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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地勝武陵源 紅樹青山容小隱 人飛方竹澗 蠻煙瘴雨救靈嬰(6)

話還未了,猛聽轟的一聲怒吼過處,洞外山風大作,沙石驚飛,又是先前初醒來的聲勢。少女驚道:“他們成功回來了,已經到家。連喬何故還要發威?我看看去。”話未說完,猛覺微風颯然,燈焰搖曳中,面前忽然多了一個身著白衫,腰懸長劍的英俊少年。少女也已起立說道:“事情完了么?怎會去了這大半夜?天都快亮了吧?”少年搶口說道:“那東西好不倔強厲害,我們不通獸語,怎么也是負固不服。我們不愿傷它,后經用計困住,又把連喬喚去相助,終不肯降。先見它低嗚乞憐,只不肯降,不料它會情急拼命,將多年煉就的丹氣連同毒火猛噴出來。連喬雖是天生克制之物,也幾乎受了重傷,回來時還在怒吼,如不設法化解,這兩個東西在一起,早晚決不甘休呢。后來還是大師兄猜出它的心意,除嬰兒它要寸步不離外,它主人遺留下的一件奇珍和用來封洞的一塊護身法牌,也要常掛在嬰兒身邊,不能取下,或是交它保存。我們自然應諾。同時那嬰兒也真靈巧聰明,膽勇過人。因在崖洞中關閉多時,氣悶不過,經我們把碧狳調開,隔洞一說,便已應諾。一任碧狳在崖上狂吼禁阻,毫不理睬,自移法牌開洞。由師娘下去,將封洞石塊去掉,親自入洞,連嬰兒和那革囊衣物一起抱起,帶了上來。他雖愿意出來,也答應相隨來此,可是一見碧狳被困,立即暴怒,拼命雙手亂抓,又想用乃父遺珍傷人,均被師娘禁住。師娘忙用好言勸慰,曉以利害,并告以此間如何安樂好玩,這才轉而聽話,反強碧狳歸順。師娘為堅碧狳信心,把到手奇珍親自交還,由它自行藏人口中頸囊以內,這才相信我們全是善意,喜躍非常,跪在師娘面前,直流眼淚。師娘喜它保全遺孤,為主忠義,甚是嘉慰,給些丹藥與它吃了,然后取了竹箱一同回轉。現安置在大師兄山洞之內。可是連喬先不聽話,見碧狳已橫了心,仍想用腹中丹氣制它,結果兩敗俱傷。我也愛那碧狳發起威來,比連喬好看得多,不愿連喬和它日后成仇,悄悄許了一點心愿:它今日救人對敵功勞甚大,只要以后和碧狳修好,不再為敵,我便把姊姊上年所得靈丹給它一粒。你平日也愛連喬,日里還在夸它,想必不會不肯吧?”

少女嗔道:“我向青衫老人舍臉,強要來的靈丹,除給你兩粒外,連大師兄都沒有送,你卻代我作主,給畜生吃,還說是許小愿。此丹乃老人親手煉制,用三百多種靈藥合成,歷時多年,費事不少,功效比我們的強得多。雖他煉有甚多,但不好再求。老人的脾氣古怪,對我算是最好,才給了十幾粒。真能脫胎換骨,起死回生。除孝敬母親兩粒,自服連送你,一共六粒外,只剩六粒在此。你忘了青衫老人年前所說的話么?如何可以隨便糟蹋?聽你所說,連喬不過和碧徐對噴丹氣,有點耗損,吃虧不大,過日自會復原,要你慷他人之慨做什?”

