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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 醉茶志怪
  • 李慶辰
  • 4864字
  • 2015-12-26 17:42:47

白衣婦

楊青驛舟人,夜泊河干。有少婦呼渡,顏貌甚麗,兇服練裙。詰其何往,云:“自母家歸。”問家何處,不答。既渡,酬以錢十枝。舟子怪而尾之,迤逶數(shù)里,至一村寺,推扉遽入。舟子邀村人共搜之,見婦面墻立。近迫之,乃白楊棺板也,火之。次日薄暮,婦至河干,責(zé)舟子曰:“吾喪神也,閻君命我有要差,干爾甚事?且我渡河酬以錢,更不負(fù)爾。何故毀我所憑,致我誤公受責(zé)?此怨誓必相報!”舟子大號,鄰舟咸至。婦展白袖風(fēng)旋而去,至夜,舟子溺死。

醉茶子曰:少婦夜渡,窮詰顛末而尾之,其心之叵測可知,死于非命,不亦宜哉!邪僻者盍鑒諸此。

殃神

張某好私窺人室。夜至一家,茅屋逼仄,環(huán)以秫籬。聞窗中細(xì)語噥噥,似興云雨。舐窗窺之,見床前停一尸,覆以紙衾,旁一白衣婦掩面悲泣。燈光暗而忽明,幾上坐一大鬼,高幾齊屋,黑面紅須,狀甚丑惡。左臂架蒼鷹,雙翼鼓動。張驚斃。及蘇,天已明,狼狽而返。

小獼猴

束鹿田叟,薄暮立棗林下納涼。一物墮肩,視之,小獼猴也。如蛛長寸許,茸毛赭色。拂之落地上,緣木而升。目送之,直至林巔。復(fù)有兩三頭,若相接引。急喚人至,共撲之,不可得矣。或云:“狐所幻也。”漁洋《池北偶談》載:東粵順德縣有赤蝦子,狀如嬰兒,極小,坐于樹杪。又有豬都、人都、鳥都,亦小兒女生樹上者,此或其類與?

泥女

慶都有古寺,多年剝落,亦無僧住持。后殿站像有侍婢,衣裳鮮潔,容光鑒人。有狂生姚某,見而情動,戲題一詩于其襟云:“巫峽巫山幾萬重,不知神女在何峰。陽臺料得難相遇,從此思縈五夜鐘。”歸齋冥想,夢寢頗勞。忽聞院中環(huán)佩琤然,隔窗視之,一女子步月而來,叩扉請入,即廟中之侍婢也。士狂喜,納入求歡。女曰:“如此狂暴,妾即去。”生釋手。女含笑坐生膝,回顧流盼,芳香襲衣。生神蕩情搖,莫知所措。俄覺雙股重壓,痛不可忍。細(xì)視非女,乃廟中石屃赑也。轉(zhuǎn)側(cè)不能,腿骨欲折。急呼人至,覓數(shù)健夫始舁下,雙膝廢矣。輕薄之行出于士子,豈習(xí)氣然與?而以淫詞褻瀆神,宜其獲顯報也。舞筆弄墨者戒之。

小老虎

邑有農(nóng)夫,見田間烏與蛇斗。掘其下,得元寶二枚。懷歸,自以為暴富,杜門不出。為傭家人促之,輒云:“有此壯膽物,何屑為人役!此后須人求我,我更何求于人?”呼銀為小老虎,閑時把玩,或拋向空中,以為戲。一日誤落頭上,患風(fēng)身斃。醫(yī)藥棺殮,洽敷其用。

醉茶子曰:垂死而得金,何幸也。然無金不死,豈農(nóng)無納財之福與?果使不貪為寶,又何致死于金哉!嗚呼,農(nóng)謂金為虎,吾謂猛于虎也。彼虎視眈眈者,可不慎耶?

瓜異

房山張姓有瓜園,遣傭某獨守。適有布客經(jīng)其地求飲,傭與之水。窺其貨物,利之,乘其不意,突以鐵鍤斫其腦,立斃,瘞尸畦下。人不知也。及瓜熟時,畦中苗蔓盡枯,獨一畦枝柯茂盛,結(jié)一瓜大倍于常。園主奇之,獻(xiàn)諸驛官。官喜,剖食,既破,并無瓠瓤,腥血流溢。怪而招園主詢之,主莫解其故。于是同官往驗,見殘柯斷蔓猶存,使人掘畦下,得尸,根自口中出。嚴(yán)訊傭,備言其實,乃詳縣而置諸法。

醉茶子曰:瓜其冤塞之氣乎?何其報之奇也。傭以為人無知者,必朽于地下耳,豈料有瓜哉!《傳》曰:“無使滋蔓,蔓難圖也。”其此之謂乎?

