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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唐語林
  • 王讜
  • 4593字
  • 2015-12-27 01:34:07

朝廷每降使新羅,其國必以金寶厚為之贈,唯李納判官一無所受,深為同輩所嫉。

雅量

狄梁公與婁師德同為相,狄公排斥師德非一日,則天問狄公曰:“朕大用卿,卿知所自乎?”對曰:“臣以文章直道進身,非碌碌因人成事。”則天久之曰:“朕比不知卿,卿之遭遇,實師德之力。”因命左右取筐篋,得十許通薦表,以賜梁公。梁公閱之,恐懼引咎,則天不責。出于外曰:“吾不意為婁公所涵,而婁公未嘗有矜色。”

唐公臨性寬仁多恕,嘗欲吊喪,令家僮歸取白衫,僮仆誤持余衣,懼未敢進。臨察之,謂曰:“今日氣逆,不宜哀泣,向取白衫且止之。”又令煮藥,不精,潛覺其故,又謂曰:“今日陰晦,不宜服藥,可棄之。”終不揚其過失。

裴度在中書,印忽亡失,度命張筵,舉座不曉其故。夜半宴酣,左右曰:“印復得。”度不答,極歡而罷。或問其故,度曰:“此蓋諸胥盜印書券耳。緩之則存,急之則投諸水火。”人服其臨事不撓。

陽道州城未嘗有所蓄積,雖所服用不可闕者,客稱某物可佳可愛,公輒喜授之。有陳萇者,候其始請月俸,常往稱其錢帛之美,月有獲焉。

韓皋為京兆尹。時久旱祈雨,縣官讀祝文,專心記公家諱,及稱官銜畢,誤呼先相之名,皋但慘然,因命重讀,亦不加責。在夏口,嘗病小瘡,令醫傅膏不濡,公問之,醫云:“天寒膏硬。”公笑曰:“韓皋實是硬。”初皋自貶所量移錢塘,與李不協。后皋在鄂州,夢萬歲樓上掛冰,因自解曰:“冰者,寒也;樓者,高也。豈韓皋來代我乎?”意甚惡之,果移鎮浙右。

文宗對翰林諸學士,因論前代文章,裴舍人素數稱陳拾遺名,柳舍人目之,裴不覺。上顧柳曰:“陳字伯玉,近亦多以字行。”

裴晉公為門下侍郎,過吏部選人官,謂同過給事中曰:“吾徒僥悻至多;此輩優一資半級,何足問也?”一皆注定,未曾退量。公不信術數,不好服食,每語人曰:“雞豬魚蒜,逢著則吃;生老病死,時至則行。”其宏達皆此類。

文宗將有事南郊,祀前,本司進相撲人。上曰:“方清齊,豈合觀此事?”左右曰:“舊例也,已在外祗候。”上曰:“此應是要賞物,可向外相撲了。”即與賞令去。又嘗觀斗雞,優人稱嘆大好雞,上曰:“雞好,便賜汝。”

文宗時入閣,郎官有誤窺者。上覺之,班退,語宰相曰:“適省郎班內第某人,忽斜盼視朕,何也?”裴度對曰:“省郎卑微,安得如此!”欲與打著。上曰:“此小事,不打了。”

靖安李少師宗閔,不以威重自處,好與賓客飲宴談笑。善飲酒。暑月臨池,以荷為杯,滿酌酒,密系持近口,以筋刺之而飲,不盡再舉。既散,有人言:“昨飲大歡也。”李曰:“今日言歡,明前日之不歡。自今好惡,一不得言。”

夏侯孜在舉場,有王生者,有時名,遇孜下第,偕游京西,鳳翔節度使館之,從事有宴召焉。酒酣,以骰子祝曰:“二秀才明年但得第,當擲堂印。”王生自負,怒曰:“吾誠淺薄,與夏侯孜同年乎?”不悅而去。孜后及第,累官至宰相,王生竟無所聞。孜在河中,王生之子不知有隙,偶獲孜與其父生平書疏數紙,持以謁孜。孜問其所欲,一以予之,因召諸從事,語其事。

鄭公嘗拜掃還,白太宗:“人言陛下欲幸山南,在外悉裝束,而竟不行,何有此消息?”帝笑曰:“當時有心,畏卿等嗔,遂停耳。”

盧尚書承慶,總章初考內外官。有督運,遭風失米,盧考之曰:“監運損糧,考中下。”其人容自若,無言而退。盧重其雅量,改注曰:“非力所及,考中中。”既無喜容,亦無愧詞,又改曰:“寵辱不驚,考中上。”

李昭德為內史,婁師德為納言,相隨入朝。婁體肥行緩,李屢顧待不即至,乃發怒曰:“叵耐殺人田舍漢!”婁聞之,徐笑曰:“師德不是田舍漢,更阿誰是?”師德弟為岱州刺史,將別,謂之曰:“吾以不才,位居宰相,汝今又拜州牧,叨據過分,人所疾也,將何以全先人發膚?”弟長跪曰:“自今唾某面上者,亦不敢言,但拭之而已。以此自勉,庶不為兄憂。”師德曰:“此適以為我憂也。夫前人唾者,發于怒也,汝今拭之,是惡前人唾而拭,是逆前人怒也。唾不拭而自乾,何若笑而受之?”當武后時,竟保其寵祿,率是道也。

