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9章 官牘(4)

臺地考試積弊己人,驟難轉移;惟以賄行求之風,斷不可稍存萌藥。而奸徒指官撞騙,與污蔑名節何異?況職道有姻戚在內,必須據實查辦,非以公直見好,實為自顧考成,保全聲名起見。且風聞劉思中于上年歲考時,即起意招搖,查無實跡。此時稍從寬減,職道亦無以自明也。再,劉思中家資巨富,狡詐異常,人心叵測,人言可畏。職道愚昧之見,擬單銜具奏,并自請處分;又恐涉于冒昧,抑咨明福省學院入奏,統祈賜示。臨颕不勝惶悚之至。

請籌議積儲

自古官有余俸而后可以講吏治,即無余而非甚不足尚可責備也。民有恒產而后可以講風俗,即無產而得以謀生尚可措理也。惟日不足,而萬無足之時;其臺灣之官乎?不能謀生,而萬無生之理;其臺灣之民乎?其不足也,皆自至足來也。其謀生之難也,皆自謀生之易致之也。府有叛租、有鹽課,廳有口費,縣有正供、有雜稅,皆有羨余也、皆有津貼也。倉有余粟、庫有余帑、民有余錢、商有余貨;昔之官于此者,皆公私綽綽。然加以存項充物,屢辦軍需,無慮支絀。故至今無不以為臺地之勝于內地,信而有征。履其地而后,知十年前之不如二十年前也、五年前之不如十年前也,一二年內之不如五六年前也。其故安在?兩言以蔽之曰:銀日少,榖日多。

銀何以日少?洋煙愈甚也。榖何以日多?洋米愈賤也。他郡縣猶或可以補救,臺地居海中,既無去路,又無來路。他郡縣不過曰榖賤傷農;與其榖貴而有損于貧民,不如榖賤而有損于富民。臺民則無業者十之七,皆仰食于富民。富民貧,貧民益貧,而官亦因之而貧。府中叛產,每年額征洋八萬余元,皆與榖完納。今易榖十石,纔五、六元,而額完且多在十元以上;民間正供,少亦在二十元以內。設法墊納,以昔日之有余,補今日之不足,亦未為苦也。乃逾一年而賤,逾二、三年而更賤,向來承辦之殷戶,今皆紛紛稟退,懇求查抄,以延余喘。此難之在民者,于昔日至足而今日至不足也。府庫積欠,歷年統計,叛租墊二十余萬、鹽課欠十余萬、營中官租欠六萬零,司中按年照額劃扣、庫中按年挪款墊支,此外生息之款及應由廳縣歸補而未解者,尚有二十余萬。正供與叛租情形相同,辦公日形竭蹙,是以司庫已扣而府庫未收者,愈積愈多。無怪仝任內接交代存庫數十萬,至今日而一空,此難之在官者。昔日至足而今日至不足也。叛租既不能足,尚有鹽項,此向來府中之出息也。乃鹽戶又不能支持。問其故,則以私鹽之日多也。私鹽之所以日多,則以榖價日賤,富民不能養貧民,貧民無可傭趁、無可挑負,而私販餬口也。禁之過嚴、緝之過猛,將趨而為盜矣。往年商船流通,地方繁富,鮮有饑寒者,故窮民無不以臺地為退步。今則不然,弱者為道殣,強者犯法以茍免餓死。昔無恒業,而寄居求食,易于自贍。今無生路,而惰游已慣,不耐苦勞。其謀生之難,皆自謀生之易致之也。夫生財之道,不外開其源、節其流。臺地無源可開,但通其流,而源自裕。米榖不流通,日積日多。望豐年乎?歉更甚矣;抑待歉年乎?賤如故也。蓋由內地食洋米而不食臺米也。不食臺米,則臺米無去處,而無內渡之米船。無內渡之米船,即無外來之貨船。往年春夏,外來洋元數十萬。今則來者寥寥,已數月無廈口商船矣。各廳縣雖有海口,幾成虛設。然無來亦無去,猶可也。而煙土之禁不弛而弛,即以每人每日約計之,須銀二錢。就臺地貴賤、貧富、良莠、男女約略吸煙者不下數十萬人,以五十萬計之,每日即耗銀十萬兩矣。此有去之日、無來之日,業數十余年矣,安得而不窮且盜乎?榖多而銀不缺,銀少而榖易銷,尚可茍延。二者夾攻,其何以堪?且榖已賤,萬無可貴之日;銀已貴,萬無再賤之時。則以洋夷之殖本愈厚,而牟利愈巧也。臺商以貨糖為主,今夷亦販糖矣。臺商困,則臺民敝。臺民敝,則臺吏窮。夫事有便于官而不便于民,或便于民而不便于官,而今則官民皆淪胥以敗,奚暇講吏治哉?奚暇正風俗哉?

