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苗疆風云
(1)古州叛亂
雍正去世后,遺留給乾隆最棘手的問題,莫過于西南和西北的民族問題。他說:“目前緊要之事,無有過于西北兩路及苗疆用兵”。
西南民族問題,即“苗疆用兵”,指的是貴州古州臺拱一帶苗族原土司發生叛亂。
改土歸流削弱了少數民族地區割據勢力,是加快社會政治經濟發展的進步政策。但它觸犯了土司利益,必然引起土司的強烈反對。鄂爾泰以武力作為后盾,剿撫結合,在少數民族地區加以推行。雍正四年(1726年)五月,他首先出兵蕩平廣順州長寨后,建營駐兵,分兵把守險要關隘,“易服雉發,立保甲,稽田戶”,并乘勝招服黔邊東西南的定番、鎮寧、永豐等2000多個苗寨。古州(今貴州榕江縣)的改土歸流直到雍正七年(1729年)才著手。此處“自恃地險峻,出沒靡寧,擾害居民,劫奪行旅”,成了地方良善的心腹大患,是“自古未歸王化之地”。又有人傳播說“改流升科,額將歲倍”,所以當地土司頑固地抵制改土歸流。當年三月,鄂爾泰平定古州,雍正立即嘉獎鄂爾泰及協助鄂爾泰執行改土歸流政策的貴州巡撫張廣泗。
雍正九年(1731年),鄂爾泰返回京城。古州苗族頭人“伺公已北上,文武官弁又不善防范,致復作亂”。雍正十二年(1734年)古州地區傳聞紛起,說是“出有苗王”。雍正十三年(1735年)二月,所屬八妹、高表等寨“為謠言所蠱惑”,聚眾發動叛亂。叛亂以古州、臺拱為中心迅速蔓延,攻掠所至,達凱里、施秉、黃平州、清平、余慶、鎮遠、思州,震動省城。五月,雍正派二萬名湖廣、廣西、云南、四川官兵進行圍剿,命貴州提督哈元生為揚威將軍,統一調遣,湖廣提督董芳任副職。雍正還任命皇四子弘歷、皇五子弘晝、大學士鄂爾泰、張廷玉和工部尚書徐本等為辦理苗疆事務王大臣,令刑部尚書張照和副都御史德希壽立即趕到貴州,指揮征剿。
張照是鄂爾泰的政敵。古州發生叛亂,鄂爾泰引咎辭去伯爵。張照到達貴州后,并沒有集中全力征剿,而是絞盡腦汁考慮如何進一步攻擊鄂爾泰。他一方面上疏密奏“改土歸流非策”,另一方面鼓動哈元生也上疏彈劾鄂爾泰。哈元生是鄂爾泰一手提拔起來的,自然不愿與張照合作。張照轉而支持董芳,在前方專主招撫。“當是時中外畏事者爭咎前此苗疆之不當辟,目前苗疆之不可守,前功幾盡失,前局幾盡變”。西南改土歸流面臨著失敗的危險局面。
(2)乾隆用兵
正在這關鍵時刻,雍正駕崩西歸。年輕的乾隆皇帝面對群情激憤,棄苗疆之論充斥朝野而毫不動搖。他堅持用兵,果斷地采取三項措施,力挽危局。
首先,迅速調離前方主帥。雍正十三年(1735年)八月二十四日,乾隆執政第二天,降旨調張照返京,以張廣泗總理苗疆事務,諭令速往辦理。乾隆用張廣泗代替張照,可以說是明智的。張廣泗,漢軍鑲紅旗人,以監生入貲授知府。雍正四年(1726年),協助鄂爾泰在云貴搞改土歸流,次年提升貴州按察使,雍正六年(1728年)率兵討平都勻、黎平、鎮遠、清平叛亂,因戰功卓著授巡撫。十年(1732年),以副將軍之銜,隨寧遠大將軍岳鐘琪出兵西路,討伐準噶爾部叛亂。他在出任苗疆總理事務大臣之前,是湖廣總督。


乾隆敕命之寶及印文
