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多名泉，泉水匯集成小溪，順流入東海。

月明之時，溪邊間或聽到嬰兒哭泣，成了東海道場的“五大鬧鬼圣地”。

溪水空地上亮起一個火堆，四個少年圍坐在一起。

“戰(zhàn)場上大開大合，自然選擇開合樁……師兄第一天教太極樁，一定是故意的，讓老子白受一天罪。”寇子仲指天發(fā)誓，“等老子武功大成，一定讓小白臉師兄好看！”

“夫子曾經(jīng)說過：太極謂天地未分之前，元氣混而為一，即是太初；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我自然選擇太極樁！”

“我選的開合樁……今天吃好、喝好啊。”牛奔扯掉蝗蟲翅膀，去掉蜈蚣頭尾，用柳枝穿成一串，搭在火堆上炙烤。

一會兒，昆蟲小串散發(fā)出誘人香氣。

“太極樁！”劉解語抽抽嘴角，輕輕原離屠夫，后悔參加所謂的“團建活動”。

咬了一口，肉的香氣、加上昆蟲甜甜的汁液，牛奔大聲夸贊，“嘎嘣脆，雞肉味！”

有人試毒，寇徐二人不甘人后。

“今年蝗蟲特別多，個頭又大。”徐陵臉色突變，長嘆一聲，“夫子曾云：天子無德，蝗蟲警告天下……”

今年干旱少雨，蝗蟲大量繁殖，開始有蝗災(zāi)的跡象。

“莫談國事！”牛奔嬉笑著打斷，“蝗蟲來多少，咱們吃多少，正好補充優(yōu)質(zhì)蛋白質(zhì)。”

沒經(jīng)歷過蝗災(zāi)，前世聽老人說：魯中曾爆發(fā)過蝗災(zāi)，當?shù)厝寺勶L而動，個個化身為“捕蝗小能手”，極盛之時，人比蝗蟲多，那也是“史上最恥辱的蝗災(zāi)”！

8年前，兵災(zāi)過后，蝗災(zāi)尾隨而來。

民間開始出現(xiàn)易子而食，寇徐二人在那時淪為乞丐。

蝗災(zāi)？朝廷失德？

劉解語眼睛變得明亮起來，接著變得暗淡。

氣氛忽然尷尬，牛奔忙轉(zhuǎn)移話題，“仲夏已過，各種花兒的花期已過，純露生意只能停下來，大家有何打算？”

黑鯊幫、漕幫占據(jù)了豐郡的灰色交易，附屬武館的學徒可以去賭場、妓院、酒店謀一個職位；羽林軍更是當白役，充當官府的“臨時工”。

相比之下，東海道場沒有劣勢，大多數(shù)弟子要自己養(yǎng)活自己。

學徒每季來道場報道，考核武功后再準許繼續(xù)學習；一年不來報道，自動除名！

寇子仲臉色一暗，“得罪了言老大，相當于得罪黑鯊幫，沒有商家敢收留我倆……下月，漕幫有船從濟州送煤精去杭州，來回一個月。”

北部的濟州產(chǎn)煤，摻雜黏土后，制作成的煤餅，是江南富貴人家的首選；尤其是梅雨時節(jié)，更是家庭必不可少的燃料。

“唉，我有家難回！回去后，要接受父親的怒火，母親的嘮叨，妹妹的碎碎念……”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其他三人怒目而視。

明月當空，沒有聽到“嬰兒”哭叫，牛奔有點意興闌珊。

次日，天剛蒙蒙亮。

帶頭師兄訓話，“諸位師弟，切不可小看樁功，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基礎(chǔ)最重要。”

見無人聽老調(diào)重彈，拿出殺手锏，“從今天開始，傳授大家拳法、腿法。拳法有《長拳》、《猴拳》、《羅漢拳》，腿法有《潭腿》、《鞭腿》等。雖只是低階武功，大成后，你們也能以一敵三。”

