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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廈門——廣州(一九二六年九月至一九二七年一月)(9)

郁達夫已走了,有信來。又聽說成仿吾也要走。創造社中人,似乎和中大有什么不對似的,但這不過是我的猜測。達夫遇安則信上確有憤言。我且不管,舊歷年底仍往粵,算起來只有一個多月了。

現在這里還沒有什么不舒服,因為橫豎不遠要走,什么都心平氣和了。今晚去看了一回電影。川島夫婦已到,他們還只有看見山水花木的新奇。我這里常有不憲政來,也不大能看書;有幾個還要轉學廣州,他們總是迷信我,具是無法可想。

玉堂恐怕總弄不下去,但國學院是一時不會倒的,不過不死不活。“學者”和白果,已在聯絡校長了,他們就會弄下去。然而我們走后,不久他們也要滾出的。為什么呢,這里所要的人物,是:學者皮而奴才骨。他們卻連皮也太奴才了,這又使校長看不起,非走不可。

再談。

迅。十二月二十四日燈下。(電燈修好了。)

五十二

廣平兄:

廿五日寄一函,想已到。今天以為當得來信,而竟沒有,別的粵信,都到了。伏園已寄來一函,今附上,可借知中大情形。上遂與你的地方,大概都極易設法。我已寫信通知上遂,他本在杭州,目下不知怎樣。

看來中大似乎等我很急,所以我想就與玉堂商量,能早走則早走,況且我在廈大他們并不以為必要為之收束學期與否,不成什么問題也。但你信只管發,即我已走,也有人代收寄回。

廈大我只得拋開了。中大如有可為,我還想為之盡一點力,但自然以不損自己之身心為限。我來廈門,雖是為了暫避軍閥官僚“正人君子”們的迫害。然而小半也在休息幾時,及有些準備,不料有些人遽以為我被奪掉筆墨了,不再有開口的的可能,便即翻臉攻擊,想踏著死尸站上來,以顯他的英雄,并報他自己心造的仇恨。北京似乎也有流言,和在上海所聞者相似,且云長虹之拚命攻擊我,乃為此。這真出我意外,但無論如何,用這樣的手段,想來征服我,是不行的。我先前對于青年的唯唯聽命乃是退讓,何嘗是無力戰斗。現既逼迫不完,我就偏又出來做些事,而且偏在廣州,住得更近點,看他們躲在黑暗里的諸公其奈我何?然而這也許是適逢其會的借口,其實是即使并無他們的閑話,我也還是要到廣州的。

再談。

迅。十二月廿九日燈下。

五十三

廣平兄:

自從十二月廿三,四日得十九,六日信后,久不得信,真是好等,今天(一月二日)上午總算接到十二月廿四的來信了。伏園想或已見過,他到粵所問的事情,我已于三十日函中將他的信附上,收到了罷。至于刊物,則十一月廿一之后,我又寄過兩次,一是十二月三日,恐已遺失;一是十四日,掛號的,也許還會到。學校門房連公物都據為己有,真可嘆,所以工人地位升高的時候,總還須有教育才行。

前天,十二月卅一日,我已將正式的辭職書提出,截至當日止,辭去一切職務。這事很給學校當局一點苦悶,為虛名計,想留我,為干凈,省事計,愿放走我。所以頗為難。但我和廈大根本沖突,無可調和,故無論如何,總是收得后者的結果的。今日學生會也舉代表來留。自然是具文而已。接著大概是送別會,有恭維和憤慨的演說。學生對于學校并不滿足,但風潮是不會有的,因為四年前曾經失敗過一次。

上月的薪水,聽說后天可發;我現在是在看試卷,兩三天即完。此后我便收拾行李,至遲于十四五以前,離開廈門,但其時恐怕已有轉學的學生同走了,須為之交涉安頓。所以此信到后,不必再寄信來,其已經寄出的,也無妨,因為有人代收。至于器具,我除幾種鋁制的東西和火酒爐而外,沒有什么,當帶著,恭呈鈞覽。

想來二十日以前,總可以到廣州了。你的工作的地方,那時當能設法,我想即同在一校也無妨,偏要同在一校,管他媽的。

今天照了一個相,是在草莽叢中,坐在一個洋灰的墳的祭桌上,但照得好否,要后天才知道。

迅。一月二日下午。

五十四

廣平兄:

伏園想已見過了,他于十二月廿九日給我一封信,今裁出一部分附上,未知以為何如。我想助教是不難做的,并不必講授功課,而給我做助教,尤其容易,我可以少擺教授架子。

這幾天“名人”做得太苦了,赴了幾處送別會,都要演說,照想。我原以為這里是死海,不料,經這一攪,居然也了些波動,許多學生因此而頗憤慨,有些人頗惱怒。有些人則借此來攻擊學校或人們,而被攻擊者是竭力要將我之為人說得壞些,以減輕自己的傷害。所以近來謠言頗多,我但袖手旁觀,煞是有趣。然而這些事故于學校,是仍無益的,這學校除全盤改造之外,沒有第二法。

學生至少有二十個也要走。我確也非走不可了,因為我在這里,竟有從河南中州大學轉學而來的,而學校的實際又是這模樣,我若再幫同來招徠,豈不是誤人子弟?所以我一面又做了一篇通信,去登《語絲》,表明我已離開廈門。我好象也已經成了偶像了,記得先前有幾個學生力拿了狂飆來,勸我回罵長虹,說道,你不是你自己的了,許多青年等著聽你的話。我曾為之吃驚,心里想我成了大家的公物,那是不得了的,我不愿意。還不如倒下去,舒服得多。

現在看來,還得再硬做“名人”若干時,這才能夠罷手。但也并無大志,只要中大的文科辦得還象樣,我的目的就達了,此外都不管。我近來改變了一點態度,諸事都隨手應付,不計利害,然而也不很認真,倒覺得辦事很容易,也不疲勞。

此信以后,我在廈門大約不再發信了。

迅。一月五日午后。

五十五

廣平兄:

五日寄一信,想當先到了。今天得十二月卅日信,所以再來寫幾句。

中大擬請你作助教,并非伏園故意謀來,和你開玩笑的,看我前次附上的兩信便知,因為這原是李逄吉的遺缺,現在正空著。北大和廈大的助教,平時并不授課;廈大是教授請假半年或幾月時,間或由助教代課,但這樣的事是極少見的,我想大中的規定當不至于特別罷,況且教授編而助教講,也太不近情理,足下所聞,殆謠言也。即非謠言,亦有法想,似乎無須神經過敏。未發聘書,想也不至于中變,其于上遂亦然,我想中學職員可不必去做,即有中變,我當托人另行設法。

至于引為同事,恐因謠言而牽連自己,——我真奇怪,這是你因為碰了釘子,變成神經過敏,還是廣州情形,確是如此的呢?倘是后者,那么,在廣州做人,要比北京還難了。不過我是不管這些的,我被各色人物用各色名號相加,由來久矣,所以被怎么說都可以。這回去廈,這里也有各種謠言,我都不管,專用大總統哲學:聽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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