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叛逆的章琪
- 痕跡
- 黃志清
- 9856字
- 2018-04-11 11:10:28
【改派】
和魏民相比,章琪的境遇要好很多。
章琪出生在縣城雄江鎮,家里只有兩姐弟,他姐姐章瑜從江南省商業學校畢業后分配在縣外貿公司工作。他父親章木根是個老實人,個子不高,人很精瘦,在縣供銷社當會計,他母親姚美蘭則是個女強人,在縣日雜公司當經理。提起姚美蘭,在縣城雄江鎮可是個大名人,日雜公司在全縣供銷系統中率先改革,打破了大鍋飯狀態,引入競爭機制,將柜臺公開承包,實現了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雙豐收。不僅如此,姚美蘭還突破了傳統的經營范圍的束縛,不但經銷日雜用品,而且涉足百貨,在雄江鎮創立了第一家百貨超市,在東昌縣引起轟動。姚美蘭憑她的出色表現分別被評為東昌縣勞動模范、東昌市“三八”紅旗手,并光榮地當選東昌縣人大代表。
章木根和姚美蘭是在東昌縣紅旗農場插隊時認識的,他們都是知青。章木根出生于工人家庭,文化水平較高,知青點上寫寫畫畫的事由他一人負責,在知青點很有人緣。姚美蘭出生于城市小資產階級家庭,她性格開朗活潑,不知是愛慕章木根的才氣,還是傍著章木根的家庭出身,反正兩人好上了,在知青點上就結了婚,不久就生下了章瑜,后來又有了章琪。
章琪是一個很有才華的青年,他從讀小學開始就成為家里的驕傲,一直以來學習成績名列前茅,要不是一場變故,他本可以考上重點大學。大約在四年前的一個春天,章琪騎著自行車去雄江一中上晩自習,回家的路上被一輛卡車撞翻,導致右腿粉碎性骨折,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需要住院三個月,好在生命無憂,章木根夫婦暗自慶幸。不久,一個新的困惑擺在章琪面前,還有三個月就要高考,現在正是沖刺的緊要階段,他卻打著厚厚的石膏在病床上度日,章琪十分沮喪,但面對命運的捉弄他無能為力。為了考出好成績,他一邊治療一邊復習。他的同班同學安娜還經常到醫院幫他補習。高考的那天,章琪拄著拐杖參加了高考,結果勉強上了大專錄取分數線,就讀于東昌師范專科學院,好在中文系是他喜歡的專業,安娜考上了華中師范大學,讀的也是中文系。
安娜的父親安在中與章木根夫婦都在一塊插隊,兩家是世交,交往非常密切,安在中就安娜一個女兒,視章琪為己出,姚美蘭也視安娜為親生,安在中經常與姚美蘭互開玩笑,互叫親家,弄得兩個孩子在一塊不自在。安娜與章琪是同班同學,兩個人互幫互助、互學互比,形成了比學趕超的良好氛圍,兩人的成績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由于父母的關系,他們都特別關注對方,特別欣賞對方,只不過安娜顯得含蓄,而章琪則很懵懂。
安在中現任東昌縣計委主任,他是恢復高考后首屆大學畢業生,從江南大學畢業后分配在縣計委工作,由副科長、科長、副主任一直干到主任一職,據說是下一屆副縣長的熱門人選。
章琪畢業后,章木根認為章琪當個中學教師很好,當教師既穩定又安逸,而且有寒暑假,教育小孩也方便,生活的幸福指數很高。而姚美蘭則不這么認為,她覺得男孩子當教師沒多大出息,當領導可以指揮千軍萬馬,改變一方的面貌。章木根拗不過姚美蘭,只好聽之任之,姚美蘭也與兒子交流過,章琪也不太愿當教師。后來姚美蘭就找到安在中,正好大中專生分配工作由計委負責,于是章琪便改派到金口鄉政府工作。
安在中還專門與伍逸謙打了招呼,說章琪是他干兒子,要他多多關心培養。計委是縣政府的重要職能部門,加上安在中正值茂年,又是書記縣長面前的紅人,上升空間很大,伍逸謙哪敢得罪,連忙應允,便把章琪安排在辦公室工作。
