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輪回，前世作為尚書府嫡長女蘇錦棠含恨重生，老天可憐，又讓我回到及笄禮前夜。前世被繼母毒害、胞弟慘死的記憶刻骨銘心，今世誓要撕碎偽善繼母的真面目。

“姑娘仔細燙著。“

青瓷碗磕在黃梨木案幾上的脆響，驚得蘇錦棠指尖一顫。雕花銅鏡里映出少女蒼白的面容，眉間一點朱砂痣紅得刺目。

她分明記得自己死在靖南王府的偏院里。那碗摻了砒霜的安胎藥順著喉嚨燒下去，繼母柳氏捏著她的下巴笑得猙獰：“要怪就怪你那個短命娘，占著主母之位不肯讓......“

“大姑娘，夫人特意囑咐您用了這盞燕窩。“張嬤嬤的聲音將蘇錦棠扯回現(xiàn)實。她盯著案幾上裊裊升起的熱氣，忽然低笑起來。

是了，這是永昌二十三年的春夜。明日便是她的及笄禮，此刻柳氏送來的哪里是燕窩，分明是送她母子三人上黃泉的催命符！

“嬤嬤可知這盞燕窩的來歷？“蘇錦棠蔥白的手指撫過碗沿，前世被毒啞的喉嚨此刻吐字清晰，“上等的血燕，需得用三月大的嬰孩心頭血來養(yǎng)，方能有這般殷紅顏色。“

張嬤嬤臉色驟變，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緊。蘇錦棠看得真切，前世這老虔婆就是用這只手，將弟弟推進結冰的荷花池。

“姑娘說笑了......“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蘇錦棠霍然起身，素白裙裾掃翻了案幾。瓷碗應聲而碎，濃稠的湯汁在地磚上蜿蜒成蛇。

廊下傳來丫鬟的驚呼：“二少爺落水了！“

蘇錦棠沖出門時，正看見柳氏的心腹王嬤嬤提著燈籠往池邊跑。她一把扯下披風扔給身后的春桃：“去請父親到前院花廳，就說我要當眾謝母親贈燕窩之恩。“

寒風吹散她刻意揚高的聲音，假山后一片衣角倏地隱沒。蘇錦棠唇角勾起冷笑，前世她就是在今夜被毒啞，弟弟溺亡，而柳氏借著主持喪事的機會，將中饋牢牢握在手中。

此刻荷花池畔，五歲的蘇明澈正在撲騰。柳氏的陪嫁丫鬟翠縷作勢要跳，卻被蘇錦棠厲聲喝住：“站住！池邊青苔濕滑，翠縷姑娘若不小心跌進去，倒顯得我們尚書府苛待下人。“

她解下腰間絳帶纏在廊柱上，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縱身入水。初春的池水寒徹骨髓，蘇錦棠卻覺不出疼——前世她在這里跪了三天三夜，求父親徹查弟弟死因時，膝蓋早就凍壞了。

“阿姐......“懷中小人兒瑟瑟發(fā)抖，蘇錦棠將弟弟裹進披風，轉身對上匆匆趕來的柳氏。

“棠兒這是做什么？“柳氏鬢發(fā)散亂，眼底的驚怒藏都藏不住，“快把澈哥兒交給乳母，你這渾身濕透的成何體統(tǒng)！“

蘇錦棠不退反進，濕漉漉的繡鞋在地上踏出血色腳印。方才入水時她故意在假山石上劃破腳心，此刻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綻開紅梅。

“女兒正要請教母親，明澈院中八個婆子六個丫鬟，怎會讓五歲稚童獨自跑到池邊？“她聲音清亮，驚起檐下棲鴉，“還是說......有人故意調(diào)開仆從？“

柳氏保養(yǎng)得宜的面孔瞬間扭曲。此時前院忽然傳來嘈雜，蘇錦棠聽見父親蘇承硯的怒喝：“深更半夜鬧什么！“

時機正好。

蘇錦棠抱著弟弟撲跪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求父親為明澈做主！女兒方才險些喝了摻著馬錢子的燕窩，轉頭就見弟弟落水。若不是春桃機警發(fā)現(xiàn)張嬤嬤袖中藏毒，此刻......此刻......“

她恰到好處地哽咽，春桃立刻捧著個油紙包膝行上前。月光照見里頭褐色的粉末，正是前世毒啞她的馬錢子。

柳氏踉蹌著后退半步，精心修剪的指甲掐進掌心。她明明親眼看著張嬤嬤......

“老爺明鑒！“張嬤嬤突然撲出來磕頭，“老奴對天發(fā)誓，那燕窩是夫人親自......“

“住口！“柳氏揚手一耳光甩過去，力道大得張嬤嬤嘴角滲血，“定是你這刁奴懷恨在心，竟敢構陷主子！“

蘇錦棠冷眼瞧著這出戲，目光掃過人群后的月洞門。方才她故意打翻燕窩時，瞥見柳氏的貼身丫鬟往西跨院跑。若沒記錯，那里住著父親新納的蘭姨娘——上個月剛診出喜脈。

果然，不過半盞茶功夫，西跨院突然亮起燈火。小廝慌慌張張來報：“蘭姨娘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