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紀事二
- 明倫匯編人事典魂魄部
- (清)陳夢雷
- 9168字
- 2015-12-27 00:08:34
冥雜記唐吳王文學陳郡謝弘敞妻高陽許氏武德
初遇患死經四日而蘇說云被二三十人拘至地獄
未見官府即聞喚雖不識面似是姑夫沈吉光語音
許問云語聲似是沈丈何因無頭南人呼姑姨夫皆
為某姓丈也吉光即以手提其頭置于膊上而誡許
曰汝且在此勿向西院待吾為汝造請即應得出許
遂住吉光經再宿始來語許云汝今此來王欲令汝
作女伎倘引見不須道解弦管如不為所悉可引吾
為證也少間有吏抱案引入王果問解弦管不許云
不解沈吉光具知王問吉光答云不解王曰宜早放
還不須留也于時吉光欲發遣即共執案人籌度許
不解其語執案人云娘子功德雖強然為先有少罪
隨便受卻身業俱凈豈不快哉更東引入二院其門
極小見有人受罪許甚驚懼乃求于主者曰平生修
福何罪而至斯耶答曰娘子曾以不凈盛食與親
須受此罪方可得去遂以銅汁灌口非常苦毒比蘇
時口內皆爛吉光即云可于此人處受一本經記取
將歸受持勿怠自今已去保年八十有余許生時素
未誦經蘇后遂誦得一卷詢訪人間所未曾有今見
受持不闕吉光其時尚存后二十年方始遇害凡諸
親屬有欲死者三年前并于地下預見許之從父弟
仁則說之
冥報記唐武德中遂州總管府記室參軍孔恪暴病
死一日而蘇自說被收至官所問何故殺牛兩頭恪
云不殺官曰汝弟證汝殺何故不承因呼恪弟死已
數年矣既至枷械甚嚴官問汝所言兄殺牛虛實弟
曰兄前奉使招慰獠賊使某殺牛會之實奉兄命非
自殺也恪曰使弟殺牛會是實然國事也恪有何罪
官曰汝殺牛會獠以招慰為功用求官賞以為己利
何為國事也因謂恪弟曰汝以證兄故久留汝兄既
遣殺汝便無罪放任受生言訖弟忽不見亦竟不得
言敘官又問恪因何復殺兩鴨恪曰前任縣令殺鴨
供客豈恪罪耶官曰客自有料殺鴨供之將求美譽
非罪而何又問何故殺雞卵六枚曰平生不食雞卵
唯憶九歲時寒食日母與六枚因煮食之官曰然欲
推罪母也恪曰不敢但說其因耳官曰汝殺他命當
自受之言訖忽有數十人來執恪將出去恪大呼曰
官府亦大枉濫官聞之呼還曰何枉濫恪曰生來有
罪皆不遺生來修福皆不見記者豈非濫耶官問主
司恪有何福何為不錄主司對曰福亦皆錄量罪多
少若福多罪少先令受福罪多福少先令受罪然恪
福少罪多故未論其福官怒曰雖先受罪何不唱福
示之命鞭主司二日倏忽鞭訖血流濺地既而唱恪
生來所修之福亦無遺者官謂恪曰汝應先受罪我
更令汝歸七日可勤造福因遣人送出遂蘇恪大集
僧尼行道懺悔精勤苦行自說其事至七日家人辭
訣俄而命終也
法苑珠林唐括州刺史樂安任義方武德年中死經
數日而蘇自云被引見閻羅王王引人令示地獄之
處所說與佛經不殊又云地下晝日昏暗如霧中行
時其家以義方心上少有溫氣遂即請僧行道義方
乃于地下聞其贊唄之聲王檢其案謂吏曰未合即
死何因錯追遂放令歸義方出度三關關吏皆睡送
人云但尋唄聲當即到舍見一坑當道意欲跳過遂
落坑中應時即起論說地獄畫地成圖其所得俸祿
