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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半途截殺

十日后,清幽體內余毒完全排凈,身體康復。這十日來,鳳絕一直陪著她,她身染瘟疫,無人愿靠近,一切皆由他親自打理。

偶爾鳳絕也會去處理公事,近來夜都總不太平,她聽到侍衛私下議論,道是白蓮教屢屢生事,令鳳絕百般頭疼。更甚者,前兩日白蓮教縱火燒毀夜都皇庭西側一處園子,雖沒什么損失,總歸鬧得人心惶惶。

這日鳳絕前往夜都城郊巡視,城里不太平,屢屢遭受白蓮教暗襲,他便將清幽帶在身邊。清幽大病初愈,尚不能吹風,照例蒙上面紗。

他們縱馬在山間馳騁,險峻處,風景最秀麗。不多時,他們登上落云峰,俯瞰,山腳城鎮點點;仰望,遠處山頂冰雪寂寞橫臥;北望,碩大紅日墜在山腰,欲落將落;南望,則是中原無限遼闊的山河美景。

寒風凜冽,似刀似刃。

清幽有些冷,攏了攏狐裘,立在鳳絕身后。

鳳絕忽地背脊一僵,神情一凜,頃刻將清幽攬至身側,冷冷一笑,低喝:“既來,你們何不現身!”

清幽一驚,有埋伏,且不止一人。

“簌簌”聲響起,狂風卷起漫天松針飛舞。

一道孤傲絕塵的黑色身影立于不遠處樹梢,墨發垂落,擋住他半邊容顏,另半邊臉則戴著銀色面具。

鳳絕輕哼,“閣下可是白蓮教水護法黒闕?你的同伴呢?”

“哈哈,我在這。”

銀鈴般的女子嬌笑聲在山間輕響。

一陣疾風掃過,無數花瓣紛紛揚揚。待飛花落盡,一名紅衣女子翩然現身,亦戴著面具,手中握著一條赤色長鞭,鞭刃布滿鋼刀。

山間忽地又涌來一陣濃霧,待迷霧消散,卻見一名藍衣男子現身懸崖邊。藍衣男子側身而坐,銀色面具遮住容貌,只能瞧見滿頭烏發用藍色絲緞系住,松松垮垮垂在腰間隨風擺動。置身懸崖邊,他卻怡然自得,仿佛天地一切盡在掌握。

鳳絕握上腰間佩劍,冷聲道:“呵,白蓮教水護法黒闕,木護法藍毒,這位紅衣女子,想必是火護法。踏破鐵鞋無覓處,平日本王想一睹你們真容,屢屢碰不上,今日你們到來齊了。”

清幽聽罷一驚,養病這段日子,關于白蓮教的事她聽說不少。白蓮教是東宸國民間組織的正義教派,廣施恩惠,治病救人,深受百姓愛戴,兩年來白蓮教發展迅速,堂口勢力已遍布東宸、鳳秦、新羅、紫竹四國,旗下更有金木水火四大護法,聽聞皆是武林高手。眼下三大護法圍剿鳳絕,鳳絕曾替她運功治病,內力大損,怎能應付?

此時黒闕縱身一躍,手中短劍射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燦爛光芒。

清幽只覺眼前銀光一閃,三尺青峰已在鳳絕喉間寸許凝住。她的心怦怦猛跳,再看鳳絕,僅用兩指夾住劍鋒。

鳳絕屏氣一揮,震開黒闕。

黒闕好似一只巨大的蝴蝶,急速后退,穩穩落地。

紅焰舞冷冷一笑,“鳳絕,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語罷,她揚鞭揮出霞色道道,朝鳳絕疾馳而去,卻在最后偏半寸,直鎖清幽咽喉。

長鞭即將靠近清幽,卻突然停在半空。

紅焰舞瞇眸瞧清,倒吸一口冷氣,“天絲!”原來是鳳絕使出獨門秘技,拋出鳳秦國至尊之寶——天絲,牢牢勒住赤鞭。此刻她想要收鞭已太遲。

鳳絕猛一甩手,天絲緊繃如玄鐵,將紅艷舞震退數步。他冷嗤道:“怎么,你們不一起上?”

