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煙水蒼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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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2評論第1章 穿越
從書店出來,仰了仰早已發酸的脖子,發現街邊早已燈火闌珊了,車燈滾滾,在繁華喧鬧的大街上緩緩流動,紅的,綠的,黃的,白的,五光十色,煞是炫目。縱然如此,卻仍然無法替人抵住直往衣縫里鉆的瑟瑟寒意,我雙手籠在口袋里,縮了縮脖子,向家的方向走去。有些冷硬的北風呼呼地刮過我的臉龐,風里隱約傳來了什么人在大街的角落里吼著“我確定我就是那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我聳聳肩,心里琢磨小姨今晚又會做什么菜呢,是梅菜扣肉,還是紅燒排骨,或是糖醋鱖魚?我咽著口水幻想著,抬眼向前望去,仿佛能從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中看見白霧繚繞里小姨忙碌的身影。
走過幾條街,回到居民小區,氣喘吁吁地爬上五樓。開了房門,在玄關換了棉拖鞋,又脫了外套,就發現梁遠叼著銀光閃閃的不銹鋼筷子,仰著上身,歪著頭枕在椅背上,看見我一臉戲笑地說:“呵,你倒是很會趕時間嘛,剛要開飯你就回來了。”
我抬起下巴笑瞇瞇看著他,“那可不,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不像你,猴急地等了老半天了吧?”說罷,也不管他的反應,找了個下首的位置坐下。梁遠又高又瘦,跟支竹竿似的,有一次被我無意聽到他被同學戲稱為猴皮夾子,被我嘲笑了好久。
“你……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哼!”
我剛要反駁,小姨端著熱氣騰騰的菜肴從廚房里走出來,“我說你們倆有完沒完,一見面就吵,趕緊洗手擺餐具。”我連忙識趣地去洗手,待擺好了餐具,梁遠已攙著外婆從里間出來,便坐下開飯了。
眼前滿桌的美味,我毫不客氣,大塊朵頤,待吃了大半飽,我抬眼望著對面的梁遠說:“表弟,這個周末拿你的壓歲錢請我吃必勝客吧,聽書帆說華聯商廈的那家店又新推出了一款披薩。”梁遠瞪了我一眼,我扭頭對小姨說:“姨媽,今天早上我在梁遠的書包里發現了——”,還沒說完,就被踢了一腳,我向對面眨眨眼睛,梁遠泄氣地癟癟嘴,垂下眼睛不說話。
“你又‘無意’地發現了什么?”小姨加重了“無意”二字。
“嘿嘿,是一只好臭好臭的球襪。姨媽,你看梁遠,真不愛念書,古人讀書前都要焚香沐浴的,他卻把臭烘烘的襪子夾在了語文課本里面。”
看在披薩餅的份上,我就不提那花花綠綠信封里的東西啦。
小姨在醫院工作,極是潔癖,剛要發作,外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高三念書很辛苦,遠遠能夠像琬琬那樣考上好大學就好。”
我又夾了一片牛柳,心中無不得意:“姨媽,我明天要和楊欣欣她們出去爬山,晚飯不回來吃了,后天回來。”
“什么?你前兩個星期才去了水庫,又要出去玩?”姨媽不免有些生氣。
我一臉懇切地說道:“姨媽,這次不一樣,書帆要出國了,算是離別前的旅行吧。”
“那也總沒見你和我出去。”姨媽仍舊不依不饒。
“姨媽您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我還沒說完,梁遠接過話頭,“所以你怕被我媽比下去啊。”
“哈哈哈……”小姨的一口飯差點被噴出來。
“呵呵呵……”外婆也樂得不行。
我盯著梁遠那笑得快沒縫的眼睛,笑吧笑吧,等我回來一定把你吃垮。
吃過晚飯,收拾了餐具,看了會電視,洗漱完畢,和大家道了晚安,便回房收拾了第二天要用的背包行李,早早上床睡覺了。迷迷糊糊中,又突然想起來梁遠剛才的話,心下有些不忿,我有那么難看?哼,你以后討的老婆比我難看一千倍!