皆造經像曾寫金剛般若千余部義方自說
冥報拾遺咸陽有婦人姓梁貞觀年中死經七日而
蘇自云被收至一大院見廳上有官人據案執筆翼
侍甚盛令勘問此婦人合死不有吏人赍一案云與
合死者同姓名所以追耳官人敕左右即放還吏白
官人云不知梁有何罪請即受罪而歸官人即令勘
案云梁生平唯有兩舌惡罵之罪更無別罪即令一
人拔舌一人執斧斫之日常數四凡經七日始送令
歸初似落深崖少時如睡覺家人視其舌上猶大爛
腫從此以后永斷酒肉至今猶存
冥祥記雍州醴泉縣人楊師操貞觀中任藍田縣尉
滿后以身老還家躬耕為業然立性毒惡喜見人過
每鄉人有事無問大小即錄告官縣令裴瞿曇用為
煩碎初不與理師操或上表聞天人皆不喜每謂人
曰吾性雖急暴從武德已來四度受戒日誦經論然
有人侵己則不能忍至永徽元年四月七日夜見著
青衣人騎白馬從東來云東陽大監追汝須臾不見
師操身忽倒已到東陽都錄處于時府君大衙未散
師操遂私行曹司皆有幾案囗席見囚人或著枷囗
露頭散腰或坐立行住如是不可算數師操向東行
到一處有孔極小唯見小星流出臭煙蓬勃有兩人
手把鐵棒修理門首師操問此是何曹司答云是猛
火地獄擬著持戒不全人聞有楊師操一生喜論人
過逢人詐言慚愧有片言侵凌實不能忍欲遣入此
故修理之今日是四月八日其家為師操身死布施
齋供曹司平章欲放歸未得進止我在此待師操便
叩頭禮謝云楊師操者弟子身是愿作方便答云爾
但志禮十方佛心懺悔改卻毒心即往生他處師
操依語聲發愿遂蒙放還經三日卻活操具述于慧
靖禪師改過懺悔今見年七十五每一食長齋六時
禮念后夢前追使者云爾既止惡更不來追但勤誠
修善而已
通幽記唐貞觀二年陳留縣尉劉全素家于宋州父
凱曾任衛縣令卒于官葬于郊三十余年全素丁母
憂護喪歸衛將合葬既至啟發其尸儼然如生稍稍
而活其子踴躍舉扶將夕能言曰別久佳否全素泣
而敘事乃曰勿言吾盡知之速命東流水為湯既至
沐浴易衣飲以糜粥神氣漸屬乃曰吾在幽途蒙署
為北酆主者三十年考治幽滯以功業得再生恐汝
有疑故粗言之仍戒全素不得泄于人全素遂呼為
季父后半年之蜀不還不知所終
冥祥記唐殿中侍醫孫回璞濟陰人也貞觀十三年
從車駕幸九成宮三善谷與魏征鄰家嘗夜二更聞
外有一人呼孫侍醫者璞謂是魏征之命既出見兩
人謂璞曰官喚璞曰吾不能步行即取馬乘之隨二
人行乃覺天地如晝日光明淡璞怪而不敢言出谷
歷朝堂東又東北行六七里至苜蓿谷遙見有兩人
持韓鳳方行語所引璞二人曰汝等錯追所得者是
汝宜放彼人即放璞璞隨路而還了了不異平生行
處既至家系馬見婢當戶眠喚之不應越度入戶見
其身與婦并眠欲就之而不得但著南壁立大聲喚
婦終不應屋內極光明壁角中有蜘蛛網中二蠅一
大一小并見梁上所著藥物無不分明唯不得就囗
自知是死甚憂悶恨不得共妻別倚立南壁久之微
睡忽驚覺身已臥囗上而屋中暗黑無所見喚婦令
起然火而璞方大汗流起視蜘蛛網歷然不殊見馬
亦大汗鳳方是夜暴死
法苑珠林魏州武強人齊士望貞觀二十一年死經
七日而蘇自云初死之后被引見王即付曹司別遣
勘當經四五日勘簿云與合死者同姓字然未合即
