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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序匯(2)

  • 續(xù)焚書
  • 李卓吾
  • 4989字
  • 2015-12-26 18:46:24

吾故曰:“壽者受也。”三圣如海,四賢如江河,其壽皆與天地長久,雖中壽亦上壽也。此之謂朋友之壽。其朋友者如此,公其以余為真朋友乎?若曰:“李卓吾雖不知其于白樂天諸賢何如也,而能切切焉以是愿余,余決不敢以為贅。”愿書之以為劉某上壽。

老人行敘

老人之遁跡于龍湖也,亦多年矣,舍而北游,得無非計乎?何其愈老而愈不憚勞也?夫老人之本心,其大較可知也。大較余之初心,不是欲人成佛,便是欲人念佛耳,而人多不信,可如何!或信矣,而眾魔復(fù)害之,使之卒不敢信,可如何!因而謗佛沸騰,憂患叢生,終歲閉戶而終歲御寇,有由也。余雖不欲卒老于行,又可得耶?

余是以足跡所至,仍復(fù)閉戶獨坐,不敢與世交接。既不與世接,則但有讀書耳。故或諷誦以適意,而意有所拂則書之;或俯仰以致慨,而所慨勃勃則書之。故至坪上,則有《道古錄》四十二章書;至云中,則有《孫子參同十三篇》書;至西山極樂僧舍,則有《凈土訣》三卷書。隨手輒書,隨書輒梓,不能禁也。又有《坡公年譜》并《后錄》三卷,陳正甫約以七八月余到金陵來索。又有《藏書世紀(jì)》八卷,《列傳》六十卷。在塞上日,余又再加修訂,到極樂即付焦弱侯校閱,托為敘引以傳矣。今幸偕弱侯聯(lián)舟南邁,舟中無事,又喜朋盍,不復(fù)為閉戶計矣。括囊底,復(fù)得遺草,匯為二冊,而題曰《老人行》,不亦宜歟!

夫老人初心,蓋欲與一世之人同成佛道,同見佛國而已。著書立言,非老人事也。而書日益多,言日益富,何哉?然而老人之初心至是亦徒然耳。則雖曰《老人行》,而實則窮途哭也,雖欲不謂之徒然不可矣。

雖然,百世之下,倘有見是書而出涕者,堅其志無憂群魔,強(qiáng)其骨無懼患害,終始不惑,圣域立躋,如肇法師所謂“將頭臨白刃,一似斬春風(fēng)”,吾夫子所謂“有殺身以成仁”者,則所著之書猶能感通于百世之下,未可知也。則此老行也,亦豈可遂謂之徒然也乎哉!

重刻五燈會元序

宋季,靈隱太川禪師濟(jì)公,以《五燈》浩博,乃集學(xué)徒作《會元》以惠后人。至元至正四年,杭天竺萬壽禪寺住持番易、釋廷俊,因會稽沙門業(yè)海清公見《五燈會元》板毀,罄衣缽以倡施者,于是康里公首捐俸以助,而板刻復(fù)成,故廷俊序之,此第二梓也。至我明嘉靖,平湖陸太宰五臺公,始諾徑山慈上人之請,為疏勸化,復(fù)鋟《五燈會元》之板,則為第三梓矣。唯茲板印行,而《五燈》罕睹。余念楊億通宗高禪,李遵時為同參,氣蓋宇內(nèi),《廣燈》、《傳燈》既經(jīng)二老手訂筆敘,必有大可觀者。余雖老,猶將翻而閱之,以快沒齒也。

抑廷俊又有言曰:“至元間,于越云壑瑞禪師,曾作《心燈錄》,最為詳盡,中間特援丘玄素所制《塔銘》。以龍?zhí)缎殴鲴R祖下,以致沮抑,不大傳世,識者惜焉。”噫!是余又未曾見瑞公所作《心燈錄》矣。