終于可以“仗劍走天涯”，新生們終于回過神，開始選擇心儀的武功。

幫別人傳功，至少要達到內(nèi)力外放階段，至少達到江湖三流高手之列。

這次學武功，沒有捷徑可走，要靠學徒們訓練，自己慢慢體會。

生在屠夫家庭，牛奔比大多數(shù)學徒小3、4歲，身高沒有落下，體重稍有優(yōu)勢；思慮再少，放棄對敏捷提升更高的腿法，優(yōu)先選擇對力量、體質(zhì)有加成的拳法。

三天前，劉解語太極樁小成；兩天前，徐陵太極樁小成；就在昨天，寇子仲也練出熱氣，開合樁小成。

自詡帶頭大哥的牛奔，成為拖后腿的人。

太陽下，牛奔細細體會開合樁，努力忘記其他四種樁法。

日照當空，到了一天最暴烈的時候，牛奔已汗出如漿，腦子進入無意思……體內(nèi)忽然一暖，終于練出熱氣！

身體屬性變成：

力量：1.742，增加了0.3

體質(zhì)：1.686，增加了0.2

敏捷：1.578，增加了0.1

開合樁（小成），0/7

“牛哥哥，人家又餓啦。”金剛鸚鵡飛過來，落在牛奔頭上。

還沒有體會開合樁的妙用，就被壞鳥打斷，牛奔沒好氣的回答，“胡蘿卜讓你吃光，剩下的要留種；不想明年斷糧，就要忍住嘴。”

“老子滿嘴蘿卜味，放的屁也是蘿卜味！”大鳥羽毛立起，神情暴躁，“你說營養(yǎng)要均衡，老子吃了五天的蔬菜，毛發(fā)開始掉色……我要吃燒烤，沒有燒烤就搗亂！”

平常鸚鵡智商約為5歲兒童，這只金剛鸚鵡屬于異類，智商可能還要高于普通人，最起碼沒見過“賣可憐”“提條件”的吃貨。

囊中羞澀，加上燒烤料、豬油都耗盡，哪里能做燒烤？

牛奔眉頭一轉(zhuǎn)，和大鳥耳語幾句。

廚房里，白霧彌漫，剛剛出鍋的饅頭整整齊齊的擺在簸箕里。

廚娘謝大腳疑惑，“明明放了8個雞蛋，眨眼就變成了3個？”

幫傭張三，“謝大嬸，不知何時蒸雞蛋開始流行……啊，那是我自己花錢買的雞蛋，送給孫子。”

兩人都是正經(jīng)人家，在道場打短工，沒簽賣身契。

指了指墻腳的雞蛋，謝大腳面露冷笑，“張老三，想吃雞蛋就告訴我……一道菜里打四個，還是三個蛋，只有你我知道。”

廚房有福利，也有潛規(guī)則。

順一點肉蛋之類，同僚們一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是我買的，花自己的錢！”張三急忙爭辯，“俺老張在楚王府三十多年，從沒拿過一針一線。”

廚房里，一人口拙，氣得滿臉通紅；另一人心里腹誹，嘴里還不斷安慰。

始作俑者早離開事發(fā)地。

五個雞蛋打碎，取出蛋黃，與小米拌勻，然后大火蒸熟，趁熱戳散陰干。

黃澄澄的蛋小米，鸚鵡吃的不亦樂乎，不斷夸贊，“牛哥哥，你最好啦！”

“別謝我。”

淡化給鳥吃，剩下的蛋白自己笑納。

道場提供免費的粗糧，只保證吃飽，如果想吃好，只能去小食堂買高價小灶。

牛奔、寇徐幾個窮鬼平時只吃基礎(chǔ)的免費飯菜，想開葷就去禍害明泉山；可惜，先前的師兄早已經(jīng)掘地三尺。

偌大的山，常見的兔子、麻雀都寥寥無幾，早進了前輩們的肚子。

金剛鸚鵡吃完香噴噴的“蛋小米”，忍不住高歌，“啦啦啦啦啦啦啦……我嗓子那么好，要和百靈比唱歌。”

送走“無賴”鳥，牛奔抱著肚子陰笑，“小樣，敢打牛爺爺?shù)闹饕狻瓏L一嘗知識的鐵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