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 清季申報臺灣紀事輯錄
- 佚名
- 4056字
- 2015-12-29 09:28:31
黑旗囗拒法人,觀其用兵埋伏諸囗于夫先占地利、蓄水斷道,似于數年前圍剿土賊之時,早知今日法人之謀,預為準備者。囗囗預為準備,則必統己軍、敵軍囗全局大勢,而一一布置,算無遺策。自今年夏初,法始與劉相見,再戰再敗;黑旗所守囗地,未失尺寸。即使現在桑臺法人果獲全勝,而北寧未拔,勢終難守;滇中官軍盡屯北寧、不守桑臺,蓋諭旨有「如攻北寧,立即開仗」之語,統帥者故以此為界限,不必出北寧以迎敵也。且險要易守,最宜埋伏;姑置桑臺而從容措置其間,以劉之智勇兼優而濟以唐、徐兩中丞,自有寓全之策。法人遠來,深入重地;船炮之利,一無所施。欲如河內、海防之易,必不可得。竊意北寧一日不拔,法人一日不退;其間戰陣傷亡,數難懸計。而法國之兵不及官軍劉團之多、法國之餉不及官軍劉團之足,相持不下,法可坐亡;而猶靦顏向人索賠兵費、劫地要盟,何足畏哉!前者聲言攻打廣東,亦既不行;今復欲囗臺、瓊、定海。此三處者,無論中國有備,未必即得;即使兵力空虛,而此時注意越南、不遑他顧,其有如許兵船分道窺伺乎!前日攻克桑臺,法人舉國若狂;謂必請諸法廷,務使越南境內無一他國之兵,切勿聽人講和。此等見解,實與法人性情相肖。然則索賠、劫地,亦真法人得意之語。雖為報館擬該,法廷未嘗有此意;而即此可見法人之志向矣。
本館就事論事,以為法人無理取鬧,固不值與辨是非、論曲直;第就各省守備言之,目下廣東重兵尚可抵敵,如瓊、臺、定海則布置未必完密。道光季年,粵東和該未成,曾犯定海;曩年日本以生番戕殺琉球難民,用兵于臺灣,卒被索銀以去。法人習知其事,雖志在越南,不能分兵;而游奕于洋面之上藉以恐嚇,則固法之所能為也。至于瓊州孤懸海中,奇險不如舟山;而山嶺峻削、平原坦夷,無異內地;周圍沿海處,防不勝防,又較臺灣為疏闊。省中如此嚴防,度必不棄瓊州。然法人攻越之師船捩舵而東,不啻杭葦,朝發夕至,自是便捷。于此三口中,尤為緊要;安得以法兵疲敝而藐忽視之耶
余既惡法人之無理,而不能不因其無理而愈畏之。于是乎書。
十二月十一日(公歷正月初八日——即禮拜二)
載兵赴粵
聞本月初三日中國兵船名「琛航」者由臺灣開輪駛抵香港,船中有兵五百名,將以載往粵東云。
十二月十三日(公歷正月初十日——即禮拜四)
電音破綻
香港「維新日報」云:前錄法國電音,倏忽互異,以炫惑人;諒己可會諸言外矣。茲又有其甚焉者,縱極張皇,終露破綻;前后互戡,矛盾自彰。即如前日相傳法人電音,謂十一月十七幸獲宣泰,已張大其詞,不免舉國若狂。因而昨又傳報法臣強逼法廷欲取瓊州及臺灣、舟山等處,將擇其一以便索償軍費;誠恐聞者驚惶,未察其實,請姑為詳辨之。
前月宣泰十七日之事,據西報則云:法人獲勝,且得銀甚多。而據華人私家諸報,則謂黑旗于十五、六、七等日焚傷法兵不少,并殺法軍官弁三十余名;法人非真能攻取宣泰城,不過黑旗自家引退。其時城中并無遺物,止有一廢炮存焉。安知非黑旗賺敵之計,顧肯藉寇兵以赍盜糧乎哉!雖華、洋各報皆傳聞之詞,未覘實耗。姑就法人電音而論,既云前月十七獲勝并多得銀條,宜乎暫足充其軍需。何以昨傳西貢來之西報,忽又云十一月十七日接到法都電音,謂有大臣請于法廷再撥扶冷士銀二十兆枚以濟軍餉乎!且何以復云于十一月二十日接到法都電音,謂駐越南之兵弁復請軍餉甚急乎!夫西貢之西報,比諸國之西報消息較為近而可據;但觀其前月請餉頻仍,足見其所云捷音半多虛假也。故曰電音互異,未嘗無破綻可疑。今特為互相發明,俾留心時事者得以參考焉。
十二月十六日(公歷正月十三日——即禮拜日)
論各報述法越信息