壽王母田淑人九十序

卓吾居士曰:楚之麻城有梅姓者,實為世家名族,余過其家門不見有匾額,當(dāng)孔道不見有牌坊,但見有石樓巍然出云,書曰“百歲坊”云。其上為二方。其一方書曰:“曾大父某,壽若干歲;曾大母某氏,壽若干歲。”其第二方書曰:“大父某,壽若干歲;大母某氏,壽至百歲以上。”梅氏同胞親昆弟六人:長即客生;其四弟五弟六弟年少壯,絕聰偉,時時試為文學(xué)特等;其二弟三弟皆一時同領(lǐng)鄉(xiāng)薦。而客生又與其二弟并其妹婿一時同登進(jìn)士,一為臺諫,一為給諫,亦頗光榮矣。而過門不見匾額,過街不見牌坊,倘不有“百歲”石樓橫截當(dāng)路,即不知此中乃梅氏之居也。豈客生之意專以百歲為榮歟?意富與貴亦人世常有,而唯壽為難歟?故知《洪范》五福,一曰壽,非徒然也。抑以子子孫孫所以貴且賢者,皆其大母與其大父福壽之所遺,以故欲表而揚(yáng)之,以見其所自歟?然則客生之意遠(yuǎn)矣。此余旅寓龍湖之日,所見“百歲坊”,所聞梅氏母者如此。

今萬歷二十五年丁酉,余復(fù)旅寓沁水之坪上,而獲見劉晉川之婿王洽者。王洽見余,每為余道其祖母田淑人之壽:見今九十歲,其修齋誦經(jīng),念佛作福,勤儉好施,聰明快便,猶五六十歲時也。夫王洽之父,即太參公王正吾也;其從祖父,即冢宰王公。家世如此,而王洽每以祖母壽考福德歷歷為余詳言之不已,豈亦有大同之意乎?

今余將往大同矣,倘過陽城入門而化飯,則必請見爾祖母于堂而親祝之曰:“作福須勤,念佛尤當(dāng)勤也。”又祝曰:“作福則生天,壽雖千億,尚有量也;念佛則皈依西方佛,而以蓮花為父母,其壽不可量也。”又祝而言曰:“念經(jīng)必誦《阿彌陀經(jīng)》,誦《觀音經(jīng)》,誦《金剛經(jīng)》。”

今往見大同,必為梅大同頌之矣。他日倘再至麻城,余必大張之曰:“是‘百歲坊’也,吾雖聞其壽,未獲見其人也;是梅氏之大母也,雖壽至百歲以上,猶未為無量也。吾今親見王氏祖母,吾又親祝之,吾實見無量壽佛來矣。”

自刻說書序

李卓吾曰:余雖自是,而惡自表暴,又不肯借人以為重。

既惡表暴,則宜惡刻書,而卒自犯者何?則以此書有關(guān)于圣學(xué),有關(guān)于治平之大道,不敢以惡表暴而遂已也。既自刻矣,自表暴矣,而終不肯借重于人,倘有罪我者,其又若之何?此又余自是之病終不可得而破也。寧使天下以我為惡,而終不肯借人之力以為重。

雖然,倘有大賢君子欲講修、齊、治、平之學(xué)者,則余之《說書》,其可一日不呈于目乎?是為自刻《說書序》。

選錄睽車志敘

余自在秣陵時與焦弱侯同梓《感應(yīng)篇》,后隱于龍湖精舍,復(fù)輯《因果錄》。今弱侯罷講官,余又與之連舟南行。舟中閑適,弱侯示余郭伯象《睽車志》。余取其最儆切者,日間細(xì)書數(shù)紙,以與眾僧觀省,夜則令眾僧誦《法華經(jīng)》,念《往生神咒》,并度脫水神水鬼,則晝夜皆明鬼事矣。

方誦經(jīng)畢,回向發(fā)愿文,必敘所因,余因而直書曰:“焦弱侯狀元與余聯(lián)舟”云云。弱侯曰:“此二字可勿用也!”余謂鬼神有尚賢者,不書可矣;倘不然,則狀元二字亦可使致敬,何妨乎?弱侯曰:“嚇鬼而已可矣。”余笑曰:“謂神之敬之則可,謂其可嚇則不可。使公真能嚇鬼,今亦不上此舟矣。”因大笑,遂書之以為《睽車志》引。

《睽車志》多,余所手錄者,不過十之一,不知者以為好怪,其知者則以為可與《因果錄》、《感應(yīng)篇》同觀。若能與《感應(yīng)篇》同觀,則此《睽車志》豈曰“載鬼一車”也乎哉?固太上之旨矣。

說弧集敘

《睽車志》,志鬼也。疑其為鬼,則以人與鬼異,遂張弧而欲射之。《說弧集》,集鬼也。集諸鬼說,直以人與鬼同,遂說弧而不之射焉。

夫人直至于明不見人,幽不見鬼,則幽、明、人、鬼一以貫之矣,何生死之可了,又何涅之可期?彼為無鬼之說者,又安知其非通于性命之奧者乎?