皇甫德參上書,言:“陛下修洛陽宮,是勞人也;收地租,厚斂也;俗尚高髻,是宮中所化也。”太宗怒曰:“此人欲使國家不收一租,不役一人,宮人無發,乃稱其意!”魏徵進曰:“賈誼當漢文帝之時,上書曰:‘可痛哭者三,可長嘆者五。’自古上書,率為激切。不激切,則不能動人主之心;激切,則似謗訕。所謂‘狂夫之言,圣人擇焉’。惟在陛下裁察。今茍責之,則于后誰敢言?”乃賜絹二十匹,命歸。

陸兗公為同州刺史,有家僮不下馬;參軍責之,鞭其背見血。因謁曰:“小吏犯公,請去。”兗公頷之曰:“奴見官人不下馬,打了,去也得,不去也得。”參軍不測而退。(原注:當曰:“不下馬,打也得,不打也得。官人打了,去也得,不去也得。”)

袁亻參之破袁晁,擒其偽公卿數十人,州縣大具梏,謂必生致闕下。亻參曰:“此惡百姓,何足以煩人。”乃笞之,遣去。

韋丹少在洛陽,嘗至中橋,見數百人喧集水濱,乃漁者網得大黿,系之橋柱。丹不忍,問曰:“幾錢可贖?”曰:“五千。”丹曰:“吾驢直三千,可乎?”于是與之,放黿于水,徒步而歸。

任迪簡為天德判官。軍中宴,后至當飲觥酒,吏誤以醋酌。迪簡以軍使李景略令酷,發之則死矣,乃強飲之,遂病吐血。軍中聞之皆泣下,景略為之省刑。及景略卒,軍中請以為主。自衛佐拜御史中丞,為觀軍使,終易定節度使。

裴相嘗應宏詞,崔樞考之不第。及為相,擢之為禮部侍郎,笑曰:“此報德也。”樞惶恐欲墜階,又笑曰:“戲言也。”

長慶初,趙相為太常卿,贊郊廟之禮。時罷相二十余年,年七十六,眾服其健。右常侍郎孝奕笑曰:“是仆為東府試官所送進士也。”

元載之敗,其女資敬寺尼真一,納于掖庭。德宗即位,召至別殿,告其父死。真一自投于地,左右皆叱。德宗曰:“焉有聞親之喪,責其哭踴?”遂扶出,眾皆隕涕。

識鑒

貞觀二十年,王師旦為員外郎,冀州進士張昌齡、王公瑾并有文辭,聲振京邑。師旦考其策為下等,舉朝不知所以。及奏等第,太宗怪問無昌齡等名,師旦對曰:“此輩誠有詞華,然其體輕薄,文章浮艷,必不成令器。臣擢之,恐后生仿效,有變陛下風俗。”上深然之。后昌齡為長安尉,坐贓解,而公瑾亦無所成。

中宗嘗召宰相蘇瑰、李嶠子進見。二子同年。上曰:“爾宜記所通書言之。”瑰子應曰:“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圣。”嶠子亡其名,亦進曰:“朝涉之脛,剖賢人之心。”上曰:“蘇瑰有子,李嶠無兒。”

張守,陜州平陵人也。自幽州入覲,過本縣,見令李元,申桑梓之禮。見陜尉李桎梏裴冕,冕呼:“張公!困厄中豈能相救?”至靈寶,便奏充判官。(案:《唐書 裴冕傳》:冕以王奏充判官,非張守,與此異)冕后至宰輔。

代宗寬厚出于天性。幼時,玄宗每坐于前,熟視之,謂武惠妃曰:“此兒有異相,亦是吾家一有福天子。”

西涼州俗好音樂,制《涼州》新曲,開元中列上獻之。上顧問寧王,王進曰:“此曲雖佳,臣有聞焉:夫音者,始之于宮,散之于商,成之于角、征、羽,莫不根柢橐龠于宮、商也。宮雜而少商,征亂而加暴。臣聞:宮,君也;商,臣也。宮不勝則君勢卑,商有余則臣下僭。君卑則畏下,臣僭則犯上。蓋形之于音律,播之于歌詠,見之于人事。臣恐一日有播越之禍,悖亂之患,莫不由此曲也。”上聞之,默然。及安祿山之亂,華夏鼎沸,所以知寧王知音之妙也。

安祿山初為張韓公帳下走使。韓公嘗洗足,韓公足下有黑子,祿山竊窺之。韓公顧而笑曰:“黑子是吾之貴相,汝何窺之?”祿山曰:“賤人不幸,兩足皆有,亦似將軍者,色黑而加大。”公奇之,約為義兒,深加慰勉。

王為太常卿。早起,聞永興里人吹笛,問:“是太常樂人否?”曰:“然。”已后因閱樂而撻之。問曰:“何得罪?”曰:“臥吹笛。”又見康昆侖彈琵琶,云:“琵聲多,琶聲少,亦未可彈五十四絲大弦也。”自下而上謂之琵,自上而下謂之琶。