“叮叮,叮叮,……”鬧鈴一陣響起,我睜開眼,看看窗外,天色還早,我又躺著暈乎了幾分鐘,然后掀被起床,極麻利地穿戴洗漱完畢后,在冰箱里拿了點面包牛奶在微波爐里熱了填了肚子,便拎起背包,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下樓開了手機,才得知其他幾人臨時決定改走另一條路線,由于我住得離他們較遠,要我一個人坐旅游巴士過去,然后在山腳下西面的石牌樓前匯合。嘿,這幫人,讓我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上一個來鐘頭?!沒辦法,卻也不得不有些郁悶地向公共汽車站走去。
沿途倒是有不少好風景,終于在搖晃了一個多小時后到了目的地。
下了車,抬頭就能遙望湛藍的天空下黃綠色的七巒山,詢問了一位當地大叔山腳西面石牌樓的方向,大叔很熱情地告訴我,如果想抄近路,斜穿路前方的那一大片玉米地就能比走大路快二十來分鐘。我向這位大叔道了謝,便向玉米地走去。
走進地里,農作物漸漸茂密了起來,我仰頭看天,辨認方向。身在一人多高的玉米桿叢里,還是頭一次,心下感嘆連連,原來玉米棒子是這樣生長出來的,不禁又嘲笑自己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嗯,掰片玉米葉子帶回去,考考梁遠。
正要抬手,忽覺得一陣眩暈,胸口仿佛有什么東西堵住了,呼吸好困難,怎么回事?低血糖又犯了?癥狀不太像啊。頭越來越沉,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覺有一股力氣在拉扯我的神智,腳下一軟,眼前一黑,意識便沉入了黑暗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漸漸有些清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好美的天空,如水藍天鵝絨般的天空泛著隱隱的晚霞光芒。
什么?晚霞?現在已經能是傍晚了?我居然昏睡過去這么久?
我扶著一旁的玉米桿暈乎乎地從地上爬起來,仔細一看,不禁愣住了,嗯?這是玉米桿嗎?葉子不像啊。我疑惑地往前走了十幾米,就走到了盡頭,穿出了這塊地。
抬首向前望去,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讓我徹徹底底震住了:一塊一塊兩三米見方的水田,在漫天的紅霞下,如一塊塊粉色的明鏡,從我腳下鋪展延伸開去,遠處,有四五個帶著斗笠,挽著袖口褲腿的身影在水田里忙碌。我呆愣地茫然看看四周,一頭水牛在田埂上悠閑地啃著干草,道路旁放著些粗笨的農具。
我有些納悶:農業不是早現代化了么?沒聽說過華北地區有水田啊?這里不是七巒山腳下么?我轉頭像更遠更廣的地方望去,看見的不過是一些綿延的矮矮的山丘。
我揉了揉額頭,徹底迷惑了,我不是在去七巒山的路上嗎?然后低血糖犯了,暈了過去?
可是,這里哪里還有七巒山的影子?這里不是七巒山腳下?那么這里是哪里?我怎么會在暈倒之后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地方?
我茫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又回頭看了看那片貌似玉米地的田地,驚恐地張嘴,那塊地也不過十米見方,哪里是我穿過的那片兩邊忘不到頭的玉米地?我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這到底是這么一回事,有誰能告訴我?!莫非我被人拐賣,半路又被拋下了?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我回過頭去,還沒有從極度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便和來人都呆站在原地。
我的眼前,是一位年輕的婦女,腦后梳著個簡單卻又有些奇怪的發髻,插著根木簪子,一身土布衣衫。
令我訝異的是,她胸前的衣襟居然是斜襟的,不但如此,她下著一件土黃的百褶裙,腳上是一雙洗得發白的布鞋,一只手里拎著個半舊的木桶,另一只手里提著鋤頭。這是哪里的山溝溝,農民穿得這么懷舊?不是!這,這……
“你……”我一口氣沒提上來,又歪倒在地上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