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東北老工業基地的概況與問題

第一節 東北老工業基地的概況

一 東北老工業基地概況

東北老工業基地曾經有過輝煌的歷史。新中國成立以來，東北地區以其豐富的自然資源和工業基礎成為全國聞名的重工業基地之一，對國家經濟與社會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隨著市場經濟體制的不斷深入、經濟全球化以及國家產業結構調整，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問題也逐漸暴露出來，例如資源枯竭、人力資源少、技術水平落后、思想觀念保守等。與經濟發達的沿海等地相比，東北老工業基地整體社會經濟發展水平較為落后。

制度建設在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中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沒有有效的制度，東北經濟社會各方面的振興與發展難以獲得有效支持和保障。在制度建設方面，東北老工業基地整體社會中存在一些問題，既有歷史原因，又有地域緣故。一方面，東北老工業基地國有制下的政企不分現象依然存在，主要表現在國有產權模糊的問題沒有徹底切實解決，也尚未形成國有機制內運行的機制。另外，民間資本缺乏應有的基于正式制度的保護。另一方面，制度建設的市場化程度較低。東北老工業基地在計劃經濟時代充分享受了國家給予的投資、稅收、計劃等各種傾斜政策。這就導致了東北老工業基地在改革開放以后在深層次的產權、資本、技術、人力等生產要素上存留著濃厚的計劃經濟特征。同時，受東北國有企業原有的就業制度影響，東北的勞動力市場也缺乏相應的人才流動性。更重要的是，基于制度建設和保障才能不斷深化發展的社會信用體系依然尚不成熟。東北地區政府的政府主導與主管的模式中政策的隨意性較大，社會整體信用體系不足，缺乏相應的制度支撐，從而加劇了東北老工業基地社會原有的發展滯后。

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國企改革，其實質是區域經濟社會整體問題的實質反映。從行業分布角度來說，國有企業幾乎遍布東北三省國民經濟的各個領域，多數行業都占有較大比重，但是較為缺乏高效的管理運營；從資本管理角度來說，國有資本管理不一且組織形式單一；由于管理體制傳統觀念等原因的影響，使得國有企業負擔過重，導致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國有企業在改革和發展的過程中背負了沉重的歷史包袱，其中企業辦社會、下崗人員和債務負擔是阻礙國有企業改革和發展的主要因素。因此，隨著東北區域內全面的國企民營化發展趨勢，民營經濟在東北的發展已經有了很大的發展。但是，同我國南方發達城市相比，東北民營化發展還存在很大的差異。一方面是嚴重的先天發育不足，東北老工業基地社會中傳統的工業結構形式導致了重國有、輕民營的思維模式，嚴重影響人們的創業意識和創業熱情，進而影響了宏觀的民營經濟發展與微觀的個體行為選擇。另一方面，東北地區的多數民營企業都是從原來的國有企業轉制而來的，產權關系和人員隸屬關系存在較多問題；并且，東北老工業基地社會中民營經濟總量小、規模小、結構不合理。由于受市場準入和自身力量的局限，導致第一、第二產業從業人數較少，而那些門檻低、技術含量低、競爭性強、勞動密集型的行業成為了民營經濟的主體。值得注意的是，依托地緣和資源優勢，形成了一批民營企業集群。在發展民營經濟的過程中，東北各地都很重視依托本地的資源，目前東北地區已經形成了一批具有地方特色的民營產業集群。

在東北老工業基地中，資源枯竭型城市的存在、發展與特征表現具有一定的區域典型性，并且已經在宏觀整體社會經濟發展、中觀企業轉制重組以及微觀職工行為選擇等方面形成了多重社會影響，成為東北老工業基地社會經濟全面振興中的特殊環節。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與資源的開發利用關系十分密切。過去東北憑借自身豐富的礦產資源，得到了迅速的發展，但隨著資源的開發與浪費，東北許多老工業基地已經成為資源枯竭型城市。東北資源枯竭城市有三類：煤炭型城市、石化型城市和林木型城市。東北的資源枯竭型城市主要有以下特點：首先，資源枯竭型城市數量多，涉及地域廣。就數量來說，目前在全國現有的八十多個資源枯竭型城市中，東北就占了二十多個，占全國總數的四分之一；就種類來說，東北地區的枯竭型城市包括煤炭型、石化型、林木型，涵蓋了資源枯竭型城市的多個種類。就分布情況來看，東北資源枯竭型城市遍及黑、吉、遼三省的主要地區。其次，資源儲量下降迅速，利用效率低。資源枯竭勢必會影響到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步伐，所以，必須合理地處理資源枯竭的問題，以加速振興東北的速度，從而實現社會與經濟整體和諧發展。

