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熱搜女王的翻車現場

金鹿獎頒獎典禮的紅毯宛如一條流淌著碎鉆的星河，林悅站在旋轉門后，指尖反復摩挲著裙擺上的水晶裝飾。系統的機械音在耳蝸里震動：「距離夏瑤出場還有120秒，宿主需在三步內完成「裙擺踩踏」動作，觸發「女主出丑」劇情。」

她盯著不遠處正在補妝的夏瑤，女孩穿著一襲香檳色紗裙，腰間系著她昨天「不小心」扯斷的絲帶——說是「不小心」，實則昨晚在保姆車里，她對著絲帶練習了二十分鐘「憤怒撕毀」的表情。此刻那截淡粉色的緞帶卻被夏瑤精心縫成蝴蝶結，端端系在腰側，像朵被揉皺后又熨平的櫻花。

「系統，」她咬著后槽牙，「如果我現在反悔......」

「警告！宿主若再拖延，將觸發「記憶混亂」懲罰——」

「行了！」她猛地甩動卷發，發梢掃過助理遞來的潤喉糖，那是今早夏瑤放在她化妝間的水蜜桃味。踩著十厘米的水晶高跟鞋向前，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鼓點，像極了她此刻慌亂的心跳。

夏瑤轉身時，裙擺揚起半透明的弧度。林悅精準計算著步伐，在兩人錯身的瞬間，腳尖輕輕勾住紗裙邊緣。預想中的踉蹌沒有立刻發生，她看見夏瑤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在身體失衡的剎那，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是為了自救，而是為了將她推得更遠。

但身體比意識更快做出反應。

當系統的「執行指令」在腦海炸響時，林悅的手腕已經自發地翻轉，將夏瑤的身體猛地拽向自己左側。高跟鞋在光滑的地面打滑，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周圍的驚呼聲，后背重重撞在冰涼的大理石柱上，肩胛骨傳來的劇痛中，她看見夏瑤的紗裙擦著柱子邊緣掠過，發間的珍珠發飾掉在腳邊，滾出一道安全的弧線。

「悅悅姐！」

夏瑤的驚呼聲混著閃光燈的爆裂聲，林悅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鼻腔滑出——剛才的撞擊讓她流鼻血了。她仰起頭，避免血跡弄臟禮服，卻在視線顛倒的瞬間，看見蘇然推開人群沖過來的身影，他的西裝領帶歪在一邊，眼神里有她從未見過的慌亂。

「林悅！」他的手掌按在她后腰上，觸感像片被雨水打濕的羽毛，「能站起來嗎？」

她想推開他，想罵他「假惺惺」，卻在開口時嘗到鐵銹味。系統提示音機械地響起：「叮！宿主觸發「意外救美」劇情，女主好感度+40，男主好感度+35，任務進度倒扣60%。」

「讓開......」她悶聲說，卻被夏瑤遞來的手帕堵住鼻尖。女孩的指尖在發抖，發間的茉莉香混著她身上的草莓香水，形成某種奇異的和諧。遠處傳來記者的大喊：「夏瑤扶住林悅了！」「林悅好像受傷了！」

紅毯盡頭的主持人適時救場：「看來兩位女演員的互動充滿戲劇性！讓我們歡迎她們一同走上紅毯......」

林悅被架著站起來，后腰的刺痛讓她險些摔倒。蘇然的手臂始終環在她腰側，掌心的溫度透過薄紗灼燒著她的皮膚。夏瑤則半步不離地扶著她的肩膀，像怕她隨時會碎掉的瓷娃娃。

「悅悅姐，疼嗎？」她聽見夏瑤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剛才嚇死了......」

「哭什么......」她想擺出兇狠的表情，卻因為鼻血糊在臉上而顯得滑稽，「我還沒死呢......」

蘇然突然輕笑出聲，指腹擦過她鼻尖的血跡：「要不要試試仰頭？或者......」他頓了頓，「我抱你過去？」

「不用！」她猛地推開他，卻因為動作過大而扯到后腰，疼得倒抽冷氣。夏瑤立刻扶住她，眼神堅定：「我扶著悅悅姐走，慢慢走。」

于是三人以蝸牛般的速度走完紅毯，林悅感覺每一步都像在走鋼絲，左邊是蘇然若即若離的體溫，右邊是夏瑤攥得發白的指節。閃光燈在眼前炸開，她聽見無數個聲音在喊：「林悅看這邊！」「夏瑤笑一個！」卻在鏡頭掃過她們交疊的手臂時，突然想起小時候和妹妹參加家長會，兩人也是這樣緊緊挨著，生怕對方摔倒。

頒獎典禮結束后，林悅趴在酒店大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發呆。后腰敷著蘇然不知從哪弄來的跌打藥膏，散發著刺鼻的藥味，卻比她此刻的心情清新得多。