死判官語士望曰汝生平好燒雞子宜受罪而歸即
命送其出門去曹司一二里即見一城門城中有鼓
吹之聲士望忻然趨走而入之入后城門已閉其中
更無屋宇遍地皆熱灰士望周章不知所計燒灼其
足殊常痛苦士望四顧城門并開及走向門其扉即
掩凡經一日有人命門者曰開門放昨日罪人出即
命人送歸使者辭以路遙遷延不送之始求以錢絹
士望許諾遂經歷川涂踐履荊棘行至一處有如環
堵其中有坑深黑士望懼之使者推之遂入坑內不
覺漸蘇尋乃造紙錢等待焉使者依期還到士望妻
亦同見之
冥報拾遺唐曹州離狐人裴則男貞觀末年二十死
經三日而蘇自云初死被一人將至王所王遣將牛
耕地訴云兄弟幼小無人扶侍二親王即愍之乃遣
使將向南至第三重門入見鑊湯及刀山劍樹數千
人頭皆被斬布列地上此頭并口云大饑當村有一
老母年向七十時猶未死見在鑊湯前燃火觀望乞
還至王前見同村人張成亦未死有一人訴成云毀
破某屋王遣使檢之報云是實成曰犁地不覺犁破
其冢非故然也王曰汝雖非故心終為不謹且遂令
人杖其腰七下有頃王曰汝更無事放汝早還乃使
人送去遣北出逾墻及登墻望見已舍遂聞哭聲仍
跳下墻忽覺起坐既蘇之后具為鄉曲言之邑人視
張成腰上有杖跡跡極青黑問其毀墓答云不虛老
母尋病未幾而死
法苑珠林唐鄭州武陽縣婦女姓朱其夫先負外縣
人絹夫死之后遂無人還貞觀末因病死經再宿而
蘇自云被人執至一所見一人云我是司命府史汝
夫生時負我家若干匹所以追汝今放汝歸宜急具
物至某縣某村送還我母如其不送追捉更切兼為
白我娘努力為造像修福朱即告貸鄉閭得絹送還
其母具言其男貌狀有同平生其母亦對之流涕欷
歔久之
冥報記唐尚書刑部郎中宋行質博陵人也性不信
佛有慢謗之言永徽二年五月病死至六月九日尚
書都官令史王暴死經二日而蘇言初死之時見
四人來云官府追汝隨行入一大門見廳事甚壯
西間有一人坐形容肥黑東間有一僧坐與官相當
皆面向北各有囗幾案褥侍童二百許人或冠或弁
皆美容貌階下有吏文案有一老人著枷被縛立東
階下至庭亦已被縛吏執紙筆問曰貞觀十八
年在長安佐史之日因何改李須達籍答曰前任
長安佐史貞觀十六年轉選至十七年蒙授司農寺
府史十八年改籍非罪也廳上大官讀其辭辯顧
謂東階下老囚曰何因妄訴耶囚曰須達年實未至
由改籍加須達年豈敢妄耶云至十七年改任
告身見在請追驗之官呼領者三人解縛將取
告身既至大官自讀之謂老囚曰他改任分明汝無
理令送老囚出門外門外昏暗有城城上皆有女墻
似是惡處大官因書案上謂曰汝無罪放汝去
辭拜吏引至東階拜辭僧印臂曰好去吏引
出東南行度三重門皆勘視臂印然后出至四門門
甚壯大重樓朱粉三戶并開狀如城門守衛嚴切又
驗印聽出門東南行數十步聞有人從后喚回
顧見郎中宋行質面色慘黑色如濕地露頭散腰著
故緋袍頭發短垂如胡人者立于廳事階下有吏主
守之西近城有一大木牌高十丈二尺許大書牌曰
此是勘當過生人其字大方尺余甚分明廳上有囗
座案幾如官府者而無人坐行質見悲喜云汝何
故得來曰官追勘問改籍無事放還行質捉其兩
手謂曰吾被官責問功德簿吾手中無受此困苦
加之饑渴寒苦不可說君可努力至我家急語令作
