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史》蒙文(五):“那里土綿禿別干、斡欒董合亦惕潰散了的客列亦惕也來投入了。”土綿禿別干即此士滿土伯夷,斡欒董合亦惕即此董哀。土綿之言萬也,斡欒之言多也,二部中小部甚多,又皆客亦列惕之分部,故又總結之曰“潰散了的客列亦惕”。此《錄》用一“乃”字甚協。而《秘史》譯文乃云:“又客列亦種及那禿別干、董哈等姓潰散的百姓亦來降。”區客列亦種與二部而二之,非也。
拉施特書,此節之上有“帝時年四十”云云。以拉氏書所紀帝卒年上推之,則是歲當為金章宗明昌五年甲寅。洪侍郎曰:“完顏襄北伐,見《金史》當即塔塔兒之役。合紀傳考之,乃是丙辰年事,在甲寅后二年。元初無史官,《太祖本紀》(謂拉氏書中之《太祖本紀》)為后來追憶著錄,年分未盡可憑。”其說是也。又拉氏書紀年自乙卯始,本書則始自壬戌,二書同一藍本,而此點相異,不知拉氏書自增入干支,抑系本書奪落也。附志于此,以諗讀者。〕
汪罕可汗始與葉速該可汗和好,相稱按答。
〔原注:“交物之友”。何本“交”作“變”,《說郛》本脫“物”字,今從汪本及《元史 太祖本紀》訂正。〕
所以然者,由初汪可汗之父忽兒札胡思杯祿可汗既卒,
〔《秘史》作“忽兒察忽思不亦魯罕”。〕
汪可汗殺戮昆弟。其叔父菊兒可汗
〔《秘史》作“古兒罕”。〕
率兵與汪可汗戰,逼汪可汗于哈剌溫隘
〔《秘史》蒙文(六):“王罕順薛涼格河鉆入哈剌溫,狹處。”是其地當在今色棱格河流域。〕
敗之,僅以百余騎,奔葉速該可汗。葉速該可汗
〔諸本無此五字,張石洲曰:“當重一句”。〕
親將兵逐菊兒可汗走西夏,復奪部眾歸之。汪可汗感德,遂盟按答。
〔《元史類編》引作“遂請盟,稱按答”。〕
后汪可汗弟也力可哈剌者,
〔《秘史》作“額兒客合剌”。〕
以其多殺昆弟,叛歸乃蠻部亦難赤可汗。
〔《秘史》作“亦難察罕”。〕
亦難赤可汗發兵伐汪可汗,盡奪克烈部眾與也力可哈剌。汪可汗脫身,歷走三城,
〔《元史 太祖紀》:“汪罕走河西、回鶻、回回三國。”〕
奔赴契丹主菊兒可汗。
〔何氏原本作“菊兒”,何改“菊律”,《說郛》本、汪本亦作“菊律兒律”,一也。《秘史》作“合剌乞塔的古兒罕”。案:耶律大石自立為葛兒罕,后子孫世襲此號。何氏以乃蠻遺種屈出律當之,誤也。〕
既而復叛之,涉畏吾兒、西夏諸城邑,中道糧絕,遺乳羊五頭,以繩禁羊口,奪其乳為飲,刺橐駝血煮為食,困甚,
〔何本重“食”字,今從《說郛》本、汪本刪。
拉施特書,系汪罕東歸、在道困厄事于兔年之末,則其為乃蠻所逐至遲當在虎年春夏。緣《秘史》言王罕投入合剌乞塔種古兒皇帝處不及一年,又反出去,加以往反二萬里,非二年間不能辦也。〕
僅至曲薛兀兒澤。
〔《秘史》作“古泄兒海子”。屠敬山以唐努烏梁海之庫蘇古爾淖爾當之。對音雖合,然汪罕自畏吾兒、西夏來,不應過此所,當缺疑。〕
上聞之,以其初與先君按答之故,
〔何本無“與”字,從《說郛》本、汪本增。〕
乃遣近侍塔海、雪也垓二人往招之來。
〔《秘史》蒙文:“王罕行至古泄兒海,使塔孩把阿禿兒、速客該去迎。”譯文奪“塔孩”一人。〕
