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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最高機密(1)

有人說,蜂鳥是牙買加地區乃至世界上最美麗的鳥。它同時還有另外一個美麗的名字:“鳥大夫”。雖然雄性的蜂鳥身長大約有九英寸,但是它的尾巴就有七英寸長,似弓狀般的黑色羽毛相互交織,在內側形成一道扇面。墨綠色的羽翼,油黑發亮的腦袋,閃著智慧的深邃眼眸以及長長的尖嘴,無不顯出誘人與美麗。每當陽光照耀在蜂鳥翡翠般的身上時,就會反射出奪目的光彩,絢爛而又美麗。在牙買加地區,人們總是給自己喜歡的鳥類冠上美麗的名字。就像蜂鳥,因為它那兩根長長的尾巴很像舊時醫生的黑色燕尾服,所以被人們親切地稱為“鳥大夫”。

哈夫洛克太太非常喜愛她飼養的蜂鳥。自從她嫁到康坦克,就每天看著這兩對家族蜂鳥吸食蜜糖,相互玩耍,壘窩筑巢,交配生子。哈夫洛克太太早已經年過半百,這兩對家族蜂鳥也養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子女。在最開始的時候,按照哈夫洛克太太她的姨媽夫婦和姑媽夫婦的名字為這兩對鳥夫妻命名,分別為佩拉姆斯和西絲貝、戴福尼斯和奇洛。后來,這兩對鳥夫妻的后代一直都保持著這幾個姓氏。此時此刻,哈夫洛克太太優雅地坐在寬敞的涼臺上,身邊還擺著一套精美的茶具,她看見佩拉姆斯兇猛地尖叫著,發出“啼——啼——啼——”的聲音,并不斷向戴福尼斯發起攻擊,大概是戴福尼斯闖進了佩拉姆斯的領地,偷吃了只屬于它獨自享用的蜂蜜。好像墨綠色的流星一樣,兩只小巧玲瓏的蜂鳥,一會兒旋轉著在綠茵草地上掠過,一會兒又“嗖——”的一聲,飛進遠處的一小片檸檬樹叢中,消失不見。可是,過一會兒它們還是要飛回來的。

鳥家族間的戰爭雖然總是無休止的,但這也不過是一種好玩的游戲罷了,絕對不會為了爭搶蜂蜜。畢竟坐落在它們身邊的這座植物園美麗而又巨大,足夠供給它們蜂蜜。

哈夫洛克太太輕輕地放下茶杯,順手拿起一塊誘人的三明治,說道:“這是多么令人害怕的表演。”

哈夫洛克上校手中正拿著一份《每日新聞》,忽然從上方伸出頭來問道:“你說誰在表演?”

“佩拉姆斯和戴福尼斯。”

“哦,沒錯。”哈夫洛克上校應付般地答道。報紙上的那些消息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他說:“依我看,過不了多久巴蒂斯塔就要逃亡了,而卡斯特羅還在不斷地施加壓力。今天早晨的時候,巴克萊公司告訴我說,有一筆巨款已經轉到這邊來了,準備購買比萊爾那塊地方。噢,親愛的,你也知道那地方,房子里全是可惡的紅螞蟻,牛虻在一千英畝的土地上到處亂飛,到不了圣誕節就肯定會被這些害蟲蛀倒。就這種地方居然能值15萬英鎊!有個大人物在買下了那個破爛不堪的布魯哈堡旅館之后就突然離開了。甚至還有傳言說吉米·法柯森也為他那地盤找到一個大買主。”

“這對于尤蘇拉來說倒是個好消息。這個可憐的孩子已經無法在這里支撐下去了,但我并不太希望把整個小島都賣給那些古巴人。不過蒂姆,那些古巴人哪里得來的這么多錢來買這些產業呢?”

“誰知道呢,不外乎是一些歪門邪道,游說募捐,再加上政府的一些公共貸款,沒準兒還強取豪奪。那些家伙肯定是想把錢弄出古巴,然后再投資出去。牙買加就是個不錯的資金周轉的地方。我估計等政局穩定、卡斯特羅掌權肅清反對派后,也就一兩年的時間,他們就會再把這些產業賣出去。真可惜,比萊爾家那地方在過去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啊!”

“比萊爾的祖父活著的時候,方圓一萬多畝呢。很多想繞過那里的人也要一連走上好幾天才能走完。”

“比萊爾只會吃喝玩樂,揮霍祖上留下來的財產,我敢說他早就打算移居倫敦了,沒準兒現在都已經辦好移居的手續了。看來又一個古老的家族即將衰亡了。真不知道下一個又該輪到誰,但愿不是我們,幸虧我們的女兒尤迪喜歡這里。”

哈夫洛克太太頗有同感地說道:“是的,親愛的。”她敲了敲鈴,招呼仆人把用過的茶具收拾干凈。阿加莎從客廳里走出來,客廳的墻壁是耀眼的橙色。她的膚色深黑,身材粗壯而又高大,一條舊式的白頭巾裹在頭上。這種白色頭巾在牙買加早就已經過時了,只有在一些窮鄉僻壤偶爾才能見到。一個漂亮的混血少女跟在阿加莎的后面,名叫菲麗普絲,她來自瑪麗亞港,哈夫洛克太太有意培養她接女仆的班。哈夫洛克太太對阿加莎道:“今年番石榴成熟得早,我們該裝瓶了。”

阿加莎顯得很冷淡:“知道。但我們還得要一些瓶子。”

“為什么?去年我剛從金斯頓弄了24個給你,那些可都是最好的啊!”