「系統，」她對著空氣怒吼，「你看見沒有？我又搞砸了！現在全網都在說我是「最美救場」，我的惡毒人設呢？！」

系統的藍光在床頭柜上亮起：「檢測到宿主完成「非自愿英雄行為」，獎勵「熱搜女王」稱號，附帶粉絲增長100萬。」

「誰要這種獎勵！」她抓起枕頭砸向藍光，卻眼睜睜看著枕頭穿過系統界面，掉在地上，「我是來當反派的！不是來當活雷鋒的！」

「叩叩叩」，敲門聲打斷她的咆哮。夏瑤探進頭來，手里捧著個粉色禮盒：「悅悅姐，我帶了草莓蛋糕賠罪......」

「賠什么罪？」林悅沒好氣地說，卻在看見禮盒上的蝴蝶結時，想起紅毯上那截被她扯斷的絲帶。夏瑤將蛋糕放在床頭柜上，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三層漸變的草莓千層，最頂層擺著兩只卡通小狐貍，一只戴著皇冠，一只抱著草莓。

「這個是......」她挑眉。

「悅悅姐和我呀！」夏瑤笑著指了指皇冠狐貍，「這個是你，雖然看起來很兇，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尾巴是卷卷的，像你的頭發！」夏瑤眼睛發亮，「而且店員說，皇冠狐貍其實是公主變的！」

林悅盯著那只頂著皇冠的狐貍，突然想起小時候偷穿姐姐的高跟鞋，被媽媽罵「像個小太妹」時，妹妹偷偷畫給她的畫像——畫里的她穿著蓬蓬裙，踩著紅色高跟鞋，頭上戴著用蠟筆涂成金色的紙皇冠。

「幼稚。」她別過臉，卻在夏瑤轉身時，迅速用指尖蘸了點奶油放進嘴里。草莓的酸甜在舌尖炸開，混著奶油的綿密，像極了夏瑤遞來的潤喉糖味道。

「對了悅悅姐，」夏瑤走到門口又回頭，「蘇然哥說你的藥膏要兩小時換一次......」

「知道了！」她打斷對方，卻在門關上后，盯著那只皇冠狐貍發呆。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叮！宿主與女主羈絆值突破臨界值，解鎖「偽閨蜜」劇情線。」

「偽你大爺！」她抓起另一只草莓狐貍塞進嘴里，卻在咬到夾心時愣住——里面是她最喜歡的焦糖味，和小時候妹妹給她做的草莓醬一個味道。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蘇然發來的消息：「聽說你在罵系統？」

她猛地坐起，后腰的疼痛讓她齜牙咧嘴：「你怎么知道？」

「因為......」對面頓了頓，發來一張照片，畫面里她趴在床上對著空氣揮拳頭，身后的系統界面清晰可見，「我有個朋友，叫「系統觀察員」。」

林悅感覺血液沖上頭頂，手指在屏幕上飛舞：「你偷窺我？！」

「不是偷窺，」蘇然秒回，「是你的系統不小心連錯了我的終端。」

她看著對話框里跳動的光標，突然想起紅毯上他扶住她時，指尖在她后腰停留的三秒。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罕見的波動：「警告！宿主與男主數據交互異常，可能觸發「劇情崩塌」風險！」

「滾！」她對著空氣喊，卻在看見蘇然發來的第二張照片時，突然笑出聲——那是他偷拍的夏瑤，女孩正對著蛋糕許愿，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旁邊的草莓狐貍被擺成親吻的姿勢。

「她許的愿是「希望悅悅姐每天開心」，」蘇然說，「要不要猜猜我許的愿？」

「關我什么事！」她打字的手卻在發抖，后腰的藥膏突然變得滾燙，像團燃燒的小火苗。系統界面再次亮起，這次沒有冰冷的提示音，而是浮現出一行小字：「檢測到宿主情感數據紊亂，是否開啟「反派豁免權」？」

「豁免權？」她皺眉，「什么意思？」

「即允許宿主在特定場景下偏離反派行為，保留人性選擇。」

林悅盯著那行字，想起紅毯上夏瑤看向她的眼神，想起蘇然掌心的溫度，想起草莓蛋糕里的焦糖夾心。窗外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蛋糕上鍍了層銀色的邊，那兩只小狐貍看起來像在說悄悄話。

「系統，」她輕聲說，「我想試試......不當反派了。」

藍光閃爍了兩下，像在思考。最終，系統界面浮現出一個草莓圖案的按鈕：「確認開啟「人性模式」，后續任務將根據宿主選擇自由發展。」

她深吸一口氣，點擊確認。下一秒，床頭柜上的草莓蛋糕突然發出「叮」的提示音，頂層的皇冠狐貍眨了眨眼，從嘴里吐出顆真正的草莓。

「什么鬼？」她目瞪口呆。

系統的聲音帶著罕見的輕快：「獎勵宿主「草莓魔法」，每次真誠待人時，可獲得一顆草莓糖。」

林悅看著那顆鮮紅的草莓，突然笑了。她伸手拿起它，咬下的瞬間，聽見窗外傳來夏瑤的笑聲——女孩正在和蘇然討論明天的行程，聲音里帶著不加掩飾的開心。

「系統，」她含著草莓含糊不清地說，「以后別再讓我當壞人了，當笨蛋好像也不錯。」

系統沒有回答，只有藍光輕輕閃爍，像在點頭。林悅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感覺后腰的疼痛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溫暖的東西，從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也許，熱搜女王的翻車現場，從來都不是悲劇，而是某個故事的開始——一個關于草莓蛋糕、水晶高跟鞋，和兩個小狐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