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薩騎著電動車行駛在鄉間公路上，電動車上掛著從縣城采購的食材袋，準備晚上一家人搞個火鍋吃，以及三盒快遞包裹。金色的夕陽渲染路邊的樹木，織錦般霞光悠長的天空突然鍍滿了一片璀璨的閃光，張夢薩不禁抬頭看。

流星雨？

張夢薩心中驚喜萬分，無奈車上載的東西太多不方便下車，否則她肯定掏出手機攝影記錄。

一顆帶火的碎石從遙遠的高空墜落，從不遠處的樹枝上劃過，擦出星星點點的火花。張夢薩察覺到有些危險，趕忙騎車回家，可以叫上家人一起在陽臺慢慢欣賞。

頸椎表面的皮膚一疼，好像有小石子砸到了，張夢薩沒多在意，到了村口，脖子后面火辣辣的有些灼燒感，一摸后頸，手掌心斑斑血跡，早知道就待在家里刷抖音，讓妹妹騎電動車去兜風取快遞了。

手里提著大包小袋的伙食，艱難地掏鑰匙開門，推門進屋，只見十四歲的妹妹張夢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顱頂對著門，張夢薩走過去輕輕踢了她一腳：“你在干嘛。”

妹妹沒有回應。

“媽！張夢可暈倒啦！”張夢薩在門內扔下沉重的塑料袋，邊叫邊順著臺階往二樓走上去，就在此刻，有人一把抱住她左腳，往她小腿肚上咬了一口。張夢薩吃痛地大叫一聲，低頭看見張夢可如兔子吃豇豆一般啃她的小腿肚。

“我去！”張夢薩狂甩著腿，“你個白眼狼，好心給你跑腿，再咬我，你的intoyou沒有了！”

張夢可還在啃姐小腿肚，張夢薩往她頭上蓋了一巴掌，妹妹被拍到一邊，張夢薩走進廚房邊處理食材邊說：“過來搭把手啊，你媽呢？”

妹妹癱坐在原地，懷里抱著她最喜歡的少女心蕾絲熊玩偶，低著頭，衣服穿得歪歪扭扭，頭發亂七八糟，絲毫沒有一個豆蔻少女該有的朝氣。

張夢薩大大咧咧踩著拖鞋走到妹妹跟前，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和臉蛋，說：“也沒有發燒啊，你有哪里不舒服嗎？說話啊，你這樣都不會說話難怪在學校里都沒人和你一起玩。”

妹妹低著頭，突然握起了拳頭。

“在家里能不能做點事啊，過來幫我洗一下白菜，這么簡單的事情能不能動手做一做，整天悶在房間里，又沒有朋友和你聊天，捧著那個手機有什么用？你還小，還有救，在家里多和家人交流，幫父母多做一點事，他們就是說話直接了點，你怕親爹親媽干什么呀，你這樣繼續孤僻下去，性格會越來越自私自利，只能永遠呆在家里了。”張夢薩一邊擺盤一邊數落著，沒有注意到妹妹臉上滴落的淚珠，以及她默默咬破的唇角。

“學校有人罵你嗎？有人欺負你嗎？有的話要說，不要什么都不說。”見她不過來搭把手，張夢薩沒法子了，只能自己親自操辦所有。

妹妹抱著小熊躲到角落的沙發里去自閉。

張夢薩無奈把濕漉漉的手在身上一擦，走到門邊，把門一把關上，拾起屬于妹妹的一個快遞包裹，拿美工刀拆開，取出一個精美可愛的小口紅，來到妹妹身邊遞給她，放低語氣道：“姐姐都不過生日的，爸爸媽媽太忙了忘記你的生日也沒有辦法啊，禮物遲到了，你不要介意嘛。”

張夢可埋頭縮著，然后憋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張夢薩不耐煩道：“你到底想怎么樣嘛，給你買個新手機也說不要，這也不要那也不要，怎樣都不開心，活著有啥意思，不是我說教，你這樣只能永遠難過下去，學校里到底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張夢可抽泣道：“全班唱歌罵我丑八怪。”

張夢薩翻了個白眼，說：“明天開始給我化妝。”

張夢可嚶嚶道：“我怕老師罵我……”

張夢薩：“不要管老師好不好，你這種性格上課也不會舉手配合回應，老師怎樣都不會喜歡你，化妝還能把你怎么樣啊，大不了辦公室站著唄。你們班肯定平常也有人化妝啊，這有什么奇怪的。”

張夢可摸了摸眼淚，抬頭看向姐姐：“給我買美瞳可以嗎，我想戴美瞳。”

“可以，姐晚上給你挑一個哈。”張夢薩開始制作醬料。

“我想要你戴的這種。”妹妹嘀咕。

“我戴的？我現在沒有戴美瞳啊。”張夢薩不以為然，把肥牛卷撒進鍋里，“可以吃了，我們先吃吧，不管他們了。”

“有啊。”妹妹坐到張夢薩對面，“我想要戴這種可怕一點的。”

可怕？

張夢薩不理解，走到廁所照鏡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媽呀，自己的黑眼仁子好像干枯了一般透著一股暗紅色，嚇得自己倒抽一口氣。

妹妹走過來，說：“你脖子后面怎么了，過敏了嗎？”手里拿著口紅，給自己涂著，不熟練的她涂起來好像吃了個小孩。

“可能是吧，你在家先吃飯，我出趟門去看醫生。”張夢薩邊說邊查起了手機，自己的后頸長出了黑色的硬硬的東西，那手感摸上去就害怕。第六感讓她感覺到不對勁，一看新聞，發現今天的流星雨確實帶來一些詭異，并非迷信，而是本著相信政府的態度，張夢薩什么也不想，就照著官方傳播的指令做了。

“去二樓把窗戶全部關起來，窗簾全部拉上，不要開電燈。快點去。”張夢薩直接命令道。

“嗯好。”妹妹感到一絲不安，但還是照做了，只要有老姐在天塌下來都不怕。

但是她錯了，乖巧地完成了老姐的任務，心滿意足地下樓，卻發現張夢薩發狂一般席卷著餐桌上的食物，就連沒熟的也都吃掉了，然后一股腦全部嘔吐了出來，一手撐著桌子，滿地酸臭的嘔吐物。

張夢可看到這一幕說不出話來，更不敢靠近老姐。

感知到有人存在，張夢薩虛弱地抬起眼，嘴角滴落胃酸唾液，看見一個人形的紅色存在，散發著溫暖的熱量，而自己的胃里則感到徹骨的寒冷，有些抽痛，口腔里的唾液分泌越來越多。

張夢可嚇得扭頭跑上樓，躲進自己的房間，反鎖起來。

張夢薩略微回過神來，把自己鎖進儲物間里，檢查身體變異的狀況，身體表面長出了許多黑色的鱗狀物，指甲戳上去十分堅硬，心跳加快之中呼吸也急促起來，感覺喘不過氣，意志力薄弱的張夢薩悄悄把窗戶打開一點，這才感覺透氣，躲在暗處的她無意間看見外面游蕩著一個失去意識的人，衣服已經折騰得臟兮兮的，如喪尸一般的存在。

對方走遠之后，張夢薩才靜悄悄地關上窗戶，徹底拉緊窗簾，不斷地瀏覽手機資訊，了解到自己被感染，這種情況最大化利益的操作應該是自己走到外面去等待變異，避免連累張夢可，但是心中的害怕和懦弱卻讓她無法下定決心走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