上自怯綠連河親迎撫勞,安置軍中,大賑給之。秋,上同汪可汗會于土兀剌河上黑林間,結為父子禮。是年冬,月兒斤部先脫走者薛徹、大丑,追至帖列徒之隘,滅之。
〔帖列徒,《秘史》作“帖列禿”。又卷五、卷六有帖列格禿口子,乃克烈部西界,其地當在今土拉河迤西。
此上,拉施特書系之龍年。〕
次年秋,上發兵于哈剌哈河,伐蔑里乞部主脫脫,
〔拉施特書:“蛇年,帝在霍拉思布拉思之地,率兵攻兀都亦特蔑兒乞。”洪侍郎云:“原文霍拉思布拉思在克魯倫河近色棱嘎河之處。則此哈剌哈河當即會鄂爾昆河入色棱格河之哈拉河,非入貝爾湖之喀爾喀河,亦非入土剌河之喀老哈河也。霍拉思布拉思當謂哈拉河與布拉河中間之地。《秘史》兀都亦惕蔑兒乞脫黑脫阿,在不兀剌客額兒地面里有不兀剌客額兒,即今布拉河北之平原,故太祖發兵于哈拉、布拉兩河間以伐之。姚燧《平章政事忙兀公神道》碑:‘哈剌斯、博羅斯、斡羅罕、薛連干,皆強宗也。’斡羅罕、薛連干即鄂爾昆、色楞格二河,則哈剌斯、博羅斯亦必指哈拉河及布拉河矣。拉氏所謂‘在克魯倫河近色棱嘎河之處’者,正謂此地也。”〕
戰于莫察那山,
〔《秘史》蒙文作“木魯徹薛兀勒”,旁注:“地名。”拉施特書亦作“戰于孟察之地”。下文云“木那義笑力之野”,亦即此地。〕
遂掠兀都夷、蔑里乞二部,
〔諸本“都”作“相”,從何校改。《秘史》:“兀都亦惕脫黑脫阿、兀洼思答亦兒兀孫、合阿臺答兒麻剌三種蔑兒乞。”此役所伐之脫脫即兀都亦惕蔑兒乞部長,本文曰“遂”、曰“二部”,皆非也。〕
收其眾,盡以其所獲給汪可汗。
〔何本無“其”字,今從《說郛》本、汪本增。〕
其后部眾稍集,
〔汪、何二本無“部”字,從《說郛》本增。〕
不約我軍,自侵蔑里乞,至捕兀剌川,
〔汪、何二本無“捕”字,從《說郛》本增,下文作“不剌川”,《秘史》作“不兀剌客額兒”,今庫倫北之布拉河也。〕
殺脫脫之子土居思別吉,
〔《秘史》作“脫古思別乞”。〕
虜忽都臺、察勒渾二哈敦,
〔《秘史》蒙文:“要著他兩女忽禿黑臺、察阿侖。”拉施特書:“掠忽禿黑臺、察勒渾二女。”不云哈敦。〕
及招脫脫次子和都、赤剌溫二人領部眾而來
〔和都,下文別作“火都”,《秘史》蒙文作“忽圖”。〕
所奪不以秋豪與我。脫脫奔巴兒忽真之隘。
〔《秘史》作“巴兒忽真脫古木”,今俄屬拜喀拉省尚有此地。此上,拉施特書系之蛇年。〕
后上與汪可汗征杯祿可汗,至黑辛八石之野,
〔《秘史》作“乞濕泐巴失海子”,今烏隴古河所潴之赫薩爾巴什泊也。〕
盡虜其民。杯祿可汗先遣也的脫孛魯
〔《秘史》作“也迪土卜魯黑”。〕
領百騎為前鋒,我軍逼之,走據高山,其馬鞍轉墜,擒之。冬,上與乃蠻部將曲薛吾、撒八刺二人
〔《秘史》作“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乃一人非二人。〕
遇于拜答剌邊只兒之野。
〔《秘史》作“巴亦答剌別勒赤”,拉施特書作“巴答剌海別勒赤列”,今科布多南之巴彥達爾克嶺,殆是。屠敬山以賽因諾顏部右翼右末旗之拜達里克河當之,微嫌過東也。〕
日暮,列陳對宿,期明日戰。是夜,汪可汗多然火于所陳地,使人不疑,潛移眾于哈薛兀里河上。
〔《秘史》作“合剌泄兀勒”,李侍郎謂即今科布多札布干河南之哈剌泊。〕