姚美蘭之所以把章琪分到偏遠的金口鄉政府工作,自然有她的用意,因為她發現章琪喜歡萬怡晴。
【早戀】
萬怡晴是姚美蘭公司的員工,面容姣好,皮膚白皙,身材豐滿,性格活潑,好學上進,吃苦耐勞,因性格與姚美蘭相仿,備受姚美蘭喜歡,是姚美蘭重點培養對象,現任公司團支部書記。萬怡晴的母親也是日雜公司的老職工,因生病提前退休,萬怡晴高中沒畢業便頂了母親的編,在日雜公司上班。
說來章琪與萬怡晴的認識得益于姚美蘭的安排。那一年,章琪出車禍,姚美蘭工作忙,抽不出身,但章琪又不能沒有人照顧,姚美蘭便安排萬怡晴照顧章琪。萬怡晴比章琪大兩歲,見經理如此看重自己,把自己的兒子交給自己照顧,便格外賣力,每天幫章琪端茶倒水,悉心照料。她把章琪當作自己的親弟弟來看,有時章琪要撒尿,她開始拿尿壺的時候有點害羞,不久也慢慢習慣了,章琪開始在萬怡晴面前小便不出,要叫萬怡晴轉過身去,后來也慢慢適應了。
章琪的病情穩定后,便開始認真復習功課,準備高考。萬怡晴陪在身邊看著章琪認真復習的樣子十分羨慕,她這一輩子是沒法進大學門了,就是沒有參加工作憑她的成績也難以考上大學,所以她內心對讀書人格外尊重,覺得章琪非常了不起,在病床上也不忘復習,將來肯定能出人頭地。每當章琪看書看累了的時候,她都會端上開水,或削一個蘋果,或幫章琪活動身子,或說些夸獎的話哄章琪開心,一切都顯得那么自然。章琪也把萬怡晴當姐姐看,所以心中沒有什么隔閡,畢竟兩人在一起將近三個月。可萬怡晴畢竟不是他親姐姐,他老是拿她與同班的女生比較,覺得安娜她們都是小女生,而萬怡晴才是一個成熟的女人,時間長了,他特別喜歡聞她身上的味道,老是用眼睛瞄著萬怡晴豐滿的胸部和圓圓的臀部。有一次萬怡晴拿蘋果給他吃,他特意用肘部碰了碰她胸部鼓鼓的地方,感覺那地方很軟而且很溫暖,下身敏感的部位不自覺地豎了起來,他趕忙夾緊大腿,生怕萬怡晴看出什么破綻。從那以后,章琪老是分神,經常呆呆地看著萬怡晴。
“章琪,你老是看著我干嗎?”萬怡晴嬌羞地對著章琪說。
“怡晴姐,你真好看!”章琪放下書,喃喃地說。
“姐姐比你班上的女同學都好看嗎?”萬怡晴開著玩笑說。
“你比她們好看多了,看了你,我都不愿意看我們班女同學。”章琪非常認真地說。
“你這小毛孩,哄姐姐開心是吧,姐姐哪里好看?”萬怡晴繼續逗著章琪問。
“臉、皮膚、身材,反正我覺得到處都好看。”章琪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萬怡晴心里很高興,長這么大還沒有男生夸過她,她見章琪態度很認真,便嗔怪地說:“你不要亂說!你要是再看我,我就走了,要是耽誤了你復習,姚經理要批評我了。”
“你不要走,我不看就是了。”章琪見狀連忙表態。
雖說這樣,章琪還是有意無意瞄著萬怡晴看,越看越喜歡,越看心里越踏實。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說:“怡晴姐,我能摸摸你的手嗎?”
“摸摸手有什么關系,現在接待客人都不時興握手嗎?”萬怡晴很大方地握著章琪的手。章琪摸著萬怡晴的手,感覺很潤很軟,一種從來沒有的感覺襲遍全身,下面的東西又不聽話地“噌”的一下膨脹起來。萬怡晴感覺到章琪的變化,不好意思地抽出自己的手。從那以后,萬怡晴對章琪有所防范,她雖然也比較喜歡章琪,但自己畢竟大章琪兩歲,而且章琪的媽媽又是她的頂頭上司,萬一讓姚美蘭知道了,自己這個公司的團支部書記都做不成。
好在不久就要高考了,否則,章琪還真不想出院。分別的時候,章琪和萬怡晴都有種依依惜別的感覺。
高考結束后,章琪經常往母親公司跑,使得姚美蘭心中十分疑惑,她問:“琪兒,你不在家休息,老往公司跑干嗎?”
