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中可添入子午卯酉，卯酉在帶脈之圈，子在陰蹺，午在頂上，語曰“在腔子里”，即此是也。小周天工夫做到由定而忘之際，此時杳杳冥冥，成一混沌虛無純坤之體，即從虛無中生陽。陽生在虛空，尚未到身上之時，仍混沌無知也。待感到身上，即由杳冥到恍惚，即外有象而內(nèi)有景。忽生白光，至見一白光到身，此外象也；陽生先到四肢，感覺甚靈，即覺四肢酥麻，此外象也。到此時，須定在外邊，即“凝神入氣穴”之謂。語曰：“為佛為仙不勞力，只在凝神入氣穴。”此時感覺玄空中，有一團(tuán)氤氳之氣，微微凝聚，此時心已覺知陽生矣。覺知即由陽氣沖動而來，倘神滯身中，則陽氣即散，故必須定在虛中，將神凝入氤氳之氣中。此時已心息相依，而尚須凝神者，因神已動覺，恐神因此而散，故須凝神入氣，定在玄竅，不能放任。尚須稍用微微之意，故曰“武火”，即指用微意也。因陽系初生，不用武火，既恐動覺而神散，又怕生念而火冷，故須微微用意，以武火猛烹極煉，此從功夫上說也。若從得藥上說，則為火逼金行，惟以火逼之，而金方上行，即以真意定在竅中是也。陽氣愈生愈足，覺遍身酥麻，八萬四千毛孔，皆感受陽生；孫悟空之八萬四千毫毛，皆能變化，因陽到毛孔故耳。遍體酥麻，丹書謂：薰蒸之火候，其初到身而不入里；既覺酥麻，則已入里，須有法留在身中，其道在忘；倘不能忘身而照顧之，則陽即離身矣。必能忘，方能留住，此最要最要者也。能留住陽氣，而日加積累，自然陰氣漸退，待至退去其半，神入氣穴，自然定于至善之地。倘陽生足，自然能定而忘身，此即由勉而安也。功夫既到安然定忘之境，則其覺為神覺，與從前用識神之時不同矣。當(dāng)時由識神用事，所以須忘；現(xiàn)既識神退，而元神靈，自然能定，自然能忘。不用止火，即以忘為止火可也。蓋微微用意之時，定為武火，忘為文火，止不做功為止火。待到安然之時，則火候容有變動，定為文火，忘為止火，蓋有意之定為武火，自然之定為文火，身心兩忘為止火，此其別也。此時可接續(xù)做工，在勉強(qiáng)之時，為停工、為止火；自然之時，以忘為止火，日日混沌，日日陽生，既滿且足，方能到此。此時定即采取，忘為封固，與當(dāng)初定為烹煉，忘為采取，止為封固時，有所不同。呂祖曰：“漫守藥爐看火候，但安神息任天然。”即此安然自在之時也。功夫至此，陽生自能充足，不必烹煉，僅以定采取、忘封固可矣。到此一級，方能真正返還；元神既靈而能覺，方有小周天之關(guān)系。前在勉強(qiáng)之時，陽舉而覺，覺而即定；只此一覺，已夾雜質(zhì)，而入后天，不能干凈，而非純粹之先天，到自定自忘之時，方為純是先天，而取一坎填離；蓋后天夾雜之時，雖采取而不凈，無甚效力；必到神覺，完全采取，至三百周天，方有筑基之效。當(dāng)初勉強(qiáng)時，陽生之覺，覺即有心，不能為至清之水源，而稍著身心之相矣。此可以補(bǔ)后天，而不能入先天；能以養(yǎng)身，而不能結(jié)丹。陽舉一覺，覺后漸漸陽回，皆不免識神用事故也。必到以神而覺，以神而封，皆由自然，方為先天。既得神覺時，一酥麻即陽舉，初舉不知也；既舉已到活午時，定忘在外，而陽自回矣。工夫到極熟時，涼液下降，透心清涼，如入浴而出，身體極為舒適，到此為一周天。因每天混沌，積陽已足，所以陽到即沖動陰蹺，與元氣和合；命門為內(nèi)腎，與外腎相通，陽到命門，外腎即舉。一面陽氣由沖脈上行入頂，沖動知覺；知覺者，神也；既知陽舉神覺，自然定忘在外入氣穴中。少時陽物縮回，木液自降，此液由氣而化，自頂下到丹田：此涼液最為寶貴，遍體清涼，心中快樂，難以言喻。初時混沌，到此則清明矣。此中火候，神覺自然調(diào)和，毛孔先酥麻，而后舒適，涼液下來，其癢亦止，到此而周天一度矣。

