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康熙的最后兩次南巡
康熙于四十四年(1705年)二月初九至閏四月二十八日進行第五次南巡。這次是為了親自檢查中河南口改建工程,準備善后之規,其他“有應加修防者,亦隨宜指示,以圖經久”;除此之外,上一次南巡正趕上山東災害嚴重,經兩年大力賑濟,不知“民間生聚果否殷阜”,也需要看看。三月初八日,康熙閱視楊家莊新開中河閘口及附近堤岸、民居。回到行宮,他寫了兩首詩。其第二首寫道:“春雨初開弄柳絲,漁舟唱晚寸陰移。廟堂時注淮黃事,今日安瀾天下知。”高興之情,躍然紙上。
康熙以實事求是態度對待河工,認為河工雖然已告成,“善后方略更為緊要”,特別要注意如何防止清口一帶黃水倒灌問題。由于河工很難解決的問題是黃河水不倒灌,所以河臣往往回避此事,即使倒灌,也不敢完全承認。康熙認為黃水暴漲暴落,不可避免會發生倒灌,不能因此說治河失敗,而應防患于未然,積極主動采取對策。他對張鵬翮說:“朕今親臨閱視,修建天妃閘甚當。倘黃水漲至五六尺,清水不漲,勢弱不敵黃,黃水必然倒灌,亦必致之理,豈可因此即謂治河失策乎?若遇倒灌,即將天妃閘暫下板,蓄清水全力敵黃。不過數日,黃水即退。遇糧船過時,即起板開放,若黃水不灌,不必下板。”除此之外,他針對應修挑水壩、幫修卑薄堤壩等問題提出了建議,目的也是為了“蓄清敵黃”。他見高家堰石堤還沒有最終完成,便批評張鵬翮說:“爾等惟見清口之水流出即,不思防御,倘高家堰六壩之水泛溢,則清水力弱,而黃水必復致倒灌矣。高家堰所關緊要,宜謹識之,毋忽。”可以看出康熙第五次南巡時仍強調實事求是防治水患,這對于鞏固治水的成果非常重要。
張鵬翮與兩江總督阿山、漕運總督桑額,于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視察洪澤湖西岸泗洲溜淮套一帶地形與水情,為免洪澤湖水侵入泗洲、盱眙,提出在溜淮套一帶另開河道,直接到達張福口,以分淮水之勢,避免洪澤湖水異漲,確保高家堰之堤無險。但此項工程巨大,張鵬翮不敢獨自做主,遂上疏康熙,懇請皇上躬臨閱視。這時康熙年歲已高,不想親自去,但是因大臣們再三要求,遂于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正月二十二日至五月二十日進行第六次南巡。
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康熙在清口上岸,在溜淮套一帶查看地勢和水情。他發現溜淮套地勢甚高,即使挖成也不能直過清口,無助于泄出高家堰之漲水,而且挖開這條河要占去大量民田,毀壞墳冢。于是康熙立即對此建議加以否決,并對阿山、張鵬翮等大加斥責,命此河斷不可開,同時命疏浚洪澤湖各口,加強排水,挑蔣家壩、天然壩一帶舊河,以通糧船。二月二十二日,康熙把當地各官召在岸邊跪成一排,指責張鵬翮身為河督,唯以虛文為事。張鵬翮害怕至極,于二十七日具疏請罪,康熙命將張鵬翮及聯合請開溜淮套的督撫俱嚴加議處。康熙積累了一些治河的經驗,認為治河之道“不可執一”。他說:“朕自甲子年(康熙二十三年即1684年)至今六次南巡,詳觀河形,一年異于一年。”這次南巡他擔心的不是以前的黃水倒灌,而是“清水敵黃有余”。因而主張:“使淮水稍泄其流,乘水未長時預為綢繆,將來水雖大漲,必不致于危險”。他還強調:“應將大墩分水處西岸草壩再加寬大,使清水多出黃河一分,少入運河一分,則運河東堤不致受險;又于蔣家壩開河建閘,由人字河、芒稻河引水下江,由下河及廟灣等處入海,不惟洪澤湖之水可以宣泄,而盱眙、泗州積水田地,也可逐漸排出。水小,則下板蓄水敵黃;水大,則啟板泄水,且便于商民舟楫往來。其祥符閘,口門甚窄,趁此黃水水位不是很高時,委干員將歸仁、安仁、利仁三閘改寬泄水,則徐州一帶民田可無淹沒之虞矣。”把這些安排好了,他才回到北京。五月二十五日,康熙結束南巡回京后,立即革去阿山的尚書職務,并削掉張鵬翮太子太保之銜。
康熙治水比靳輔又有所進步。在治水理論上,他反對人順水性之說,而堅持讓水順人意。在實踐上,他果斷關閉高家堰的唐埂六壩,以蓄清敵黃,解決積沙淤塞清口、黃水倒灌問題。在思想上,他為人民著想,終不開減水壩,以免淹沒人民田宅。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康熙第三次南巡的各項部署,是其治河方案的全面體現;后三次南巡,對這一方案進行了檢查和補充。實踐中,根據時宜,大膽創新,百折不撓,終于獲得巨大成功。
康熙南巡六次,從背景、主要活動和所采取措施來看,都是為了進一步促進生產和鞏固政權。據《淮安府志》記載:康熙南巡治河見成效后,黃河20年間無大水患,解決了土地被淹問題,耕地大量增加,加上清政府推行休養生息政策,使社會生產很快發展起來。社會安定,歸根到底是人心的穩定。因此康熙在南巡中也采取了許多賑濟災民、蠲免賦稅的措施,來安撫百姓,穩定社會秩序。康熙南巡所經東南沿海各省,特別是山東、江蘇、浙江,一直是經濟文化興盛之地,文人薈萃,士紳集中,傳統的道德觀念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人們眷戀故明王朝,以明為正統的思想一直比較強烈。直到康熙四十七年,浙江大崗山還出現過以“反清復明”為口號的農民起義,因此在江南地區有必要實行籠絡漢族紳商士子的政策。所以康熙南巡時,不辭勞苦,屢謁明陵,拜祭孔子,進一步籠絡漢族紳商,以贏得漢族地主及知識分子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