少年賠笑央告道:“好姊姊,你知道我從不失信于人,何況畜牲。話已說出,它已謝了,如果食言,豈不丟人?”少女嗔道:“我明白你的鬼心思,如果和我先商量,必不答應,為此把話先說出口,知我素來幫你,決不使你丟人,是不是?”少年道:“我對姊姊素來誠實,你料得不差,好歹答應我一回吧。”少女微嗔道:“這就是你欺詐我,你壞透了,還誠實呢!”少年道:“我不過仗恃姊姊對我大好,如說有心欺詐,太冤枉了。”還要往下說時,看了趙霖一眼,略微停頓,又道:“姊姊不是要看嬰兒嗎?同去如何?”

少女笑道:“我知你那心思。我素來行事光明,心口如一,有話這里說,要背人做什?外客在此,也不請教一聲,慌慌張張,一進門就拌嘴,是什樣子?”少年看了趙霖一眼,正要開口,少女道:“你不用小看人家,他是青衫老人約來的,知道將來怎樣成就?”少年忙分辯道:“我已知道這位趙兄的來歷,因忙著討藥,你又不容我分說,心里著急,沒顧得招呼罷了。”少女道:“我還是剛問出不久,你由外來,如何得知?又是這等稱呼?”少年道:“是青衫老人打發七姊來說的。這里經過,他早算出,人早回山。上月我們求見,因有許多原故,不到時候。七姊吩咐,與來客論平輩的,老人的意思,也是各交各。”少女笑道:“我原想老人那么大年紀輩分,來客還不知就里,不過老人的事難說,就許折節下交,也不一定,故我暫時還沒稱謂。這位趙兄,人甚忠義正直,極似我輩中人。他那柳湖風景頗好,改日我還想去呢。”少年笑道:“姊姊如去,我得跟著。”少女笑道:“世兄弟們,就你討厭。人家避地多年,還不一定愿意外人登門呢。”

趙霖自聽出少女有往柳湖一游之意,心早盤算:“這等異人奇士,如與訂交,得益必不在少,何況還有救命之恩。回去必向村主耆賢力爭,不等上門,先派專人來迎,以示誠敬。憑自己和朱、王二人的威望,也能作一半主意,愁他何來?”聞言忙答道。

“諸位飛仙劍俠,世外高人,請還請不到,焉有不愿之理?回山必定告知村眾,專人來迎如何?”少女笑道:“我們脫俗慣的,還忘了給世弟引見呢。這是我世弟韋萊,只比我小一歲,還是當年童心稚氣,好叫趙兄見笑。”說時,韋萊已走過來,朝趙霖對施完一禮,笑道:“我們一向不拘禮節,說話隨便,趙兄原諒。”趙霖自是遜謝。少女道。

“我適細看趙兄氣色,毒氣雖盡,體力未復,最好靜養些時,明午與朱、王二友相見之后,我再陪見家母與青衫老人如何?”趙霖笑答遵命。

韋萊道:“我這位嵩云姊姊,一向快人快語,義俠心腸。有時為友,銳身急難,多厲害的人物,她都敢和他硬碰。雖然從沒失風,仇怨卻結得不少。因此近年師娘輕易不許我二人出山。明日如見青衫老人,可代我們說幾句,作為趙兄之意,請我們姊弟往柳湖去的。老人只一點頭,師娘就能答應了。”嵩云笑道:“你說我愛結仇惹亂子,為何我娘連你也不許出山?不打自招,還好意思對人說呢!再者,你和趙兄初見,便要人家請客,不也笑話么?”趙霖笑道:“小弟本心也是如此,我見老人,必定請求。不過須先回山一行,改日再專程奉請二位光降便了。”嵩云道:“那倒無妨。趙兄請先安歇,洞內外如有什么事驚動,我二人未來,無庸出來。天已將亮,室中放有靈泉,渴了不妨取飲,頗有益處。只惜不交午時,不能吃東西,此時無法侍承。我二人還有點事,要失陪了。”趙霖答說不餓。嵩云在前,韋萊隨后,已一同往洞外走去。