頂上之靈液，真陰也，又謂之玉液，當(dāng)外陽與內(nèi)陽合而上沖，內(nèi)陽即坎中之陽，即命門真火，坎水也，而中藏真火；往上沖到離宮，離火也，而中藏真水。火來交水，而離中真水下降，外腎因火升而舉，水降而回；真水溜入命門，是水來交火，均為水火相交。坎中真火上升，是為取坎填離；離中真水下降，是為返離還坎：坎離相交，以還乾坤之體。命門內(nèi)腎中藏真火，腎亦主身，故為身中之陽；知覺居于腦中為心，心中藏真水而為陰，故以色身而比，水火相交，即心腎之氣相交。此為自然之活子時，活午時，為自然之交媾；久久行之，自可返老還童：發(fā)之白者變黑，齒之落者重生。此之內(nèi)交，又謂之坎離龍虎交；尚有外交，為乾坤子午交，到活子時，外來之陽，到中宮玄竅，而玄竅通呼吸之陰；既到玄竅，即通于內(nèi)，為時甚速。而命門之氣上沖于心，即活午時，靈覺自然出定于玄竅之中；從混沌中，透出光明。靈覺之神出，到凝入氣穴，與外來之陽相交，此為金木相交，交在玄竅之中。陰本木汞，藏在離中，而外來之炁為鉛，鉛即金也，此為乾坤子午交，身中之景，只有酥麻，及陽物之動靜。陰降陽升，人不知也；所知者，陽物之動靜而已。所下之涼液，本為真炁所化，因神氣相交，而生精液，是為后天中之先天；全身酥麻，癢透毫竅，即一周天。蓋到此時，而一周天畢矣。

乾坤子午交，為九還，還虛空之陽也；坎離龍虎交，為七返，退身中之陰也。九還為進(jìn)陽，七返為退陰，此其別也。必須做到自然神覺出現(xiàn)，乃是元神用事，方合于法。當(dāng)勉強(qiáng)之時，雖有陽舉，而不能交，水源不清之故也，身上亦不能透體酥綿；必須至清之水源，方于事有濟(jì)也。睡中至靜，靜而陽舉；水源本清，惟神氣不合，則舉而不能覺也。若睡中陽舉而醒，醒即是覺；但既經(jīng)此覺，恐物欲雜念侵入，則水源不清，而不能成丹。昔明吉王已受道于師，再見伍真人，伍詢：“前師何法教汝？”吉王曰：“師教我俟睡時，陽舉醒覺后，用工采取。但久而無效，何也？”伍告之曰：“睡醒覺知陽舉，起而坐禪；在醒起之時，已著身相；此不清之水源，如何能成丹！”觀此可知，水源要清，非先下還虛之工，達(dá)到身心兩靜，陽不能生。陽生之時，又須種種火候，水源乃清而不濁也。丹書之“敲竹喚龜”，是活子時也；“鼓琴招鳳”，是活午時也。睡中生陽，如到自然神覺，元神能靈時，不必醒而工夫已畢，周天一度矣。又有刻漏之武火者，刻漏即數(shù)息也。但數(shù)須以耳聽之，亦非聽而記其數(shù)，乃呼吸之息恰到耳中，可以聽得而已。旁門外道，誤解火候，因生無數(shù)葛藤，于是有數(shù)息，長息之說，不知自有天然真火候，不須用草及燒茅。到安然自然之時，元神自有作為，不必爾費心，以作之為之也。初做工時，陽舉以至縮回，譬如須一刻鐘，漸漸縮短，由一刻而十分而五分，最速到一分鐘，由子到亥，僅一分鐘一度，即熟習(xí)矣。此時接續(xù)不斷做去，故曰“自在河車幾百遭”；即一動一靜，動靜接連不斷，到三百次，即小周天完畢，而丹原結(jié)矣。丹原在臍下一寸三分之處，初動時躍躍上下，下到命門，上至心府，應(yīng)用目專注于臍下一寸三分之處，以封固之。《陰符經(jīng)》曰：“機(jī)在目。”即此是也；《性命圭旨》曰“心腎相距八寸四分，中空如藕而相通”是也。專注于此，至三五日即定，在臍下一寸三分之處，其跳動成一圓圈，真息成立，而自然一開一闔矣。七返九還，到一分鐘一次時，在此時接續(xù)做三百周天，而小周天畢，即可返還童真之體，筑基成功矣。

刻漏武火，即是調(diào)息克念之工夫，因恐陽生而著身心之相，故以耳聽息，而默數(shù)之，以拘束身心，免其放馳耳。此與下手時之調(diào)息相同，前已講之矣。佛家“六字真言”，與道家“六字訣”，皆此意。道家六字言調(diào)息訣略曰：“吹、呵、噓、呬、呼、嘻”是也：

吹治腎經(jīng)病；呵治心經(jīng)病；噓治肝經(jīng)病；呬治肺經(jīng)病；呼治脾經(jīng)病；嘻治三焦病。

各字可以達(dá)各經(jīng)，氣能達(dá)至臟腑，氣自均而病愈。佛家六字，與此相同；佛道六字訣，皆能治病者也。

《達(dá)摩禪經(jīng)》有下列四字：喘、吹、氣、息。

調(diào)息時，必經(jīng)此四相；喘者出息多，而不勻也；吹者吹氣也，為粗氣，即睡時之打呼也；經(jīng)此漸久，方能調(diào)氣；氣者后天呼吸已調(diào)也，及真息成，而住于臍下，乃謂之得真息矣。

