子塞進夏瑤手里，“喝完繼續拍！我要看到你眼里的仇恨！”

夏瑤順從地喝完姜湯，站起身時卻一個踉蹌，再次跌進林悅懷里。女孩的頭靠在她肩上，輕聲說：“悅悅姐的頭發，聞起來像草莓。”

林悅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耳根，她猛地推開夏瑤，卻看見蘇然正盯著自己，眼神里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卡！”導演終于忍無可忍，“今天收工！所有人回去休息！”

林悅踩著高跟鞋往外走，泥漿裹住鞋跟，每一步都像在走鋼絲。身后傳來蘇然的腳步聲，她咬咬牙，突然轉身：“蘇老師跟著我干什么？怕我再欺負你的小情人？”

“你的腿......”蘇然的目光落在她膝蓋的創可貼上，“需要處理。”

“要你管！”她轉身就走，卻因為鞋跟卡住石板縫而差點摔倒。蘇然伸手扶住她的腰，這次沒有立刻松開，而是輕聲說：“林悅，你其實......”

“我其實怎樣？”她仰起臉，睫毛上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很惡毒？”

蘇然的拇指輕輕擦過她腰間的蝴蝶骨，聲音低得像片羽毛：“你像只刺猬，渾身是刺，卻把柔軟的肚子露在外面。”

林悅感覺心臟要跳出喉嚨，她猛地推開他，卻因為用力過猛而摔坐在地上。蘇然伸手想扶，卻被她狠狠拍開。

“別碰我！”她尖叫著，眼淚混著雨水滑落，“我就是惡毒！就是要欺負她！你能把我怎么樣？！”

蘇然沉默地看著她，突然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腿上，轉身離開。林悅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時候被父母罵哭時，躲在街角遇見的那只流浪貓，也是這樣高傲地轉頭就走，卻在她掌心留下一道淺淺的抓痕。

助理撐著傘跑過來，看著她狼狽的模樣欲言又止。林悅扯下頭上的卷發棒，任由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上，突然笑出了聲。

“系統，”她在心里默念，“我是不是特別可笑？”

【宿主只需完成任務，無需在意其他。】

“可我好像......”她低頭看著膝蓋上的創可貼，上面的草莓圖案被雨水暈開，“越來越不像個反派了。”

【檢測到宿主消極情緒，啟動激勵模式：完成今日任務，獎勵草莓蛋糕一份。】

林悅一愣，隨即笑了。原來系統也知道她喜歡草莓。她站起身，踩著泥濘的高跟鞋走向保姆車，助理舉著傘亦步亦趨。

“小夏怎么樣了？”她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

“夏瑤小姐已經被送去醫院了，”助理回答，“不過她說，等病好了就繼續拍戲，不會耽誤進度。”

林悅攥緊車門把手，指節發白。系統提示音響起：【女主好感度+5！警告！宿主行為嚴重偏離反派設定！】

“無所謂了。”她輕聲說，坐進保姆車，“反正......草莓蛋糕比較重要。”

車內的暖氣撲面而來，林悅看著鏡中的自己，花掉的妝容像幅抽象畫，卷發上還沾著草屑和泥漿。她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發圈，突然笑了。

“下一次，”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一定要更狠一點......吧？”

車窗外，雨還在下。林悅看著玻璃上的水痕，突然想起夏瑤在雨里的眼神，明亮得像顆星星。她嘆了口氣，從助理手中接過草莓蛋糕，咬下一大口。

甜膩的奶油在舌尖化開，她卻突然嘗到一絲苦澀。原來當反派，連草莓蛋糕都帶著愧疚的味道。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叮！今日任務進度20%，獎勵已發放。】

林悅看著蛋糕上的草莓，突然覺得有點想哭。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不知道這樣矛盾的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務。

但至少現在，她還有草莓蛋糕。

“系統，”她輕聲說，“下一次刁難，能不能選個晴天？”

【宿主的要求，系統會酌情考慮。】

林悅笑了，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腦海里浮現出夏瑤的笑臉，蘇然的眼神，還有自己腿上的蝴蝶胎記。

也許，當一個矛盾的反派，也沒那么糟。

至少，她還有草莓味的創可貼，和永遠吃不完的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