趙霖本覺臂上酸脹未愈,便回里室榻上,依言臥倒。躺了一會,只覺心里發燒,口中也有一點煩渴,想起少女朱嵩云行時所說靈泉吃了有益,欲取解渴。無如石室陰黑,人地生疏,初來作客,不便搜尋人家東西。繼一想,這盛水的必是瓶壺盆碗之類,容易分辨,便坐起身,四下觀察,見桌案上雖有幾件陳設,并無水具。煩渴越甚,似乎難耐,只得起身四下尋找。上來認定裝水必有器具,專在桌案上查看。他目力本強,當此毒解復原之際,門外又有燈光透人,這一近看,全部看出,室中竟連一樣裝水的東西都沒有,又無一人可問。正在難受,打算再如無法,只得違背主人所說,去往小峰底下,弄點泉水來飲,先解了渴再說。忽然發現左壁角有一條二指來寬的白影,定睛一看,乃是一個寸許方圓的水晶瓶,壁間有一凹槽,那瓶恰嵌其內,瓶上還有字跡。忙拿向明處一看,上刻“靈石仙乳”四字。瓶中的水卻作銀色,甚是晶瑩明撤。猛想起嵩云所說石乳靈泉之事,以為晶瓶閃光,內里便是泉水。試將瓶塞取下一聞,井無異味,只是鼻孔才一挨近,便覺清涼之氣,襲入頭腦,十分清爽。再倒了點在口里一嘗,竟是其涼震齒,比冰還涼,令人難于禁受,想吐已經咽下。同時又看出水泛銀光,與常水迥不相同。嵩云既稱靈泉可飲,其量決不止此。照此裝置,定必珍貴,如何這等冒失?況且自己不明服法,焉知有無妨害?隔瓶一看,已去三分之一,連忙塞好,待要放回原處。惟心中愧悔,只顧盤算明日見人如何說法,舉止未免慌張,黑暗中一不留神,撞在一樣東西上面,把膝蓋撞得生疼,那東西也被撞歪,隱聞湯湯之聲。

趙霖低頭細一查看,就在那放晶瓶的壁角下面,放著一個形似石鼓之物,水聲便自鼓內發出,兀自晃蕩未息。忙把晶瓶放好,想二次觀察石鼓之內,如何會有水聲,口中煩渴忽消,心頭不再作惡,人反有了倦意。心想:“此間事多奇怪,已經做錯了事,現口渴既止,休再亂動人物。”便不再查看,仍返榻上臥倒,一會便已入睡。

過了些時睡醒,眼還未睜,聞得室中有人說道:“這位客人,我們客氣,好心好意和他交朋友,他卻不客氣,滿室搜索,那石乳玉液,竟失去了那些。如服下去,算他有此福緣,也還說得過去;如是失手糟蹋,才可惜呢!”趙霖一聽說話的正是韋萊,心中大不是意思。又聽出所服石乳大有靈效,便暫裝睡不起,聽他還說什么。