南詢錄敘

豁渠上人姓鄧,蜀之內(nèi)江人也。蜀人多為我言:“上人初為諸生,即以諸生鳴。其自抱負(fù)也已甚,平生未嘗輕以實學(xué)推許前輩,故亦不肯謬以其身從諸生后,強(qiáng)談學(xué)以為名高。雖蜀有太洲先生者,文章氣節(jié)偉然可睹,上人亦未以實學(xué)許之。以故,師事趙老者在朝盈朝,居鄉(xiāng)滿鄉(xiāng),上人竟不屑往焉。此其自負(fù)也,其倔強(qiáng)也如此。其大可笑者:趙老以內(nèi)翰而為諸生談圣學(xué)于東壁,上人以諸生而為諸生講舉業(yè)于西序,彼此一間耳,朝夕聲相聞,初不待傾耳而后聽也。雖趙老與其徒亦咸謂鄧豁已矣,無所復(fù)望之矣,然鄧豁卒以心師趙老而稟學(xué)焉。”

吾以是觀之,上人雖欲不聞道,不可得也。雖欲不出家,不遠(yuǎn)游,不棄功名妻子以求善友,抑又安可得耶!吾謂上人之終必得道也,無惑也。今《南詢錄》具在,學(xué)者試取而讀焉。觀其間關(guān)萬里,辛苦跋涉,以求必得,介如石,硬如鐵,三十年于茲矣。雖孔之發(fā)憤忘食,不知老之將至,何以加焉!

余甚愧焉,以彼其志萬分一我無有也。故復(fù)錄而敘之以自警,且以警諸共學(xué)者。中間所云“茅舍獨坐,雞犬明心”,雖曰水到渠成,而其端實自趙老發(fā)之。吾固哀其志而決其有成,又以見趙老之真能得士也。

序篤義

以上皆篤義者。義固生于心也:張堪有知己之言,文季即以信于心;唯王修能冒難而來,言未卒而修至。義固生于心也,豈好義而為者之所能至乎?

是故視之如草芥,則報之如寇讎,不可責(zé)之謂不義;視之如手足,則報之如腹心,亦不可稱之謂好義。是故豫讓決死于襄子,而兩失節(jié)于范氏與中行。相知與不相知,其心固以異也。故曰:“士為知己者死。”而況乎以國士遇我也。士之忘身以殉義者,其心固如此。又曰:“吾可以義求,不可以威劫。”可義求,是故澹臺子羽棄千金之璧;不可劫以威,是故鮫可斬,璧終不可強(qiáng)而求。士之輕財而重義者,其心固如此。

附序言善篇劉東星

劉晉川曰:《言善篇》者何?卓吾老子取其將死而言善也。夫茍其言之善矣,奚待將死,將自幼至壯,自壯至老,未有一言之不善者。若待將死而后善,則恐雖死亦未必善也。

吾謂卓吾子欲人之聽之也,故獨以“言善”名其篇,而豈真謂將死而后善哉!夫言者,身之符、心之聲也。其言之善,則必其身之善;其身之善,則必其心之善。卓吾子之心之身之善,余既久相與處,而知之審矣。奚待于言,而又奚待于將死之言乎?但時無先師孔子設(shè)教于上以為之表章,故使卓吾子泯泯悶悶,遂嘔棄于人世。不然,卓吾子者固為人謀而必忠,與朋友交而必信,傳而必習(xí),戰(zhàn)戰(zhàn)兢兢,臨深履薄,恒恐一毫之失墜,所謂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其子弟從之則孝悌忠信,卓吾子之身之心皆兼而有之矣,奚獨言善,又奚獨將死也!