功德也如是殷勤數四囑之乃辭去行數十步又
呼還未及言廳上有官人來坐怒曰我方勘事
如何人輒至囚處使卒搭其耳推令去走又至一
門門吏曰汝被搭耳耳當聾吾為汝卻其中物因以
手枕其耳耳中鳴乃驗印放出門外黑如漆不知
所在以手模西及南皆是墻壁唯東無障礙而暗不
可行立待少時見向者追之吏從門來曰君尚能
待我甚善可乞我錢一千因愧謝曰依命吏曰吾
不用銅錢欲得白紙錢期十五日來取許因問歸
路吏曰但東行二百步有墻穿破見明可推倒即至
君家如言已至所居隆政坊南門矣于是歸家見
人坐泣入戶而蘇至十五日忘與錢明日復病困
絕見吏來怒曰君果無行期與我錢遂不與今復將
汝因即驅行出金光門令入坑拜謝百余遂即放
歸又蘇告家人買紙百張作錢送之明日又病
困復見吏曰君幸能與我錢而錢不好辭謝請更
作許之又蘇至二十日令用錢別買白紙作錢并
酒食自于隆政坊西渠水上燒之既而身強體健遂
平復如故
報應記竇德元麟德中為卿奉使揚州渡淮船已離
岸數十步見岸上有一人形容憔悴擎一小幞坐于
地德元曰日將暮更無船渡即令載之中流覺其有
饑色又與飯乃濟及德元上馬去其人即隨行已數
里德元怪之乃問曰今欲何去答曰某非人乃鬼使
也今往揚州追竇大使曰大使何名云名德元德元
驚懼下馬拜曰某即其人也涕泗請計鬼曰甚愧公
容載復又賜食且放公急念金剛經一千遍當來相
報至月余經數足矣鬼果來云經已足保無他慮然
亦終須相隨見王德元于是就枕而絕一宿乃蘇云
初隨使者入一宮城使者曰公且住我當先白王使
者乃入于屏障后聞王遙語曰你與他作計漏泄吾
事遂受杖三十使者卻出袒以示公曰吃杖了也德
元再三愧謝遂引入見一著紫衣人下囗相揖云公
大有功德尚未合來請公還出墮坑中于是得活其
使者續至云饑未食及乞錢財并與之問其將來官
爵曰熟記取從此改殿中監次大司憲次太子中允
次司元太常伯次左相年至六十四言訖辭去曰更
不得復來矣后皆如其言
宋義倫麟德中為虢王府典簽暴卒三日方蘇云被
追見王王曰君曾殺狗兔鴿今被論君算合盡然適
見君師主云君持金剛經不惟滅罪更合延年我今
放君君能不食酒肉持念尊經否義倫拜謝曰能又
見殿內囗上有一僧年可五六十披衲義倫即拜禮
僧曰吾是汝師故相救可依王語義倫曰諾王令隨
使者往看地獄初入一處見大鑊行列其下燃火鑊
中煮人痛苦之聲莫不酸惻更入一處鐵囗甚闊人
臥其上燒炙焦黑形容不辨西顧有三人枯黑佇立
頗似婦人向義倫叩頭云不得食吃已數百年倫答
曰我亦自無何可與汝更入一獄向使者云時熱恐
家人見斂遂去西南行數十步后呼云無文書恐門
司不放出遂得朱書三行字并不識門司果問看了
放出乃蘇
太平廣記天授三年清河張鎰因官家于衡州性簡
靜寡知友無子有女二人其長早亡幼女倩娘端妍
絕倫鎰外甥太原王宙幼聰悟美容范鎰常器重每
曰他時當以倩娘妻之后各長成宙與倩娘常私感
想于寤寐家人莫知其狀后有賓寮之選者求之鎰
許焉女聞而郁抑宙亦深恚恨托以當調請赴京止
之不可遂厚遣之宙陰恨悲慟訣別上船日暮至山
郭數里夜方半宙不寐忽聞岸上有一人行聲甚速
須臾至船問之乃倩娘徒行跣足而至宙驚喜發狂