現存備儲道庫十萬兩,府庫截至夏季止聞僅存三萬余兩;秋餉尚敷,冬季已須別為籌墊。然非有叛租、監課等項之羨余,無可墊也。各處內地劃餉而由府轉劃者,兵丁不能嗷嗷以待,又須別為設措。然亦非叛租、鹽課等項之羨余,無可措也。此兩項仝任未征完及外欠者,將五十余萬;近年征而未完、欠而未繳者,又將十余萬。承辦者求退、求查抄之不暇,比追豈能如數?則欲墊而無可墊、欲措而無可措,所恃者道庫之十萬兩,例不準無事擅動。然府中既無可籌應,海外兵餉攸關,不得不移借應之。及來年大餉到臺,提還后所存又無幾。今年冬餉不敷、來年秋餉不敷,后年春夏餉亦不敷矣。地方殷富之時,尚且干戈屢起,窮蹙至此,尤可寒心。萬一偶有蠢動,道庫所存無多也,府庫懸磬也、紳商大半皆破落戶也,智如諸葛、勇如武穆,亦束手而無可如何。是非早為綢繆、大為更張,將有坐視其一潰而不可復振者。

議者或請減兵額以節餉。曰:止見兵來擾民,未見兵去殺賊。減之似非防患之道,而實所以去患。兵不擾民,民必不亂。宋范鎮所謂:憂不在四夷,而在冗兵與窮民也。此一說也。或請:籌公費以養吏。曰于正供劃出,如昔年耗羨歸官,俾得辦公有資。當此國用短絀之秋,尚為官吏計養贍,亦愚且誣矣。然臺地縣官,無漕余也、無陋規也、地方紳商無通融借貸也,止有正供之羨。而正供之難征如此,加以兵榖半折等項,按年全數劃扣,而征收總不能清款,并有僅完至六、七分以上者,賠貼從何而來?全臺攤款已十九萬有奇,又從何彌補?即如幕丁之資費、僚友之應酬、眷口之食用,究出于何項乎?賢者虧挪耳,不肖者即不至簠簋不飭,惟望辦軍需耳;是惟恐不亂也。窮生貪、貪生酷,酷以濟貪,終亦未有不亂者。即惟正之供,民間已有敲骨吸髓之苦。從前臺地郭光侯、洪協之案,尚在殷實之時;今則禍變更易,人心散而盜賊起,所耗于國家者不可以數計。何如先為籌其餼廩,似費而所省實多。元崔彧曰:百官月俸不能副養贍之資,難責以廉勤之操,宜議增俸鈔,民必受惠。其有以貪抵罪,又復何辭?此又一說也。或請減糧賦以安民。曰額賦不能求減,每十石一車,減價收洋十元上下。其軍餉不敷者,由內地另為籌撥,則民氣大舒。民氣舒,而官無掣肘,始可責其盡心以治民。為此說者,亦知其必不可而強為之詞也。然其說似迂而實為切要之計。明吳甘來曰:所慮兵聞賊而逃、民見賊而喜,恐非無餉之患而無民之患,宜急輕賦稅、收人心。其跡似損而所益實大。此又一說也。