裴寬尚書罷郡,西歸汴中,日晚維舟,見一人坐樹下,衣服故敝。召與語,大奇之,謂“君才識自當富貴,何貧也?”舉船錢帛奴婢與之,客亦不讓。語訖上船,奴婢偃蹇者鞭撲之,裴公益以為奇,其人乃張建封也。

杜丞相鴻漸,世號知人。見馬燧、李抱真、盧杞、陸贄、張宏靖、李藩,皆云“并為將相”,既而盡然。又大司徒杜公見張弘靖,曰:“必為宰相。”貴人多知人也如此。

潘炎,德宗時為翰林學士,恩渥極異。其妻劉氏,晏之女也。京尹某有故,伺候累日不得見,乃遺閽者三百縑。夫人知之,謂潘曰:“豈有人臣,京尹愿一見,遺奴三百縑帛?其危可知也!”遽勸潘公避位。子孟陽,初為戶部侍郎,夫人憂惕曰:“以爾人材而在丞郎之位,吾懼禍之必至也。”戶部解諭再三,乃曰:“試會爾同列,吾觀之。”因遍招深熟者。客至,夫人垂簾視之。既罷會,喜曰:“皆爾之儔也,不足憂矣。末后慘綠少年,何人也?”答曰:“補闕杜黃裳。”夫人曰:“此人自別,是有名卿相。”

韋獻公夏卿有知人之鑒,人不知也。因退朝,于街中逢再從弟執誼,從弟渠牟、丹,三人皆二十四,并為郎官。簇馬久之,獻公曰:“今日逢三二十四郎,輒欲題目之。”語執誼曰:“汝必為宰相,善保其末耳。”語渠牟曰:“弟當別奉主上恩,而連貴公卿。”語丹曰:“三命中,弟最長遠,而位極旄鉞。”由是竟如其言。

韋獻公夏卿不經方鎮,唯嘗于東都留守辟吏八人,而路公隨、皇甫崖州葛皆為宰相,張尚書賈、段給事平仲、衛大夫中行、李常侍翱、李諫議景儉、李湖南詞皆至顯官,亦知名矣。

李相絳,先人為襄州督郵,方赴舉,求鄉薦。時樊司空澤為節度使,張常侍正甫為判官,主鄉薦。張公知丞相有前途,啟司空曰:“舉人悉不如李某秀才,請只送一人,請眾人之資以奉之。”欣然允諾。又薦丞相弟為同舍郎。不十年而李公登庸,感司空之恩,以司空之子宗易為朝官。人問宗易之文于丞相,答曰:“蓋代。”時人用以“蓋代”為口實,相見論文,必曰:“莫是樊三蓋代否?”后丞相之為戶部侍郎也,常侍為本司郎中,因會,把詩侍郎唱歌,李終不唱而哂之,滿席大噱。

韓太保皋深曉音律,嘗觀客彈琴為《止息》,乃嘆曰:“妙哉,嵇生之音也!為是曲也,其當魏、晉之際乎?”《止息》與《廣陵散》,同出而異名也。其音主商,商為秋聲,天將肅殺,草木搖落,其歲之晏乎?此所以知魏之季慢也。其商弦與宮同,時臣奪其君之位乎?此所以知司馬氏之將篡也。‘廣陵’,維揚也;‘散’者,流亡之謂也。‘楊’者,武后之姓,言楊后與其父駿之傾覆晉祚者也。晉難興,終‘止息’於此。其音哀憤而噍殺,操者蹙而よ痛,永嘉之亂,其應此乎?叔夜撰此,將貽后代之知音,且避晉禍,托之神鬼,史氏非知味者,安得不傳其謬歟?”

吳興僧晝一,字皎然,工律詩。嘗謁韋蘇州,恐詩體不合,乃于舟抒思,作古體十數篇為獻。韋皆不稱賞,晝一極失望;明日寫其舊制獻之,韋吟諷,大加嘆賞。因語晝一云:“幾致失聲名。何不但以所工見投,而猥希老夫之意?人各有所得,非卒能致。”晝一服其能鑒。

駱浚者,度支司書手也。嘗健羨一雜事典,題詩一絕于柏樹曰:“干聳一條青玉直,葉鋪千疊綠云低;爭如燕雀偏巢此,卻是鸞不得棲。”會度支使巡諸司,見此題,問左右,云:“浚所為也。”召與語,可聽。曰:“錢粗曉,詞氣不卑,言語古壯,人品亦佳。”翌日,以語巡官李吉甫,遂擢為度支巡官。浚請兼巡覆官。自以微賤,不敢廁士大夫之列。月余,九門內勾出數十萬貫;數月,關右、蒲、潼、京西、京北、三輔勾四百萬,佐大門,卻河陰斗門,曹、汴、宿、宋,無水潦之患。后典名郡,有令名。于春明門外筑臺榭,食客皆名人。盧申州題詩云:“地如拳石,溪橫似葉舟。”即駱氏池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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