執手問其從來泣曰念君厚意夢寢相感今將奪我
此志又知君深情不易思將殺身奉報是以亡命來
奔宙非意所望欣躍特甚遂匿倩娘于船連夜遁去
倍道兼行數月至蜀凡五年生兩子與鎰絕信其妻
常思父母涕泣言曰吾曩日不能相負棄大義而來
奔君向今五年恩慈間阻覆載之下胡顏獨存也宙
哀之曰將歸無苦遂俱歸衡州既至宙獨身先至鎰
家首謝其事鎰曰倩娘病在閨中數年何其詭說也
宙曰見在舟中鎰大驚促使人驗之果見倩娘在船
中顏色怡暢訊使者曰大人安否家人異之疾走報
鎰室中女聞喜而起飾更衣笑而不語出與相迎
翕然而合為一體其衣裳皆重其家以事不正秘之
惟親戚間有潛知之者后四十年間夫妻皆喪二男
并孝廉擢第至丞尉事出陳元佑離魂記云
廣異記魏靖巨鹿人解褐武城尉時曹州刺史李融
令靖督捕賊賊有叔為僧而止盜賊靖按之原其僧
刺史讓靖以寬典自按之僧辭引伏融命靖杖殺之
載初二年夏六月靖會疾暴卒權殮已畢將冥婚舅
女故未果葬經十二月靖活呻吟棺中弟侄懼走其
母獨命斧開棺以口候靖口氣微暖久之目開身肉
俱爛徐以牛乳乳之既愈言初死經曹司門衛旗戟
甚肅引見一官謂靖何打殺僧僧立于前與靖相論
引僧辭窮官謂靖曰公無事放還左右曰肉已壞官
令取藥以紙裹之曰可還他舊肉既領還至門聞哭
聲驚懼不愿入使者強引之及房門使者以藥散棺
中引靖臂推入棺頹然不復覺矣既活肉囗爛都盡
月余日如故
朝野僉載唐天后朝地官郎中周子恭忽然暴亡見
大帝于殿上坐裴子儀侍立子恭拜問為誰曰周子
恭追到帝曰我喚許子儒何為錯將子恭來即放去
子恭蘇問家中曰許侍郎好在否時子儒為天官侍
郎已病其夜卒則天聞之馳驛向并州問裴子儀儀
時為判官無恙
報應記唐李丘一好鷹狗畋獵萬歲通天元年任揚
州高郵丞忽一旦暴死見兩人來追一人自云姓段
時同被追者百余人男皆著枷女即反縛丘一被囗
前驅行可十余里見大槐樹數十下有馬槽段云五
道大神每巡察人間罪福于此歇馬丘一方知身死
至王門段指一胥云此人姓焦名策是公本頭遂被
領見王曰汝安忍無親好殺他命以為己樂須臾即
見所殺禽獸皆為人語云乞早處分焦策進云丘一
未合死王曰曾作何功德云曾寫造金剛經一卷王
即合掌云冥間號金剛經最上功德君能書寫其福
不小即令焦策領向經藏令驗至一寶殿眾經充滿
丘一試抽一卷果是所造之經既回見王知造有實
乃召所殺主類令懇陳謝許造功德丘一依王命愿
寫金剛經一百卷眾歡喜盡散焦策領丘一出城去
云盡力如是豈不相報丘一許百千錢不受云與造
經二十部至一坑策推之遂活身在棺中惟聞哭聲
已三日矣驚呼人至破棺乃起旬日寫經十卷了焦
策來謝致辭而去尋百卷亦畢揚州刺史奏其事敕
加丘一五品仍充嘉州招討使
廣異記吏部侍郎盧從愿父素不事佛開元初選人
有暴亡者以算未盡為地下吏放還既出門逢一老
人著枷謂選人曰君已得還我子從愿今居吏部若
選事未畢當見之可為相諭己由不事佛今受諸罪
備極痛苦可速作經像相救其人既活向銓司為說
之從愿流涕請假寫經像相救畢卻詣選人辭謝云
已生人間可為白兒言訖不見
崔明達小字漢子清河東武城人也祖元獎吏部侍