黒闕凝眉,身形離地數尺,短劍直刺鳳絕,紅焰舞亦加入。三人身形在落霞松林間上下翻騰,劍氣縱橫交錯,松枝不斷掉落。

斗得難分難舍時,紅焰舞怒目瞪向正在懸崖邊悠閑看戲的藍毒,大吼道:“藍毒,你想袖手旁觀?”

藍毒唇邊叼著一根松針,悠閑地望著懸崖底下的秀麗河山。他輕輕吐出松針,淡淡道:“憑什么聽你的,我只效忠教主。”

紅焰舞氣得直跺腳,恨聲道:“教主心愿你最清楚!”

藍毒聽罷,交疊放置的雙腿輕輕一顫。下一刻,他離地躍起,加入戰局。手中一支寒玉笛,攻勢宛如旭日噴發,又如電閃雷鳴,猶勝寶劍。

鳳絕掌風一揮,將清幽送至不遠處松樹下,只身與白蓮教木水火三大護法纏斗。

天邊一輪好月,潑灑下銀色光芒。

清幽置身安全地帶,緊張地望著眼前戰況,自藍衣男子加入圍斗,白蓮教明顯占據上風,她注意到鳳絕臉色漸轉蒼白,她心知鳳絕此前為救她,內力遽損,此刻三名高手圍攻,他已力不從心。她抓緊身旁大樹枝丫,隨著戰況愈烈,她愈抓緊,心亦是揪緊。

夜風四起,殺氣彌漫。

此時,黑闕手持短劍直刺鳳絕,鳳絕疾退數步躲過。藍毒見機攻上鳳絕后背,寒玉笛宛若游龍,突襲鳳絕肩頭。

鳳絕避之不及,受此重創,“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紅焰舞趁機揮鞭掃去鳳絕手中寶劍,再揮一鞭,直取鳳絕命門。

鳳絕拋出天絲牢牢鎖住長鞭,此刻,前有黑闕襲來,后有藍毒伺機待發,寶劍落地,天絲鎖住長鞭,無法施展,他身處絕境,無路可退。

眼看著黑闕短劍就要刺入鳳絕心口,電光火石間,清幽縱身一躍,拾起鳳絕的寶劍,替鳳絕擋下致命的攻擊。

夜空繁星點點,明月高懸。

清幽白衣翩翩,薄紗覆面,雙眸閃耀如黑玉,周身散出清冷的氣息。她挽起千百道瀲滟劍花,直朝黑闕攻去。這一刻,她忘卻自己是東宸國公主,忘卻她與鳳絕本是敵人,忘卻白蓮教是東宸國正義教派,忘卻責任,忘卻一切。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鳳絕陷入困境,鳳絕曾救過她,也是因她損耗內力,她只當還鳳絕人情。

黑闕沒料到蒙面女子劍術絕佳,被逼退數步。

鳳絕見清幽出手相助,一時錯愕。旋即,他手腕微沉,幻起一團炫目光彩,手中天絲迅速織成巨網,朝紅焰舞兜頭撒去。

紅焰舞慌亂閃身,雖躲過天絲巨網,仍被內力之風震倒,向后暴跌,口吐鮮血。

此時,藍毒卻突然撒手離開。

紅焰舞痛苦地伏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著藍毒遠去的背影,急喘著質問:“藍毒,你什么意思?看著我被襲擊,你不出手幫助便罷,此刻你走,是想叛教?”

藍毒已離開幾十步遠,停下腳步,回眸淡淡道:“你沒看出來?鳳絕內力嚴重受損。我從不趁人之危,你們繼續,恕不奉陪。”語罷,他望一眼仍與黑闕纏斗的清幽,再度轉身離去。

紅焰舞見藍毒越走越遠,心中不甘,卻無可奈何。

黑闕被清幽纏住。鳳絕手中天絲再度拋向紅焰舞。

紅焰舞心知今日無法得手,起身一縱,手中爆出一團迷煙,瞬間彌漫山崖。她厲喝一聲:“黑闕,我們撤!”

待煙霧散去后,紅焰舞與黑闕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咳咳?!?

身后傳來劇烈的咳嗽聲,清幽猛地轉身,見鳳絕已單膝跪地,雙手撐著滿地落葉。她一驚,忙上前扶他,手指不經意間觸到他的臉頰,竟是溫熱黏濕。她怔怔抽回手,看見手上沾滿他的鮮血,心一下子就亂了,低喊著:“鳳絕,你怎么了?”