頭飛

襄陽劉雨汀言:昔在豫省,假館某氏花園。暑夜乘涼,坐庭中,對月啜茗。忽一物墮幾上,視之,新割頭顱也。駭而呼仆,未至,又從空飛墜數(shù)級,勢如急雹,左右上下觸人。急避入屋,閉扉。物碰墻窗,砰砰作響,一夜不休。次早視窗上有血跡,而頭則烏有。劉自知不祥。未幾,襄陽盜起,闔家遇難。劉飄泊一身,庚申秋,自津之保陽,遂不知所往。

醉茶子曰:頭從何來,不過狐鬼之幻術(shù)耳。乘人危難,而鬼來揶揄。異類不仁,與小人之樂災(zāi)幸禍者何殊?良可慨矣。

袁某

袁某,素暗酒,多飲不醉。偶覺腹中不爽,嘔出一物,圓如雞蛋,色黃而堅,墮地旋轉(zhuǎn)不休。俄又吐如前狀。醫(yī)莫識其癥,調(diào)養(yǎng)數(shù)日而愈。但不能如前善飲耳。其友云:“君何不再吐一枚?”問何說,曰:“俗所謂三打金彈。”

醉茶子曰:牛鳴不已,其胸有黃;犬吠不休,其腹有寶。人之嗜飲,致凝結(jié)成團,得毋曲蘗之精與?抑亦牛黃狗寶之類也?

高烈婦

女子生須,見段成式《諾皋記》,謂是文人戲言耳。邑有楊氏女,適高氏子,夫妻相得。年余夫死,女矢志守節(jié)。母與姑僉勸改嫁,女不肯。有武弁聞女美,以百金餌其姑。女知其謀,閉戶自經(jīng),奔救,不果。弁索女急,不得女,逼還原金,姑使媒緩頰。弁云:“得博一夕歡,即不索償。”殆將污而后奪之。姑引弁至,女尋自盡,苦為眾守,急而自撾。覺兩頰如火,頹臾連腮帶鬢,鬖鬖然叢生長須,宛如傖叟。弁至,一笑而罷,乃逼原金。姑稱貸盈其數(shù)。弁得金,事遂止。

醉茶子曰:友人戲曰:“設(shè)弁亦云花無蕊不妍,女無須不美,將何以堪?”予曰:“不然。弁所悅者在色,女所貞者在心。即使無須,豈能強奪?而倉卒之際,計無所出,遂使天公之巧,得以保其堅貞,則巾幗與須眉并列矣。”

小毛人

深州民人拆房,下得一方坎,四圍寬尺許,深亦如之,中有二小毛人對臥。赭色紅目,長不盈尺。捉其一,其一驚遁。或云旱魃之類也。

蛤珠

西淀漁人,每夜?jié)O,輒見水上有光熒然,及曉始滅,如是有年。一夕,于放光處網(wǎng)得一大蛤,持歸其家,旋入市。及還,其婦已煮食,殼中得一大珠如指頂。漁人取珠視之,色黃暗,深怨其婦,婦亦悔。方詬誶間,有二人款門入,謂曰:“珠已熟,無用矣。如愿售,請贈十千。”漁人諾之。二人得珠,歡躍而去。漁人悔,追之已渺。或云仙也。

醉茶子曰:按珠無光,以乳汁煮之,則光復(fù)明。是珠應(yīng)無熟一說。果使熟真無用,又何以十千購之哉?漁人惑矣。

鬼詩

楊精易,直隸人。往山左訪友,未遇,寓居破寺,資斧告竭,夜愁不寐。聞窗外咿晤,似人吟詠。穴窗窺之,草際似有人影,知為鬼。曉詢諸僧,僧云:“予聞之熟矣,奚足怪?如再聞時,大聲一喝即止。”越數(shù)夕又聞之,字略可辯。楊固好詩,心甚向慕,開扉四顧,杳無聲跡,乃祝曰:“羈旅之人,獨居岑寂。君雖物故,何拘幽明?況風(fēng)雅如此,自非凡才。倘蒙不棄,請至敝齋一談胸臆,亦足以破我寂寥。”言畢,酬以酒。忽墻陰清風(fēng)徐來,仿佛款接。歸齋就枕,夢一人儒雅非常,長揖而坐,曰:“辱蒙垂盼,感慕實深。欲與君子定交,奈陰陽睽隔,有俚詞一首,請君指正。仆駱姓,前游縣幕,沒厝于此。明日五更,在敝柩畔恭呈一覽,日出則不可見矣。”楊驚寤起,挑燈住觀,見墻隅一敗棺,上書句云:“寂寞辯宮暮復(fù)朝,清明寒食倍無聊。空齋有佛垂頭顧,濁酒何人常淚澆。半夜冷云埋塔頂,五更殘月掛墻坳。家鄉(xiāng)萬里歸難得,腸斷江南廿四橋。”字跡如淡墨,天明即不復(fù)見。

