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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任官(2)

  • 明太祖寶訓
  • 佚名
  • 4775字
  • 2015-12-26 18:17:32

洪武十八年八月丙辰,太祖御華蓋殿,與群臣論及治天下之道。文淵閣大學士朱善進曰:“古者人主致治,重在任人。蓋擇眾賢為耳目,則聽視周乎四海。任眾智為計慮,則利澤施于萬民。今天下太平,惟選任賢材,宜留圣慮。”太祖曰:“然。任人之道,當嚴于簡擇,簡擇嚴,則庸鄙之人不進。當專于任使,任使專,則茍且之意不行。然必賢者乃可以專任之,非賢而專任者,必生奸也。是以任人為難。然人亦有謹于始而怠于終者,亦有過于前而改于后者,則固不能保始終。惟終始如一者,其懷忠報國之心堅如金石,安得不任之?若臣詐似信、懷奸若忠者,決不可任也。”

洪武二十一年正月戊寅,召前諸城知縣陳允恭于云南。太祖諭吏部臣曰:“為國以任人為本,作奸者不以小才而貸之。果賢者,不以小庇而棄之。奸者必懲,庶不廢法。宥過而用,則無棄人。陳允恭前任諸城,以薄書之過謫戍云南,比有言其治縣時能愛民。夫長民者能愛民,雖有過,可用也。”于是召允恭還復其官。

洪武二十二年九月戊辰,太祖御奉天門。廷臣有言,比來儒士起自田里,而擢用驟峻,非朝廷愛重名爵之意。太祖曰:“朝廷爵祿,所以待士,彼有卓越之才,豈可限以資格?朕但期得賢,名爵非所懷。若曰起自田里,不當驟用,如伊尹在莘野,孔明在隴中,一旦舉之,加于朝臣之上,遂至建功立業,何嘗拘于官職?朕所患不得賢耳,誠得賢而任之,品秩非所限也。”

洪武二十三年八月辛酉,給事中有薦士者。太祖問宜何官,對曰:“宜牧民。”又問其所長,對曰:“其人才高年力少,勇于敢為。”太祖曰:“才高者多過中,勇敢者少循理。遽使牧民,未見其可。夫素操刀者乃可使割,善制錦者乃可使裁。素未學而欲使入政,可乎?后生年少,未嘗歷練,恃才輕忽,用其血氣之勇,鮮有不生事擾民者。且令就學,以養其德性,變化氣質,俟學成用之。”

洪武二十四年七月甲寅,太祖與群臣論治道,諭之曰:“構大廈者必資于眾工,治天下者必賴于群才。然人之才有長短,亦猶工師之藝有能否。善斲木者不能攻石,善斷斲輪者不能為舟。若任人之際量能授官,則無不可用之才矣。卿等皆朕股肱耳目,宜為朕廣求賢才,以充任使,毋求備于一人可也。”

太祖諭吏部臣曰:“用人之道,在于隨材任使,則天下無棄人矣。”又曰:“觀人之法有數等:材德俱優者,上也。材德不及者,其次也。材有余而德不足,又其次也。茍二者俱無,此不足論也矣。若逐勢變移,好作成福,言是而行非,此小人,不可用也。”

守法

甲辰三月丁卯,太祖謂廷臣曰:“剽悍驕暴,非人之性也,習也。茍有禮法以一之,則剽悍者可使善柔,驕暴者可使循帖。若踶跂之馬,調御有道,久則自然馴熟。屬茲草創,茍非禮法,人無所守,故必當以此洗滌漸染之習。然制禮立法非難,遵禮守法為難。人知遵禮,自無暴悍。能守法,則不至暴悍。夫三尺童子,至弱也,遇強暴而不敢欺者,以有禮法故耳。方今所當急者,此為先務,不可后也。”

吳元年十一月壬寅,太祖謂省臺官曰:“近代法令極繁,其弊滋甚。今之法令,正欲得中,毋襲其弊。如元時,條格煩冗,吏夤緣出入為奸,所以其害不勝。且以七殺言之,謀殺、故殺、斗毆殺,既皆死罪,何用如此分析?但誤殺有可議者,要之與戲殺、過失殺亦不大相遠。今立法,正欲矯其舊弊,大概不過簡嚴。簡則無出入之弊,嚴則民知畏而不敢輕犯。爾等其體此意。”

十二月甲辰,太祖諭群臣曰:“讀書所以窮理,守法所以持身。故吏之稱循良者不在于威嚴,在于奉法循理而已。卿等既讀書,于律亦不可不通。大抵人之犯法者,違理故也。君子守理,故不犯法。小人輕法,故蹈重刑。今卿等各有官守,宜知所遵。”

洪武二十八年一月戊子,刑部臣奏,律條與條例不同者,宜更定,俾所司遵守。太祖曰:“法令者,防民之具,輔治之術耳,有經有權。律者,常經也。條例者,一時之權宜也。朕御天下將三十年,命有司定律久矣,何用更定。”

