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序(5)
書名: 佩玉齋類稿作者名: 楊翮本章字數: 3776字更新時間: 2015-12-27 00:59:07
士之生乎當世非幸遇夫名徳穹貴為之知已援挈而振異之則雖有雋敏髙邁之才輔之以訾算遲之以歲月濟之以附趨殆亦不能以有達況乎一介寒素出乎遐方下邑力不足以趣乎會通衢要之地而游于公卿大夫之間其抱負藴蓄曽弗獲以自見終必浮湛里閭沒世無稱而已烏所望以成其名哉予故深慶夫休寜曹元章氏之有遭也曹氏在休寜世居縣郭之陰僻逺廛閧林遙邃清造其廬者可悠然而想見其昔人之風也元章守詩書之故業其行亷以恪其心恬以夷其儀衎以舒有棲幽樂雅之趣無所慕羨于時若將終身焉者一旦因故舊之薦而受知于江浙省檢校官李君允謙李君移書永嘉郡守忽侯用是永嘉郡即日辟之為郡史識元章者皆為元章喜夫郡史之祿固微然由郡史而進可階以有達世蓋有力求競逐終老而不得者今元章得之猶取諸寄向非幸遇夫李君其能若是之速且易耶元章居永嘉未數月用便養遷金陵取道過休寜省其家時予適佐是邑與予有斯文之好具為予道李君之知已不容口予既慶元章之遇李君則舉酒以屬元章曰金陵為江左大郡而行御史臺在焉官于是老率皆名徳穹貴之人以元章之賢徃即其人而事焉元章之知已當益加多或援挈而振異之將其超躐騰奮歘焉致其身于光華清峻之涂勢無難者予又慶李君之知元章為不孤也子其識之元章請予為之序予惟金陵予鄉遂為論著元章之為人以告予鄉之士大夫且為言予所見當世進取之士必幸遇夫知已而后庻幾可以成名其不然者予未之聞也
贈相地劉梅心序
晉郭景純著葬書寥寥才數百言而其理已顯何其簡而易知耶后世以相地專門至于曽楊之流其說大備而學者乃惑俚師野術或附益已見以蘄通悟學者而所論浸以蔓延遂幾于漠漫不可極嗚呼又何其多而難盡也故嘗以為龍穴沙水之法雖炳焉其不誣而今之所以求合圖利者其術徃徃荒唐繆戾于理率背而胡為彼信哉廬陵劉昌茂自號梅心以能相地游金陵凡所與葬后其家貲業必登士大夫有用之者已而仕于時必華顯人或以是多昌茂以其能富貴人也蓋昌茂之術以龍之來為主地善矣而五氣所值有吉有兇則又在乎審順背之宜間數數與余談而余卒不得其要領然又以為今之世無景純果孰從而質其非是哉去年秋先君子之葬昌茂實北焉既卒事人皆以為宜余于是始克幡然信之曰是其能必精已乎今來告余以將行四方售其術求余言以達之噫以余言之陋又何足以達昌茂哉欲己乎言耶是蔽昌茂之能也而烏乎己乎言遂為之序引如上
贈相者潘碧山序
古之善相人者惟其術之憑而揣摩臆度之見一無所與于人之達嗇壽夭吉兇禍福望之而即知言之而無隱不計其今而取必于異日故其驗如神余行四方求其能若此者何寥乎其不或見也凡名以相術自售之徒率皆低昻遷就以蘄合人意幸而一中則人必大驚異以為其術之精否則亦于人無忤計固巧矣然于其術且不能自信又烏足言茍世之學是術者讀唐許之書篤信而守之挈以言人當無不驗而何事于揣摩臆度之見乎今若齊安之游與相者遇于逆旅其言特灑灑可聽或稱其處已接物尤直且介來求相者設有隱惡必盡言弗諱寜不得錢非其人即不與言強要之不得已則言訖竟去與之錢寜不取觀其人誠若然者嗚呼天下之人皆資其業以為食其不沒沒于利者寡也今以術自售而不貴茍得如此必于其術能自信無疑已彼出于其術之外以僥幸焉者寜不愧斯人也哉寜不愧斯人也哉他日有以善相名東南姓潘氏號碧山者即與余遇者也