鳳絕靠著清幽,蒼白的臉無一點血色,濃密睫毛的影子黑而重,像是兩只了無生氣的蝶兒悄悄停棲,他緩緩閉上眼睛,“我累了?!?

清幽剛想開口,鳳絕整個人軟軟倒下,她本能抱住他,他的身體冰冷,他的手無力地垂在她身上。四周靜悄悄的,偶爾一兩聲蟲鳴,卻顯得更靜。無瑕多想,她費力地扶住鳳絕,拽著他往前走。她想找回來時的馬,可馬也許受了驚,早不見蹤影。萬般無奈,她只得背著他,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山路難行,樹木森森參天直立,滿地落葉,留下一深一淺的腳印。

風吹過樹梢,發出陰森恐怖的聲音。

明月隱入云層,夜更黑,路更難辨。清幽扶著鳳絕,沒走多遠,已累得汗濕衣裳,她坐下休息會兒,鳳絕依舊昏迷,靠在她肩頭。轉首望著他蒼白的唇,她心中微有異樣,想不到這個平時威風八面的男人,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夜風更冷,清幽大口喘息,感到鳳絕身體愈來愈冷,于是將肩頭狐裘解下,蓋在鳳絕身上。她尋思著得找個地方躲避山風,熬上一晚。環顧四周,她望見一棵參天古樹,樹身筆直,高聳入云,樹下黑漆漆的,像是有個大洞。

喜出望外,她拖著鳳絕艱難地朝樹洞挪去。好不容易鉆入洞中,她剛想將鳳絕放下,哪知腳下猛地踩空,眼前漆黑一片,與他一同筆直墜下去。她心頭暗叫不妙,忙運起真氣,雙腳踢上土壁借力,減緩下墜速度。

耳邊風聲“呼呼”直響,她也不知究竟要墜往何處,只得牢牢拽住鳳絕。也不知在空中降落多久,耳畔隱約聽到流水聲,緊接著“噗通”一聲巨響,她與鳳絕雙雙掉入水中。

由高處墜下,她落水后直沉水底,片刻后才借著浮力騰起,她拽著鳳絕掙扎著爬上岸。四周漆黑,什么都瞧不清,她在鳳絕身上四處摸索,摸到他的胸口,感受到他胸口起伏正常,她心中一松。

耗費過多精力,她累極倦極,伏在鳳絕身上昏睡過去。

待到醒來時,清幽覺得眼前似有火光閃動,分外刺眼,她用力眨了眨眼,許久才適應光線。坐起身時,身上蓋著的狐裘隨之滑落,她驚覺自己未著寸縷,慌忙將狐裘拉好。

借著火光環顧四周,她瞧清這里是個巨大的溶洞,身旁不遠處是一條暗河。洞頂垂下許多鐘乳石,有長有短,形狀各異,在火光映照下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鳳絕呢?她剛想尋找,卻聽到身后傳來響動,轉首望去,只見鳳絕盤腿坐在地上,一手挑動著火堆,幽藍的火苗簇簇跳動著,映照著他英俊的臉。他手中正拿著她的衣裳,修長的手指順著她衣襟繡邊緩緩滑下,小心翼翼地摩挲著。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突然微微一笑。

清幽愣住,他笑起來很迷人,劍眉斜飛入鬢,薄唇抿成柔和的一線,她竟瞧呆了。須臾,她想開口喚他,最終只深吸一口氣。

此時鳳絕突然抬頭,清幽又一愣,想起自己衣不蔽體,臉瞬間紅透,她咳了一聲,尷尬問道:“鳳絕,我的衣裳……”

他揚起手丟給她,“烘干了?!?

衣裳尚是熱的,暖暖貼著心口,她知是他替她脫下烘烤,臉更紅,趕忙背身穿上。穿好后,她疑惑地問:“鳳絕,你從哪里弄來的火?”

鳳絕往火堆中添了幾段枯枝,緩緩道:“我貼身帶著火折,萬幸沒受潮。這個溶洞從前有人在此長期居住,所以洞里有長明燈的燈槽,我將它們點上了?!?

