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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初識
2025年,南半球。
上周,租客搬走了。雖然有物業經理負責打理出租房,但他們的服務并不盡如人意,房子里有不少地方需要維修。
周末,我帶著兩個孩子打掃家里的出租房,順便做些簡單的維護:修理窗簾,割草坪,安裝壞掉的門碰,換掉壞了的燈泡,吸地毯,清掃車道,抹灰……一切忙碌得像是一場無聲的戰役,直到夜晚哄妹妹入睡后,才終于有了片刻的寧靜。那時,我拿起手機,微弱的屏幕光照亮了我的眼睛,刷到了那則令人心顫的消息:“著名音樂人方大同因病去世?!?
方大同的歌,已經是十八年前的舊夢。這個名字,像一顆沉睡的種子,在新聞的雨水中悄然蘇醒,帶著往昔的氣息撲面而來。那一瞬間,我仿佛被瞬間拉回了過去,回到了那個懵懂又充滿期待的年紀……
2007年的初夏,我研究生畢業了,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一絲不安,即將步入職場,準備入職S公司。對于一個計算機專業的應屆畢業生來說,能夠進入這樣一家國際知名的頂級軟件公司,幾乎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目標。因此,作為未來的同事,我們這一屆的畢業生事先建立了一個QQ群,開始分享入職信息,偶爾聊聊天、開開玩笑。那時的我們,都是一群充滿幻想的年輕人,激動地期待著即將到來的職場生活。
入職前的體檢定在市第三人民醫院。那是一個燥熱的早晨,空氣中還殘留著昨夜夏雨的潮濕。我和19歲的表妹婷婷一起去了醫院。她在師大讀大一,趁著假期來科大找玩我,于是她陪我一同前往醫院體檢。
大廳里人聲鼎沸,喧囂中,一個男生,身形挺拔,白色T恤,淺藍色牛仔褲,黑色雙肩包背在身后,那副低調但極具存在感的耳機冷冷地罩在他頭上。他站在那兒排隊,干凈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姐~那個男生好有氣質??!他是不是你以后要工作的同事?”表妹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袖,聲音里透著濃濃的興奮,“快點,我們排到他后面!”
我無奈地笑了笑,心里暗想,這個年齡段的女孩怎么都喜歡被那種“高冷”外表的人吸引呢?不過,我也有點好奇,鬼使神差地走過去,站在了他身后。突然,他轉過身來,低頭看向我,眼中帶著一絲探詢:“你是章亦微嗎?”
他的目光清亮,嘴角微微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你自己在群里說的,是四眼鋼牙妹,紅框眼鏡,神似百變星君里面的牙套妹。”
表妹:“……”
我尷尬地笑了笑,心里有些無奈:“你記性還真好啊。你是哪位?”他淡淡地說:“我是文鈧?!蔽依^續笑著:“幸會,幸會?!?
他微微點點頭,轉身繼續低頭聽歌,仿佛剛才的對話不過是個小插曲??諝庵械膶擂螝夥諑缀跄塘?。我站在那里愣了幾秒,不知道怎么化解這無聲的沉默。于是,我鼓起勇氣,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打破僵局:“你聽的是什么歌?”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淡淡地答:“方大同的歌。”
“方大同?”我愣了一下,完全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他是誰?”
他沒有多解釋,徑直摘下耳機扣在我頭上。耳機里傳來清澈溫柔的歌聲——“找到愛幸福的人,肯不肯躲起來;正在寂寞的人,能不能站起來……”
那一刻,我站在人聲鼎沸的醫院大廳里,仿佛被拉進另一個世界。旋律溫柔地包裹著我,耳機還帶著他的余溫。我的心跳有些失控。
體檢之后,就是參加畢業典禮,和同學們吃吃喝喝地慶祝了三年研究生生涯的結束。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入職新工作的時候。
畢業生進入公司的第一件事情,是培訓,培訓,培訓。
我們整整接受了三個月的入職培訓,包括公司的文化,規章制度;然后就是公司的技術培訓。整整三個月時間,大家好像在大學里一樣,每天上班就在大會議室里排排坐著,聽高級工程師們給我們講解技術,然后自己在筆記本電腦上練習和記筆記。
每天清晨,我踩著時間的邊界抵達公司,端起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準備迎接新的一天。走進大會議室時,偶爾會看見他已經坐在桌子前,低頭敲打著鍵盤,神情專注而冷靜。偶爾在茶水間碰到,禮貌地點頭,寥寥幾句寒暄之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中。
2007年的時候,S記的辦公樓坐落在城市的科技新區,周圍都是還在開發的科技園區,除了園區的幾家餐廳之外,周圍幾乎沒什么好的吃飯的地點。午休時,我習慣步行到不遠處的宜家,點一份瑞典肉丸套餐,安靜地坐在角落里,一邊吃飯一邊看書或發呆。偶爾,抬頭時,會發現他也坐在不遠處的角落,獨自吃著一份相同的套餐。或許是巧合,或許是同樣的口味偏好,我們的午餐時間竟有了微妙的交集。最初,只是遠遠地看到彼此,各自用餐,不曾多言。后來,次數多了,我們開始偶爾點頭示意,后來又變成隨意地聊上幾句:“你今天點的是雙份肉丸?”“是啊,上午上課太久,有點餓?!薄澳阋话銜@邊嗎?”“嗯,這里光線比較好?!边@樣的對話簡單卻帶著一點默契。
周末的時候,我有時會帶著筆記本電腦去公司加班,整理培訓學習的內容,做一些補充的學習??諘绲霓k公區里,鍵盤敲擊聲顯得尤為清晰。有一次,我發現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正埋頭處理未完成的工作,手邊放著一杯已經涼透的咖啡。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照在潔白的辦公桌上。我們對視一眼,彼此會心一笑,竟有種同伴的默契。他似乎也是個習慣在安靜環境中工作的人,我們不怎么打擾彼此,但有時會在打印機前閑聊幾句,或是偶爾抬頭時交換一個短暫的目光。
三個月的培訓很快就結束了,我們開始接觸真正的項目。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工作漸漸有了交集,剛入職的年輕同事們也開始隨項目組一起出差。再后來,出差也變得越來越頻繁。每次出差,行程總是緊湊而忙碌,客戶的要求繁雜,我們常常需要連夜調整方案,第二天再做演示。在這種高壓的工作氛圍下,大家彼此間的陌生感逐漸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共患難的默契。偶爾我們也會一起調侃老板布置的任務過于苛刻,或者在深夜加班時吐槽會議太冗長。慢慢地,他也不像初見時那般高冷,而是會偶爾開些玩笑,比如在等飛機時,他指著我的電腦屏幕說:“你這個筆記整理得也太細致了,準備出本書嗎?”
我白了他一眼,回道:“當然,名字就叫《S記生存指南》?!?
下班后,項目組的年輕同事們通常會一群人約著一起去逛書店、看電影,或到處去探訪出差城市的口碑不錯的餐廳。
漸漸地,我常??吹剿樕蠏熘奈⑿?,已不再是初見時的高冷。我們之間仿佛有了并肩作戰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