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五年，唐高祖李虎推翻漢哀帝的第十年

豐郡，玄武大街的一所四合院

天還未亮，院子里響起磨刀聲、豬的嚎叫聲

牛奔是牛屠戶的二兒子，真實待遇和家里長工沒什么區別，剛剛睡下，就被叫醒，起來燒水殺豬！

肥豬四蹄被麻繩扎住，推上案板，牛屠一刀入喉，豬血“嘩啦啦”流進陶盆里。

豬不斷掙扎，掙斷了麻繩，學徒們全身趴在豬身上，怕豬“死而復生”。

叫聲不斷降低，豬停止了掙扎。

屠夫在豬后腿上戳一個眼，讓學徒使勁對里面吹氣，這一步叫“吹豬”。

等豬漲成一個大氣球后，整個被推入熱水中，學徒拿起剮子，推掉豬毛。

松香燒成液體，澆到豬頭、豬蹄等不易刮毛的地方，冷卻后，把毛撕下，下次繼續循環使用。

豬臨死前的慘叫聲，屠戶的怒罵聲，血腥氣、豬下水的特殊味道，豬毛燒著的臭味，和松香的特殊味道交雜在一起，聲音味道都很醉人。

穿越一個月，牛奔已經麻木，面不改色的燒水，做豬紅。

豬油擦光殺豬刀，牛屠夫咧著嘴，露出大黑牙，“阿彘，血豆腐賣出去，阿爺做主，給你一個大錢。”

以前當做垃圾處理的豬血，經過兒子一番處理，變成了豬血豆腐，每頭豬多賣了30文。

李唐有大錢、小錢之分，大錢是銅幣，小錢通常指鐵幣，比例兌換8-10不等。

牛奔拱拱手，“多謝阿爺！”

“你自小愚笨，三歲能言，五歲能走，七歲方能完整說話……”牛屠戶咂咂嘴，“游方郎中說的沒錯：我兒聽到錢，果然變得聰明許多。”

牛家開著兩間門面，兩副肉案，懸掛著三五片豬肉。

牛屠在門前柜身內坐定，看那十來個刀手賣肉。

一漢子走來，大聲吆喝，“奉李護法之命：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見半點肥的在上面！”

牛屠唱了個喏，陪著笑，“曉得……快選好的切十斤去。言老大，您坐。阿彘，快去泡茶。”

大運河開通，漕幫興起，但占據豐郡主流的還是黑鯊幫。

幫眾千余人，壟斷了草藥、賭場、青樓生意，縣尉都要給幾分面子。

言老大扯開汗褂，眼睛一翻，“真是聒噪！你自去切，別臟了護法的肉！”

牛屠一愣，訕笑，“說的是，小人自切便是……”

兩個小時后，牛屠用荷葉包好臊子，擦掉額頭上的汗，“言老大，讓小二給您送去？”

言老大冷哼一聲，“送甚么！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見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牛屠臉一緊，“剛才要精肉，怕李護法要包餛飩，肥的臊子何用？”

言老大皮笑肉不笑，“你問俺，俺去問誰？拿酒來，這茶淡出個鳥？”

名換“阿彘”的少年頭上梳著雙髻，若有所思，自言自語，“剛才要精肉，現在要肥肉，等下恐怕要軟骨吧？”

話雖輕，傳入幾人之耳。

言老大臉色發脹，干巴巴笑，“你小子莫不是爺爺肚子里的蛔蟲！牛屠戶，別人稱你是鎮關西，老子……”

“哐當”，一聲，殺豬刀插入肉板。

“啊，啊”牛屠甩掉上衣，露出精壯上身，怒吼，“感情是來消遣阿爺。小的門，操起家伙！”

牛屠也不是省油燈，壟斷了西城肉市，培養的十名刀手，即是長工徒弟，也是免費打手。

言老大扔過臊子，像兔子一樣跑開，嘴里不示弱，“明人不說暗話，李護法看上你家的鋪子，你兒子已經輸了地契……你們等著，我會回來的！”

整個事情，虎頭蛇尾。

少年牛奔撇撇嘴，略帶遺憾的嘆道，“以為要上演魯提轄拳打鎮關西…”

牛屠黑著臉，咬牙切齒，“阿彘，去書院尋你大哥！”

大唐百廢待興，唯才是舉，不像前朝，販夫走卒、奴隸之后也有科舉資格。

“是，阿爺。”

阿彘拱拱手，眨眨眼，傻愣愣的立在那里，直到收到兩枚油膩的五銖錢，才高高興興的離去。

“我是你爹，還是錢是你爹！”牛屠氣呼呼，“氣死你老子，都是賠錢貨。”

對著四周百姓怒吼，“今日肉價再漲一個小錢！”

壟斷了大半個豬肉市場，“五花肉”“醬排骨”等新食譜出現，富貴人家也開始采買豬肉，不愁賣不出去。

沒有自來水、下水道，沒有硬化路，街道又臭又臟，

“只有我那憨爹，才相信大哥真的讀書……這個時候不在如意坊，就在快活林。”

牛奔邊走，暗自盤算，“再攢兩個月，攢夠二兩銀子，就去武館報名。”

穿越一個月，旁敲側擊，慢慢勾勒出穿越后的身份：屠夫的二兒子，上頭一個哥哥，剛剛中了童生；下面一個妹妹，剛剛換牙。

不是書香人家，家里不會培養兩個讀書人，讀書、科舉這條路不通。

哥哥尖酸刻薄，把肉攤子當成家業，對弟弟像防賊。

想改變自身，武館是個好出路。

哪個男兒沒有一個武俠夢？

學好武藝，亂世可以防身，進漕幫、黑鯊幫混一個長老、舵主，小姐姐侍候著，豈不是美滋滋？

牛奔邊想邊樂，不知不覺走到楚王府遺址。

院子里面亂糟糟，一個大漢正訓斥兩個乞兒，

言老大雙目圓張，“小子，是不是皮癢？要不要幫你倆松骨……一人20，兩人50，敢少一個子，捏斷你倆一條腿！”

酒后被人慫恿，去肉鋪找茬，在牛屠戶那里吃了癟，來到自家地盤耍威風。

一個狡黠男孩抱住大漢大腿，干嚎，“言老大，一人20，兩人是40啊……別打，破了相，更討不到錢。”

“啪啪啪，砰砰砰”，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

“這里怎么有10文？竟然敢私藏，這是老子的錢！”言老大冷哼一聲，“寇小鬼，敢耍花槍，老子丟你去河里喂王八！”

等人走后，兩個乞兒疼得直咧嘴，苦中作樂，“仲少，晚飯沒著落，午飯也要泡湯。”

“怕個鳥！河里有魚，樹上有果，實在不行，咱去顧大嫂那里混一頓包子。”

兩人脫掉上衣，互相上下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