清幽起身四處走動,溶洞墻壁上滿是凹凹凸凸的紋路,像是千萬朵小花,被篝火映著,每一瓣花瓣都豎起般,摸起來卻是粗糙的感覺,她低嘆一聲:“我本想與你在樹洞中過夜,哪知樹洞竟是空的,底下是無底深淵?!彼呎f邊尋找,四處看看有沒有出口。

“不用找了,沒出口。”鳳絕低首撥弄火堆,聲音淡淡的,“唯一與外界相通的暗河,我下潛水底打探過,只有一道五指寬的狹縫。”

清幽手一滯,回眸望向鳳絕,他整個人沐浴在橙色火光中,格外俊美。她愣了愣,道:“沒出口,那我們……”

鳳絕薄唇微微一動,湛亮的黑眸直直望入清幽眼底,凝視良久,突然道:“你想出去?我們一起死在這里,不好嗎?”

清幽不妨鳳絕說出這樣的話來,愣在原地,長長的睫毛像是蝶翼,隨著呼吸微微輕顫。

篝火更旺,光芒四射,映照出溶洞中無數飄舞飛旋的細小灰塵,朦朦朧朧像是天然形成的紗帳。

他墨發散在肩上,時不時被火焰熱風撩起來。他的眼神那樣認真,她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他的意思是,想跟她一起死在這里?他為何會這樣想?她不得而知。

她想問他,可他已恢復冷漠的表情,只淡淡問:“你為何幫我?”

她明白他指的是白蓮教三大護法圍剿他時她出手相助,她不答,反問道:“那我得瘟疫時,你為何救我?”問出口的那一瞬,她突然后悔了,究竟自己期待著怎樣的答案?他又會給她怎樣的答案?

鳳絕沒回答,手無意識地撥弄火堆,撩起星火點點。須臾,他將一條魚串起,放在火上烤,緩緩道:“你可知白蓮教是你們東宸國的正義教派?自我鳳秦國初次入關,一直在民間與我們抗衡?”

清幽深吸幾口氣,一呼一吸間的沉重與滯緩,不斷地沖擊著她的心房。他的話,你我分明,你,我,你們,我們,字字都提醒著她,他們敵對的立場。她心中無法平靜,千頭萬緒,復雜得教她害怕,她只答道:“還你人情,從此兩清。”

“兩清?”鳳絕似聽到笑話般,輕嗤一聲,不再說話。

清幽走近鳳絕身邊,在篝火邊坐下,道:“既然曾經有人長期在此居住,怎會沒出口?會不會有機關?”

鳳絕手中翻烤著魚,搖頭道:“這里顯然是地底下,即便有機關也不可能通向外界。”

“那曾經住在這里的人,要如何出去?”清幽疑惑更深。

“從哪里下來,就從哪里回去?!兵P絕淡淡回道。

清幽一驚,旋即仰頭望去,遙遠的溶洞口,像是望不到盡頭的漆黑夜空。她不可置信道:“怎可能?”

“為何不能?我就能辦到。”鳳絕將烤魚翻了個身,面無表情。

“什么,那你……”清幽微愕。

烤得久了,鳳絕有些熱,松了松領口,淡淡回道:“若我內力恢復,就能帶你踏著石壁上去??上覂攘ΡM損。而你的內力尚不夠?!贝藭r魚烤好了,他嘗了嘗,遞給清幽道:“河底有很多魚,你餓了吧?!?

聞著香味,清幽方覺自己餓極,接過烤魚咬一口,竟是意想不到的鮮嫩與美味。她吃了幾口,想起鳳絕只烤了一條魚,于是將剩下的魚遞給他,道:“你也吃一些?!?

鳳絕盤起雙腿,兀自打坐調息,一動不動。

清幽又問一遍,“你餓不餓?”

鳳絕星眸半閉,薄唇微動:“我不餓。”

清幽久久不語,他俊美的面龐輪廓在篝火勾勒下明暗分明,更加深刻,她凝望許久,才嘆了口氣。看起來他是真的不在乎,能不能活著走出溶洞。

鳳絕繼續打坐,雙手呈蓮花狀置于胸前。片刻,他頭頂有白色霧氣冒出,漸漸霧氣凝聚成團,也是呈蓮花狀,映得他整個人恍若謫仙。

清幽瞧呆了,人都言鳳絕武功獨步天下,果然無人能敵。

良久,鳳絕打坐完畢,臉色恢復些許,緩緩睜開雙眸,湛亮的眸子明若晨星。

清幽遲疑了下,問道:“你內力恢復沒?”