“沒錯,但是有五六個都已經用來裝麥芽漿了。”

“我的天哪,這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阿加莎撿起一個大銀盤,又看了看哈夫洛克太太,等著挨訓。

哈夫洛克太太不是牙買加本地人,所以她不清楚麥芽漿是什么東西,加之她又是非常隨和的一個人,所以也不想尋根究底。既然瓶子不夠用,她只好說:“那好吧,阿加莎。等我再到金斯頓的時候多弄些回來。”

“好的,太太。”阿加莎邊說邊領著少女回到房里了。

哈夫洛克太太開始做針線活,她拿出一個花邊,指頭機械地動著,眼睛還不停地搜尋著她那惹人喜愛的鳥。哦,兩只鳥戰士回來了!它們在花叢間徜徉,就連翹著的尾巴都顯得優雅。太陽低垂在遠方的地平線上,“鳥大夫”時不時炫耀著它們那美麗動人的翡翠色。一只鳥站在雞蛋花的枝梢上,開始了它的晚場表演。樹蛙發出了咚咚的聲響。黃昏降臨了。

康坦克的面積大約有兩萬英畝,位于波特蘭郡境內布魯山脈最東部的坦德雷弗利山的腳下,是由奧利弗·克倫威爾將軍賜給哈夫洛克祖先的。與很多移民不同,哈夫洛克家族歷經三百多年的風風雨雨,也遭遇了不少地震和颶風的襲擊,而且可可、蔗糖、柑橘和椰子的種植也都興衰起落,可依舊能在今天支撐著這片巨大的種植園。豐收的香蕉和肥壯的畜群都足以證明這是島上最富有也是個人財產最豐盛的一家農場。經歷了三百多年風雨洗禮,重建后的那幢樓房,活像個混血兒:古老的石基上搭起了二層樓,紅松木做成了梁柱,兩側單層耳房懸出,室內結構是牙買加式的銀杉木天花板套間。哈夫洛克夫婦此刻正坐在樓房正中凹進去的陽臺上,面前是精致的花園。四周是茂密的樹林,一直綿延到20里外的海邊。

哈夫洛克上校擱下報紙:“好像有汽車的聲音。”

哈夫洛克太太語氣堅定地說:“如果那些人是從安東尼奧來的,你干脆就藏起來,不去理會他們。我實在忍受不了他們關于英格蘭的那些高談闊論。上次他們居然喝了起來,害得我們一直開不了晚飯。”說著她忽地站起來說:“我去叫阿加莎,就說我現在偏頭疼。”

這時阿加莎正好從客廳走出來。她面色慌張,后面緊跟著三個男人。她緊張地說道:“這幾位先生要見上校,他們從金斯頓來。”

像是領頭的男人頭上戴了一頂巴拿馬禮帽,短邊、帽檐呈波浪形。他用左手把帽子摘下來,放在胸前。陽光照在他那油亮亮的頭發和兩排白白的牙齒上。他從女管家身后擠上前,伸出一張大手:“我是岡查爾斯少校,從哈瓦那來。很高興見到您,上校。”

他說話時帶著牙買加出租車司機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那種美國音。哈夫洛克上校站起身來用手輕輕碰了碰伸過來的那只張開來的大手。他順便掃了一眼那個少校身后的兩個男人——他們各自提著一只在熱帶地區常見的新款旅行袋,即泛美公司夜宿手提包,看上去很重,他們就以這種姿勢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過了一會兒,這兩個人同時彎下腰把提包放在他們的腳邊,然后又站直。他們戴著白色的扁平帽子,高高的顴骨映著透明的綠色鴨舌帽檐。他們直勾勾地看著少校,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少校介紹道:“這兩位是我的副官。”

哈夫洛克上校從衣袋里掏出煙斗,填滿煙絲。他毫無顧忌地打量著這位少校和他的兩位副手,心里一直盤算著怎樣把眼前這三個人帶到他的書房寫字臺周圍,因為在他寫字臺的抽屈里面有一支左輪手槍。哈夫洛克上校點燃煙絲,透過繚繞的煙霧看著少校的臉:“先生們,請問有何貴干?”