其次,指示前方剿撫相結合,禁止濫殺無辜的暴虐行為。清軍紀律敗壞,侵擾百姓,一貫胡作非為。如八寨協副將馮茂,“殺誘降苗六百余,及其頭目三十余冒功,于是逃歸播告黨徒,結盟益堅,多手刃妻女而后出抗官兵,蔓延不可招撫”。不論好壞,一概屠殺,不利于分化瓦解敵人。乾隆對這種兇殘的做法極不贊同。他在九月二十四日頒布諭旨:“兇頑之寨及首惡之人,定應剿洗擒獲,務盡根株。其余附和迫脅之苗,分別料理,必令盡繳器械,方許投誠”。區別已撫與兇頑,分清首惡和協從,針對不同的敵人采取不同政策,必然減少阻力,有利于戰爭勝利。
最后,對“棄置”論進行嚴厲駁斥,堅持改土歸流的政策。黔東西南苗族聚居地,屬中國境內之領土,所謂“棄置”,絕不是等于讓它從中國分裂出去,而是對少數民族上層分子割據勢力采取放任自流的辦法,放棄中央政府對它的行政管轄,從改土歸流倒退到土司制度之前的牽制政策,這顯然不利于維護國家的統一和各民族之間經濟文化的交往。雍正目睹苗疆叛亂,后悔改土歸流,“以為從前原不應料理”,叛亂平定之后可以考慮“棄置”問題,純屬因噎廢食之論,張照“棄置”論即來源于此。乾隆對張照“棄置”論的批駁,表明他維護國家和民族統一的決心,甚至比雍正更堅定。
乾隆帝采取的另一重要措施是更換將領,懲辦失職官將。他一登上帝位就將張照撤下來,委任湖廣總督張廣泗為經略,“統領軍務”,自揚威將軍哈元生、副將軍董芳以下,全部都要聽從張“節制調遣”。他多次降諭,慰撫張廣泗,寄以厚望,授與大權。言及苗疆用兵事關重大,歷時日久,雖發誓盡全力平苗報恩,卻仍無任何頭緒。乾隆帝也多次下諭,指責張照擾亂軍務,副都御史德希壽附合跟隨,貴州巡撫元展成撫綏不當,玩忽職守,輕視民命,文武不和,揚威將軍、貴州提督哈元生事先不能作防范,用兵時又猶疑觀望,籌謀無術,調度失宜,貽誤軍務,副將軍、湖廣提督董芳仗恃張照之勢,與哈元生狼狽為奸,僅以招撫為事,皆令革職拿解至京,嚴審定罪。乾隆的這一舉措,賞罰嚴明,對保證平定苗疆起了很大作用。
乾隆帝對剿撫之間的關系,作了明確的規定,禁止濫殺,力圖以“德”濟“威”。他于九月二十一日諭總理事務王大臣和辦理苗疆事務王大臣,多次指責官兵不該燒毀被迫脅從的苗寨,屠殺老幼,因為“若將脅從之苗寨概行焚毀,并誅其老弱子女,則益堅其抗拒之心,于剿撫機宜,殊為未協”,但若過分寬縱,“使逆苗并不畏威,兼不懷德,則亦非一勞永逸之計”。他于十一月十八日再諭總理事務王大臣和辦理苗疆事務王大臣,下令赦免投誠苗眾之罪,讓他們傳諭經略張廣泗,令其知曉圣諭:“除怙惡不悛者定行剿除,以彰國法,其余若能聞詔投戈,輸誠悔過,當悉貰其罪,予以自新,務使邊宇安寧,百姓樂業,以副朕安海內,一視同仁之意。”這對勸說苗民降順,減緩限制官軍的濫殺,具有較大的影響。
在乾隆帝積極整頓軍務的正確方針指導下,經過張廣泗認真總結前面八九個月戰爭的利弊得失和經驗教訓,認為過去之失利,除了政治上文武不和、剿撫未定等因素外,軍事上最大的失策是“合生苗、熟苗為一”“分戰兵、守兵為二”,在戰場上用于征剿之兵太少,六省官兵數萬名,絕大多數用于“大路沿途密布”, “而用以攻剿之師,不過一二千人”,以致“東西奔救,顧此失彼”。他建議集中兵力,分化生苗熟苗,“直搗巢穴,殲渠魁,潰心腹”“渙其黨羽”“暫撫熟苗,責令繳兇繳械,以分生苗之勢”,而以“大兵三路同搗生苗逆巢”,使其無法互相救援,“則我力專而彼力分,以整擊散,一舉可滅”,然后再攻“從逆各熟苗”,這樣就可以取得戰爭的徹底勝利了。