郎杭州刺史父庭玉金吾將軍冀州刺史明達幼于
西京太平寺出家師事利涉法師通涅盤經為桑門
之魁柄開元初齋后房中晝寢及寤身在檐外還房
又覺出如是數四心甚惡之須臾見二牛頭卒悉持
死人于房外炙之臭氣沖塞問其所以卒云正欲相
召明達曰第無令臭不憚行卒乃于頭中拔出其魂
既而引出城中所歷相識甚眾明達欲對人告訴則
不可既出城西路徑狹小俄而又失二卒有赤索系
片骨引明達行行數里骨復不見明達惆悵獨進僅
至一城城壁毀壞見數百人烊鐵補城明達默然而
過不敢問更行數里又至一城城前見卒吏數十人
和墼修方丈室有一緋衫吏呵問明達尋令卒吏推
明達入室累墼塞之明達大叫枉吏云聊欲相試無
苦也須臾內傳王教召明達師明達隨入大廳見黃
衫少年可二十許階上階下朱紫羅列凡數千人明
達行入庭竊心念王召我不下階忽見王在階下合
掌虔敬謂明達曰冥中深要陽地功德聞上人通涅
盤經故使奉迎開題延壽明達又念欲令開講不致
榻坐何以敷演又見榻座在西廊下王指令明達上
座開題仍于榻前設席王跪明達說一行王云得矣
明達下座王令左右送明達法師還臨別謂明達可
為轉一切經既出忽于途中見車騎載千人云是崔
尚書及至乃是其祖元獎元獎見明達不悅明達大
言云己是漢子阿翁寧不識耶元獎見至廳初問藍
田莊次問庭玉明達具以實對元獎云吾自沒后有
職務未嘗得還家存亡不之知也尋有吏持案至元
獎問明達竊見籍至明達名云太平寺僧嵩山五品
既畢元獎謂明達得窺也明達辭不見乃令二吏送
明達詣判官令兩人送還家判官見不甚致禮左右
數客云此是尚書嫡孫何得以凡客待判官乃處分
二吏送明達曰此輩送上人者歲五六輩可以微貺
勞之出門吏各求五百千吏云至家宜便于市致鑿
之吾等待錢方去及房見二老婢被發哭門徒等并
嘆息明達不識其尸但見大坑吏推明達于坑遂活
尚昏沈未能言唯累舉手左右云要紙錢千貫明達
頷之及焚錢訖明達見二人各持錢去自爾病愈初
明達至王門見數吏持一老姥至明達所居云是鄠
縣靈巖人及入王怒云何物老婢持菩薩戒乃爾不
潔令放還可清潔也及出與明達相隨行可百余步
然后各去明達疾愈往詣靈巖見老姥如舊識也
記聞隴西李強名妻清河崔氏甚美其一子生七年
矣開元二十二年強名為南海丞方暑月妻因暴疾
卒廣州囂熱死后埋棺于土其外以墼圍而封之強
名痛其妻夭年而且遠官哭之甚慟日夜不絕聲數
日妻見夢曰吾命未合絕今帝許我活矣然我形已
敗帝命天鼠為吾生肌膚更十日后當有大鼠出入
墼棺中即吾當生也然當封閉門戶待七七日當開
吾門出吾身吾即生矣及旦強名言之而其家仆妾
夢皆協十余日忽有白鼠數頭出入殯所其大如
強名異之試發其柩見妻骨有肉生焉遍體皆爾強
名復閉之積四十八日其妻又見夢曰吾明晨當活
盍出吾身既曉強名發之妻則蘇矣扶出浴之妻素
美麗人也及乎再生則美倍于舊膚體玉色倩盼多
姿袨服靚人間殊絕矣強名喜形于色時廣州都
督唐昭聞之令其夫人觀焉于是別駕已下夫人皆
從強名妻盛服見都督夫人與抗禮頗受諸夫人拜
薄而觀之神仙中人也言語飲食如常人而少言眾
人訪之久而一對若問冥間事即杜口雖夫子亦不
答明日唐都督夫人置饌請至家諸官夫人皆同觀
