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傾國女相:陛下,請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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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26評論第1章 落日馬鳴風蕭蕭
極致的安靜。
穿著厚底的軍靴,一步一步走在尖銳的礫石上,一聲聲單調地響,像一面鼓。
鼓聲打破了這極致的安靜。
抬起頭,耀目的光芒刺穿了華盈瑯的眼睛。太陽直直地射向地面,一望無際的紅色礫石像鋪了一地的碎裂烙鐵,在劇烈的直射下反射出粼粼的波光,像熱帶的海面。
華盈瑯謹慎的選擇著落足之處,尖銳的疼痛穿過厚厚的膠底如同匕首扎向腳下的神經,帶著地下涌上來的巖漿的焯燙,讓她保持清醒。
42天,1720公里。
從國界線的戰斗中和并肩作戰的同志們分開,到沙漠腹地開始獨自追蹤,開始用汽車后來用駱駝直到如今踽踽,一個人行走在這一片蒼茫里。
華盈瑯依稀想起,當年父母帶她旅游,走過的沙漠風景也是這樣的。
這就是戈壁。
她是來追蹤他的。他是她的仇人。
她加入了特戰隊,成為一名罕見的女特戰隊員,就是因為16年前,8歲的她和她的父母,在一眾30多人的無辜群眾里,落到一個毒品槍支販賣集團手中,成為與警方軍方交戰時的人質。父母在最后時刻將她護在身下,因子彈擊中胸口雙雙離世。
此生不忘,便是鋪天蓋地的血色殷紅。
這個邊境地區最讓人頭疼的槍販兼毒販,就是這次任務她歷時42天追蹤的男子,當年那個集團的頭領,蕭干。
蕭干從進入大沙漠就拋棄一切定位系統,獨自一個人在沙漠中跋涉逃亡。他的目標非常簡單,只要能夠走到綠洲并且甩掉追隨來的尾巴,進入任何一個沙漠邊緣的城市都足以讓他存活并回歸他的勢力。
華盈瑯無法確定他的位置,只能一路追隨他逃亡的腳步。狂沙漫天,大風吹平,海市蜃樓,絲路花雨,這一路幾乎所有的痕跡都被自然抹殺掩藏,多少次蹣跚追去又回反方向,追到今天,她追上了。
她踉踉蹌蹌走幾步,站住,停了下來。
有些暈眩,她幾乎忘記了站立的方式,習慣了行走。
此刻,太陽正在往下沉,斜射而來的強烈光線幾乎射穿她的雙眼。礫石向光的一面集合成巨大的鏡子,正如阿基米德對羅馬船隊的鏡子集合,光線集中在她的身上幾乎要點燃她的全身。
4天斷糧,2天無水,已經是極限。
她抬頭向太陽看過去,絲毫不畏懼足以將她焚煉的陽光。
2點鐘方向。一個衣衫和她一樣襤褸不堪的男子站在那里。
是蕭干。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個人。42天的追逃,男子終于還是被她追到了。
就如這么多年,挺過了創傷后應激綜合征,挺過了特戰隊選拔和訓練,挺過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次戰斗,終于挺到了能夠直挺挺站在他面前舉槍的這一刻。
蕭干緩緩轉過身,他知道,他已經沒有活路。早在放棄身上所有的武器的那一刻他就明白,如果不能在甩掉她而回到自己的地盤之前躲開她的追擊,再遇上攜帶武器的軍人或警察他就沒有活路。
那個姑娘叫華盈瑯,他更知道,甚至不用一看就能確定。因為他清楚,那就是當年那個逃脫的小女孩兒。這樣的人,在正義和忠誠之外,還有更為恐怖的仇恨。
呵,看,那個小女孩兒都長大了,而自己呢?
原來,已經老了啊。
沙子打磨角礫的聲音響起:“終于,是你。華盈瑯,你贏了。”
華盈瑯很平靜,聲音像用礫石劃過玻璃:“我選擇了堅持自己的任務,而你本可以挺下去更久。”
沒錯。在兩天前體力幾乎崩潰而發現他新留下來足跡的時候,完全被折磨的不堪一擊的華盈瑯放棄了水壺和更多的水,用有限的負重能力換取了她手中的那把槍。
同樣是,以生命為賭。
不成功,便成仁。
她是軍人,人在槍在,信仰就在。槍失了,人必亡。
倒掉槍膛里的沙子,她拿槍指著對面的人:“講個最后的要求吧。“
“我想笑著死,你給我講個笑話好了。“
“一個賣槍的人把槍賣給了士兵,士兵用買來的槍指著已經放棄武器的賣槍的人,這好不好笑?”
兩人相視,無言,許久,都勾起嘴角。
很久沒有動,太陽已經落下,熱氣緩緩地從烙鐵一般的地面上蒸騰而起。像隔著熨斗看對方,兩人的身影裊裊的好像湖水倒映的像,就像在最沒有水的地方有了生命的源泉。
一聲爆竹。猶豫了一下,下一聲爆竹跟著鳴響。
兩聲槍響,在鼓聲停歇后許久再起,在單調的聲音里加入了一分生命的色彩。
一個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一個是中天懸明月,令嚴夜寂寥。
他們并不知道,他們已經在沙漠戈壁谷地的盡頭,再到10公里便是綠洲。遠處土墩似的古城和城墻上的枯草還在月光下無風不動。
月光灑下,照亮古城。紛紛揚揚的雪落下來,不久又都蒸騰升華而去,徒留一地無盡的沙,慘白入雪。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