法、越之爭,中西各報言人人殊;本館亦既照有聞必錄之例,備列于報。至昨報所載西人自河內致香港對里加拉夫報館之信,系十一月二十八日所發,此為最近之消息。
然綜觀各信息,無論地之遠近、時之遲速,有可信者,有可以不信者;有可疑者,有可以不疑者;有可信而仍不能無疑者,有可疑而似亦可信者;有疑信各半而已為人指出者,有疑信相參而尚無人論斷者。何以言之!如李威利之死、法兵兩次十三之敗及目下桑臺之地為法人所攻取,此事之可信者也;法軍既得桑臺而遂謂「劉永福遭擒遇害并奪獲銀洋二百萬,法兵腰橐中銀條裝滿」等語,此事之不可信者也。桑臺之失而復得,
十二月二十日(公歷正月十七日——即禮拜四)
法帥消息
西人來信,言及法國迷祿將軍到越南東京之后,即以代孤拔之職;東京之事,悉以屬之。孤拔則調為中國海面之水師提督,而以來恩伯副之。聞法國續有兵船三艘發來中國,統計孤拔提督所轄有鐵甲船五艘、次等兵船五艘、游兵船五艘,并有小兵船等共有二十余艘。統觀各國水師提督所管之船,從無如此之多者;然則孤拔提督之任大責重,亦可概見矣。
十二月二十一日(公歷五月十八日——即禮拜五)
法帥傳聞
昨報言法國孤拔提督調為中國海面之水師提督,統帶大小兵船二十余艘等語。茲閱香港「士蔑」西字報,載有海防西人來信;言孤拔提督乘「搭拉克」輪船至海防,蓋欲與在中國之水師提督美野相晤,商該瓊州之事。然則法人其已決意開釁于中國乎!
十二月二十三日(公歷正月二十日——即禮拜日)
論法人大言不足懼
法人自得宣泰以來,電信傳至本國,幾于舉國若狂;新聞紙館亦皆為大言,以為法廷當乘此奪取中國臺灣、舟山、瓊州三處地方以為索償兵費之地。初以為新聞館之空論,不足信也。繼而又有消息謂法國遣米祿赴東京為統帥,以代孤拔之任;而孤拔則調為中國海面之水師提督,統帶鐵甲船五艘、兵船五艘、游船五艘,共計大小艨艟二十余艘之多,為各國水師所未有。并云孤拔已至海防,欲與現在中國之法水師提督美野相晤,該商瓊州之事。信斯言也,則是法國竟有從事于瓊州之志;故談海防者,每深以為憂。
竊以為思患預防,固屬不得不然之事;其實,則法兵此時斷難啟釁于瓊。蓋法人雖夜郎自大,欲吞全越;而一劉永福已為咽喉之阻。前者屢次敗北,不待言矣;即今日之得宣泰,或傳囗劉軍自棄其地,并非法人攻奪所得,特故為大言以欺人耳。茲姑不之深辨;即曰宣泰之地果系法人兵力所得,而劉軍之死亡曾屬無幾,豈肯隨即罷手!吾恐屯駐老開之兵,必且出與法軍相逼。法兵雖有續至,而所得各地必須分兵守之;今南定已被兵矣,設守兵單薄,則所得者必將復失。故法兵之陸續至越者,雖屈計不下八千余人;而合則勢厚、分則勢薄,恐欲進取北寧囗不可得,豈得又尋釁于中國!夫法外務大臣之言謂法國決不與中國開兵,但須奄有東京;如中國必欲阻撓,則亦無可奈何耳!此言也,蓋欲自掩其無故稱兵之跡而栽理中國,以為兵端開自華人。今若奪取瓊州,則兵端為何人所開,不辨而自明矣。且瓊州雖曰孤懸海外,四面皆可進兵;然法國兵船究不能舍東京而盡趨瓊州,以為環攻之計。瓊州海口雖曰遼闊,亦非無險可守;近來中國整頓兵事,購辦兵船已二十余年,豈尚不可一試!諸軍一聞往御法人,莫不踴躍爭先,愿得斬樓蘭以為快;人心如此,深足依恃。則調撥水師兵船以遏瓊州之沖、以據瓊州之險,或于中途邀擊、或為犄角相持;而瓊州沿海則多置水雷,勤其瞭望。倘或敵船入境,中國兵船能截殺則截殺之;否則,俟其既入,而燃放水雷以毀其船。加以粵省有重臣督師,布置早已嚴密;即瓊州一境,早在督師意料之中。設有警信,立即發兵以相援,亦為便捷。吾恐法人之船不壞于此,即壞于彼;其何能為!夫法人自以為強,而遇一劉永福已有束手無策之勢;況中國之地多于法人者幾倍,中國之人眾于法人者又幾倍,中國之兵餉省于法人者又幾倍,中國之將似劉永福者何限!目下南洋及粵省沿海之地舉辦鄉團、漁團,民心由此益固,士氣由是益奮;又何患法人之大言恫喝也乎!