“在家悶得慌,我想看看媽媽是怎么工作的,我能不能幫上忙。”章琪言不由衷地說。
“我的兒子懂事了,知道心疼媽媽了。”姚美蘭打趣地說,隨即她又叮囑章琪:“你的腳還沒好利索,不要太勞累,要多注意休息。”
“我知道了!”章琪懶洋洋地說。
姚美蘭發現章琪說話的時候,精力不集中,老是瞅著萬怡晴,萬怡晴故意低著頭不看章琪。
拿到高考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章琪心中有些失落感,他的理想是上名牌大學,可世事無常,他只能讀一個大專。班主任建議他復讀一年,他考慮自己的身體現狀,還有精力難以集中,就婉拒了老師的建議。當天晚上,章琪找到萬怡晴的家,說是請她吃飯,感謝她的悉心照料。萬怡晴聽說章琪考上了大專,心中也很高興,便爽快地答應了章琪的邀請。他們倆來到雄江邊上的一家小餐館,點了幾個菜,要了兩瓶啤酒,兩人愉快地喝了起來。
“怡晴姐,這第一杯酒我要感謝你的照料,如果沒有你的悉心照料,我也許趕不上高考了。”章琪端起酒杯,真誠地對著萬怡晴說,然后一飲而盡,萬怡晴也一口喝完。
“章琪,我衷心地祝賀你!”萬怡晴碰了碰章琪的酒杯,舉杯喝完,章琪也痛快地干杯。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又要了兩瓶啤酒,不知不覺喝了一個多小時。出門的時候,萬怡晴堅決不讓章琪埋單,說你是個學生,用的是家里的錢,等你賺了錢再請我吃飯,章琪爭執不過,只好作罷。
章琪很少喝酒,在回家的路上,他有點暈乎乎的。萬怡晴平常跟著姚美蘭參加過一些接待,酒量長進不少,頭腦十分清醒,便攙扶著章琪往家里走,兩人儼然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漫步于雄江河畔。章琪借著酒勁,貪婪地聞著萬怡晴身上的芳香,他不由自主地將手伸進萬怡晴的內衣,捏了捏她豐滿的乳房,那感覺像觸電一般。萬怡晴渾身一顫,迅速撥開了章琪的手,一到章琪家門口,就紅著臉快速離去。晚上睡覺的時候,萬怡晴閉著眼睛老是回味著章琪摸她乳房的情景,想著想著,渾身有一種酥麻的感覺。
從那以后,章琪和萬怡晴的關系親近了許多,兩人都盼著和對方見面。讀大學期間,章琪只要一回家就跑去見萬怡晴,漸漸地,章琪開始大膽地親吻著萬怡晴,萬怡晴也不再反對,兩人關系進一步升溫。靜下心來一想,萬怡晴覺得似乎不妥,畢竟兩人的年齡、文化、家庭條件差距太大,她不想傷害章琪,也不希望自己陷得太深。
有一次約會的時候,萬怡晴對章琪說:“章琪,經過慎重考慮,我覺得我們倆不太合適,今后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哪里不合適?”章琪反問道。
“我比你大兩歲。”
“大兩歲有什么關系?我覺得這更好,我喜歡的就是你的成熟。”
“你現在只是一時沖動,你還小,等你我結婚后你就會后悔的,況且你是大學生,我高中都沒畢業。”
“我可以很認真地告訴你,我喜歡你并不是一時沖動,我是真心的,我是想和你牽手相約一生的。怡晴,我覺得你想得太多了,誰說女的就不能比男的大?誰說高中生就不能嫁給大學生?我覺得你知識面很廣,而且好學上進,對生活充滿激情,我很欣賞你這樣的人,我們之間文化差異不大,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交流的障礙。”
“你將來是干部編制,而我是大集體編制。”
“這是什么觀念?不管什么編制,只要我們都能自食其力就行。”
“章琪,你想想,就算你不在乎,你能拋開這些不管,你母親姚經理也不會同意的。”
“你又不嫁給姚經理,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任何束縛都擋不住我們的,你知道嗎?”