 

二 東北老工業基地的歷史變遷及表現

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為了促使我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國家依托于東北地區豐富的資源，在東北地區投資建設了具有相當規模的以能源、原材料、裝備制造等為主的產業和企業，使得東北地區形成了獨立、完整的工業體系和國民經濟體系，在促進我國經濟快速騰飛的同時，也為我國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作出了重大貢獻。

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發展，尤其是經濟體制采取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變的政策，使得東北老工業基地的發展面臨眾多問題，體制性、結構性矛盾和弊端日益顯現，阻礙了東北老工業基地的進一步發展。問題主要有：市場化程度低；國有經濟結構比重偏高，產業化程度低，企業辦社會等歷史包袱沉重，下崗情況嚴重，資源型城市主導產業衰退，接續產業亟待發展等。

實行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計劃后，隨著中共十六大對我國新階段經濟發展作出的一系列重大部署，東北老工業基地的振興被提上經濟發展的日程。在振興過程中，主要針對東北老工業基地的經濟體制、經濟結構、地方政府的職能和產業、工業結構等方面作出了重要改革和調整，使得東北老工業基地能夠逐漸擺脫計劃經濟體制所帶來的弊端，盡早融入市場經濟體制中來，以便繼續發揮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優勢。

東北老工業基地時代變遷涉及體制的變遷：由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轉變；思想意識的變遷：由嚴重的依賴意識向逐漸獨立的意識轉變；產業結構變遷：由注重第一、二產業開始轉向注重第三產業的發展；政府職責的變遷：由政府主導逐漸轉變為由市場主導，市場在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中起著主要的導向作用。

在時代變遷過程中，出現了典型的東北現象，主要針對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工業發展方面。東北地區是我國近代工業起步較早的地區之一，經過建國以后特別是“一五”、“二五”時期的大規模經濟建設，已基本形成了以鋼鐵、機械、石油、化工、建材、煤炭等重工業為主體的基礎設施比較完善的工業基地。以沈陽、大連、長春、哈爾濱等重工業城市為代表的東北老工業基地在全國的經濟發展中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為新中國經濟的發展曾作出過重大貢獻。但是從改革開放以來，尤其是我國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以來，東北老工業基地在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中，東北老工業基地經濟效益下滑、工業生產受阻等，使得東北老工業基地的經濟發展遇到了很大的困難，這種情形被稱為“東北現象”。主要變化為：經濟增長呈現相對下降趨勢；傳統的重工業的優勢地位逐漸喪失；經濟結構的不合理以及發展資金的短缺、企業發展后勁不足的問題等方面。

隨著社會經濟的轉型發展，又出現了“新東北現象”，主要是相對于20世紀90年代初東北老工業基地工業轉型中的“東北現象”而言的；進而發展為“后東北現象”，主要針對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后期振興來講。隨著長三角、珠三角、環渤海這三個經濟發達地區的快速發展，東北老工業基地也逐漸重新被推到歷史發展的前臺，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日漸受到國家和人民的關注，這一振興現象被稱為“后東北現象”。主要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方面是東北老工業基地在改革、發展、穩定方面取得的成就，如經濟結構調整步伐加快等。另一方面也是我們不能忽視的在振興中遇到的問題，如就業形勢嚴峻、企業社區轉型發展等。

本書的研究目的是通過對東北老工業基地概念和現狀等的綜合描述，試圖把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作為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重要因素，為實現東北老工業基地經濟社會全面和諧發展提供新的視角。以下對東北老工業基地的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的現狀進行分析，以便為深入研究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在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中的重要作用作好鋪墊。

 