乾隆帝非常信任張廣泗,對他的奏請,完全批準,大力支持。張廣泗擁有軍政大權,號令統一,率領六省官兵,集中力量進行征剿,先分兵三路,攻上九股、下九股和清江下流各寨,所向披靡。乾隆元年(1736年)春,繼續分兵八路,剿滅抗拒苗寨,“罔不焚蕩鏟削”,隨即進攻牛皮大箐。此箐位于苗寨之中,長達百余里,北至丹江,西為都勻、八寨,東系清江、臺拱,“危巖切云,老樾蔽天,霧雨冥冥,泥潦蛇虺所國”,雖附近的苗徭,“亦無能悉其幽邃窮其荒阻者”,所以各處苗寨被攻下以后,苗人紛紛逃據其中,以為官兵絕對不可能到此,他們企圖待軍退后再出活動。張廣泗檄令諸軍分扼箐口,重重合圍,逐漸近逼,從四月至五月,官兵“犯瘴癘,冒榛莽,靡奧不搜,靡險不剔”,又許苗人自相斬捕除罪,因此,生苗“渠魁”全部被擒被殺,“俘馘萬計”, “其饑餓顛隕死巖谷間者,不可計數”。六月,張廣泗再次乘勝搜剿從亂熟苗,分首、次、脅從三等,直到秋天,先后毀除1200余寨,赦免388寨,斬1.7萬余人,俘2.5萬余人,盡數鏟平苗寨叛亂,原來黃平等州縣逃到鄰近省份居住的漢民,陸續回到舊地。戰火紛飛,兵荒馬亂,連續折騰了一年多的苗疆,終于平定下來了。
(3)治理苗疆
對苗疆地區的迅速平亂是乾隆帝即位以后的一大政績。乾隆帝對此當然感到十分高興,重賞有功官兵,厚賜銀米,晉張廣泗為貴州總督兼領貴州巡撫,授三等阿達哈哈番世職,并每年賞給養廉銀1.5萬兩。但是,他并沒有被眼前的勝利沖昏頭腦,而是在積極著手進行更為艱巨的工作。
征剿苗變,固非易舉,未必能穩操勝券,但是,以全國之力制一隅之地,遣派六省官軍對付數萬沒有任何訓練的苗民,只要調度有方,總還是能夠辦得到的。可是要治理苗疆,使其今后不發生或少發生變亂,則是一件有長遠意義的大事,因而變得尤其艱難。雍正四年(1726年)起,為在苗區改土歸流,用兵五六載,剛剛收兵,即遍設州縣,委派官員,籌建兵營,征收賦稅,臺拱上下九股數百苗寨即于雍正十年起事,圍攻大營,持續將近一年,才將其鎮壓下去,不久又發生了這次大的變亂。這兩次苗變表明,清廷必須采取正確措施,才能真正穩定苗疆,減少動亂。
乾隆同時采取的另一重要政策是尊重苗民在當地的習俗。他在上述永除苗賦的圣諭中同時又講道,苗民風俗,與內地百姓全然不同,因此規定,今后生苗疆中一切內部矛盾,都依照苗民自身慣例處理,沒有必要依清朝廷官法進行處置。至于生苗與漢族兵民及熟苗爭執的案件,則屬于文官應辦者,歸文臣辦理,屬武將處理的范圍,則由武官辦理,有關官員必須“秉公酌理,毋得生事擾累”。