是書凡六百余篇,皆古圣要語,卓吾匯而輯之,欲以開來學(xué)而繼往圣。余尚未見,見其《小引》三首與《言善篇目》而已。客冬,卓吾子大困于楚,適有馬侍御者自潞河冒雪入楚,往攜之以出,同居通州,朝夕參請,身心之偕善。余愧羈留淮濟(jì),不能如侍御之速也。卓吾子曰:“公勿言!公勿言!此正余他山之石,此正余將死而大獲進(jìn)德修業(yè)之益也。”

嗚呼!此非卓吾子之言之善乎,天下之善言更復(fù)有過于是者乎!向非身心之善真有同于曾參,真加于人數(shù)等,雖欲強(qiáng)勉以為此言不得矣。遂因其語而書之,以為《言善篇》小引。

道教鈔小引

凡為釋子,但知佛教而不知道教。夫道家以老君為祖,孔夫子所嘗問禮者。觀其告吾夫子數(shù)語,千萬世學(xué)者可以一時而不佩服于身,一息而不銘刻于心耶?若一息不銘刻,則驕氣作,態(tài)色著,淫志生,禍至無日矣。余老且死,猶時時犯此癥候,幾為人所魚肉,況如楊生定見者筋骨雖勝余,識見尤后于余,而可不切切焉佩以終身歟!

老子《道德經(jīng)》雖日置案頭,行則攜持入手夾,以便諷誦,若關(guān)尹子之《文始真經(jīng)》,與譚子《化書》,皆宜隨身者,何曾一毫與釋迦差異也?故獨編錄之以示釋子之有志向,而其欲以示楊定見也尤切。

圣教小引

余自幼讀《圣教》不知圣教,尊孔子不知孔夫子何自可尊,所謂矮子觀場,隨人說研,和聲而已。是余五十以前真一犬也,因前犬吠形,亦隨而吠之,若問以吠聲之故,正好啞然自笑也已。五十以后,大衰欲死,因得友朋勸誨,翻閱貝經(jīng),幸于生死之原窺見斑點,乃復(fù)研窮《學(xué)》、《庸》要旨,知其宗實,集為《道古》一錄。于是遂從治《易》者讀《易》三年,竭晝夜力,復(fù)有六十四卦《易因》鋟刻行世。

嗚呼!余今日知吾夫子矣,不吠聲矣;向作矮子,至老遂為長人矣。雖余志氣可取,然師友之功安可誣耶!既自謂知圣,故亦欲與釋子輩共之,蓋推向者友朋之心以及釋子,使知其萬古一道,無二無別,真有如我太祖高皇帝所刊示者,已詳載于《三教品刻》中矣。

夫釋子既不可不知,況楊生定見專心致志以學(xué)夫子者耶!幸相與勉之!果有定見,則參前倚衡,皆見夫子;忠信篤敬,行乎蠻貊決矣,而又何患于楚乎?

書蘇文忠公外紀(jì)后

卓吾曰:蘇長公以文字故獲罪當(dāng)時,亦以文字故取信于朋友,流聲于后世,若黃、秦、晁、張皆是也。略考仁、英、神、哲之朝,其中心悅而誠服公者,蓋不止此,蓋已盡一世之杰矣,黃、秦、晁、張?zhí)仄渥钪咭病H粍t為黃、秦、晃、張者,不亦幸乎!雖其品格文章足以成立,不待長公而后著,然亦未必灼然光顯以至于斯也。

余老且拙,自度無以表見于世,勢必有長公者然后可托以不朽。焦弱侯,今之長公也,天下士愿藉弱侯以為重久矣。嘗一日顧謂弱侯曰:“公能容我作一老門生乎?”弱侯笑曰:“我愿以公為老先生也。”余謂:“余實老矣,公年又少余十五歲,則余實先公而生,其為老先生無疑。但有其實無其名,我不愿也。唯愿以老先生之實托老門生之名,而恒念無四子之才之學(xué),即欲冒托門下以成其名,又安可得耶?”時有從旁贊曰:“黃山谷有云:“管城子無食肉相,孔方兄有絕交書。’今公管城如之,孔方如之,正今之山谷老人矣。”余喜而揖曰:“有是哉,幸然為我授記也!”遂記其語于此。

書應(yīng)方卷后

此焦弱侯為靈公書也。余館于靈公精舍。先是,弱侯數(shù)與靈公道余,故余遂館于靈公。靈公今得弱侯數(shù)語,靈公不朽矣。先己丑為羅念庵先生,先生深于道;此萬歷己丑為焦弱侯先生,先生亦深于道。人品略相似而契悟勝之,才學(xué)勝之,筆畫不如念庵先生婉媚,而古拙迥別。六十年間出此兩人,又適當(dāng)己丑之期,靈公其善寶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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