經(jīng)又分知根鈍根；知根即根基深有夙慧者；鈍根反是。做工夫時有景有象，鈍根不見相，惟到實相方見；知根則多見相，相者虛相也。做工最初應(yīng)見之相，即太極兩儀混沌是也；隨時均有，神氣合即見之。知根多見，鈍根少見，或不見。身上為景，眼前者為相，丹經(jīng)中說，步步有景，步步有相。丹經(jīng)多憑相而言，所以不易知解也。心傳韻語所講，為先天大道，所記者皆考證工夫之言，不言法相；而問難中，亦多涉及法相，至“彼”、“我”兩字，最為誤事。彼者對人而言，人多誤以為女子；豈知彼實非人，實指虛空而言。因無法言所見之相，乃以“彼”字代之，譬如知覺出現(xiàn)，見相者見面前有一“我”，即以“彼”字代之，覺者為“彼”而非“我”也。“空谷傳聲，立竿見影”二語，丹經(jīng)常用；凡物有竅則鳴，空從天籟而來；凡空谷皆能傳聲矣。劍者，慧光也；以此慧劍，斬各種魔鬼，《悟真篇》“萬里誅妖一電光”，即此是也。九者陽也，慧光即虛無中之光也；無弦琴者，不彈自語之意也。

第十六講

真水真火七返內(nèi)交

金木子午九還外交

小周天九還七返，前已講明：內(nèi)而坎離南北交，外而乾坤子午交。坎離南北交，是在內(nèi)之心腎相交；乾坤子午交，是在外之神氣相交。真陽發(fā)動到身，而外腎勃舉，為活子時；命門真火，上沖到頂而覺，為活午時：此時于內(nèi)于外，皆已相交矣。真陽自虛空中來，虛空在身外，故曰“外”也。乾坤子午交為九還，坎離南北交為七返，其實乾坤子午交是卯酉交也是，是為金木交并。玄竅為卯之門戶，卯為我之真空，即小虛空也；酉是大虛空，無法形容虛空，故假名曰“彼”，彼實“我”之“我”也。人自胎中受性，性自虛空，彼為虛空之主人，而虛空為我之主人，故曰“彼實我之我”。茲以圖明之：

小虛空通大虛空，氣由虛空中來，故虛空之彼，為我主人；又后天以色身為我，此我即識神也，合彼而成真我；色身之主之識神，實假我也。子午交即卯酉交者，卯屬木，即木汞之神也，其色紅，亦曰紅汞；酉屬金，即真鉛之陽也，其色白，亦曰白鉛。活子時到，即真陽到身，外腎勃舉，我真覺之神之汞，即出而合于玄竅中，吸收真陽之鉛，與之化合，所以曰“鉛到汞迎”。以神覺之汞，自然迎真陽之鉛，此為卯與酉交，即外交也。至在內(nèi)，則陽生而沖動到頂，為午與子交；迎鉛為神覺，而非識神。若用識神，即為后天，而不能發(fā)生造化矣。所謂“以意迎之，以意送之”，即指神覺，非識神之意也。外而卯與酉交，內(nèi)而午與子交，兩兩交畢，凝液下降，到于命門，外腎縮回，此為子來午交，即內(nèi)交也。至在外，則木汞之神，定在玄竅之中，真鉛又來與之相交，是為酉交于卯。其初汞出迎鉛，其繼鉛來交汞，皆在外邊玄竅之中相交，是為卯酉交。其在內(nèi)者，先午交于子，為火來交水；繼子交于午，為水來交火，是為身內(nèi)水火相交，亦即心腎相交也。一內(nèi)一外，同時相交，故曰“內(nèi)而坎離南北交，外而乾坤子午交”，子午交，即卯酉交也。

內(nèi)之水火交為七返，外之金木并為九還，此小周天之九還七返也。若就全部丹法言之，則小周天為七返，為玉液還丹；大周天為九還，為金液大還丹。若僅就小周天或大周天言之，則小周天中，兼有七返九還；大周天中，亦兼有七返九還。全部丹法中，指小周天為七返者，因小周天以坎離南北交為主，命門陽氣上沖心府，為坎還之于離；心中涼液下降命門，為離還之于坤，謂之內(nèi)丹，又曰“玉液還丹”。玉以養(yǎng)己，既返童體，即可長壽，故曰煉己，即是養(yǎng)己。頂上下降之涼液，即是玉液，此時離已變乾，玉液可以補(bǔ)我已破之體，而合之完全，故曰“玉液還丹”也。至大周天之金液大還丹，因還童工夫業(yè)已做到，此時工夫，全在空中。九為陽數(shù)，采虛中之真陽，亦即采彼乾金，故曰“九還”，其間要有別。若就一部分丹法而言，則小周天七返中，亦有九還；大周天九還中，亦有七返。大周天中，陽氣后升前降，即七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