余某

常熟余某,為直隸縣尹,卑鄙貪污。與同僚謁圣廟,方鞠躬行禮,見數(shù)步外有一錢,急拾之納耳中。后改教職,嘗與市人爭數(shù)錢,致?lián)]拳破額。妻田氏頗有風(fēng)致,為狐蠱媚,余常受其虐,將往乞天師符箓。狐知之,謂婦曰:“爾夫見錢則喜,請每日贈以酒資,勸其勿惡作也。”明日,于席下得錢三百,余大喜,退避他舍,任狐所為,從不置問矣。年余,狐欲行,余知之,謂妻曰:“狐,卿之面首,我之心腹也。卿可攬其祛而留之,但云我愿常醉不愿醒也。”妻告狐,狐曰:“予固非惜小費。且與卿情亦難舍,奈西山道侶相招,不容再放蕩也。為爾夫薄留微資,以報年余相讓之情。”遂出門,不復(fù)返。次日,于故處得綠布二尺許,包銀一裹,外粘紅箋,書二字,云“臊敬”。

王鹺賈

鹺賈王某,除夕祀神,所供豬首,忽目動喙張,大啖肴饌,旋下幾逐人。眾驚嘩叫,亂如鼎沸。物跳躍出門,不知所往。家自此零落。

醉茶子曰:衰氣所感,物或憑焉。不然,蠢然豬首,安能為厲?聞王某慳吝已極,供客從無酒肴。豬首大啖,亦快人心之一事。

匏異

順邑李生閑游野寺,見籬上懸一匏,肥白可愛,摘而懷之。途中小解緩裳,匏墮于地,裂一隙,有物突出如雞。破卵視之,小和尚也,帽脫露頂,神色張皇,轉(zhuǎn)瞬高如常人,慘然曰:“君勿驚悸,予孽僧也。募化財物,悉供淫賭。寺有木佛,予摧為薪。神怒鞭背,疽發(fā)身死。閉魂幽穴,土人掘地出之。飄然一身,恐神究責(zé),匿匏中。不圖為君所摘,神責(zé)將至矣,奈何?”言畢,長嘆而沒。

任住

山左某縣署后有隘巷,寬僅容身,中多怪異,日暮即斷人行。有任住者,謂縣隸某曰:“君素豪強,敢夜入此巷,我愿備東道。”隸諾之。住邀數(shù)人,俟于巷外。隸思嚇眾,乃披發(fā)涂面,著白袍以往。至巷內(nèi),見對面來一人,狀與己同。隸疑任住所為,不之恐。及近,萁人遞一物與隸。隸接而納諸懷,相與側(cè)身而過,卒無一語。至巷口,眾見隸,大驚。隸曰:“膽壯者固如是乎?”眾聞聲,始知其偽,遂相戲笑而歸。酒筵已設(shè),隸詢眾曰:“適裝鬼而與我遇者誰耶?”眾言其無。隸亦愕然,出懷中物視之,乃城隍勾牒一紙,差隸勾致任住者也。眾失色,而任住倒地斃矣。隸無恙。

醉茶子曰:予嘗見公門差隸,狼貪虎視,無不令人望而生畏。天下如是,即知古今如是,豈其習(xí)氣使然與?抑狐假虎威,非若此,即公差不能辦,私橐不能充與?乃冥差遣陽隸,可見為隸者多半非人。

人面瓜

保陽老農(nóng),種瓜為業(yè),有甜瓜數(shù)畝,手自灌溉。瓜熟摘視,形如人面,口眼耳鼻備具,其容多慘而少舒。自以為不祥,棄諸水。是年,其一子一侄客山東,為盜所殺。

醉茶子曰:昔有人自南來,忘其何縣,攜有人面豆數(shù)十枚,視同奇珍。每出以示人,共相驚異。聞產(chǎn)豆之處,亦遭兵燹。大抵反常者為妖,此類是也,奚足為貴?

