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讓往事隨風而逝:找回平靜、自信和安全感的心靈創傷創傷療愈術
- (美)弗朗辛·夏皮羅(Francine Shapiro)
- 2961字
- 2019-01-04 17:01:19
一種神奇的心靈療愈術
在本書中,我們也會探索大腦的運作機制——構成我們意識的千絲萬縷的復雜聯系——主要通過全世界范圍內超過七萬名臨床醫生所實踐的一種被稱為眼動脫敏與再處理(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and Reprocessing, EMDR)的治療方法,通過其中一些醫生所提供的臨床案例來加以研討。過去這20年來已經有幾百萬人得到這種療法的幫助,其中很多人愿意將自己的經歷在本書中詳細和讀者分享,目的是為了幫助我們揭開變化過程的神秘面紗。研究已經顯示,很多重大改變甚至能在眼動脫敏與再處理的一個再處理環節中發生。患者的報告為我們打開了一扇通往他們腦海的窗戶,因為他們所提供的各種聯系回答了我們為什么會以不同方式對周圍的世界做出反應。
眼動脫敏與再處理療法主要針對未處理的記憶,其中包含了各種消極的情緒、感受和看法。通過激活大腦的信息處理系統(這一點我們將在第2章中加以解釋),這些過去的記憶將會得以消化。這就意味著我們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并且記憶會重新儲存在大腦里,再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比如,賈斯汀的醫生主要專注的是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同時關注她當時獨自一人身處危險的恐懼感受。一旦狂風暴雨的那段記憶得到了適當處理,童年時期害怕的那些感覺就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全感,以及作為成年人她完全能照顧好自己的堅定信念。伴隨這些而來的是男朋友的問題順利得到解決。她對自己重新認識的結果,就是她終于能在愛情上做出截然不同的抉擇。毋庸諱言,如果賈斯汀的父母一直責罰孩子或是一直疏忽大意,那么可能就還有更多的記憶需要我們去處理。但是不論涉及的記憶到底有多少,從根本上說,我們正是通過這種療法來進入一個人的無意識心理,讓各種洞見、聯系和改變在再處理環節快速發生。
無意識心理究竟是什么
多數人在思考無意識時,都會想到心理分析,想到很多電影,它們都涉及心理沖突的弗洛伊德式的觀點,以及帶有象征色彩的夢境和手勢。從心理分析的角度來看,它一般都需要花費幾年時間的對話治療和修通過程(working through),才能領悟和掌握那些隱藏在背后的力量。這種形式的治療也有很大的價值。但是弗洛伊德畢竟是在20世紀初發表自己的一系列觀點,而從那以后很多事情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過去這一個世紀以來,神經生物學技術領域的發展一日千里,極大拓展了我們對這些“隱藏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的深層理解。我們將要涉及的對無意識的探討主要建立在大腦本身運作方式的基礎之上。通過理解過去的各種經歷怎樣為我們的情緒反應和身體反應奠定生理基礎,我們就能判斷那些“困住”我們的關鍵點和下意識的心理反應是怎樣出現的,以及采取什么措施才能解決它們。
我們來看看第二個案例。
為什么每次公開發言我就如此緊張
本杰明是個事業有成的商人,為什么每次在大眾場合發言他就要緊張得手足無措? 以下是他所說的話:
“從我記事時起,只要是在一群人面前做任何形式的表演,我都會感到莫名的緊張。我會手心出汗,語無倫次,心跳加速,而且腦海里不停冒出這樣的想法,‘我就是個傻子,我根本干不了這個,每個人都會討厭我’。有時候這種感覺特別強烈,好像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聽起來可能挺荒唐的,但這種感受當時是那樣真切。在從小到大的讀書歲月里,許多事本來都是正常發展,卻有很多突發場合迫使我不得不當眾表現。而在職業生涯里,同樣的事情依然在發生。雖然我總是能設法渡過這些難關,但心情卻總是不太舒暢。實際上,在每件事發生前和結束后,我都飽受痛苦,而且總是要不厭其煩地把每個細節一遍遍地和我所愛的人重溫。這個過程,你可以想象,自然不會讓他們開心。無論我怎么努力,好像就是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我嘗試過各種各樣的治療方法。有時候好像有了一點效果,但是這種情況總會回來,而且只會比以前更嚴重。”