岡查爾斯少校攤開雙手,金黃色的眼眸里顯露出喜悅和友善,敦實的笑容掛在臉上:“我們到這兒來的目的是想給您介紹一位紳士,來自哈瓦那。”

少校右手一揮,一臉真誠的樣子說:“他是個十分和善的人,非常德高望重。我相信您一定會喜歡他的,上校。他委托我轉達他對您的問候和敬意,并想順便詢問一下您的資產價格。”

這時,自始至終在一旁微笑著顯得彬彬有禮的哈夫洛克太太突然站到丈夫身邊,說道:“真不好意思,少校。在這種骯臟的地方只有一條路好走。您的朋友應該事先寫封信過來,或者是在金斯頓向人打聽一下,實在不行就去政府問問看。您看,我丈夫一家子在這里已經住了有三百多年了。”

哈夫洛克太太的這番話似乎是不想使面前的這個人過于尷尬,她依然溫文爾雅,略帶歉意地看著對方,“我們從來就沒打算出售康坦克,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討論。我也不知道您的那位朋友是怎么打起這個主意的。”

岡查爾斯少校含笑著彎了彎腰,好像沒聽見哈夫洛克太太的話似的,又把臉轉向哈夫洛克上校:“我的這位先生為人很慷慨,您可以出任何一個合理的價格。何況這兒又是牙買加最好的一處地產。”

“您剛才清楚地聽到我太太說的話了,我的資產是絕對不會賣出去的。”哈夫洛克上校干脆地答道。

岡查爾斯少校哈哈大笑,隨后又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向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解釋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您可能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上校。我的主人有一筆資金需要投資,正想在牙買加找出路,所以他希望能在您這兒為這筆錢找到歸宿。整個牙買加,我的主人就只看上了您的產業,對于其他的通通不屑一顧。”

哈夫洛克上校即將爆發,但仍舊忍住性子說:“您的意思我完全明白,少校。可是非常遺憾,您這樣僅僅是浪費自己的時間。起碼在我有生之年,康坦克是絕對不會賣出去的。請您原諒了,我們家吃晚飯的時間總是挺早,而你們也還要趕路吧!”他順著涼臺往右邊做了個手勢,繼續說道:“這兒是通往你們的汽車的捷徑,我可以為你們帶路。”

哈夫洛克上校頗為禮貌地先走了一步,但他發現岡查爾斯少校仍然站在原地不動,他的目光開始變得冷峻起來。

而此時岡查爾斯少校的目光也變得很強硬,笑容也在逐漸消失,只是態度依然沒變,聲音還是那么友好:“請稍等片刻,上校。”他向身后的兩個副手簡短地囑咐了一句,哈夫洛克夫婦竟然同時注意到他那張快活的假臉孔隨著他的厲聲囑咐悄然消失了。哈夫洛克太太感覺有些不安,下意識地往丈夫身邊貼近了一些。那兩個男人聽到少校的命令之后,彎腰拎起他們的夜宿包走上前來。岡查爾斯少校將拉鏈拉開,提包繃緊的大口張開了——里面塞滿了大沓嶄新的美鈔,仿佛都快溢出來了。岡查爾斯少校伸出雙手說道:“這里全都是100美元的面值,一共50萬,全部是真幣,相當于18萬英鎊。上校,希望你清楚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產,這筆錢足夠你們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過上舒適的生活。沒準兒我的主人愿意再增加兩萬英鎊,湊個整數,一周之內您就可以聽到消息,而我們所需要的不過就是半張有您簽字的紙片而已。其余的事兒可以找律師去商量。上校。”岡查爾斯臉上又露出媚笑:“讓我們干脆一點兒,說聲‘好’,握握手,然后這些錢就可以留在這兒了,你們也可以享用你們的晚餐。”

哈夫洛克夫婦對這些人憤怒和厭惡的程度很容易從他們臉上看出來。可以想象哈夫洛克太太第二天將怎樣描繪:“庸俗卑鄙而且非常自以為是的小人,以為有兩個骯臟的塑料提包就可以為所欲為!不過蒂姆可真是好樣的,他當即叫那些人連同那惡心的臭錢一起滾蛋。”

哈夫洛克上校撇了撇嘴,厭惡地說:“我想我剛才已經把我的態度講得很清楚了,少校。無論你們出多高的價格,我的產業都不會賣出去的。我對金錢的渴望和一般人不一樣。我現在唯一的要求是請您馬上離開這兒!”哈夫洛克上校把熄了火的煙斗重重地擱到桌子上,好像準備要卷起袖子大干一場。

此刻岡查爾斯少校雖然嘴巴還露著微笑,但整個人已經快要惱羞成怒,一副尷尬的窘態,甚至連最初金色的眼眸也變成了兩塊硬硬的黃銅。他那壓低的聲音明顯有一絲不快:“是你沒聽清楚,上校,而不是我。現在請你聽明白了,我的主人告訴我,如果您堅決不接受他最仁慈的要求,我們還有另一種辦法可以采用。”

哈夫洛克太太將一只手放到哈夫洛克上校的胳膊上,使勁捏著,她有一種大禍將臨的感覺。哈夫洛克上校撫摩著太太的手,試圖安慰她,“少校,請您馬上離開,否則我要叫警察了。”他緊閉的嘴唇里吐出幾個字。

岡查爾斯少校的臉上沒有一絲光,表情緊張而陰沉,他用紅紅的舌尖,輕輕地舔著嘴唇。他冷酷地說道:“上校,您說在您有生之年絕對不會出賣這樁產業,您確定了嗎?”他把右手伸到腰后,指骨節“咔嗒”響了一下。迅速地,站在他身后的兩個男人亮出手槍,野獸般銳利的目光一直盯著少校放在身后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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