僧蠱

予舅氏郭公葦堂,客豫省。偶掘土,得一肉塊,狀如人首,有雙耳而無口鼻。識者曰:“此太歲也,宜祭而瘞之,否則禍至。”公不聽,棄之。后自豫歸,途遇一僧,謂曰:“君神色青黯,腹中已有蛔蟲,病發(fā)則吐瀉交作,不治則死。”公曰:“可為奈何?”曰:“是不難,貧衲頗有小術(shù),能以十金相酬,略為砭針,可保無恙。”公叱其妄。僧勃然曰:“病發(fā)休悔,勿視財如性命也。”悻悻而去。晚,公投逆旅,便覺不快。夜半,吐瀉大作,出蟲無算,狀如小蛇。大駭,急遣人尋僧,不可得矣,遂亡。或云僧之蠱術(shù)也,賄之則免。

金魚

邑張木匠父死,瘞諸義冢。后家暴富,乃購新塋,遷父開壙。柩前一小池,水清見底,有金魚三尾,游泳其中。張悔之無及,乃以碗盛魚,將瘞諸新阡。半路魚俱死,木匠家亦貧如昔矣。

醉茶子曰:風(fēng)鑒之說,信有之與?既富,委親于義地,為孝子者當(dāng)不如是。而因遷葬遂貧,豈可不盡孝乎?不知非也。人惟行乎心之所安而已。彼富貴聽天可也,地何能為哉!

天門

予曾祖母楊太夫人,夜坐窗前玩月。見天際忽裂一罅,俄而洞啟如門,二甲士立門左右,門中霞光萬道,人影憧憧,頃刻復(fù)合,蓋天門也。

黃葉村

西沽舊名黃葉村,老人猶有知者,近日莫傳也。道光年間有乩仙詩云:“僧歸黃葉村中寺,人喚斜陽渡口船。”自注云:“黃葉村即西沽。”按:詩與明詩稍異。

產(chǎn)龍

曲逆婦人雨夜獨寢,有朱蟲如線落臂上,蠕蠕而動。旋繞三匝,倏長如帶。拂之,破壁飛去。未幾,婦腹?jié)u大,產(chǎn)一小龍,鱗角俱備。其家惡而殺之。

祈雨

山左張?zhí)啬豢湍常乞?qū)遣之術(shù)。時賓客咸集,眾求觀其術(shù),某不許。固強之,不得已,設(shè)壇檐際,揲指作訣,口喃喃作誦咒。俄而云集庭除,細(xì)雨如霰。出視墻外,則赤日曈昽。片刻,復(fù)燒符誦咒,即雨止云散矣。公子悅之,苦求其術(shù)。某靳勿傳。伺其他出,竊搜竹簏,得其符箓,試之果驗,第自晨至日昃,雨卒不晴。始大恐,下壇欲遁。忽云開雨霽,有大蛙毒蛇數(shù)十自空墜落。公子急奔,物集足下,大肆螫噬,踝骨血流,幾乎斃命。某歸而見之,急設(shè)壇作法,物始不見。深懟公子好事,遂辭館去。公子因驚成疾,數(shù)月尋亡。

雷殛

甲與乙俱通州人,寓邑之河北客店,日以唱曲糊口。有河鄉(xiāng)人某亦居此店。一日暴雨,甲乙同歸,途遇鄉(xiāng)人,因邀入內(nèi)肆避雨。時雷電奔騰,檐溜如瀉,甲謂乙曰:“去店不遠(yuǎn),宜冒雨前行。不然天暝泥濘,步履實難。”乙以為然。二人甫出肆門數(shù)武,霹靂一聲,二人駢受雷擊。方知一路不遽誅者,有某同行故也。眾視之,一胸有小孔,一背上孔亦如之,其鄉(xiāng)人告眾曰:“此二人者,陽以度曲為名,暗誘人家子女,賣銀以供賭博。昨自通州拐二女,已鬻諸青樓矣。其遭天誅也,不亦宜哉!”

飛人

郡人乘海舶,失風(fēng),至一處,沙灘寥闊,數(shù)里外暫有山島,一樹高數(shù)丈,枒槎枯立。有人結(jié)巢而居,如猱而小,黑黝無衣,背生雙翼,在地上或拾蛤蜃,或抱木枝,紛紛不計其數(shù);語音如鸮,不可辨。見人至,群相驚飛上樹。后遇順風(fēng)船歸,詢諸洋人,云飛人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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