之悅其柔姿艷美皆曰目所未睹既而別駕長史夫
人等次其日列筵請之至宅而都督夫人亦往如是
已二十日矣出入如人唯沉靜異于疇日既強名使
于桂府七旬乃還其妻去后為諸家所迎往來無恙
強名至數月妻復言病病則甚間一日遂亡計其再
生纔百日矣或疑有物憑焉
驚聽錄開元中李仲通者任鄢陵縣令婢死埋于鄢
陵經三年遷蜀郫縣宰家人掃地見發出土中頻掃
不去因以手拔之鄢陵婢隨手而出昏昏如醉家人
問婢何以至此乃曰適如睡覺仲通以為鬼乃以桃
湯灌洗書符御之婢殊不懼喜笑如故乃閉于別室
以餅哺之餐啖如常經月余出之驅使如舊便配與
奴為妻生一男二女更十七年而卒
廣異記六合縣丞者開元中暴卒數日即蘇云初死
被拘見判官云是六合劉明府相見悲喜問家安否
丞云家中去此甚邇不曾還耶令云冥陽道殊何由
得往丞云郎君早擢第家甚無橫但夫人年老微有
風疾耳令云君算未盡為數羊相訟所以被追宜自
剖析當為速返須臾有黑云從東來云中有大船轟
然墜地見羊頭四枚判官云何以枉殺此輩答云刺
史正料非某之罪二頭寂然判官罵云汝自負刺史
命何得更訟縣丞船遂飛去羊大言云判官有情會
當見帝論之判官謂丞曰帝是天帝也此輩何由得
見如地上天子百姓求見不亦難乎然終須為作功
德爾言畢放丞還既出見一女子狀貌端麗來前再
拜問其故曰身是揚州譚家女頃被召至以無罪蒙
放回門吏以色美曲相留連離家已久恐舍宅頹壞
今君得還幸見料理我家素富若得隨行當奉千貫
兼永為姬妾無所囗也以此求哀丞入白判官判官
謂丞曰千貫我得二百我子得二百余六百屬君因
為書示之判官云我二百可為功德便呼吏問何得
勾留譚家女子決吏二十遣女子隨丞還行十余里
分路各活丞既痊平便至譚家訪女至門女聞語聲
遽出再拜辭曰嘗許為妾身不由己父母遣適他人
今將二百千贖身余一千貫如前契得錢與劉明府
子兼為設齋功德等天寶末其人尚在焉
安定皇甫恂以開元中初為相州參軍有疾暴卒數
食頃而蘇刺史獨孤思莊好名士也聞其重生親至
恂所問其冥中所見云甚了了但苦力微稍待徐說
之頃者恂初至官嘗攝司功有開元寺主僧送牛肉
二十斤初亦不了其故但受而食之適爾被追乃是
為僧所引既見判官判官問何故殺牛恂云生來蔬
食不曾犯此判官令呼僧俄而僧負枷至謂恂曰己
殺與君君實不知所以相引欲求為追福耳因白判
官殺牛己自當之但欲與參軍有言判官曰唯僧乃
至恂所謂恂曰君后至同州判司為我造囗羅尼幢
恂問相州參軍何由得同州掾官且余甚貧幢不易
造如何僧云若不至同州則已必得之幸不忘所托
然我辯伏今便受罪及君得同州我罪亦畢當托生
為豬君造幢之后必應設齋慶度其時會有所睹恂
乃許之尋見牛頭人以股叉叉其頸去恂得放還思
莊素與僧善召而謂之僧甚悲懼因散其私財為功
德后五日患頭痛尋生三癰如叉之狀數日死恂自
相州參軍遷左武衛兵曹參軍數載選受同州司士
既至舉官錢百千建幢設齋有小豬來師前跪伏齋
畢繞幢行道數百轉乃死
記聞開元二十三年荊州女子死三日生自言具見
冥途善惡國家休咎鬼王令其傳語于人主荊州以
聞朝廷駭異思見之敕給驛騎令至洛行至南陽遂
喑不能言更無所識至都以其妄也遽歸