贈中山王處士序
云雷風雨之功用造物之所以神其機者也彼或呼吸而來之若取諸左右此其術何哉是殆不可以理詰者故余嘗疑而不信今年夏來齊安屬連月不雨農病之長沙王真常為其郡人徃諸于黃岡之方廣僧舎始受言則曰三日當雨明日而行詰朝而蕆事壇而雨大足噫是亦異已余求其人而問焉具說以為吾以一身之陰陽合天地之陰陽爾無他法也非所謂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者耶此吾儒學問之極功彼其所能者將不異此耶余觀其人精堅純恪有似于道其與造物侔者則所傳秘甚而余不能知也其友吳景尹請為之序以信其術故書
贈邵思善序
古之君子其得于天者既已發而為言語文章事業或又因其余力縱觀乎天地之間煙云月露風雨晦明之變山川人物宮室草木鳥獸之形用以陶冩其性情而黙寓夫喜怒休戚箴規諷勸諫誡之意蓋有不勝其妙者故畫之絶品第之為神若夫一專于是而大者之弗立殆亦不足稱已故古今之畫其可傳者必多出于當時號為賢達尊顯其言語文章事業素有以厭服人人之望而后天下后世見其所為畫皆爭致而珍藏之以為希世寳玩至傳之子孫而不窮蓋其可貴重者有在也吳興唐侯子華父以儒名江左其畫為人所貴重及來宰休寜門生邵思善得以筆墨給事左右生嘗嗜畫學之有年既獲親承侯所指授其畫遂大進幾能與侯所為相埒莫可辨于是時之鴻儒瑰士稍稍譽其能間為詩以張之而思善亦頗色喜求予為之序予惟畫之為科目至多而譜具載焉凡工其藝者率近似之然徃徃不足貴重思善其亦知侯之畫所以為可貴重者乎蓋其言語文章事業卓卓著見于時是則大者已立矣識其人者既愛其人必求其畫慕之者得見其畫猶見其人焉意不徒在于畫也思善而能集道義以達其言語博問學以美其文章廣見聞以充其事業則其畫將可貴重而自名家不然是以其得于大者小用之烏足以企侯之萬一哉既為思善言用書以為序
上已日燕飲詩序
凡得于游衍之適者皆樂也而有備不備焉晉永和蘭亭之會自昔以為美談或圖而傳之至于今不衰是豈獨以其書耶蓋余嘗觀會稽志乃知當時之集者四十有一人皆一世之選斯固能攬其勝合其美而暢其和矣歲戊辰以暮春之三日從錢塘之士來燕于湖濵莫氏之新堂悅風日之恬舒適心體之曠閑來會之人復彥且嘉思有以全其樂也于是位以齒從無別崇卑酒以令行罔閑踈昵鄭衛之樂不設雅頌之辭代舉官府之政靡言林壑之談交應威儀孔度俶無擾嘩乃有銅壺囗〈枯〉矢處其楹之右偏能者投之不議賞罰或中焉或否焉揚揚然于于然志意衍舒氣康以寜無勝負之心也已而讙甚分韻為詩皆若有慊焉夫固有日有千金而逰茲湖者鮮不挾貴驕以矜顯負紛奢以侈豪揚華舟列妓童冶麗之觀靡曼之音雜然而前陳皆足以罄其樂矣顧其人何如耶今茲卻絲竹而樂寓遺世俗而禮存覽時序之昭融洽主賓之忻愉真足以踵芳昔賢作矩后人庻幾乎樂之傋者詩成予序其首詩曰閑居勝芳春況乃修禊時群賢畢傾蓋招宴酬素期華館挹竒觀嘉席延多儀蘭芬揚光風藻色涵晴猗末座聆髙談雅抱攄遐思雖微絲與竹清興良足怡畫舸翳中沚繁聲流四涯俗情豈無樂斯意非所知千載一勝賞繼此當復誰達者解其會浩飲寜須辭
侯氏二子名字序