三 東北老工業基地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的歷史演變與現狀

計劃經濟時代，國企職工的社會資本差距不明顯，社會資本有著高度的整合性。計劃經濟時代，國有企業辦社會的現象異常明顯，職工在進入國企之后，衣食住行都由企業安排。這使得他們的生活和工作根據所從事的工作類型在時間和空間方面分別具有固定的區域和相似的結構。由于企業干部和職工都聚集在同一個居住地和工作區，使得他們的社會資本在很大程度上具有重合性，差距不明顯。國企改革之后，國企干部與職工社會資本差距拉大。在國企進行改革和體制轉型之后，由于資源和利益分配的不均衡，使得國有企業的員工和干部在社會資本方面的差距逐漸拉大，如社會地位、工作環境、生活區域等方面的變化，使干部和職工群體內部差距拉大，甚至形成兩極分化的趨勢。

由于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國有體制和單位制的歷史傳統，使得在這些體制內的人們普遍擁有較為相似的社會資本。由于國企職工社會關系網絡和社會資源的獲得大部分是通過相似的單位職位獲得和建立的，而且大部分是通過親屬群體、朋友等途徑來利用這些資源，這些網絡資源和社會關系存在較高的一致性和重疊性，因此其社會資本也普遍存在較高的趨同性。盡管在體制內外干部群體和普通職工群體的社會資本存在相當大的差異，但是不同層次的社會資本的擁有是相對較為相似的，具有較高的同質性。

社會資本的缺失是社會轉型時期的一個重要現象，這一現象在東北老工業基地表現得尤為嚴重。東北老工業基地的社會資本不足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企業和政府之間的關系還停留在計劃體制下的傳統、封閉的上下級聯系之中，缺少一套有效的互動方式。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工業企業長期以來傾向于和政府之間縱向的、封閉的、傳統的聯系，而忽視跨企業、跨產業之間的交往與聯系，忽視與高校、科研院所之間的交往與聯系，企業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長期孤軍奮戰，必然會導致落后封閉的狀態。第二，企業及其經營者的社會聯系不足，企業與其經營者的社會聯系體現了企業家的能動性，對于企業社會資本的積累和提升具有重要的影響，老工業基地企業家們在能動性發揮方面仍然存在不少問題，如果企業家的能動性方面的社會資本匱乏，必然要影響工業企業的發展。第三，東北老工業地區社區社會資本的缺失。在計劃經濟時代，東北老工業基地實施的是單位體制，這使得單位職工與企業的聯系密切，而且彼此之間的交流頻繁。但由于市場經濟體制的實施，單位社區在轉型的過程中，不再實行單位通包，使受單位體制影響的企業職工除了利益上的聯系之外，為了謀求自我的生存而彼此之間減少聯系，也不再關心社區事務和履行社區職能，使得社區資本造成嚴重的缺失，可利用的社會資源和社會關系劇減和緊縮。

人力資本是作為與社會資本協調發展的視角引入本書的。在計劃經濟時代，東北老工業基地的人力資本具有如下優勢：人才充足，知識水平較高，人力資本優勢較高。在計劃經濟時代，由于受國家政策對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傾斜，東北老工業基地主要采取計劃經濟體制，產業結構方面主要是受重工業產業等因素的影響，使東北老工業基地在這一時期能夠招聘和吸納充足的人才資源，主要有高級知識分子和大量的熟練工人，他們進入國有企業工作并生活，這一時期人力資本相對有優勢。由于東北老工業基地主要是重工業，因此高技術人才的專業化技能相對較高，主要針對某一類型的重工業產業，如鋼鐵工業的人才、汽車制造業的人才等，每個領域的人才都相對專業和集中。

隨著社會變遷及體制改革，東北老工業基地的人力資本也出現了一些變化：一方面，人力資本數量和質量呈下降趨勢。從實施計劃經濟體制到市場經濟體制轉型依賴，東北老工業基地的部分企業依然依賴于計劃經濟時代的發展舉措，尚未積極制定和實施相關的吸引和保留人才資源的制度和舉措，這就使得大量的人力資本流失，留下的人力資本質量不高。另一方面，人力資本技能專業化、單一化強，復合型人才缺乏。由于受東北老工業基地傳統的重工業的影響，人力資本主要集中于某一區域或者某一產業，技能相對單一，對于其他領域不了解或者不熟悉，不能適應日益復雜的市場化的產業結構，復合型人才嚴重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