總之,臺地之難,難于孤懸海外,非內地輔車相依可比。諺云:三年一小反、五年一大反,豈真氣數使然耶?其地所生以養人者,止有此數。財用有去無來、游民有來無去,欲不擾攘而不能。如咫尺之地,四面皆水,蒿莠叢生,其勢不能相容,非斬刈之、則焚燒之,理勢固然也。為今之計,先其急者,司庫有應發還府庫之項,籌撥若干,以為備儲,或以后扣劃,少為變通,使常變皆有所恃而無恐;即一切支墊亦易于轉運而不至坐受其困,仍取積欠之有著者設法追補,兼采眾論之可行者次第圖維。

臺人有云:萬不能斷洋煙,不得已本地聽其種煙,而銀兩或不至外出也。萬不能絕洋米,不得已內地及附近各省均辦采買、而米榖或可以流通也。皆言之易,而行之難也。朱子所謂:大勢如人身,重病內自腹心、外達四支,無一毛、一發不受病者。臺地先設法備儲府庫,殆如奄奄待斃者進之以參苓,姑延一息耳。近日么么海賊,洋面劫掠,不久即去;而雇備商艘,籌給舟師口糧,已覺摒擋之難。設有大憝,如曩日朱、蔡者,其若之何?鳴乎!敗壞至此,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大約元氣之大傷,由于歷年迭次豎旗分類,而又繼以夷氛之擾。其一切逋欠之積重難返也,亦以近年官斯土者衰病已久也;前官去者去、亡者亡,后人欲求近功速效而不能,悠悠忽忽,文恬武嬉,茍安目前,得過且過,而病根日深,不發則已、發則不可問。知而不言,其咎益重。嘗讀雍正年間陜西潘總戎疏云:地方事宜有可設法措置者,以錢糧為重,而斷不肯耗費于無用之地;若地方及營伍事宜,有必用錢糧始得安謐者,當以地方為重,而斷不敢博節省之名。是以不揣狂吠,激切上陳,無任干冒惶悚之至。

籌備目前酌劑各條節略

一、為府庫稍輕籌墊也。府中經征叛產,多在嘉、彰兩屬。自道光二十五年風災案內,呈報水沖沙壓者不可勝計,勘驗清丈分別是否之堪以墾復,一時未及詳辦。佃戶拖欠有因,而司庫則已全劃。營餉即須全支,佃首不能墊納。府中不得不籌款以應,以致日形支絀。可否將加餉六萬四千兩,除叛租征收五萬四千兩盡數支除,并鹽課項下撥給一萬兩而外,再行扣撥一萬余兩,減鹽課應劃之額,以補叛產短征之數?臺地鹽販欠課,與內地鹽商倒懸篷額無二。現在難于瀆求者,以租產先其所亟,而亦知更張之未易也。

一、為廳員稍輕賠累也。廳員承辦配運,商船日見其少,每屆奏銷,即須由官雇運。鹿口向運本色,船儎之加貼、盤量之折耗、友丁押運之修伙,皆在其次。風濤之險,一船失事,則數千元去矣。盤榖之費,一船上倉,又數百元去矣。臺、淡二口,向俱赍價赴買。而收榖者榖非恒產,不肯盤收,于是私自議折,每十石自十八、九元至二十二元為止,縣交一三,余俱廳貼。淡口并有收本色而交折價者,其賠貼尤重。可否將雇運之事,議一定章,或交榖而酌加倉費、或折價而按照時值?此非為內地收榖廳縣裁減規費,實由船少短配,迫于無可如何。盡歸海外口員賠貼,似未足以示平允也。

