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牛屠醉醺醺的返回家，身上散發出劣質胭脂的味道，癱坐在凳子上，眼睛半瞇著，如一頭打瞌睡的猛虎。

學徒們大氣不敢喘，輕手輕腳的干活。

前段日子，一個伙計多嘴，被牛屠拳打腳踢了一炷香時間，丟了半條命，現在還躺在家里養傷。

兩頭肥豬被分解，鐵鉤勾住，掛在木架子上，肉鋪開始開門迎客。

“昨日傍晚，二少爺取了三條大龍骨，重約七斤八兩四錢，價值15個大錢。”

阿大拿著賬本，低頭匯報昨日收支。

“嗯？”牛屠輕哼一聲，掃過來一眼。

“父親，確有此事！”牛奔不慌不忙，振振有詞的說道：“大骨約占一頭豬十分之一的體重，售價不到百分之一，究其原因，沒有相應食譜，百姓不會做菜，自然賣不上價錢。”

“龜兒子，少文縐縐，快點說來！”

“孩兒昨日取來三條大骨，部分做醬骨頭，部分做湯；小妹吃后，連連夸獎。”見便宜父親眉頭舒展，牛奔趁熱打鐵，“相信再過幾日，就能研究出相應的菜譜；到那時，咱們附贈菜譜，自然能提高大骨的賣價。”

想起兒子變廢為寶，把廢棄豬血變成豬紅的光輝事跡，牛屠微微點頭，“阿奔以后拿肉、拿骨頭，不用再問我，自給他便是。若想欺騙老子，小心扒了你的皮。”

阿大點頭應是，看著父子倆：大的蠢、小的滑，心中一動，一個發財大計在心中升起。

拿到“尚方寶劍”，接下來的半個月，牛奔肆無忌憚，每日紅燒肉、大骨湯侍候，臉上變得肥嘟嘟，身子骨明顯壯起來，身體屬性大增，變為：

力量：0.895

體質：0.905

敏捷：0.595

力量、體質大增，敏捷可恥的降低了。

“大小姐……噢，大胸弟，這是本月第七次，還是第八次打劫？”牛奔放下煮好的醬骨頭，雙手舉過頭頂，“咱不能只逮一個人薅羊毛，容易變成禿子！”

“今天肉有點咸，桂皮放多了一片，下次改進。”小乞丐劉解語慢條斯理的撕扯醬肉，動作優雅，吃飯速度一點都不慢，甚至比妹妹牛小丫還快。

“給，喝水……野外的水不干凈，應該煮沸后再喝，不然容易拉肚子。”牛奔絲毫沒有被“打劫”的自覺，“舔狗”屬性爆發，遞上自己的水壺。

指著小乞丐腰間沾滿沾滿泥土的玉石，漫不經意的問，“這塊玉好漂亮，上面的鳥文，好像在哪里見過啊……”

“真的嗎？在哪里？”女乞丐扔下骨頭，急忙追問。

“在哪里呢？讓我好好想一想……”牛奔眼睛亂轉，忽然撫掌大笑，“終于想起來啦……前朝楚王府院子里，照壁、山石好像都有類似的標志。”

“怎么會？你可能記錯了。”女乞丐臉色蒼白，“這是前朝的鳥蟲文，你見過也不奇怪……快走，有人來啦。”

如受驚的兔子，眨眼間消失在小巷子里。

“跑的好快，這應該是輕身功夫吧。”牛奔若有所思，如不是想從小乞丐嘴里套話，也犯不著三番五次的帶著食物，等著被打劫。

那枚玉佩真的見過，不過沒有那么精美。

有一次，便宜老爹牛屠喝醉后，輕輕撫摸同樣形制的玉佩，望著西方，默默不語。

“老爹，你身上藏著好多小秘密，千萬別連累兒子、女兒。”

不去想其他事情，牛奔自有其煩惱。

肉店當然不會只宰殺豬，雞鴨、羊也有涉及，每天變著花樣吃，身體才有大的增幅。

最近兩天，身體屬性增長非常緩慢，幾近與0，挖空心思，開辟新的食譜.

“每吃一種新動物，身體屬性都會大幅增加。常見動物，麻雀、烏鴉都吃過，難道要吃牛？”

《大唐律》：殺牛同殺人者同罪！

牛是戰略性資源，牛皮做盔甲、牛筋做弓弦。

《水滸傳》中梁山好漢進門喊，“小二，上二斤牛肉。”其實根本不存在。

大戶人家會養幾頭牛，農忙時候，租賃給佃戶；也有三五家農民合作，輪流飼養，輪流使用。

耕牛老死，或者受傷，都要馬上告知官府，等仵作、醫生驗完傷，才能有其他動作。

今天早早干完活，趁牛屠離開，丟下一句，“阿大，我去研究新食譜。”拎著半個豬頭就跑。

前漢楚王府，馬廄舊址。

烈日之下，兩個小乞丐扎著馬步，嘴里不斷爭論，

“氣走丹田……丹田在小腹，怎么走？”

“你真是不學無術，丹田明明在胸口！”

“小腹！”

“胸口！”

……

牛奔來時，見兩人爭得面紅耳赤，忙做和事佬，“仲少、陵少，快來搭把手，今天給你倆烤豬頭。”

“牛二少，其實我更喜歡吃鹵制豬頭肉，你上次拿來的，現在想想，還一直流口水。”

“老大，有事弟子服其勞！”給了寇子仲一個眼色，徐陵忙接過豬頭，輕車熟路的準備好柴火、搭好燒烤架。

兩個乞丐油滑，有好處就叫“老大”。

“你倆去摘點野菜，尤其是野蔥，千萬別走眼，摘成其他植物，水仙有毒啊。”牛奔不到十歲，身高將近一米五，和大四歲的寇徐二人差不多齊高。

“我辦事，你放心。包在寇爺頭上！”寇子仲撒腿就走。

兩人饑一頓飽一頓，早已經練出火眼金睛，熟知什么植物能吃，什么東西有毒。

牛奔作為“老大”，看著徐陵干活，“陵少，拜托你二人找的東西，可找到？”

徐陵拱手，“老大，這幾日，武館都沒去，一直忙您的事情。”指著馬廄屋頂，“我請教過老獵人，采來了黃精，黃芪。您說的野菜，馬蜂菜、掃帚菜、灰灰菜，也已備好。就是怕萬一有毒……”

吃肉已經不長屬性，眼光轉向野外，準備做一次“古代神農”。

“《神農本草經》、《救荒本草》有記載，有其圖像，描述其形態、功用、禁忌。”

明太祖分封兒子到各地當太平王侯，只給錢不給權，純粹當豬養；第五子朱橚別有用心，編著了救災用的《救荒本草》，后世醫書、農書，都把這些內容編入其中。

“讀書真好，我也想讀書。”徐陵目露羨慕，喃喃自語。

“呵呵，咱也想讀書”牛奔尷尬微笑，嘴角抽抽，拍了拍對方肩膀，安慰，“牛奶會有，面包也會有的。”

兩個讀不起書的窮孩子，陷入了自艾自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