廣異記開元末霍有鄰為汲縣尉在州直刺史刺史
段崇簡嚴酷下寮畏之日中后索羊腎有鄰催促屠
者遑遽未及殺羊破肋取腎其夕有鄰見吏云王追
有鄰隨吏見王王云有訴君云不但殺了生取其腎
何至如是耶有鄰對曰此是段使君殺羊初不由己
王令取崇簡食料為閱畢謂羊曰汝實合供段使君
食何得妄訴霍少府驅之使出令本追吏送歸有鄰
還經一院云御史大夫院有鄰問吏此是何官乎吏
云百司并是何但于此復問大夫為誰曰狄仁杰也
有鄰云狄公是亡舅欲得一見吏令門者為通須臾
召入仁杰起立見有鄰悲哭畢問汝得放還耶呼令
上坐有佐史過案仁杰問是何案云李適之得宰相
又問天曹判未對曰諸司并了已給五年仁杰判紙
余方畢回謂有鄰汝來多時屋室已壞令左右取兩
丸藥與之持歸可研成粉隨壞摩之有鄰拜辭訖出
門十余里至一大坑為吏推落遂活時炎暑有鄰死
經七日方活心雖微暖而形體多壞以手中藥作粉
摩所壞處隨藥便愈數日能起崇簡召見問其事嗟
嘆久之后月余李適之果拜相
酉陽雜俎開元末蔡州上蔡縣南李村百姓李簡癇
疾卒瘞后十余日有汝陽縣百姓張弘義素不與李
簡相識所居相去十余舍亦因病死經宿卻活不復
認父母妻子且言我是李簡家住上蔡縣南李村父
名亮驚問其故言方病時夢有二人著黃赍帖見追
行數里至一大城署曰王城引入一處如人間六司
院留居數日所勘責事悉不能對忽有一人自外來
稱錯追李簡可即放還一吏曰李簡身壞須令別托
生時憶念父母親族不欲別處受生因請卻復本身
少頃見領一人至通曰追到雜職汝陽張弘義吏又
曰弘義身幸未壞速令李簡托其身以盡余年遂被
兩吏扶持卻出城但行甚速漸無所知忽若夢覺見
人環泣及屋宇都不復認亮訪其親族名氏及平生
細事無不知也先解竹作因自入房索刀具破成
器語音舉止信李簡也竟不返汝陽時成式三從叔
父攝蔡州司戶親驗其事昔扁鵲易魯公扈趙嬰齊
之心及寤互返其室二室相諮以是稽之非寓言矣
廣異記開元末金壇縣丞王甲以充綱領戶稅在京
于左藏庫輸納忽有使者至庫所云王令召丞甲倉
卒隨去至城行十余里到一府署入門聞故左常侍
崔希逸語聲王與希逸故三十年因問門者具知所
以求為通刺門者入白希逸問此人何在遽令呼入
相見驚喜謂甲曰知此是地府否甲始知身死悲感
久之復問曾見崔翰否翰是希逸子王云入城已來
為開庫司未暇至宅希逸笑曰真輕薄士以死生易
懷因問其來由王云適在庫中隨使至此未了其故
有頃外傳王坐崔令傳語白王云金壇王丞是己親
友計未合死事了愿早遣時熱恐其舍壞王引入謂
甲曰君前任縣丞受贓相引見丞著枷坐庭樹下問
云初不同情何故見誣丞言受罪辛苦權救倉卒王
云若不相關即宜放去出門詣希逸別希逸云卿已
得還甚善傳語崔翰為官第一莫為人作枉后自當
之取錢必折今生壽每至月朝十五日宜送清水一
瓶置寺中佛殿上當獲大福甲問此功德云何逸云
冥間事卿勿預知但有福即可言畢送出至其所遂
活
朝野僉載天寶中萬年主簿韓朝宗嘗追一人來遲
決五下將過縣令令又決十下其人患天行病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