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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最高機密(2)

哈夫洛克上校試圖說一聲“是”,但嘴巴干得沒能發出聲來,而哈夫洛克太太也嚇得趕忙用一只手捂著嘴。他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人難以置信。這些卑鄙下流的古巴無賴一定是在嚇唬人。“唔,沒錯。”哈夫洛克上校含糊地應了一聲。

岡查爾斯少校微微點了點頭:“既然這樣,上校,我的主人就只好與您的女兒進行談判了。”他把手指輕輕一勾,迅速閃開身,騰出地方,“砰,砰,砰……”槍聲不斷,眼前兩個身體已經躺倒在地上。

岡查爾斯少校彎下腰檢查了一下彈著點之后,和兩個槍手大步走進橙色客廳,穿過大廳里紅木雕刻的家具,從前門走出來,沉著地鉆進一輛標著牙買加牌號的黑色塞丹牌轎車。岡查爾斯少校發動了汽車,兩個槍手筆直地坐著,汽車緩慢地開上了洛伊爾·帕姆斯大道。就在通往安東尼奧港的公路的交界處,被剪斷一半的電話線懸在樹枝上,好似閃閃發光的蔓藤。岡查爾斯少校小心地開著車,熟練地穿過泥濘的窄路,開上沿海的柏油公路,他加大油門。大約過了20分鐘,三個人開到了一個裝卸香蕉的小碼頭,這里很是喧鬧。隨后他們把偷來的汽車停在公路邊的草地上,下了車向前走了兩百米左右,隨后又穿過一條行人稀少而又寬敞的街道,來到碼頭。一艘小快艇正在這里等著他們,嘟嘟地排著氣泡。三個人登上嗡嗡地叫著的快艇后,在靜止的水面中沖蕩起一輪一輪波紋,向遠處駛去。曾經有個美國女詩人把這個地方稱為世界上最美麗的港口。可是又有誰知道,這美麗的表象背后又隱藏著多少罪惡呢?

沒多久,快艇便駛到一艘重達五十噸的輪船旁邊。三個兇手丟棄快艇,登上甲板。輪船的雙缸柴油發動機沉重地咆哮著,沿著深水道揚長而去,留下片片鱗波在船尾蕩漾著。

與此同時,蜂鳥俯視著躺在康坦克涼臺邊上的哈夫洛克太太,不停地在她心臟的上方盤旋著。不,這事兒與它毫不相干。它快活地飛向樹叢中那個寧靜的棲息處。

馬達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一輛小型越野車在一個急轉彎后在門前剎住。

如果哈夫洛克太太還活著的話,她準又會這樣嘮叨起來:“尤迪,我的寶貝兒,我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總是開那么快,尤其是在拐角處,路上的那些沙子都被濺到草坪上了。你知道這會給割草機帶來多少麻煩呀!”

一個月之后,倫敦。這是10月初的第一個星期,天氣晴朗,情報局M局長的辦公室里。窗外公園里割草機的聲音使詹姆斯·邦德不自覺地傾聽起來,呼吸著割草時那種時而漸弱時而漸強的草和泥土的清香,此時邦德正坐在局長對面。在邦德心中,電動割草機工作的聲音是明媚的秋天里最動人的聲音,可惜的是這種破舊機器發出的鋼鐵的催眠曲正在永遠地從世界上消失。

邦德從三分鐘前走進這間辦公室,就一直這樣遐想。這一次,局長稱呼他——詹姆斯,而不是他的代號007的時候,他就有種感覺,這次任務不同以往,可能是從私人角度布置的,甚至與其說是命令,不如說是請求更加確切。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鐘,局長仍像邦德進來時一樣,那只煙斗還沒有點燃,目光中散發的那種格外謹慎和擔憂更加證明了邦德的猜測。

終于,局長慢慢地點燃了煙斗,從寫字臺前將轉椅旋轉過來,緊接著,一盒火柴隔著紅色的皮革桌面朝邦德飛過去。邦德敏捷地接住,很有禮貌地把它轉了個方向,重新放回寫字臺的中央。M局長頷首一笑,似乎看穿了邦德的心思:“詹姆斯,你有沒有想過,在一個艦隊里面,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但是只有總司令除外。”

“沒有想過,先生,但我明白您的意思。司令卻要做出決定,而別人只是按照司令的命令去執行。我想這意思是說最高統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是最孤獨的崗位。”邦德皺了皺眉說道。

