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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4評論第1章 我的葬禮
“二哥……”
一個面有菜色,長著魚泡眼的少年,神情呆滯地望著一個樟木棺材,動情地在一個破舊的祠堂中撒著紙錢。
“九四,俺已經將你生前最喜歡的洛軒刀放進棺材里了,你就放心去吧……”
話音剛落,一陣哭喪的聲音再次響起。
“誰?!誰在門外嚷嚷?”
二十一世紀的浦東大學歷史系大學生張世丞從睡夢中驚醒。
他眼睛尚未睜開,卻覺得全身酸軟乏力。張世丞將頭一扭,聽到了外面的聲音。
“二弟,俺們如今實力弱小,實在無法跟那些元韃硬碰硬。”
一個穿著薄汗衫的大耳垂壯漢終究沒忍住,哭喪著臉,用滿是老繭的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但你放心,大哥一定不會讓那些畜牲好過!”
突然,人群中擠出幾個穿著錦袍的生面孔,將喪事的隊伍擠亂。
“行了行了!誰他媽允許你們在此地辦喪事了?”
“回大人,這是俺們租來的祠堂!”大耳垂漢子爭辯。
“就算是租來的也得繳稅!”
為首的官差穿著蒙古族服飾,大腹便便地走進,囂張跋扈地叫道:“告訴你,這天下都是陛下的,你在此辦喪事未曾經過老子允許,就是大不敬!”
這幾個官差有意想趁著這個機會找茬。
“大人說的是,說的是。”為首的張家兄長低眉順眼地說道。
“死了人是吧?”肥頭大耳的官差斜著眼盯著張士誠所在的棺材,裝模作樣地抖了抖臨時寫好的公文,扯開鴨公嗓叫道:
“喪葬捐十八兩,棺材捐二十兩,白事捐五十兩,土地捐九十六兩,共一百八十四兩紋銀,可有上交?”
為首的大耳垂漢子支支吾吾,過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小的們實在是沒有余錢了,煩請官爺寬限幾天。”
魚泡眼的矮小少年跟著兄長一起彎腰做鞠。
“寬限幾天?你們也配?!”蒙古人一甩肥肉,一鞭子同時抽在了大耳垂漢子和魚泡眼少年的臉上。
皮鞭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俺二哥就是你們打死的!俺們都是人,你憑什么欺負俺們?”
人群中的一個七尺高的黑面男子站出來怒吼道。
“呵!”官差冷笑,“你們看看自己一副人模狗樣。漢人,南人也配稱為人嗎?”
三兄弟并排站著,喉嚨不由地有些發澀。
他們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兒,雖說認不得幾個大字,但也聽過霍去病,李廣,岳武穆打大破金狗的戲折子,也懂得秦皇漢武時候漢家兒郎的雄偉,可如今……
那官差的話語句句扎心,人群又是一陣騷亂。
“外頭怎么還吵上了?”
張世丞看著周圍一片漆黑,低聲說道:“唉,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他伸手想把被子蒙在頭上,結果什么也沒摸到張世丞不由得一愣。
“被…被子呢?”
“這不是我的床啊!”
張世丞怪叫一聲,外頭的雜音頓時戛然而止。
八個抬著棺材,面容黝黑的大漢對視良久,無一不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詐……詐尸啊!”
四人極有默契地一同扔下棺材。
“撲通!”
在那一瞬間,張世丞感覺自己正在以不可控的態勢做著自由落體運動,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勉強爬起,朝著四周探索,摸了一個長方體的形狀。
“敢情我在棺材里!”
忽然,張世丞發現一道光亮從左上角照射進來。
透過小洞,一處破敗的祠堂映入他的眼簾。祠堂內一片白色,紙錢飄洋。
“這……這是我家嗎?”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棺材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誰……誰啊?!”張世丞著實懵圈了,只見棺材板被一個身高七尺,滿嘴絡腮胡的彪形大漢小心翼翼地打開。
“二哥你……活了?!”
那個大漢的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
在與那個大漢對視的一瞬間,關于這具身體的記憶涌進了張世丞的身體。
江浙行省泰州籍的私鹽販子張四九,原主人的身份閃過張世丞的腦海
這……這莫非那個吳王張士誠?
張世丞一臉茫然地看向周圍一群嚴陣以待的大漢。
“二哥,俺…你……你!”
“你…活了?!”那大漢顫顫巍巍地站在十步外,無比勉強地擠出三個字。
旁邊有人驚疑道,“人都給打死了三天了,怎么還有活人氣兒?!”
“喲!小畜生,你他娘居然活下來了。”蒙古官差頭子冷笑著,看著張士誠。
“好!你先前毆打鹽官,出言不遜,已是大逆不道之罪,本大人念在你家中尚有……老母,便罰你一千兩銀子,再給老子磕三個頭,便可饒你一條賤命。”
看著眼前這個囂張跋扈的官差,張士誠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無名火。
前世的宿主就是因為被官差勒索,忍無可忍之后奮起反抗,就被活活打死。
被元廷官差折磨至死的經歷一遍遍的從心中滾過,戾氣從張士誠的心底爬出,仿佛放出了一個惡魔。
他悄悄地將左手背到身后。
“喂,小畜生,聽見沒有?”
“銀子,磕頭,一個也不能少,少一兩老子就叫你家破人亡。”
他用力拍了拍張士誠的臉,像是在打一條狗。
正說著,見張士誠一直低著頭,一語不發。
肥胖的官差覺得失了排面,就向張士誠的頭發抓去,正準備用力使他跪下磕頭。
“殺。”張士誠附在肥胖官差的耳邊,輕聲低語道。
“什么……!”官差意識到了事情不對。
話音未落,張士誠從腰間抽出洛軒刀,鑲嵌著玉石的小刀在空中轉了一圈,刀芒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被他緊緊地握在手中。
“噗!”刀入血肉六寸。
“啊!”官差油膩的臉上面無血色,痛哭地慘叫。
其余蒙古貴族子弟一時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一個個都愣在了原地。
“住……住手,我是蒙古人,我……我有黃金家族的血脈,你這個漢人不能殺我,不能,你怎么…能……”
“啊!”
張士誠眼神一凝,將刀從腎臟出抽出,插入那個蒙古人的心臟用力一絞。
“蒙古人為尊嗎?那他媽是以前。”
吐出這幾個字,被打的渾身是傷的張士誠也耗盡了氣力,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