章琪說完,萬怡晴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主動摟抱著章琪,兩人激烈地親吻起來,萬怡晴還熱烈地回吻,使得章琪激情澎湃,他情不自禁地將手伸向萬怡晴豐滿的乳房,這一次,她沒有推開章琪的手,任其在自己的乳峰上摩挲著,兩人盡享戀愛的歡愉。
【阻撓】
不久,他們的交往被姚美蘭發現了。
姚美蘭雖然喜歡萬怡晴,她覺得萬怡晴是她年輕時的影子,可喜歡歸喜歡,做媳婦可不行,首先是年紀大了,而且文化水平和家庭條件都很差,在她心目中,早已把安娜當成自己的兒媳婦。姚美蘭打小就喜歡安娜,她覺得安娜既聰明漂亮又懂事,家庭條件又很好,雖然她的學歷比章琪要高一些,可她相信安娜是不會在乎這些的,畢竟她和章琪是兩小無猜的朋友。她想這事要是讓安在中知道了,他心里肯定不會高興,因為安在中也早把章琪當成女婿,甚至是兒子。姚美蘭不知章琪看上萬怡晴什么,他可能是一時沖動,她必須盡快拆散他們倆。為此姚美蘭找到萬怡晴,表明她不希望萬怡晴干擾她家平靜的生活,章琪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叫安娜,她希望萬怡晴不要糾纏章琪,主動分手。很快,萬怡晴離開日雜公司,被調往生資公司上班,為此,萬怡晴哭腫了眼睛,心中暗下決心,不再理章琪。
章琪放暑假,在單位上找不到萬怡晴,家里也不開門,電話也沒人接,心里十分著急,他擔心萬怡晴出什么事。有一天,他在萬怡晴家門口蹲點守候,終于見萬怡晴出門,他一把揪住她,問她有什么事,萬怡晴冷冷地看著他,說:“我希望你不要再到我家來了!”
“為什么?”章琪不解地問。
“沒有什么,我早就與你說過,我們不合適,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我們分手吧!”
“可你總要給個理由吧?”
“沒有什么理由,如果你硬要找理由,那就是我已經不喜歡你,我有新的男朋友了,這個理由行嗎?”
章琪強行拉著萬怡晴不放,他不相信他的怡晴會變心。萬怡晴奮力推開章琪厲聲道:“你放開我,不要耍無賴,要是你再這樣,我可報警了。”
章琪望著萬怡晴漸漸遠去的背影,眼里噙著淚,痛苦地低下了頭,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開學后,章琪發瘋似的給萬怡晴寫信,一個月要寫十幾封,三個月后,萬怡晴實在過意不去,也不忍心,就給章琪回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話,三個字:“問你媽。”章琪恍然大悟,第二天便趕到家里與母親大吵一頓,母子各不相讓。
章琪說:“你憑什么干涉我的自由?”
姚美蘭說:“憑我是你親媽,媽是為了你著想。”
章琪說:“如果你真心為兒子好,希望兒子今后生活幸福,你就成全我們,反正我只喜歡萬怡晴一人!”
姚美蘭說:“你喜歡她什么?她哪點能跟安娜比?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你還小,你懂什么是愛,什么是生活,以后你會感激娘今天的所作所為。”
章琪說:“說到底你就是嫌貧愛富,嫌人家沒有文憑?可我覺得人比什么都重要,我跟她在一起很開心,我不嫌棄!”
姚美蘭說:“你跟她在一起,沒有什么前途!”
章琪說:“沒有幸福,要前途有什么用?”
姚美蘭說:“反正,你不能跟她在一起,有她無我,有我無她。”
章琪說:“我絕對不會放棄!”
母子倆不歡而散。后來章琪與萬怡晴藕斷絲連,一直斷斷續續地交往著,他們在逆境中的交往使得兩人對對方的認識更加清晰,感情反而更加堅定。
【摯友】
章琪與魏民一見如故,他十分敬佩魏民的膽識和為人,敬佩他靈活的思路和聰明才智,每每與他交談,都讓自己感受到他的睿智和特有的魅力。他和魏民、羅來金是同時參加工作的,和羅來金在一起,總感覺他很勢利,很猥瑣,很有心計,極力討人喜歡,他不太欣賞這種人,兩人也沒有多少共同語言。而魏民也覺得章琪正直、樂觀、健談、聰明、有銳氣,他也很喜歡與章琪聊聊天,暢談人生,描繪未來。兩個年輕人成為摯友,他們之間無話不談,成了在這偏遠鄉鎮工作相互之間的心理慰藉。
這天晚上,魏民繼續躺在床上看《基督山伯爵》。他看到唐泰斯被關進地牢里,從沐浴在最美好的日光下,突然間跌入最幽深的黑夜,他開始想死,他選擇了死亡的方式,開始絕食,后來聽見隔壁有挖掘的聲音,求生的欲望促使他也打碎瓦罐,開始挖掘,在牢房里與法里亞神父相遇。神父博學多才,教會他很多知識,后來神父生病,自知難以逃出去,便告訴他一個秘密,在基督山上有一個寶藏,大約有一千三百萬到一千四百萬財產。神父去世后,唐泰斯把自己綁進粗麻布袋,被掘墓人扔進大海。
正當魏民為唐泰斯的命運擔憂時,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魏民打開門一看,見是章琪,急忙問:“這么晩了,有什么事?”
