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送我去嗎？”袁子琪看著對面的人，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對面的顧離沒有說話，卻第一次躲開了袁子琪那雙澄澈的眸子。他抬起手，遞給袁子琪一封信。看到上面的筆跡，袁子琪的心一顫，“這是姐姐留的信……”

“嗯。”顧離輕聲道。

袁子琪急忙將信打開，雙手卻忍不住微微顫抖。

“子琪，成峰師兄被俘，我不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看他受辱。子琪，是姐姐對不起你，離了他，我不能獨活。自小你就比我堅強些，如今爹爹也不在了，你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么事便去尋韓青，他會幫你的。”

子琪死死捏著那封沾著血的信，指尖發白，“她人呢？”

“今夜伏擊楚國大營。”

兩人就這樣安靜無聲地對坐著，營帳里的空氣逐漸凝滯，外面的刀光劍影如被隔離了般，只有那絲絲的血腥和鐵器的味道能覓得一絲縫隙，漸漸蔓延進來。

“太子！”

子琪瞬間站起身，看著突然闖進的韓青，想要開口發問卻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滿臉惶恐又期待地望著對方。

顧離一臉嚴肅，沉聲問道：“怎么樣？”

“楚國守將常明策身受重傷，我們的人……下落不明。”

子琪的臉色刷地變白，跌坐回椅子上，聲音沙啞地低喃一句：“下落不明？”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韓青眼眶發熱，他默默地低下頭。

顧離眉頭一皺，沉聲道：“下去吧。”

等韓青施禮告退，顧離這才看向袁子琪，只見她背脊僵直地坐在那兒，蒼白的臉上盡顯懵懂茫然，通紅的雙眼淚流不斷，卻一息聲音也沒有。顧離心口霎時一痛，大步走過去將人摟進懷里。

“生死未卜，便還有一線生機。莫要太過悲傷。”

“太子殿下，武大人請您去一趟，有要事商議。”營帳外傳來韓青的聲音。

顧離松開雙臂，低頭一看，懷里消瘦的身影此刻顯得更加單薄，仿若一棵死木一般，毫無生氣。他心里嘆了口氣，耳邊響起袁子顏臨走時說的話：“若袁家只剩她一人，你幫我照顧她，子琪看似溫吞，性子卻比我還倔，有她在，袁家不會斷。”

想到此處，一雙眼睛突然變得凌厲。

臨走時，顧離吩咐韓青將人看好。韓青應諾，卻在顧離錯身而過時，突然單膝跪地，沉聲道：“太子殿下，袁家……若是夜襲失敗，袁家只剩這一脈了，請太子殿下三思。”

三思？他當然經過了三思。可這樣一來，子琪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她有就家仇之恨，也有對自己的……依戀。這樣的人，永遠也不用擔心會叛變。

坐在營帳里的袁子琪，腦子里閃過千萬場景，從有記憶開始，關于父親袁起的，關于姐姐袁子顏的，每一個細枝末節都不敢錯過。那樣些鮮活的面容，或開心或哭泣或無奈，她都急于深深地刻在腦海里，生怕他們把僅有的回憶也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