夫法人之欲取瓊州,大抵為索償兵費起見耳。以中國此時講求武備,購辦戰船亦既有年;古人言「我能往、寇亦能往」,今若反其道而行,寇能至,我亦能至。與其俟法人攻瓊州而始為御侮之師,不如調兵數十萬、集艦數十艘直走西貢;非僅為「圍魏救趙」之策,直令法人在西貢無可存身。然后一舉蕩平,驅除丑類;轉戰而進,掃蕩東京之法人,俾全越得以安謐。法人雖有添兵,其數尚不甚多;以中國之全力而掃除西貢、東京之法人,直不啻發蒙振落。法人而必欲復得西貢,則亦令其賠償兵費,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吾知法國自保之不遑,又豈得逞其鯨吞蠶食之計耶!法人動曰「封海口」,遇中國之船于海面,則截而取之。顧法國可奪中國之船,中國獨不可奪法國之船乎?中國目下兵船亦不為少,若以分布各海洋,遇有法船之至,或開炮擊沈之、或遏之使不得進;彼孤船深入究不足恃,彼之援兵遠莫能應;而中國征調較易,呼應極靈,即使偶有小挫,而繼起尚易為力;必使法人不敢過雷池一步,而復可以免異日之患。竊愿當軸諸公,早為決計焉!
十二月二十四日(公歷正月二十一日——即禮拜一)
瓊防緊要說
瓊州孤懸海外,地勢與臺灣相似。惟帶水之隔,由雷州之徐聞對渡而南,不過半日之程;視臺灣數百里洋面,遠近相懸。故自漢以來,收入內地,治法與各郡縣無異。若臺灣,則自康熙年間始克底定,歸諸版圖于今甫及二百年,而設治建官僅在北面一帶;內山紓遠,野番雜處、獷悍無人理,途徑不能辨,國家以其荒遠,姑置勿治。曩年日本以琉球難民之故,借口興師;當事乘機剿撫,以為化外頑民從此漸摩仁義,全臺可得而理矣。乃辦之有年,終未見明效大驗。因仍棄而勿治,僅于北境相度形勢,增設一府、一廳、三縣;而南路生番,依然獉狉舊俗:是臺之不如瓊也遠甚矣。顧四面瀕海,同為險要;以言海防,誠不知其孰輕孰重也!以今日法、越之事言之,似乎防瓊轉急于防臺。法人恐嚇之言,曾云瓊州、臺灣、舟山等處若得其一,可以為索賠兵費之地步。舟山拳然一石,與別省濱海之區要口之外零落錯列之小島,無分差等;第寧波以鎮海為門戶,舟山即其外圍扼要之區,固不在乎大小、廣狹也。況道光季年之變,舟山實被其創,法人而以兵相向,門徑已熟,其注意要不能舍此;故與瓊、臺同為必爭之地也。然地勢既廣,地利必富。奪險踞隘,不能舍舟山;好貨貪利,更不肯遺臺、瓊。而就今日越事以圖要挾中國,則瓊州實便于臺灣。蓋瓊在越南富良江之東,出海口即可望見;以輪船、鐵甲之快捷,不須一日程已至其處。是以汲汲圖瓊州,而有孤拔提督帶兵船二十余艘經營中國海之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