五金之適于用為削為殺夫為劍為鐘為量為鏄至于能剛也而為鉞能勝其重也而為鉉豈必皆其性之宜哉登除之調適之镕鑠而淬礪之工人之力居多矣金之性有燥有濕有精有觕非夫工人之力斯不能以成其器故金有六齊焉則所以使之適于用也蓋難矣君子之教何獨不然揆其心初未嘗不欲夫全才而成之也然而學者之氣質有偏則求所以變化之者不易裁其過輔其所不及矯其失而約之中柔者強之薄者敦之豈君子之得已哉余友侯廷美之子淳而不鑿其失也弱以魯則名以鉞而字之曰伯剛其季之子敏而有為而其失也剽以躁則名以鉉而字之曰叔重循名考實若逆置而錯施者是非即其氣質之偏而求所以變化之乎夫弱以魯者宜乎其不能以剛剽以躁者宜乎其不能以勝重惟不求多于其所自能而恒勉其所不能然后足以増益其所不能而充其能矣是則二子之所宜知也徤以守之決以行之非鉞之事乎發己以操之盡力以舉之非鉉之事乎他日人將以定天下之至疑齊萬物之不平望乎鉞而眾人之所莫能君子之所當任者亦將于鉉乎責之矣二子其自以夫名若字朂乎哉茍其缺折鈍挫敗其鉞之所長顛墜委頓以廢其鉉之職則非特金之罪將亦貽工人之羞焉雖然鉞也鉉也器也器不可以相通也人不能以相通而謂之成人不可也為二子者固宜思所以副其名而亦勿徒止于其所名也哉
卞宜之四詠倡和序
昔昌黎韓子序盛山十二詩侈為美談豈非以其倡者有抗云出塵之風屬而和者又皆一時之選歟以余觀之當時諸賢雖不偕會于京師亦未必不為后世所稱道蓋君子之所尚者固有在也江東憲府之行人卞君宜之寓陵陽樂其山川之美也及觀游之暇作詩四章曰迭嶂樓曰響山曰昭亭曰書堂其為辭宏麗華妙與騷人墨客倫較律度于錙銖豪厘之內殆將追配于古之作者而與之儷故凡吾囗〈尚囗〉之士亦皆屬而和之若劉有之之風騷吳起季之典雅王子山之清新吳子彥之嚴潤胡成之之竒葩胡生之歩驟其有劣于盛山諸賢之萬一者乎使異時之會合果猶夫盛山諸賢之遇殆亦偶然爾卞君淮陰之故家嘗從事于淛東憲府矣其詠謌金華寳婺之勝蓋必有連篇累什傳誦于四方而膾炙于羣口者惜余未之見也若夫陵陽四詩則一時之人莫不俱讃其芳咸踵其躅雖以余之不敏亦不能無述焉嗚呼余固慶夫陵陽之有遭當無愧于盛山矣上元楊翮謹識
惠塘詩序
自伐木廢而朋友之道缺名縉紳列衣冠者所與共不過錐刀毫末已或悉謀畢力角騖競馳蘄盡取乃已視人之有弗有弗暇顧甚則挾深恣強肆其吞噬之志兼人之有而并有焉蓋雖父子兄弟之間恒多爾者而況謂之朋友者乎余于是深有取于惠塘之事也初南陵羅執夫與魏彥明游以學問相尚為深交樂彥明之賢也則與之講切道義叅稽古今更相禆潤以成其業既而知彥明之貧也遂以腴田之在惠塘者假之蓋為畆之十者七宣人士聞而異之皆為詩以道其事所以美執夫之難能而侈彥明之得于人者不少概見于今也嗚呼余于惠塘之事深有感已世稱朋友者疇不曰管仲鮑叔觀其分財一事管仲之自與雖多亦取其所宜有者鮑叔惟能不較爾使鮑叔能割已有以畀仲則遷史之所以論著褒替者宜不止傳之所稱而后人稱之又當何如耶有馬者借人乘之蓋雖仲尼之世猶嘆其今亡惠塘之事寜不翅千百于馬耶余于是深有感已一撮之土一區之地亙天地古今而終不毀不泐不變滅不澌盡然有之者率不能以數傳未嘗有世守厯年千百者吾每見豪家巨室連阡陌跨州邑莫不視以為真已有也及后世胤弱勢微則或鬻于富強沒于公上敓于橫權寸土尺地一皆喪蕩而無余當其時思欲挈以與人而不可得故達者視之曽不以之芥蔕執夫所能將有類夫達者施之彥明固非其所甚難然其事足以警貪而激義今而后為朋友者亦將有所感矣彼聞之而不愧不勸者獨何人哉獨何人哉
秦淮棹歌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