求言

戊戌十二月庚辰,太祖自宣至徽,召故老耆儒,訪以民事。有偷士唐仲實、姚璉者來見。太祖問之曰:“喪亂以來,民多失業,其心望治,甚于饑渴,吾深知之。”仲實對曰:“自大軍克復,民獲所歸矣.”又問曰:“鄧愈筑城,百姓怨否?”仲實對曰:“頗怨。”太祖曰:“筑城以衛民,何怨之有?必愈所為迫促,以失人心。”即命罷之。又問:“爾能博通今古,必諳成敗之跡。若漢高祖、光武、唐太宗、宋太祖、元世祖,此數君者,平一天下,其道何如?”仲實對曰:“此數君者,皆以不嗜殺人,故能定天下于一。主公英明神武,兼數君之長,驅除禍亂,未嘗妄殺,出民膏火,措之于衽席之上。開創之功,超于前代。然以今日觀之,民雖得所歸,而未遂生息。”太祖曰:“此言是也。我積少而資多,取給于民,甚非得巳。然曾為軍需所用,未嘗以一毫奉己。民之勞苦,恒思所以休息之,曷嘗忘也。”仲實對曰:“誠如是,民之生息可待矣。”太祖曰:“有不便者,盍盡言之。”仲實等皆拜謝,乃賜諸父老布帛,撫慰之而去。

甲辰四月庚子,太祖謂徐達等曰:“人之行事,固欲盡善。然一時智慮未周,及既行之后,思之有未盡善,亟欲更之,已無及矣。與其追悔于既往,曷若致謹于初。大抵更涉世故則智明,久歷患難則慮周。近日紀綱法度粗若有緒,其間有未盡善者,諸公宜執正論,亟為更張。庶幾上下之間,各得其便。茍有不善,豈徒予之過,亦汝等之責也。”

六月戊戌,太祖謂廷臣曰:“治國之道,必先通言路。言猶水也,欲其長流。水塞,則眾流障遏。言塞,則上下壅蔽。今予以一人而酬應上下之務,非兼聽廣詢,何以知其得失?《詩》曰:‘先民有言,詢于芻蕘。’夫芻蕘,至賤者也,古人尚取于其言。況左右、前后之人與共事者,豈無一得之長乎?諸公有所建明,當備陳之。”

戊午,太祖謂諭朝臣曰:“國家政治得失,生民之休戚系焉。君臣之間,各任其責,所行未當,速改,不宜有所隱避。若隱避不言,相為容默,既非事君之道,于己亦有不利。自今宜各盡乃心,直言毋隱。”

洪武元年正月壬午,太祖諭群臣曰;“忠臣愛君,讜言為國。蓋愛君者有過必諫,諫而不切者,非忠也。為國者遇事必言,言而不直者,亦非忠也。比來朕每發言,百官但唯諾而巳。其間豈無是非得失,而無有直言者,雖有不善,無由以聞。自今宜盡忠讜,以匡朕不逮。若但唯唯,非人臣事君之義也。”

二月己未,太祖諭侍御史文原吉等曰:“比來臺臣又無諫諍,豈朝廷庶務皆盡善,抑朕不能聽受,故爾嘿嘿乎?爾等以言為職,所貴者忠言。忠言日聞,有益于天下國家。若君有過舉,而臣不言,是臣負君。臣能直言,而君不納,是君負臣。朕每思一介之士,于萬乘之尊,其勢懸絕。平居能言,奏對之際,或畏避不能盡其詞,或倉卒不能達其意。故嘗霽色以納之,惟恐其不盡言也。至于言無實者,亦略而不究。蓋見秦漢以來季世末主,護短惡諫,誅戮忠直。人懷自保,無有為言者。積咎愈深,遂至不救。夫日月之行,猶有薄食,人之所為,安能無過?惟能改過,便可成德。”原吉對曰:“陛下此心,即大禹好聞善言,成湯不吝改過之心也。言而無實,略之不究,尤見天地之量。”太祖曰:“有其實,而人言之,則當益勉于善。無其實,而人言之,則當益戒于不善。但務納其忠誠,何庸究其差謬。”

洪武七年八月辛丑,北平按察司副使劉松言,宛平驛當要道,而驛馬之數與非要道之驛同,宜減他驛馬,以增宛平驛。太祖可其奏。顧謂侍臣曰:“驛傳勞逸不均,甚為民弊。松以為言,民獲惠矣。朕以一身任天下之事,聞見計慮,豈能周遍?爾等宜體此,竭心為朕訪察民間利病,何事當興,何事當革,具為朕言。朕當行之,毋為容默,但保祿而已。”侍臣對曰:“陛下樂從直言,天下之福也。”

洪武九年六月壬寅,太祖諭侍臣曰:“舍己從人,改過不吝,帝王之美事。故大禹以五聲聽治,為銘于《筍簴》曰:教我以道者,擊鼓。教我以義者,擊鐘。以事者,振擇。以憂者,擊磬。以獄者,揮鞀。禹,圣人也,虛己求言,如此之切,故聞善言則拜。朕樂聞嘉謨,屢敕廷臣直言無諱,至今少有以啟沃朕心者。”侍臣對曰:“陛下聰明天縱,孜孜為治,事無缺失。群臣非不欲言,但無可言者。”太祖曰:“朕日總萬幾,安能事事盡善?所望者,左右之臣盡忠補過耳。如卿所言,非朕所望也。”侍臣頓首謝。

