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怎么會親別人呢
- 白云無盡
- 狐貍組合·時里海
- 3658字
- 2016-11-23 15:42:47
搬去小芙山別墅的那天,白澤興奮得上躥下跳,不出意外地打碎了梅無盡平常用來喝水的馬克杯。
魏琳不敢再讓他幫倒忙,和梅無盡兩個人把東西打包好,等待搬家公司的人來裝車。
白澤待在一邊啃蘋果就好了。
小芙山一帶是C城有名的地段,依山傍水,交通方便,離市中心只有幾站的距離。遠遠望去,復合式的雙層小別墅猶如建在一片櫻花叢林的深處,靜謐地如同另外一個天地。
白澤第一時間搶占了二樓最大的臥室,朝陽,采光條件好。打開窗,風景明媚,湖光水色,落英繽紛。
他心虛地去看梅無盡。他挑的照舊是白澤隔壁的房間,正在把折疊平整的衣服一件一件掛到衣柜里去,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白澤想想自己床上亂七八糟堆滿的東西,發覺好像無從下手。
魏琳也忙得滿頭大汗,“對了,公司幫你們接了一個通告,拍攝一部微電影,是廖總的意思。安排在演唱會之前,也當是替你們攢人氣了?!?
演戲對于白澤來說是一個全新的挑戰。梅無盡卻已經能夠自如地應付,而且他演技還不錯,李辛導演一直對他贊賞有加。
拍攝微電影的導演是李辛的一個師弟,在業界以“不走尋常路”而著稱,放蕩不羈的美名流傳在外。素來喜歡挑戰禁忌題材,拍出來的東西往往挑戰人的視覺神經和底線,表現復雜的人性,發人深省。
這次的微電影《浮光》,講述三個少年之間的故事,一段晦澀曖昧的青春情愫。
白澤扮演的是一個天賦異稟的繪畫少年于余,在逼仄潮濕的深巷中長大,個性偏執而沉默,是班級乃至全年級有名的末等生,全校師生欺負的對象。
他孤立無援地生存著。
直到有一天,他家對面的房子里住進了一個神秘莫測的少年季驍,這是梅無盡扮演的男二號。
季驍的出現,讓于余沉悶的生活漸漸發生了一系列的改變。
第一場戲,是在幽深的巷子口。
于余坐在家中二樓的窗口旁畫畫,樓下一陣喧囂,搬家公司的人陸陸續續把家具和大大小小的紙箱送到對面的空房子里。
最后一個下車的是身穿校服,手上卻銜著香煙的季驍。
于余朝下面望了一眼,正好和季驍四目相對。
全場沉默而沒有一句臺詞,只有天邊的夕陽如血,把少年蒼白而顯得有些病態的臉龐染得金燦燦,有種詭異的綺麗。
第二場戲,是在學校的男生澡堂里。
于余被同班同學推倒在地上,半桶冷水從頭頂澆下,外面是飄雪的寒冬。他凍得瑟瑟發抖,卻不甘示弱地站起來,朝惡作劇的同學揮了一拳,卻立馬被對方揍得毫無招架之力。
事情從惡作劇發展成為校園暴力。
季驍站在人群外圍,默默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他看著于余倔強反抗的樣子,第一次對這個神經質又敏感脆弱的少年產生了惻隱之心。
在于余的褲子被扒下的前一秒,季驍終于站了出來。
全場寂然,氣氛緊張。一張張年少輕狂的狠厲臉龐在昏暗的燈光下暴露出最殘酷而令人心驚的一面。
澡堂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第二場戲以生活老師的及時趕到而結束,把老師叫過來的人,是劇中的男三號,低年級里暗戀季驍的一個優等生。于余曾經撞見過這位優等生在空無一人的籃球館內,突然親吻季驍的畫面。
于余看著面前的季驍和優等生,似笑非笑。
第三場戲開始。
在堆放各種雜物的儲物室,高高的棕木畫架,色彩斑斕的調色板,各式的畫稿散落在地板上和桌上。臉上帶傷的于余坐在畫架前,埋頭畫著,筆下勾勒出的是海洋和浪花。
季驍站在他面前,兩人都不說話。
于余筆下的力道卻越來越重,手腕無端一顫,在紙上劃出一道突兀的痕。
季驍扔了手里的煙,不耐煩地一把拽起他,兇狠的吻落下來。明明想要解釋清楚,卻被眼前這人事不關己的冷漠刺傷,急著想要證明什么一般。
……
入劇組的第一天,拍攝的三場戲在晚上八點左右終于結束。
白澤卸妝的時間長,梅無盡和魏琳先在車上等他。換上了自己的衣服,他從那個陰郁少年的角色里跳出來,看著梅無盡還是感覺到一絲的不自在。
雖然接吻時只是錯位拍攝。
白澤卻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一本正經地問梅無盡:“你和那個男三號有沒有真的親上去?”
魏琳坐在前排偷笑。
梅無盡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躺倒在椅背上補眠。白澤絕對不會這樣輕易地放過他,吵個不停:“喂,到底有沒有真的親上去啊!”
“你好像很介意?”梅無盡問。
“我只是想八卦一下,不可以嗎?”白澤委屈地說。
“有?!泵窡o盡回答了上一個問題。
“什么!你竟然真的有親他!梅無盡,你這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好像演上癮了,根本停不下來。白澤趴在梅無盡身上,使勁捶他的胸口。
梅無盡盡職地配合他,摸摸他的頭發,溫柔地說:“沒有親,剛剛騙你的,我怎么會親別人呢?!?