乾隆帝實行的第三項重要政策是在苗疆地區實行屯田,但這一項不像免賦那樣一諭定局,而是經過了許多曲折往復。乾隆元年(1736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他在審閱總督張廣泗陳奏的苗疆善后事宜時,諭告總理事務王大臣,指出張總督奏請將“逆苗絕戶田產”分給漢民領種的辦法非常不妥,因為苗人秉性反復無常,現在雖然降服,但難保今后安定,若將“所有逆產招集漢民耕種”,萬一苗變再起,漢民將受其害。因此,叛亂的苗寨中因為獲罪不能耕種,而并入官府的耕地,可用來設屯軍,令兵丁耕種,這樣,無事可盡力務農,萬一出現緊急情況,“就近即可抵御”,所收糧谷,“又可少佐兵食”,以省內地的轉運,且使苗疆駐兵有所增多而又能節省添兵的費用。乾隆帝令王大臣將他的這一圣諭轉告張廣泗。
有些大臣對乾隆這一做法不贊同。協辦吏部尚書事務顧琮奏稱,于深山幽谷招募屯田,是“盡奪生苗衣食之地”,甚為不妥。可是,總督張廣泗積極執行皇上諭旨,積極籌辦屯田的各項事務。乾隆二年(1737年)八月二十九日,張廣泗上奏:遵照圣意辦理了苗疆事務,已將“叛苗絕戶田產,安設屯軍”,原來計算絕戶田地,約可安屯軍五六千戶,現據各州縣報告,清江縣可安屯軍2600余戶,八寨可安八百余戶,丹江900余戶,古州、臺拱、凱里、黃平、施秉、勝秉、清平等地可安六七千戶,共計能設一萬多戶屯軍,所以需設屯堡一百余處,這些地區都是形勢險要之地,對保證苗疆長治久安,能起到萬全作用。乾隆帝對此加以贊許,并經總理事務王大臣核議奏準,令張廣泗照此方案辦理。不料,云南總督尹繼善來京見駕,乾隆向他詢及苗疆事務,尹繼善詳細論述安設屯軍的不妥。這可使皇上困惑了。這個尹繼善,并非等閑之輩。其父尹泰,原來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佐領,因受世宗雍正賞識,晉升至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尹繼善亦被世宗寵信,歷任署廣東布政使、江蘇巡撫、署河道總督、署兩江總督、協辦江寧將軍、云貴總督,乾隆元年因貴州別設總督始專任云南總督。尹繼善于雍正十一年(1733年)指揮官兵平定了臺拱苗變,雍正十二年(1734年)泰定新辟苗疆諸事,雍正十三年(1735年)又發云南兵并征調湖廣、廣西兵策應,協助張廣泗平定了古州苗變。這樣一位長期擔任封疆大吏而且親自處理過苗民變亂的云南總督,建言屯田之不可設,其說服力是很強的。因此,乾隆帝于乾隆二年(1737年)閏九月十二日下諭,停止貴州古州苗田屯軍。他諭告總理事務王大臣:尹繼善奏稱“分布屯軍之舉,尚未妥協”。實際上,苗民不愿開設屯田,若將“逆苗”之田“收之于官”,則將招苗人反感,輕重緩急不可倒置,不能與經理苗疆之意不合。令即將此旨馳告張廣泗,命其立即停辦屯田。他又專降一旨諭古州等處苗民說:督臣奏請將“逆苗絕戶叛產”分給屯軍,考慮到此等“絕田”“未必盡系無主之產”“不忍以爾等自有之業,強令歸官”,因此特頒諭旨,令經理大臣“停止屯軍之事”。那些受到如此厚恩的苗民,一定會從此安分守法,成為天朝帝國的良民。
貴州總督張廣泗接旨后,繼續堅持要設立屯軍,為此特地上奏疏力爭,并以身家性命相保。乾隆帝閱過奏折經過再三考慮后,同意張的建議,降旨批示說:“卿既熟悉苗情,又屢經籌度,且以身家相保,朕自然聽卿料理。”在苗疆設立軍屯之事又得以繼續進行。