“今天晚上鄉里召開了黨政聯席會,研究對你的處理意見。”章琪心情沉重地說。
“對我的處理,處理我什么?”魏民十分詫異。
“說你違反縣政府關于糧食市場管理的暫行規定,擾亂了市場秩序,參與販賣糧食。”
“可我并沒有違反縣政府的暫行規定,我們是在金河縣買的糧。”
“后來張鄉長、胡書記等人據理力爭,說你幫助楊林村完成了秋糧收購任務,功過相抵,不予處分。但我看伍書記很不高興地離開了會場,我覺得他好像有極力要處分你的意思,你今后要小心才是。”
“我也感覺伍書記好像對我有點誤會,不知是不是上次我在報紙上發表了一篇關于多種經營文章的緣故。聽說他把王義明副鄉長罵了一頓,王鄉長又到多辦把我們罵了一通。他們覺得我揭了金口鄉的短,可我只是透過現象看本質,反映我縣多種經營工作存在的問題,重點是提出一些合理化建議,我并不是針對金口鄉。”
“你那篇文章我也看了,主要是針砭時弊,很有見解,聽說縣政府有關部門都紛紛下來調研,這說明那篇文章已經達到了很好的效果。”
“我也希望縣里在調研后能出臺一些相關政策,迎來多種經營發展的大好時機。”
魏民幫章琪倒了一杯開水,兩個人繼續聊。魏民說:“這次秋糧收購任務的下達是不合理的,今年本身就減產,上面還要追加任務,老百姓不是不愿交,是根本交不出。我這次下鄉收糧,看見老百姓對我們下跪,我心里很難受。你說,我們是人民政府,人民活不下去了,我們還要強行扒他們家的糧,老百姓會怎么看我們政府?”
“我在金口村蹲點,也聽說很多老百姓家里沒有糧吃。”章琪也附和道。
“我們楊林村之所以去響水灣買糧,就是想既要完成任務,又盡量減少與群眾的沖突,其實這是緩和干群關系的最佳途徑,老百姓很滿意,想不到還差點受了處分。”魏民無奈地揺了搖頭。
“你們夜闖響水灣震撼了全鄉,一舉全面完成了任務,這招在金口鄉除了你魏民,別人誰想得到?這在下圍棋時叫妙手啊!”魏民平常與章琪下下圍棋,所以章琪用圍棋術語來夸贊魏民。
“辦法都是被逼出來的,換是你,可能出招比我更狠更妙,否則哪能成為黨政聯席會爭論的話題呢?”兩人相視而笑。
“你看見羅來金嗎?”章琪問。
“沒看見,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魏民說。
“好幾天都這樣,晩上不在鄉里,但早上都在。”章琪也一臉狐疑。
“這小子,看不懂!”魏民也搖搖頭說。
第二天吃完晚飯,章琪邀魏民去散步,正巧碰見羅來金出門。“來金,一塊去散散步吧?”“你們去吧,我有點事。”羅來金憨笑著回答,說完,急急忙忙地往政府大院外走去。
看著羅來金匆忙的背影,魏民和章琪倆議論了半天,他們都認為羅來金很內向,不陽光,活得很累。他們倆在一起,經常為一個話題爭論得面紅耳赤,事業、理想、家庭、愛情無話不談,相互之間非常透明,可羅來金從來不跟他們談及家庭愛情之類的話題,就是談論工作,也是就事論事,從不表明自己的觀點,雖然羅來金很謙遜,見人就點頭哈腰,但他們總覺得羅來金有點虛偽,很難深交。
他們一邊走一邊聊,不知不覺來到金水湖邊。眺望西天,太陽悄無聲息地落下去,如同它升起時那般寧靜和柔美,散發出鮮紅的光芒,不一會兒,世間所有的色彩都變得柔和了,漸漸地,黑夜拉上了黑色的大幕,越來越低。
黑夜中,章琪打破了沉靜,他說:“現在全國都在學習貫徹鄧小平同志南巡講話精神,小平同志指出:不堅持社會主義,不改革開放,不發展經濟,就沒有出路。看來,我國改革開放的步伐有可能加速?”