本杰明接受了眼動脫敏與再處理療法,并且使用了我們將在本書中學習的一系列步驟來確認問題的根源并改變他的種種緊張反應。下面是他所發現的結果:“原來問題的起因是我三歲半不到的時候發生在我身上的一件事。我和爺爺一起在他位于北卡羅來納州西部的農場散步。我現在能回憶起來的是,好像我那時正在抬頭往上看,像很小的孩子那樣。我也不記得自己是不是嘰嘰喳喳地在和爺爺說話,但是如果家里人講的話可信的話,那我很可能是在喋喋不休。我們在路上遇到一個陌生人。這個人年紀很大,腰背佝僂,一臉怒氣,鼻孔里全是毛。他用那山里人特有的長音調對我爺爺這樣說,‘嘿,你好,要是我有個小子和這毛頭一樣話多得滿嘴淌,我就一把摁到河里淹死他。’我一骨碌躲到爺爺那緊裹著粗棉布的大腿后面,偷看那個人毛茸茸的鼻孔,嚇得大氣不敢出。因為我知道那些人們不想要的小動物通常都是被丟到河里淹死的。在陌生人面前嘰嘰喳喳似乎不是什么保險的事情。”
所以,這個童年時期的恐懼時刻為他日后的問題打下了基礎。這個記憶開始儲存在他的大腦里,為他的失敗埋下了伏筆:“我在三年級的時候當著我最喜歡的尼諾女士的面做了第一次讀書報告,她是個年輕漂亮的老師,教一年級。我非常喜歡尼諾女士,而且我對自己的讀書報告有足足三頁長也感到無比自豪。我為了這份讀書報告可是下足了工夫,并且為了練習它我還變得有那么一點結巴,一直持續了大約六個月的時間,然后神秘地消失了,就像開始變結巴那樣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我父母將這件事處理得非常好,我甚至都沒有對自己的結巴感覺有什么不自在。我夢想著尼諾女士能當眾表揚我,告訴全班同學我做的讀書報告有多么出色。但是,在我做讀書報告的整個過程里,尼諾女士一直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她笑得喘不過氣來。在磕磕絆絆地閱讀整個讀書報告的過程中,我的結巴變得越來越厲害,我想,‘我就是個傻子’。兩年后我又在最后一刻臨危受命,在學校公演里扮演一個角色。演到第一幕的中間,我把自己的臺詞忘得一干二凈,直挺挺地僵在舞臺中央。我想,‘每個人一定都討厭我。我把整場演出搞砸了。我就是個傻瓜’。”
請注意,40年后當他需要在工作場合當眾發言時,這些同樣的想法又在本杰明的腦海中回響起來:“我真是個傻瓜。我根本干不了這個。每個人都會討厭我。”在接受眼動脫敏與再處理治療以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受和想法。他根本就沒有爺爺那個農場的具體印象,也想不起讀書報告的具體場景,或者是學校演出的場面——只有伴隨以上場景的那些感受和想法。這是對外在誘因做出的自動反應,就像“玫瑰玫瑰花兒紅”引發“羅蘭花兒藍盈盈”那樣自然。
沒有一樣東西是在真空中存在的。看起來十分荒謬的反應往往正是非常不合情理的。但是不合情理并不意味著它們沒有任何道理可言,而是意味著這些反應來自我們大腦的一部分,不受理性心理的掌控。控制情感的自然反應來自記憶網絡內部的神經聯結,獨立于更高層次的推理能力之外。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你在做自己明知道日后會后悔的事時還是只會眼睜睜看著,或者明知遇人不淑還對其死心塌地,或是被自己極度瞧不起的人反復傷害,或是沒來由地對自己心愛的人大吼大叫,或是被看起來無足輕重的事弄得心情抑郁卻無力從陰影中走出來。這些事情都不合情理但卻可以理解,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們都可以補救。雖然遺傳因素起到很重要的作用,總體說來,痛苦的根源還在于我們對過去種種經歷的記憶儲存在大腦中的方式,而這些方式都能夠加以改變。令人欣慰的是,合理儲存起來的記憶同時也是快樂和心理健康的源泉。在后面章節,我們將會更加深入地探討大腦和記憶工作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