十二月丙辰,太祖諭群臣曰:“朕每事必詳審而后行,既行而又有相妨者,以一人之智慮欲周天下之事情,固知其難當。事機叢脞,左右之人能竭盡誠意相與可否,豈不事皆盡善,人受其惠?若固位偷安,默而不言,自謂得計,殊不知百世之下,難逃清議,如張禹、孔光之徒,豈不惜哉?”群臣皆頓首。

洪武十年六月丁巳,太祖諭中書省臣曰:“清明之朝,耳目外通。昏暗之世,聰明內蔽。外通則下無壅遏,內蔽則上如聾瞽。國家治否,實關于此。朕常患下情不能上達,得失無由以知,故廣言路以求直言。其有言者,朕皆虛心以納之。尚慮微賤之人敢言而不得言,疏遠之士欲言而恐不信,如此則所知有限,所聞不廣。其令天下臣民,凡言事者,實封直達朕前。”

洪武二十三年十一月戊午,太祖諭兵部試尚書茹瑋等曰:“朕虛心待人,汝等當思盡言,不宜容默。天下之事,一人慮之不足,眾人計之有余。茍惟依阿承順,無所建明,非有利于天下也。”瑋等皆頓首謝。

納諫

辛丑七月甲子,太祖視事東閣。時天熱坐久,汗濕衣,左右更衣以進,皆經浣濯者。參軍宋思顏曰:“臣見主公躬行節儉,舊衣皆浣濯更進,禹之惡衣服,誠無以加矣,真可以示法于子孫也。臣思主公今日如此,而后或不然,愿始終如此。”太祖喜曰:“思顏之言甚善。他人能言,或惟及于目前,而不能及于久遠。或能及其已然,而不能及于將然。今思顏見我能行于前,而慮我不能行于后,信能盡忠于我也。”乃賜之幣,以彰其直。復謂思顏曰:“汝在前朝頗有善譽,為主者不能知汝。及歸于我,數進讜言,斯固可嘉。”思顏又曰:“近句容有虎為害,公既遣人捕獲之,今豢養民間,飼之以犬,無益。”太祖欣然,即命取二虎并一熊皆殺之,分其肉賜百官。

甲辰三月戊辰,太祖御戟門,省臣以所定官制班次圖進。太祖覽畢,因論及選諫議之官,曰:“論道經邦,輔弼之臣。折沖御侮,將帥之職。論思獻納,侍從之任。激濁揚清,臺察之司。此數者,朝廷之要職也。至于繩愆糾繆,拾遺補過,諫諍之臣,尤難其人。抗直者或過于矯激,巽懦者又無所建明。必國爾忘家、忠爾忘身之士方可任之。不然,患得患失之徒,將何所賴也。”

洪武元年正月己卯,太祖諭群臣曰:“吾觀史傳所載歷代君臣,或聰明之君樂聞忠讜,而臣下循默奸、不盡其誠者有之。或臣下不欺,能抗言直諫,而君上昏愚驕暴、飭飾非拒諫者有之。臣不諫君,是不能盡臣職。君不受諫,是不能盡君道。臣有不幸言不見聽而反受其責,是雖得罪于昏君,然有益于社稷人民也。若君上樂于聽諫,而臣下善于進諫,則政事豈有不善,天下豈有不治?乃知明良相逢,古今所難。”

洪武六年三月乙卯,太祖謂群臣曰:“昔唐太宗謂,人主自賢,臣不匡正,欲不危敗,豈可得也?朕觀湯以從諫弗咈而興,紂以飾非拒諫而亡,興亡之道,在從諫與咈諫耳。大抵自賢者必自用,自用,則上不畏天命,下不恤人言,放僻邪侈,不亡何待?從諫者則樂善,樂善,則正人日親,憸人日遠,號令政事必底于善,故未有不興者。太宗英杰之主,有見乎此,納言如流,小大必采,故能致貞觀之治。朕于卿等深有所望,勿懷顧忌而忘盡言。”

洪武八年五月庚申朔,太祖謂侍臣曰:“人君深居高位,恐阻隔聰明,過而不聞其過,闕而不知其闕。故必有獻替之臣、忠諫之士日處左右,以拾遺補闕。言而是也,有褒嘉之美;言而非也,無譴責之患。故人思盡職,竭其忠誠,無有隱諱。如此,則嘉言日聞,君德日新,令聞長世,允為賢明。至若昏庸之主,吝一己之非,拒天下之善。全軀保祿之臣,或緘默而不言,或畏威而莫諫。塞其聰明,昧于治理,必至淪亡而后已。由此觀之,能受諫與不能受諫之異也。”

洪武九年六月甲申朔,太祖諭侍臣曰:“朕觀往古,任智自用之君,飾非拒諫,多取滅亡。成湯改過不吝,故為三代盛王。唐太宗屈己從諫,亦能致貞觀之治。此皆后世罕及也。人君茍能虛己以受言,人臣能盡忠以進諫,則何事業不可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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