鳳絕側眸,淡淡掃了清幽一眼,面無表情道:“哪有那么快,日日調息,少則一個月,多則半年。”

“半年!”清幽驚喊出聲,難道他們要在這待半年?

“怎么,你就那么想出去?”鳳絕復又斂眼,閉目養神,不再理她。

“我……”清幽不知該如何作答。氣氛尷尬,她有些不自在,站起身,用枯枝引燃一簇火苗,照著四下里探尋。

火光照耀,洞內石柱散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有的石柱頂端猶有水珠滴落。而石柱下方,由于經年累月水滴侵蝕,已形成一個個小小的石盆,極美麗。

看著驚嘆著,時間緩緩流逝。

突然,清幽目光被不遠處墻壁吸引,火光映照,墻壁上明明暗暗,像刻著什么東西。她舉起火把,瞧清上面圖案皆是一男一女摟在一起,姿勢曖昧,像是春宮圖。她一愣,心怦怦亂跳,慌忙轉身,不想撞入鳳絕懷中,也不知鳳絕何時來到她身后。

鳳絕伸手將清幽扶穩,低首,見她臉通紅,嬌羞模樣好似畫中一支春睡海棠。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幽暗的石室,偶爾火光輕爆,明暗交閃,如日夜交替,時光飛逝。

鳳絕瞧清那圖其實是一本絕世劍譜,招式清靈,若騰云破空,男女雙劍合璧,鎮守住天玄四方,無懈可擊。既有劍譜,或許還有劍。他將劍譜周圍石壁挨個敲擊一遍。突然,“咔嗒”一聲,他無意中觸到機關,一陣白煙騰起,待到煙霧散去,石壁向兩側移開,露出嵌在石壁中的兩把寶劍。

寶劍青銀色的光澤宛若一輪明月耀上清幽眼角。她驚呼,“天!”靠近幾步,她看清那雙劍,劍柄以黑麟玉鑄成,通體烏黑發沉,刀刃薄如蟬翼,微微泛著青色光澤,一見便是吹發斷刃的名器。

鳳絕是驚嘆:“真是一雙絕世好劍?!毙揲L的手指拂過寶劍時,他突然蹙了蹙眉頭。

清幽瞥見鳳絕指尖染上一抹鮮紅,忙道:“刀刃鋒利,你小心點?!?

鳳絕抹去指間血跡,取下雙劍,將其中一柄劍放入清幽手中。劍沾染人血,似沾染靈氣般,光澤更甚方才,道道青光交錯映在石壁之上,奪目耀眼。長袖一揚,他使出剛才劍譜上的招式,一道凜冽的劍光向清幽劈去,身形如玉龍騰躍。

清幽亦記住劍譜,偏頭避過,揚劍反擊,劍氣似山間奔流的溪流,酣暢淋漓。

雙劍相擊,撞出無數火花,點點似流星墜落。鳳絕與清幽兩道身影不斷地縱橫交錯,時而躍起,時而點落。溶洞之內,火光幽幽,映照著石壁之上人影翻動,如同兩朵金蓮交疊盛開。

片刻,兩人相視一笑,默契極佳,從對戰轉為合擊,雙劍合璧,刺破風霜雨露,擊出一招致命的必殺絕招。兩人同時停下。

清幽伸手撫劍,由衷贊嘆:“好劍譜,好一招雙劍合璧?!贝丝蹋D覺體內真氣涌動,身體變得輕靈。

鳳絕低首望著寶劍,朗聲道:“絕世雙劍卻無名,著實可惜。”他取過清幽手中另一柄劍,雙手拇指同時按上劍柄,催動真氣。縷縷白煙自他指縫間冒出,待煙塵散盡,他將劍遞回給清幽,“既與我們有緣,就叫做——清絕劍?!?

劍柄尚在發燙,清幽低首去瞧,只見鳳絕在自己劍柄上刻下“清”字,他那把劍上則是“絕”字。

清幽,鳳絕,清絕劍。

周遭驟然安靜,溶洞里火焰更勝,光芒耀上石壁,照得劍譜上男女交疊的身影、繾綣的情意愈發清晰,一招一式仿佛都是相愛相知的印記。

清幽暗想,這雙劍原先的主人,定是情深似海,才能譜出如此默契的劍譜。可她與鳳絕本是敵人,竟也這般有默契,她想著想著,頭突然又疼起來,眼前天旋地轉,像是要想起什么,又總想不起來。

鳳絕伸手,輕輕托起清幽臉頰,聲音無比醉人,“你怎么了?”