“我最欣賞的是小平同志的一句話:改革的膽子要大一些,敢于試驗,看準了的,就大膽地試,大膽地闖。這是何等的氣魄!現在我們一些同志故步自封,容不得你去試,容不得你去闖,比如這次我們去響水灣買糧,如果用小平同志的觀點來看,就不應該指手畫腳,而應該大膽鼓勵。”魏民有感而發。
“我完全贊成你的觀點,鄧小平同志說:發展才是硬道理。我認為工作落實才是真功夫,完成任務才是硬道理,所以,楊林村完成了任務就是真本事。這說明,金口鄉有些人對鄧小平南巡講話精神沒有學習好,領會不深刻。”章琪十分贊同魏民的意見。
“但是,我們只是在這發發牢騷而已,你千萬不要說出去。”魏民怕章琪快言快語,要是讓伍逸謙知道了更要找他麻煩,所以特意叮囑章琪。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誰叫咱倆是哥兒們。”章琪點點頭說。
“聽說東昌縣政府也有所行動?”魏民問。
“我也聽說縣政府在研究一些改革措施,對縣辦企業要啟動改制,國有資產只求所在,不求所有,產權明晰,防止吃大鍋飯,以進一步調動職工積極性。我姐姐章瑜的公司也要派人去深圳市設立外貿窗口,她很想去闖一闖,但我姐夫劉剛不同意,他在縣公安局治安大隊擔任副大隊長,兩人去年剛結婚,還沒要小孩,姐夫想要姐姐生了小孩再說,但姐姐怕錯過了機會,執意要走,為此,兩人鬧得不可開交。”章琪對魏民說。
“那你是贊成還是反對你姐去深圳呢?”魏民問。
“我當然希望她去了,下次我去深圳玩還有個落腳的地方。我姐姐遺傳了我媽媽敢闖敢干的經濟頭腦,一定能夠在深圳站穩腳跟的,要是哪天我不愿在這混了,我還可以去幫我姐打打工,你說是不是?”章琪反問魏民。
“是啊!我也贊成你姐姐的想法,有機會還是要去闖一闖。”魏民自言自語,既是對章琪說,也好像是對自己說。
【愛河馳騁】
夜深了,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層后,伸手不見五指,耳畔只能聽到湖水“嘩嘩”的拍岸聲,湖面吹過來的風讓人頗感涼意。章琪抱著膀子,對著黑森森的湖面發呆。
“怎么了?要是你冷我們就早點回去。”魏民說。
“你說我和萬怡晴的事該咋辦?”章琪答非所問,想起自己的戀情他就覺得頭疼。
“在感情方面我的確不如你,我也給不了你什么好的建議,但有一點必須弄明白,當你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靜下心來捫心自問,你是一時頭腦發熱,還是真心喜歡萬怡晴?”魏民問章琪。
“我肯定不是頭腦發熱,反正我看見她就被她迷上了。說句心里話,我特別喜歡看她,喜歡聞她身上的味道,喜歡摸她潤滑的肌膚,看見她就覺得其他的女孩子都很一般,你說,這是不是愛情?”章琪說到萬怡晴,便沉浸在幸福的回味之中。
“這就是愛情的排他性,人們常說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就像我們下圍棋,有的時候,你算不準,因為你無法知道對方下一步如何走,于是你只有憑感覺和靈感,有了感覺和靈感你就要抓住,否則你將滿盤皆輸。高手過招時,很多時候是靠感覺,這感覺是靠他對整個棋盤布局和平時對弈時的經驗積累而產生的,它本身就有一定的科學性。我認為你和萬怡晴是愛情,因為你在人生的棋盤中找到了這種感覺。”魏民幫著章琪分析。
“我也是這么想的,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它只需要感覺,所以,我是不會放棄的。”章琪興奮地說。靜了一會,他又問:“你和童麗有沒有這種感覺呢?”
