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cter 5
- 喪尸捕手夢薩
- 烏龍燕麥拿鐵
- 3178字
- 2022-09-09 00:56:50
如變戲法般,張夢薩手里出現一盒煙,她經常從喪尸身上搜刮財物,最沒用的是車鑰匙、零食和錢包。
閑言碎語還在繼續:“聽說她的雙親在0831轉移失事的列隊里,這一周過去了,她像沒事人一樣,據說還有一個失蹤的妹妹,她一點也不關心,只在乎她自己。”
“說不定人家只是表面不在乎,她若真是利己,為什么主動參與最沒有人愿意干的活?我相信她是一個有使命感冷靜的人。”
“趙和,我要轉到樓下的宿舍去和我家人一起住了,你一個人要是無聊,隨時來找我,我家老頭老太煩得很,非要我和他們一起住,老人家就是這樣。”
“這么快,現在就走嗎?二老的身體怎么樣?”
“老太婆好像有點變異,一直睡覺和吃東西,但是病毒貌似帶不動這把老骨頭了,老頭子除了脾氣暴了點,餓瘦了,沒其他變化。”
趙和把高勝利送到門邊,目送他拖著小型行李箱的背影離開,轉角拎下樓梯。
“真可惜,我這體質是嘗不到您的手藝了,趙炊事。”
趙和聽見聲音,轉過身,只見張夢薩靠著宿舍的門房,手里把玩這一個漂亮的煙盒,身上裹著浴巾,穿著廉價拖鞋,腳趾頭略微玩味地翹起,還沾著洗澡水。
“請問您有什么需要嗎?”趙和不緊不慢。
“這倒沒有呢,只是在您隔壁住這么久了,都找不到機會來打聲招呼。”張夢薩的聲音有些輕浮。
“如果不嫌棄,您無聊了可以來參觀參觀后廚,監督我們工作也是不錯的選擇。”趙和心里知道這個女人是來找茬的,不知道她哪里心里不爽了,衣服也不穿好,就跑異性面前來現,按理來說,真正友好和平,彼此甚至都不需要打招呼,互相抱有好感而尊重,而不是夾槍帶棒地你來我往。
“這就不了,我的工作不大衛生,跑到廚房去干什么,怕有潔癖的同志嫌棄當天的飯菜,玷污你們的勞動成果就不好了。”張夢薩無視墻壁上禁止吸煙的標語,點燃一支煙,仿佛是一件奢侈品。
趙和視若無睹,留下一句:“午休時間好好休息,今天有新的傷員,下午茶時間我還得去加班,就不打擾您了。”
隨著眼前一抹煙霧上升,耳邊傳來關門的聲音,他躲走了。
張夢薩放在臀側的左手抬起,握著一瓶包裝精致的果酒,目中無人地喝了一口。
傷員,呵,打了那么多針,對她而言那群喪尸連流水線上的商品都不如。
走廊的聲控燈逐一熄滅。
昏暗的光線中,遙想那天,她從病床上醒來,床頭的花瓶里擺放著一束鮮活的向日葵,盡管單人間里空無一人,她也感受到人道主義的溫情,這種特殊時期人手應該派去支援處于極度危險中的人類,她心中充滿了溫暖。
“張同志,您愿意接受基層護工這份職位嗎?由于您的特殊體質,這份工作將不會兌現勞糧卡,作為回報,您可以每個月領取一個禮品。這份工作的情況剛剛已經帶您視察過了,工作環境不是很理想,我們非常想知道您的真實想法。”面試官全副武裝,臉上還戴著血跡,明顯從外界廝殺回來,這相貌看過去像是軍校畢業的高材生。
“我愿意。”
“可以告訴我,您作為一個女孩子,承擔這份充滿苦累的工作的動力是什么呢?如果后期不滿意,可以找主任商量,但是我們渴望一個適合該崗位的人,減少人員變更帶來的繁瑣。”
“不瞞您說,我的確是想碰個運氣,這個崗位說不定可以讓我見到失蹤的妹妹。但是,這個想法變成現實的概率過于渺茫,從現實層面出發,我認為這份工作可以讓我間接拯救所有的傷員,把科研人員的心血用來凈化傷員,這份工作的內核是很神圣的。”
工作半個月后,當天高強度的加班讓她直接累到在床鋪上,四肢麻木,心情冷漠,她不禁想起拿到畢業證書的那天,性格孤僻的她放棄了五天后的畢業典禮,直接一個背包就訂機票飛回了家,飛行時間很短,沒有吃到向往的飛機餐的沮喪心情反而讓她回憶起擔任實習班主任整整三個月不茍言笑的痛苦時期,與大半個般的學生斗智斗勇,沒有任何教學成果,聽寫也是作弊翻書抄的,氣急敗壞的她在“支教”結束立馬出社會打工。
沒有六級和專四傍身讓她意識到自己不僅是個functional illiterate,公司實習的體驗甚至讓她明白自己沉默寡言不善于結交人脈,更無法幫助他人,所提供的價值不能超過每日賺到手的錢,唯有才華才能在以盈利為目的的公司中形成變現通道,于是轉戰——撈一個老師當當,卻不想剛好錯過了教資報名,然后她盯上了大學生專崗,她興致勃勃地東奔西跑準備好所有材料,當晚決定做頓火鍋吃吃,卻不想飛來橫禍。