一、為各縣屬庫稍輕籌墊也。縣征正供,皆以為每石折收銀二元二角,并不為少。而供榖最多之臺灣縣已僅收二元,蘭、淡則本收一元八角,經胥工伙飯食等項均出其中,即隨征之耗羨、各項之案費,亦出其中。其買米給兵、買榖配運,榖價既賤,非無羨余,而應買米榖祗十分之三,所余無幾。雇運則須一三交價,眷榖、半折則須一四劃餉,而所收正供中之營租、學租、叛產等項,則每石僅折納一元,又勛業官租、書院寺廟等租,均折納一元一、二角不等。是名為有余,而實則不足。所劃、所運、所給,俱應年清年款,方能抵兌。當此民力凋敝之時,彰化至多收七分,淡、蘭、臺、嘉至多收八分,惟鳳山可收至九分。而各項支應,稍不容短。是以地方一切公事,有不暇兼顧者。可否將眷榖、半折兩項,量為減價,援內地部定例價每石七錢八分之數,照額劃扣?葢兵祗領榖,近年米價大賤,按二榖一米,每石已得銀一兩五錢六分;銀價大貴,每石已得錢三千一百余文。在內地足敷買給,似無用每石二兩折錢四千二百余文之多也。

以上姑為目前補救之計。府廳縣辦公稍裕,如得盡心于地方公事;即如防冬、緝匪、稽查海口一切須有余資,乃能應手。而催科聽斷中,不失撫字之道。庶幾海外蒼生,陰受其福,或可望其日久相安,不至生事。若徒恃兵刑,是遏其流而非清其原。且有事以后,必至糜帑殃民,幸而安定,隱患終在。更可慮者,即使地方無事,萬一兵丁餉項支給不及,尤難約束。昔人所謂兵數不抽、軍費不減,食既不足,眾何以安?不安之中,何事不有也。今如期支放,近日雖稍形斂戢,而間有串通匪徒攘奪之事;餉項再不能隨時應付,尚可問耶?至道署精兵之經費、船工之賠墊及各前任捐攤,每年須五、六千兩。此職道己事,不敢曉瀆。惟各屬情形,為全臺休戚所關,既有所見,不得不據實直陳。為保全地方起見,非為見好屬員、輕議紛更、喜事多言,上煩廑慮也。此心無他,諒蒙涵鑒。

請變通船政書(一)

昔劉晏曰:成大計者,不惜小費。置船場執事者,當先使之私用無窘,則官物堅完矣。誠古今之通論也。曩者臺地船工,道府有余項,價寬則易完;舟師有口糧,物用則不腐。是以一船得一船之實用也。

查船廠所需料物,有購自內地者;若松杉、若鐵、若油、若棕之類,皆由廈口商船配帶交廠,例不許民間私售。廠用有余,則發商匠領賣,而交價浮于原值。舊船碇柁等料,亦有廠戶承領繳價以津貼工料例價之不敷。如有延欠,同存料并于交案作抵。此官私之皆有利益也。乃日久而利之所在,弊即生焉。今移交冊內,孔、劉、鄧、平四任流抵一萬余兩,周、劉、沈等任流抵三萬六千余兩,姚、熊兩任列抵廠料及匠欠九千余兩,熊任又抵存廈各料四千余兩。某匠欠作抵,是以現存之項為辦公之余囊,而以待追之項為懸抵之空賬也。

又,各屬有料差、有匠首承辦料物,由各囗〈舟彭〉船運廠,向來于差役中點派;有應交公費,亦為廠中工需津貼。如恐其厲民而裁革之,則采伐料物無所責成,或土棍影射滋擾,為害更甚。然官有余資,民少困窮,亦利弊參半,而久則有弊無利矣。

主站蜘蛛池模板: 乌审旗| 荃湾区| 永济市| 北宁市| 儋州市| 双鸭山市| 龙岩市| 泰来县| 榕江县| 黄浦区| 华安县| 定安县| 富源县| 邢台县| 京山县| 维西| 泗阳县| 望城县| 彰武县| 嘉祥县| 雅安市| 平邑县| 锦屏县| 岑溪市| 北碚区| 辰溪县| 特克斯县| 廊坊市| 新河县| 庆城县| 天全县| 陵川县| 成都市| 桐庐县| 雅江县| 介休市| 怀来县| 施秉县| 青浦区| 洛浦县| 苏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