時札木合
〔諸本無“合”字,從張石洲校增。〕
在幕下,日出望見汪可汗立旗幟非舊處,馳往問之,曰:“王知眾否?我昆弟如野鳥依人,終必飛去。余猶白翎雀也,
〔汪、何二本“余猶”作“余皆”,《說郛》本作“余有”,“有”當作“猶”聲之誤也,今訂正。〕
棲息幕上,寧肯去乎?我嘗言之矣。”部將曲憐拔都聞之,
〔《秘史》蒙文作“兀卜赤黑臺(姓)古鄰把〕
阿禿兒。”嘆曰:“至愛昆弟之間,何為是言也?”和都、赤剌溫因是亦叛汪可汗,歸其父脫脫所居。上見汪可汗移去,曰:“此輩無乃異志乎?”即解陳去駐撒里川。
〔《秘史》作“撒阿里客額兒”,此地在鄂爾昆河東,與前薩里河同名異地。〕
汪可汗至土兀剌河,其子亦剌合鮮昆及札阿紺孛自也迭兒按臺河
〔《秘史》作“額垤兒阿勒臺谷子”。〕
來會父軍。曲薛吾撒八剌乘其不備,虜其部眾,又掠汪可汗所居邊民牛馬輜重而還。亦剌合、札阿紺孛僅以身免,奔告汪可汗。汪可汗命亦剌合將己兵往追之,且遣使來告曰:“乃蠻為不道,擄我人民,太子有良將四人,能假我雪怨復人民乎?”上釋前憾,遂遣博爾術那顏、木華黎國王、博羅渾那顏、赤老溫拔都四將,帥兵往救之。
〔屠敬山曰:“《史》、《錄》是役有孛羅忽勒、赤老溫,通稱四良將。今案:孛羅忽勒以丁巳年被掠,是時方稱小兒,豈有未及三年即為有名之良將者?且此時鎖兒罕失剌未降,其子赤老溫安得先來事太祖?此《秘史》、《親征錄》之誤,急宜訂正者。”維案:屠說未盡,孛羅忽勒被掠在辰巳間,其時當已成童。《秘史》記壬戌秋太祖滅四種塔塔兒時,孛羅忽勒已自有妻。此役僅在壬戌前三年,豈有不能勝兵之理?至赤老溫父子來歸,在滅泰赤烏時。《秘史》本在此役之前,此書則赤老溫父子來歸在前,泰赤烏滅亡在后,二書乖異,無可折衷,要未可遽詆為謬誤也。〕
比我軍至,亦剌合先與其將迪吉火力亦禿兒干、盞塔兀等二人
〔亦禿兒干之干,汪本、何本作“于”,《說郛》本作“千”。案:下文有亦禿兒干,《秘史》作“亦禿兒堅”,今據改。“迪吉火力”與下文“汪古部長阿剌忽思的乞火力”下四字同音,當是官名,而亦禿兒干則人名也。盞塔兀,拉施特書作“約塔黑”。案:下文亦禿兒干為汪罕使于哈撒兒,則是役似未被擒。《元史》記此事無此二人,而有卜魯忽〈礙,角代石〉一人,屠敬山謂“卜魯忽〈礙,角代石〉”即“盞塔兀”之姓,理或然歟?〕
追至忽剌河山。
〔《秘史》作“忽剌安忽惕地面”。〕
曲薛吾撒八剌迎敵,ゼ迪吉火力亦禿兒干、盞塔兀二人。流矢中亦剌合馬胯,幾為所獲。須臾四將兵至,救亦剌合,大敗其眾,盡奪所掠歸之汪可汗。汪可汗深感上德,謝曰:“曩以困乏,荷太子切切加意,今已亡之國,又奪歸之,不知將何以報也。
〔諸本無“不”字,從何校增。〕
時聞脫脫復出八兒忽真隘,
〔諸本作“入忽真隘”,從何校改。〕
居統烈澤。
〔屠敬山云:“即黑龍江南之達里泊。”〕
上率兵復討之,后上與弟哈撒兒討乃蠻部,至忽蘭盞側山,大敗之,盡殺諸部眾,聚其尸焉。
〔《說郛》本“尸”作“戶”,何本“聚”作“取”,今從汪本。張德輝《紀行》:“由和林川之西北行一驛,過馬頭山,居者云:‘上有大馬首,故名之。’自馬頭山之陰轉而復西南行,過忽蘭赤斤,乃奉部曲民匠種藝之所,有水曰塌米河注之。”自注:“忽蘭赤斤,山名,以其形似紅耳故也。”忽蘭盞側山,疑即忽蘭赤斤。〕