半個月朝九晚五的的基層護工讓她對喪尸充滿了厭惡,一開始的關懷體貼全部變成了嫌棄惡心,無數次提出想要轉崗的要求,卻沒有人頂替,所有人都聰明地避開了,心存報復的她開始偷雞摸狗地從喪尸身上撈取財物,一包煙,一副紙牌,一串招桃花的手環,等等。
煙霧繚繞中,她知道自己當初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老師的短板在于沒有耐心,沖動魯莽導致她缺乏感知力,難以與同事領導相處,甚至對于妹妹出現的怪異行為視若無睹,她應該早就感染了,會不會她并沒有失去神智,而是和自己一樣不進不退地變異了,在外面勉勉強強地活著。
說不定外面的生活更好呢,隨便偷東西都可以,反正現在已經沒有人開商鋪了。
張夢薩突然被香煙嗆到了,猛咳著,她趕忙鉆進房間。
點亮桌面的臺燈,她在日歷上打了一個紅叉,九月九日,剛好是她的新歷生日。
這一天總要和平時不一樣吧。
她反常地進入“客廳”,目前傷員只有十五個,只有數量達到五十個,她臥室的八音盒才會響起,四面八方投射出溫和斑斕的光芒。輕輕地提醒她要開工啦,哪怕是深夜,她也要起來給“客人們”打針。沒錯,她的臥室之所以充滿現代感與消費主義,都是不吃不喝地完成臟亂差的勞動換來的,沒有任何理想做支撐,這份有必要卻毫無人生意義的工作不需要任何精細化,快速與粗暴即可。
站在這里,好像是一種特權。
她看向左胳膊上的紋身,是一個她親手解救的喪尸徹底恢復,作為回報,幫她紋了一行字:Who am I in the eyes of most people? A nobody, a non-entity, an unpleasant person. Someone who has not, and never will have ang position in society. In short, the lowest of the low. Well then even if that were all absolutely true, then one day I will have to show by my work what this nobody, this non entity has in his heart.
作為一個四級沒上五百的英專生,她淺吸一口爆珠煙,問道:“這什么意思,我翻譯不來。”
“我瞧您有些厭世,這段話來自《摯愛梵高·星空之謎》,非常符合您的氣質,右手給我吧,這邊紋中文的。”
中文來了:心有輝煌,絢麗璀璨。
看到中文,張夢薩有些自嘲,就這?這指代她。就她,也配?心里充滿了對自己的冷笑。
后來,在最討厭這份工作的時候,她獨自一人看著這八個漢字,流下心痛的淚水,狗屁!什么狗屁!自己這鬼生活誰懂。再后來,一個大二讀金融專業的女孩子得到凈化前來感謝,說是可以幫她實現心愿,雅思已過的她幫張夢薩翻譯了這行話:在世人看來,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是無名小卒,一個無足輕重又不招人待見的家伙,這樣的人在現在以及將來在社會上都沒有容身之地,簡而言之我就是最為低賤的下等人,可是就算這已經成為了無可爭辯的事實,總有一天我會用我的作品告訴世人,我這個無名小卒,這個低賤的人,心有輝煌,絢麗璀璨。
把小紙條遞給張夢薩后,這個女孩子再也沒有出現過。
沒有人愿意靠近這個悲觀低氣壓的瓷娃娃。
當天下班,飽受工作和孤單摧殘的張夢薩回到房間大哭一場,終于有人理解她了!
走進客廳,心存報復的張夢薩掃了一眼在座的喪尸,忽然濕潤了心臟。把自己的內在翻出來,大概就是他們外在的模樣吧,無情又惡心人,而把這些喪尸的內在翻出來,只不過是一些不愛洗澡臟兮兮愛吃東西又比較兇的小動物。
她看到一個腸子都掉出來的喪尸,有點想吐,但是沒有絲毫偏見,抹抹一時有感而發的眼淚,平靜地離開了。
這一幕留在監控攝像頭中。
“少校,她及格了。”
“這是唯一一個及格的基層護工,其他基層護工全部感染而死的事實目前還是不能告訴她。繼續觀察,她并不是沒有進化,而是與其他全面進化的變異者比起來,她只是做到特長性的進化,我們需要這種人才。而且從她的血液研制出的血清,只具備免疫力,適合老人和小孩這些不需要進化參加戰斗的人群。”
監控切換到張夢薩的房間中,她在擤鼻涕。
“但是她對趙和不禮貌的行為,要進行警告和處罰,同胞之間要友好共事,沒有制度和規章,我們的下場就會和印度艦一樣,沉沒。”
“好的,屬下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