“說實在的,我真沒有你說的這種感覺,我們雖然接觸一年多了,但一直很平淡,沒經過時間和空間的考驗,所以一遇到風雨,我們就分手了。我真羨慕你們!”說完,魏民臉色凝重,陷入沉思,他仿佛又看到在縣城新華書店那白衣女孩的嫣然一笑,那笑容,像崇山峻嶺中的一汩清泉,時常會不自覺的流進他的心田……
章琪見狀,趕忙解釋:“不好意思,我不應該問這事。”
“既然看準了,那就義無反顧,勇往直前!”魏民回過神來,望著茫茫夜空,大聲地咆哮。
幾天后,萬怡晴休假,她跑到金口鄉來看章琪。雖然姚美蘭極力阻止他們來往,但從章琪的言談舉止來看,章琪是真心喜歡她的。一開始,她覺得章琪是個小孩,是個公子哥,可后來發現章琪很正派,很坦誠,而且才華橫溢,是一個值得依賴的男人,漸漸地,她在心里也接受了章琪,而且章琪學歷高,條件好,將來肯定大有出息,她對未來充滿憧憬。她心想,只要她和章琪是真心相愛,姚美蘭慢慢會接受她的。
章琪特意拉著魏民去車站接萬怡晴,他想叫魏民進一步參考參考。一到車站就見一個靚麗的女孩飛快地撲向章琪,魏民一看,見這個女孩眉目清秀,唇紅齒白,身材豐滿,萬種風情,心想,難怪章琪會迷倒。章琪用眼光征求著魏民的意見,魏民豎起了大拇指。章琪將魏民介紹給萬怡晴,她熱情地握了握魏民的手,原來,章琪經常在她面前介紹魏民的“事跡”,使得她對魏民耳熟能詳。三個人在金昌飯店要了一間包房,點了幾個菜,不時傳來歡聲笑語,本來魏民不想當電燈泡,可是章琪硬是拽著他不放。
章琪結完賬,正巧碰見黑皮一伙人也出門。黑皮見到魏民喜形于色,他指著萬怡晴問:“魏干部,那是你女朋友?”
“不要胡說,這是章秘書的女朋友。”魏民趕忙解釋,然后指著章琪說:“這位是章秘書。”
“你好!”黑皮爽朗地走上前同章琪握了握手。
黑皮對眾人說:“你們先走,我和魏干部說個事。”說完,拉著魏民進了包房,急不可待地問:“聽說上次買糧有人找你的麻煩?”
“沒有。”魏民答道。
“要是有,你跟我說一聲,你是干部不好說,你就往我身上推,我不怕什么,他們不能把我怎樣,大不了罰點錢。”黑皮很義氣,勇敢地承擔責任。
“謝謝你!目前真的沒事,有事我肯定會找你。”魏民見黑皮說得很真切,心中很感動。
魏民剛說完,黑皮迅速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錢塞給魏民,說:“這是一千塊錢,算是我們合伙賺的,你也有一份。”
魏民馬上掏出來塞進黑皮的口袋,說:“這是我的工作,你幫了我的忙我已經就很感謝你了,哪能要你的錢!”
兩人推了半天,見魏民態度堅決,黑皮只好作罷,由此黑皮對魏民越發敬佩。
章琪和萬怡晴回到鄉政府宿舍,一關上房門,兩個人就熱情相擁,長時間相吻,他們的舌頭在對方嘴里激烈蠕動,不一會兒,兩個人心跳加速,激情四溢,他們沖破了傳統的束縛,沖破了家庭的桎梏,兩顆年輕的心緊緊地連在了一起,他們要將一切不愉快扔至腦后,在愛河中盡情馳騁。章琪笨拙地解開了萬怡晴的上衣,兩只魂牽夢縈且挺拔可愛的乳房展現在眼前,他覺得無比的幸福感充溢全身,他貪婪地將頭埋在兩只巨大的乳峰中間,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兩只櫻桃般的乳頭,親吻著萬怡晴的全身,萬怡晴低聲呻吟著,豐滿的軀體不停地扭動著,這越發激起了章琪的萬丈豪情。他們在幸福的呻吟和粗大的喘息當中合而為一,他們不知道未來如何,但是他們要享受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