于時申號令還軍,時見乃蠻勢弱不足慮矣。
〔何本“見”作“是”,今從《說郛》本、汪本。
此上,拉施特書系之羊年。惟歲末討脫脫及乃蠻二役,拉書不載。〕
上會汪可汗于薩里河不魯古崖,
〔汪、何二本“古”作“告”,今從《說郛》本。不魯古崖,屠敬山謂即《秘史》之不而罕合勒敦山,在斡難、克魯倫諸河之源。〕
發兵征泰赤烏部,與其長沆忽、阿忽出、
〔何本無“其”字,又“沆”作“流”,汪本亦作“流”,今從《說郛》本增改。《元史 太祖紀》有沆忽,《秘史》有阿兀出把阿禿兒,即此阿忽出,自是二人。拉施特書此處作“盎庫兀庫楚”,而前已有阿忽朱把阿禿兒,則似以“盎庫兀庫楚”為一人。〕
忽憐、
〔即前“忽憐拔都”〕
忽都答兒別吉等
〔汪、何二本無“別吉”二字,從《說郛》本增。《秘史》作“忽都兀答兒”。〕
大戰于斡難河上,敗之。襲帖泥忽都、從息月哥察兒別吉、塔兒忽臺希憐禿、忽都答兒,
〔汪、何二本“從息”作“徒思”,“月哥”作“曰哥”,今姑從《說郛》本。塔兒忽臺希憐禿,即《秘史》“塔兒忽臺乞鄰禿黑”。〕
至月良兀禿剌思之野擒之,
〔汪、何二本無“兀”字,從《說郛》本增。拉施特書作“恩古特禿剌思”。洪侍郎曰:“《錄》作‘月良禿剌思’,竊意本名必是‘烏良兀特禿剌思’,譯音皆未全也。”《說郛》本有‘兀’字,正與侍郎說合。〕
沆忽、阿忽出、
〔諸本作“阿忽兀出”,今據上文改。〕
忽敦忽兒章走八兒忽真隘,忽憐奔乃蠻部。后哈答斤、散只兀、朵兒班、塔塔兒、弘吉刺諸部
〔哈答斤、散只兀,《金史 宗浩傳》作“合底忻、山只昆”,《秘史》作“合答斤、撒勒只兀惕”,其部落在今呼倫湖東。朵兒班,《秘史》作“朵兒邊”,其部落在今貝爾湖東,皆太祖同族也。塔塔兒,居呼倫貝爾兩湖間及克魯倫河下游。弘吉剌,《遼史 天柞紀》作“王紀剌”,《金史 章宗紀》、《宗浩傳》作“廣吉剌”,《百官志》作“光吉剌”,其部落居額于古訥河及克魯倫河下游。此五部皆在東方,故常合從。〕
會盟爾阿雷泉上,
〔《秘史》作“浯泐灰不剌合”,今烏珠穆沁左翼旗之烏爾渾河。〕
腰斬白馬為誓,欲襲我軍及汪可汗。于是弘吉剌部長迭夷
〔《元史 特薛禪傳》:“特薛禪姓孛思忽兒,弘吉剌氏。本名特,因從太祖起兵有功,賜名薛禪,故兼稱曰特薛禪。”此“迭夷”即“特”之對音。〕
遣人來告。上聞之,遂與汪可汗發兵自虎圖澤
〔屠敬山以為即呼倫湖。于地望、地名均未協,疑即《秘史》之哈澧泐禿海子,今之哈老臺泊也,前作“哈連徒澤”。〕
逆戰于杯亦烈川,
〔《秘史》作“捕魚兒海子”。今貝爾湖。〕
大敗之。冬,汪可汗分兵由怯綠連河,
〔諸本無“怯”字,從何校補。〕
指忽八海牙山,
〔《秘史》作“忽巴海牙地面”。〕
先發部眾,后成列而進。其弟札阿紺孛以汪可汗反覆不常,遂謀于渾八力、
〔《秘史》作“忽勒巴里”。〕
按敦阿述、
〔《秘史》作“阿勒屯阿倏黑”。〕
燕火脫兒、
〔《秘史》作“額勒忽禿兒”。〕
延晃火兒,
〔《秘史》無此人,拉施特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