“英雄所見略同。有些人易怒,有些人不得不在最后的時候做出決定。如果你連向海員快速地發布命令都做不到,那你就不配當這個艦隊司令。有些人是虔誠的教徒,他們把決定權交給上帝。”M局長猛地把煙斗放在一旁說道:“我在情報部的時候,就常常想把決定權交給上帝,可是上帝卻總是把球又拋還給我,讓我自己決定該如何去做。我猜這樣對我也是有好處的,但同時也是讓我難以承受的。畢竟人在40歲以后都容易力不從心,很難還能那樣有力量。人的意志會被生命中瑣碎的煩惱、災難、疾病慢慢地侵蝕。”M局長瞥了一眼邦德:“感覺如何,詹姆斯?你還沒有到危險年齡。”

邦德不喜歡談他自己,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沒有妻室兒女,也從來沒有經歷過凡世的那些悲歡離合與兒女情長。他容忍不了愚昧和病痛,也從來沒有想過他要怎樣去應付那些超出他的能力之外的事情。對于這個話題,他有些猶豫:“如果有必要,而且那樣做是正確的話,那么,先生,我想我可以經得起最嚴峻、最殘酷的考驗。我是說……”他覺得很難措辭,“如果,唔,是為了一項公正的事業,”他停頓一下,繼續說道,“當然,要弄清楚什么是正義什么是非正義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我想假如部里硬是安排我去干一項我不愿意做的工作,那么它一定要是一項正義的事業。”突然,邦德意識到自己這番話可能一語中的,正好說到了局長的痛處,心中有點兒惶惶然。

“見鬼!”M局長顯得有些不耐煩,“我說了半天真是浪費口舌!你又把球踢回給我了,自己卻沒有一點兒責任。”他拿煙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還是要由我來做決定,但是問題的關鍵是我現在還無法判斷這件事到底是對還是錯。”他的眼神中露出沮喪和郁悶,繼續說道,“唉,算了吧。我總是要付出代價的,總要有無畏的人駕駛血腥的戰車吧!”他深吸了一口煙斗,好像在細細地品味。

邦德有一些不安,因為他不曾聽到局長使用“血腥”這種恐怖的詞語;而局長也不曾在他的下屬面前表現出哪怕是一丁點兒自己不堪重負的跡象,哪怕是輕微的。

自從局長接管了情報局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自動放棄了成為第五任海軍大臣光輝燦爛的前程,背上了沉重的擔子。M局長將自己陷入了一個困境,邦德很想知道這個難題究竟是什么,它不是很危險的,假如M局長可以大致準確地了解形勢力量對比,世界上任何的地方他都敢去冒險;它也不會是政治上的,任何內閣職務的問題M局長都不會為之傷腦筋,當然,也從來不會越過內閣大臣而直接接受首相的調遣。那么,有可能是良心道德方面的,也有可能是個人情感方面的。邦德問道:“那我能做點兒什么呢,長官?”

M局長將深沉的目光從邦德身上移到窗外,盯著那高高的云天,然后重新注視著邦德。“你知道哈夫洛克案件嗎?”他突然大聲問道。

“嗯,不過只在報紙上讀到過,應該是關于牙買加的一對夫婦。據說是幾個哈瓦那的暴徒槍殺了這對老夫妻。直到他們的女兒回到家中,才發現兩個人雙雙中彈身亡。三個兇手是共乘一輛汽車離去的,女管家認為他們是古巴人。后來調查發現車是偷來的。同一天晚上他們還在當地的碼頭買了一艘快艇。我記得,當時警察全城搜捕,就是沒有抓到人。我知道的好像就這些了。這個案子的其他消息我還沒有看到。”

“你當然看不到。他們與我有些私人關系。我們沒有受理過此案,只不過是偶然過問一下。”局長清了清喉嚨,也許是這種公私兼顧在局長的良心上引起了不安,“我和哈夫洛克夫婦一直是朋友。事實上我還做過他們婚禮的男儐相,1925年在馬耳他……”

“我了解了,先生。真慘。”

M局長繼續說:“他們是很善良的人。情報站一直在調查此案,但是他們從巴蒂斯塔的屬下那里沒有打聽到一絲消息,倒是從卡斯特羅方面找到了一些線索。這樣看來,卡斯特羅的情報人員比較了解政府內情。兩個星期前我就掌握了事件發生過程的全部材料。簡單來說這個事件可以概括為一句話:一個名叫漢邁爾斯頓,或者說是一個叫馮·漢邁爾斯頓的人殺害了他們。有很多的德國人隱藏在這個國家里多年,他們絕大部分是在戰爭快要結束時漏網的納粹。這個人是巴蒂斯塔的反諜報機關的頭目,以前是個蓋世太保,專靠敲詐勒索、寫匿名信和給人當保鏢使自己的腰包變得充裕起來。這時候,卡斯特羅轉運了。漢邁爾斯頓想溜出古巴,準確來說他是第一個想要溜出古巴的政府官員。他收買了手下一個叫岡查爾斯的官員,叫他帶著兩個槍手,環游加勒比海,用它購置有價值的不動產,為的是把他的錢轉出古巴。他們專門收購一些高價值的地產,而且出價不菲。凡是他看中的地產,就一定要弄到手不可。如果金錢起不了作用,他就使用非常方法——誘拐小孩,燒房縱火,甚至謀財害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推測他可能下令,如果買不到這塊地產,就殺掉這對夫婦,再向他們的女兒施壓。順便說一句,這對夫妻的女兒,今年約25歲,我還沒有見過她本人。在兩個星期之前,巴蒂斯塔把漢邁爾斯頓開除了,至于原因是不是因為這件案子,我不太清楚。后來,漢邁爾斯頓和那兩個槍手逃了出來。這件事確實策劃得很嚴密。”