“嘔——”
兩人一陣惡寒,各自別開臉,閃退到一邊,誰也沒有注意到魏琳笑得跟狐貍一樣。
《浮光》播出以后,少女們紛紛表示被虐得不行。但在同一天之內,有一段小視頻流傳出來,網友們卻直呼好治愈。
梅無盡的那句,“我怎么會親別人呢?!币粫r之間成為了情侶之間吵架拌嘴,打情罵俏的必備佳句。
幾度榮登熱搜榜。
因為電影又悲又虐,結局還不圓滿,觀眾們看得兩眼淚光,紛紛想到現實的世界中來尋找安慰,看著白、梅兩人時不時曝出來的親密照片和有愛的小段子,感覺心里的傷口終于被慢慢地治愈了。
這同時也給白澤和梅無盡帶來了新一波的關注。
魏琳也拍著胸脯說,他們會越來越紅。
兩個當事人反而越來越淡定了,白澤和梅無盡每天為不久之后的演唱會做準備,排練到很晚才睡。在這樣累的情況下,汗水沖刷著年輕的面孔,更在乎的是以后的進步,而不是止步于現在的成功。
白澤有一次在休息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拿筆記本上網搜索了這部電影,看到自己和梅無盡的吻戲時,臉又開始發燙。
梅無盡正好從門口進來,他嚇得飛快地合上電腦,魂不附體,一臉的慌張失措。
“你走路怎么沒聲音!”
梅無盡無辜,“你是不是又偷偷看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了?”
“老子才沒有!”白澤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只差跳起來咬人。
“干嘛急著否認,就算是也沒關系啊,我又不會笑話你?!?
梅無盡的眸子里,含著極淺的笑,明媚的天光襯在他眼角,一抹斜飛,無端讓人覺得耀目。
或許是因為一連許多天的高強度訓練,身體承受不來,白澤光榮地生病了,沒有任何征兆。
發燒,將近四十度。
按照梅無盡的說法,就差一點就成真的白癡了。
那晚白澤在別墅的練習室里跳舞,練到一半的時候,覺得頭昏昏沉沉,不太舒服,實在支撐不下去,就早早地洗完澡睡覺了。也沒有想到自己生病了這回事,還以為只是太累了,休息一晚就能好。
第二天梅無盡遲遲不見白澤起來,叫人也沒反應,撞門沖進去,發現這家伙已經燒得沒力氣動了,全身發軟,嘴巴里還在說胡話。
他無限擔憂地問:“我會不會死?”幼稚園小朋友才問的問題。
梅無盡說:“不會,禍害遺千年,你沒這么容易掛。”
白澤聽見這毒舌刻薄的聲音,卻安心下來,放心地昏過去了。
白澤做了很多的夢,在混亂的夢境里,他看見了穿著醫院病服的白繼成。
白澤剛想跑過去,白繼成卻往后退了兩步,忽然把距離拉得很遠。熟悉的充滿失望的聲音從前方飄過來:
“小澤……”
“做明星有什么好的!你媽媽和我都希望你將來能繼承我的事業,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唱歌不能當飯吃,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爸爸是為了你好!”
“你走了就別再回來!”
白澤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猛然睜開了眼睛。他被嚇醒了。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墻壁,白色的床鋪被褥。
竟然是在醫院。
手背上插著針管,吊瓶里透明的液體已經快滴完了。
梅無盡從椅子上站起來,按下床鈴,叫護士來換藥,白澤這才注意到,病房里還有第二個人。
“還難受嗎?”梅無盡問。
手指撥開白澤額前細軟的頭發,手背貼上來,試了試溫度,像是自言自語地說:“燒好像退得差不多了?!?
白澤還有些愣,腦子不太清明,過了會兒才說:“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醫生囑咐說要按時休息好,就算再忙,每日三餐也不能落下,要按時吃東西補充營養。說的都是一些常識,問題不大。
拿了藥,從醫院出去,魏琳開著車在等他們,時間已經是晚上了。
白澤剛睡過不久,回到別墅后也不困,在梅無盡的監督下吃了藥,躺在床上挺尸。想到夢里夢見的父親,心里的愧疚怎么也揮之不去。他在床頭坐了很久,腦子里一幀幀閃過的全是曾經一家人和睦相處的畫面,遙遠得讓他感覺不太真實。
他有點難過,坐著不動,寂靜得像一尊石雕。
仿佛變了一個人。
梅無盡的房間里聽不見半點動靜了,大概是怕吵著白澤,今天晚上沒有練琴。白澤以為梅無盡睡了,自己下樓去倒水喝,卻發現那里亮著一排柔和的壁燈。
開放式的廚房,站在樓梯上,對下面的景象一覽無余。
梅無盡好像在煮面。鍋里的水沸騰了,他正在把面條下鍋。然后把砧板上的配菜有的切絲,有的切塊,動作看上去很熟練。
白澤喝完水,安靜地在餐桌前坐了會兒。等梅無盡端著一盤意面過來,他稍微伸了伸脖子,看了看。
“你要吃嗎?”梅無盡問。
“嗯嗯?!卑诐墒执_定地點頭。
梅無盡把盤子推到他面前,“那你嘗嘗看好了?!?
白澤大概是真的餓了,專心致志地吃面。
他精神不好,又因為剛生過病的緣故,臉龐沒有血色,透出一點病態的蒼白。頸脖修長,漂亮的鎖骨突出,暖色的燈光如牛乳一般流淌在上面,莫名生出了一分迤邐。
他吃面時傾著身子,弓著背,背脊上的骨頭在衣服下突顯出削瘦的形狀,比梅無盡想象中的還要單薄許多。
和常年飲食不規律和作息時間混亂有很大的關系。
梅無盡在心里想了想以后每日三餐的菜單。要把這人慢慢養出肉來,恐怕沒那么容易,估計會是個天長日久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