但是,爭論并沒有宣告結束,乾隆三年(1738年)四月二十九日,兩廣總督鄂彌達特上長疏,力陳興辦屯田的危害。他的主要根據有二:首先苗人全靠“刀耕火種”,無其他營生之業,過去地畝寬余,才能世代繁衍,維持生活,如將田收歸屯丁,則今后地少人多,必“不能仰事俯育”,致使苗人生怨。二為屯丁不能自耕,仍需招苗人耕佃,苗民“以世代田產,供他人之倍收”,又為兵丁佃戶,“久之視同奴隸”,既沒有賴以生存的田地,又要被人役使鞭笞,這樣下去,他們活得不痛快,也就更加不怕死了,恐怕不出十五年,“古州之事復見矣”。乾隆帝閱讀后,又猶豫不決起來,降旨批示說:“此奏識見甚正”,朕對于軍屯一事亦不以為然,曾經在去年特地頒下諭旨命令停設軍屯,但張廣泗堅持要辦,“伊系封疆大臣,又首尾承辦此事,不得不照彼所請,然朕則以為終非長策也”。現在又看此奏,交軍機大臣詳議。不久諭令張廣泗回奏。
盡管圣諭威嚴,同僚奏章又來勢逼人,古州之變再生的警告,更容易讓人心生膽怯,但張廣泗仍堅持己見,于乾隆三年(1738年)七月十五日遵旨議奏,詳言安設軍屯是“實有必應如此辦理之勢”,并具體對鄂彌達提出的論據進行了辯駁,澄清了疑問。他強調指出,用來安設屯軍之田,是“逆苗內之絕戶田產”,其人戶未絕者,田地仍歸己有,并未沒收入官開設屯田。屯軍必須自耕,不準請人或雇傭佃戶耕種。苗疆未墾之地甚多,即使以后“苗民生齒日繁,亦不至無以資生”。所設屯田,凡與苗田相鄰者,皆已標明界址,防止屯軍越界侵占苗地,并擬定章程,不許官兵欺壓苗民。乾隆帝看后,最終決定設屯,批示說:“既經卿詳悉敷陳,知道了”。至于何處安設屯軍,何處仍系苗田,繪圖進呈,“朕將覽焉”。張廣泗隨即具體規劃,奏準增設官兵,安設屯堡,嚴格稽察屯軍,違規者依法嚴處,嚴禁典賣屯田,規定屯糧數額,上田一畝納米一斗,中田八升,下田六升,每斗加鼠耗三合,屯軍按期操練,各方面的問題,籌劃十分詳細具體,確屬完全可行,苗疆安設屯軍之事,終于順利辦成。
乾隆帝又于十二月十六日下諭,下令慎重挑苗疆守令,責令今后委任廉靜樸質的官吏,要他們視苗民如同赤子,“勤加撫恤”, “使之各長其妻孥,安其田里,俯仰優游,一無擾累”,這樣,苗民也就安分守法了。
乾隆帝的以上幾種措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盡管偶爾還發生一些小爭執和小規模的武力事件,但從此貴州苗疆基本上是安定下來了,正如魏源在《圣武記》卷七中所說,“自是南夷遂不反”。這對貴州特別是苗疆的發展,起了積極的促進作用。僅以軍屯而論,乾隆四年(1739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貴州古州鎮總兵韓勛奏稱:過去“新疆地方”,小麥、高粱、小米、黃豆、脂(芝)麻、菽麥等種,從來沒有種植生產過,自安設屯軍以后,地方文武官吏大力推廣,勸種雜糧,今年獲得了一定的產量。無論是軍屯還是苗民的田地,早晚稻都獲得了豐收。現正督令屯軍于堡內及山上空地,多栽茶、桐、蠟等樹。苗疆過去沒有市場,“近年興立場市,各寨苗民、商販按期交易稱便”。韓勛講述的這些有關軍、苗安居樂業的事例,是具有很強說服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