“那他們逃到哪里去了?”邦德低聲問。

“美國。再準確地說,是維爾蒙特州北部,和加拿大的邊界很近。不過這種人大概也只有在邊境混混。那地方是他從一個百萬富翁那兒租下來的大牧場,叫作回聲湖。群山,風景如畫。當然,他非要選一處僻靜、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居住,以避免一些麻煩。”

“您是怎樣解決這一案子的,先生?”

“我把關于這個案件的報告交給了埃德加·豪弗爾。他知道漢邁爾斯頓這家伙,他掌握了漢邁爾斯頓和他的三個幫手的信息,知道他們是靠一張限時六個月的旅游簽證混進美國的。他曾經問過我是否需要收回他們的簽證,一并把他們驅除美國。我認為暫時不必,因為這樣反而會打草驚蛇。之后,我和阿爾托將軍商量能否因為這一案件引渡這些人,他表示沒有太大希望,除非我們能從哈瓦那得到確鑿的證據。然而這樣的機會不大可能有。目前我們了解到的這些信息還都是通過卡斯特羅的情報人員才弄到手的。古巴官方是不會提供任何幫助的。”

M局長重新將煙斗點燃,繼續說道:“我打算和我們在加拿大皇家騎警中的朋友聊一聊。我之前用電話和那里的司法專員討論過這件事。他對我一直有求必應。他派了架邊境巡邏機假裝在邊境迷了航,仔仔細細地俯瞰了回聲湖一帶。他說過只要我有需要,他隨時都會鼎力相助。所以現在……”M局長把轉椅旋回到他的桌前,說:“我想我要采取下一步行動了。”

M局長的態度讓邦德頓時明白局長為什么會感到事情棘手,為什么他一心想讓別的人來做這個決定——死者是他的摯友,這個案子充滿了私人的情感,局長只能在工作以外的時間來處理這件事。現在,關鍵時刻已經到來,要伸張正義,要懲處罪犯。但M局長還是在猶豫:究竟這么做是在伸張正義,還是公報私仇呢?倘若在謀殺案件中一個法官與被害者有私交,那么這位法官就不能審理此案。因此M局長需要有人來幫他的忙,來做出一個決定,而這個人就是邦德。

邦德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明白,自己并不認識哈夫洛克夫婦,但無論他們是什么人,漢邁爾斯頓殘暴地對待兩位毫無抵抗能力的老人,那就只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倘若說這是復仇,那這也是社會在向他們報復。

“我一點兒也不會猶豫的,先生。要是這幫外國惡霸發現他們干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之后還能逃之夭夭,他們就會天真地以為英國人軟弱、好欺負。有的人就有這種心理。這可是一場為正義而戰的艱巨斗爭,我們必須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邦德說道。

M局長盯著邦德,沒有表現出一絲鼓勵,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說。

邦德狠狠地說:“絕不能輕易放過這些人,要嚴厲地制裁他們!”

M局長怔怔地看著邦德的臉,眼前放空,好像很茫然。過了一會兒,他緩慢地拉開寫字臺左邊的抽屜,從抽屜里面取出薄薄的一沓卷宗。卷宗上面沒有任何表示絕密的符號,比方說紅星,也沒有通常情況下的橫欄標題。他一只手將卷宗放在邦德的面前,另一只手又在抽屜里翻找著,從里面拿出一只方形的橡皮圖章和一個紅色的印臺。M局長把印臺打開,使勁將圖章在上面搗了搗,拿起來小心翼翼地印在卷宗那灰色封面的右上角。

把圖章和紅色印臺放回抽屜里之后,M局長將卷宗調了個方向,非常鄭重地遞給了邦德。卷宗上面的字母還顯得很濕潤,不過幾個鮮紅的字異常明顯——“禁止傳閱”。

邦德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后拿起卷宗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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