清幽搖搖頭,下意識向后縮,他卻抓牢她的肩,迫她抬頭。她只覺頭昏沉沉的,是在做夢?還是幻覺?眼前,他黑寶石般的眸子里竟溢滿溫柔。

望著這樣的他,她微微一笑,頰上梨渦忽現,像是西風吹過滿園芙蓉,乍然綻放。

手中火把燃至盡頭,最后一縷光芒勾勒著他俊美的側面,又迅速隱去。仿佛中了蠱咒,她竟抬手撫上他英俊的側臉,低柔道:“鳳絕,你笑起來真好看。”

鳳絕感到清幽撫摸自己的手,如春風吹拂,又如碧波蕩漾。她頸間秀發拂過自己胸膛,癢癢麻麻,柔意綿綿。她眼波含醉,櫻唇誘人,他猝然低首,吻上她如石榴花般嬌艷的紅唇。

清幽呼吸一窒,腦中只剩下空白,整個人似在九霄云外飄蕩。頭疼欲裂,她分不清此刻是現實還是幻境,周遭仿佛亮起一盞火光,一盞,又一盞……點點火光跳躍。忽地,她仿佛置身一片桃花林,春風吹拂,落了一地桃花,滿眼望去皆是醉人的粉紅色,身后則是萬丈落霞,漫天紅光四射。

鳳絕亦是沉醉,眼中只有她的嬌柔,她的嫵媚,手穿過她松散的衣帶,她身子一軟,他收緊手臂,緩緩將她壓在身下。

四周靜如深谷,衣衫無聲落地。

炙熱的呼吸交替噴灑,糾纏的長發起伏飄動,仿佛春風乍起滿池褶皺的漣漪。

一波又一波的狂潮中,他們忘掉整個世界。攀至極樂巔峰,她身軀都似飄起來,身周仿佛煙花四散,百花齊放。他緊緊擁著她,全身都在顫抖,似不能自持,他一雙黑眸如暮色般迷離,克制不住喚著,一聲又一聲。

“惜惜,惜惜……”

清幽瞬間清醒,仿若從天堂直墜無底寒淵,不能呼吸,不能動彈,四周都是刺骨的冷,將她淹沒。原來,剛才他的柔情,他的溫情,竟將她當作了惜惜。她全身冷得直哆嗦,頭不再痛,分外清醒。

鳳絕渾然未覺,一味沉浸在剛才的美好中,撐起胳膊,靜靜望著她,目光近乎癡戀,輕輕問:“惜惜,你怎么了?”

清幽猛地推開他,朝他低吼一聲:“看清楚!我是白清幽!”

鳳絕愣住。

長明燈的光線始終幽暗,清幽披衣起身,重新點上一枝火把,握在手中。他們周圍驟然亮起來,如同白晝。她清楚看到,鳳絕眼中似有什么東西瞬間分崩離析,他的動作倉促,穿衣時手都在隱隱顫抖。他的眼神閃躲,可她還是看清楚了,他眼中滿是懊悔。她的心瞬間落入深淵,不著底,也上不來,不知是何感覺。

鳳絕穿好最后一件外衣,聲音低沉沙啞,“我……”

清幽打斷,咬字清晰,“我知道。我只當——什么都沒發生?!?

氣氛尷尬。

鳳絕突然道:“我想到一個辦法,按照剛才的劍譜,我們可以將雙劍輪流插入石縫中,拾級踏上洞口?!?

清幽別開臉,輕輕頷首。

鳳絕調息片刻,手一揚,長劍猛地扎入溶洞石壁中,一臂攬住清幽,袍袖一拂,身子踏上劍鋒。與此同時,清幽擲出手中另一劍。他們沿著石壁層層向上,疾速飛躍,不多時到達洞口,俯身一躍,鉆出樹洞。

碧空如洗,陽光碎金子般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迎面撲來清新的空氣,令人神清氣爽。他們終于從溶洞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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