隨聽嵩云在旁接口道:“你看靈泉滿滿,并不曾動過。必是他身上毒氣將要化盡時心煩口渴,想找水飲,無心發現,先聽我說過石乳靈泉之異,恐無心吃了些。我向來行事并不怎疏忽,都是你不好,要把靈丹許與阿雪。我不肯吧,使你失信;如給它兩粒,又想起青衫老人上年所說的話,少去兩粒便要少了一層預防,未免擔心。你又直催起身,我本想看嬰兒去,幾面一湊合,一時疏忽,只欲盤算未來,忘卻靈泉是在石甕之內,這里向無外人足跡,大家把水取慣,沒想到他外人初來怎會得知,竟未告他放水之處。等到大世兄問我才想起,又貪逗弄嬰兒,以為這人聰明,目下甚好,就不明說,也可想到,當時一懶,便未回頭,才有此事。這番情景,和他睡得如此甜適,定必服下無疑。這石乳玉液,雖還比不上青衫老人所說靈石仙乳萬載空青的靈效,但也算是人間至寶,為修道人最珍貴的靈藥。功能明目駐顏,輕身益氣,得享修齡,非同小可。一兩滴已大有奇效,他服了這么多,得益自不在少。還有此人心地頗好,當時渴極求水,偶然發現,未暇計及別的,這還不去管他。最難得的是人口之后,當時發生靈效,休說常人,如換他那姓朱的同伴,定必推說渴極無知,把它吃光,一點不留。玉瓶本小,裝得不多,好些皆可藉口,豈不樂得享受?他卻并不自私,先當和水一樣,拿不定能吃與否,試嘗了點,始而涼極,不敢造次。一會神清氣爽,不但毒去復原,并還心智靈明,體力大增。知是石乳靈效,誤服了主人珍物,反倒惶急起來,一點不為自己打算,忙著放回原處。他醒后必定愧悔,我們不可提起,只作不知便了。反正昨日娘見他們人品不差,原說連喬功力尚差,如不能將人救醒,只好將石乳舍上三滴,只沒想用這么多罷了。他如自私,將它全數服完,我們用斷了種,再取得費多少心力?爹爹回來,拿什么交代?再者,他非修道人士,服下后不知運用,結局雖然一樣的好,剛服那幾天怎能禁受?還白白暴珍了這等天材地實,那才叫人干生氣,說不出口呢。”

韋萊道:“話雖如此,娘知道也必不快,大世兄更要見怪。偏生娘對趙兄大有助益,事前知道,未必肯再盡力,豈不把這千載良機錯過?我們既想和他交友,理應為他擔待。莫如暫時隱起不說,等娘向他指點完了門路,傳授本門心法之后,再由我一人,出面認過,你看如何?”嵩云仿佛微慍道:“這樣也好,你叫師娘,老是娘呀娘的。幸而室無外人,趙兄就醒,也不知就里,要是七妹在此,豈不又被人笑話奚落?再這樣,我不理你了。”韋萊慌道:“姊姊莫生氣,我是無心,隨口說出。”嵩云道:“明明有心,還說無心。真如無心,豈不隨便當人亂喊?更是該死!”韋萊忙道:“那決不會,從此留意就是。”嵩云道:“其實有什么呢!我們不過情分較別的同門深些,又經爹娘當眾說過,彼此發情止禮,問心無愧,何況還想同修仙業,永葆青春。我們自有道理,怕著誰來?不過耳根不凈,討厭罷了。趙兄既服靈藥,也須午后才能出見陽光,何況未醒。我們等那姓朱的復原,再來喚他相見吧。”說罷,便聽二人一路說笑,走了出去。

趙霖這才知那石乳竟是道家視為至寶的靈藥,怪不得服后便覺神智清醒,煩渴立止,不禁又喜又愧。暗忖:“聽二人語氣和昨晚相見時情景,分明是一雙愛侶。記得初遇嵩云時,見其芳姿玉艷,驚為天人。且喜語言舉止,處處小心,并無失禮之處。如換人虎二弟,似這等深宵暗室之中,獨與絕代玉人挑燈夜坐,對方又是倜儻大方,無絲毫小兒女羞澀情態,人非大上,孰能忘情?縱能以禮自持,心中也不無遐想。誠中形外,言動稍欠莊重,大則貽誤全局,小也本身鬧個無趣,豈不丟人?”他心念才動,忽想起嵩云語氣,對于人虎獨有微詞。朱、王二人原是嵩云照料,都是初來,何以如此?莫非人虎少年狂妄輕薄,積習難改,今日醒來,有什么失檢之處么?他心里一急,當時便恨不能尋了去。無如自己睡前也作了不可告人之事,就韋萊、嵩云能代隱瞞,丈夫行事光明,敢作敢當,也無令人代己受過之理。少時見了主人,自行檢舉,還不知能否免于難堪,如何又去亂闖?就有什事,已成過去,無法挽回,暫時仍以遵照嵩云所說。過午起身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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