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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 詩經通論
  • 姚際恒
  • 3255字
  • 2015-12-26 16:02:57

小序謂「大夫刺幽王」。按詩中「君子有酒」句與他篇同;而下三章言「獻」、「酢」、「」,主賓之禮悉具,毫無刺意。毛、鄭謂「庶人」之禮,則篇中明云「君子」矣。集傳第混云「燕飲之詩」,亦只得如此說;但必以「瓠葉」、「兔首」為薄物,未免執泥古人之意,后人豈知,或偶舉二物為言,無不可耳。

【瓠葉四章,章四句。】

漸漸之石

漸漸之石,維其高矣。山川悠遠,維其勞矣。武人東征,不遑朝本韻。矣。賦也。下同。

漸漸之石,維其卒矣。山川悠遠,曷其沒矣。武人東征,不遑出本韻。矣。

有、豕、白、蹢,烝、涉、波、矣、[評]用事奇峭。月、離、于、畢,俾、滂、沱、矣、武人東征,不遑他本韻。矣。

將士東征,勞苦自嘆之詩。小序謂「刺幽王」,亦無據。

[一章]「不遑朝」,猶「不能晨夜」之意。

[三章]集傳引張子曰:「豕之負涂曳泥,其常性也。今其足皆白,眾與涉波而去,水患之多可知矣。」此正指既雨后為言也。乃集傳又曰「豕涉波,月離畢,將雨之驗也」,何居侄炳曰,「將雨、既雨,諸說紛如,總因泥下『離畢』之義,認為苦雨;與鸛鳴蟻垤之說同一可哂。愚謂出師日久,三年六月,不知幾歷雨旸,武人何沾沾以此為苦若東山零雨,特就歸途所遇而言,不可以彼例此也。豕性或喜群聚卑濕之所有之;若謂喜雨至于游泳波漣,鮮不『載胥及溺』矣。蓋二者皆以不得其所為興:豕性負涂而今涉波,月行中道而今離畢;武人有家室而今東征,是以行役久病,不遑他事。兩兩相況,意直捷而味深雋。」此說甚佳,存之。

【漸漸之石三章,章六句。】

苕之華

苕之華,蕓其黃矣。心之憂矣,維其傷本韻。矣!興也。下同。

苕之華,其葉青青。知、我、如、此,不、如、無、生、!本韻。[評]悲極。

牂。羊。墳。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鮮、可、以、飽、!本韻。[評]尤刻鑿,匪夷所思。

此遭時饑亂之作,深悲其不幸而生此時也;與兔爰略同。

[三章]「牂羊」二句,但覺其奇妙,然不能深得其解。毛傳曰:「『牂羊墳首』,言無是道也。『三星在罶』,言不可久也。」集傳曰:「羊瘠則首大。罶中無雨而水靜,但見三星之光而已。言饑饉之余,百物雕耗如此」。按,二說似皆非確義;然集傳較近。

【苕之華三章,章四句。】

何草不黃

何、草、不、黃、何日不行何人不將,經營四方本韻。興也。下同。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獨為匪。民!本韻。

匪。兕。匪。虎,[評]順承上「匪」字。率彼曠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本韻。

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棧之車,行彼周道。本韻。

征伐不息,行者愁怨之詩。

[三章]「匪兕匪虎」,順承上「匪民」「匪」字用來,全不必泥,猶云「此兕也,此虎也」。以兕、虎「率彼曠野」興征夫朝夕在途,與下以狐「率彼幽草」興棧車行于周道,同為一例語。如必欲泥「匪」字,則以二句為倒字法,曰「率彼曠野者非兕非虎耶」亦可也。從來人皆不知,執泥「匪」字求解。孔氏謂「今非是兕,非是虎,何為久不得歸宿,常循彼空野之中,與兕、虎禽獸無異乎」后人皆從之。按詩人從不說理,如此解便與說理何異且語亦拙陋;又與下「有芃者狐」絕不一例。因悟大序謂「視民如禽獸」,亦已主此解矣。集傳以此章為賦,下章為興,豈有詞同而體異之理蓋亦沿舊解之誤,故致此也。因嘆千古少善說詩者!

【何草不黃四章,章四句。】

附論儀禮六笙詩

六笙詩者,儀禮所載南陔、白華、華黍、由庚、崇丘、由儀也。曷謂之「笙詩」儀禮鄉飲酒禮、鄉射禮、燕禮皆上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樂南陔、白華、華黍。后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此「笙詩」所由名也。

六笙詩本不在三百篇中,系作序者所妄入;既無其詩,第存其篇名于詩中。今愚概從刪去,論之曰:古之作樂者取三百篇以為歌,用其施于匏、竹諸器者,則準諸律、呂,別制為詩,猶漢以下一代皆有樂章也。此六詩者,樂中用以吹笙者也。儀禮本文,以鹿鳴諸詩曰「歌」,以南陔諸詩曰「樂」,以魚麗諸詩曰「歌」,以由庚諸詩曰「笙」,皆可驗。郊特牲云:「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樂以人聲為貴,匏、竹為賤;以堂上為貴,堂下為賤:故歌于堂上,用三百篇之詩;笙于堂下,用此六詩。既取其協于律、呂以為樂章,且亦不敢褻用三百篇之意也。南陔三篇則獨奏之;由庚三篇則間歌奏之。此儀禮作樂用詩之大略也。

儀禮之書作于周末,去三百篇之世已遠,其云作樂歌鹿鳴諸詩,與詩旨亦不相涉;況其為笙詩,于三百篇更奚與哉!自序詩者又出儀禮之后,見儀禮此文,認以為三百篇中所遺者,于是妄以六篇之名入于詩中;見儀禮以南陔、白華、華黍笙于鹿鳴三篇之后,故以之共為鹿鳴之什;見儀禮間歌以由庚、崇丘、由儀笙于魚麗、南有嘉魚、南山有臺之中,故以之附于其后。既不見笙詩之辭,第據其名妄解其義,以示序存而詩亡。于南陔、白華皆言「孝子」,因前后諸詩為忠,故以孝廁其間;用意甚稚。夫諸詩既為朝廟所用,言臣之忠,可也,何由及于家庭之孝子乎于華黍為宜黍、稷,此不必言矣;于由庚、崇丘、由儀則難揣摹其義,第泛言萬物得所之意,以合乎國家治平景象而已。其彷佛杜撰,昭然可見。由是傳之于世,詩有三百十一篇矣。

按:古所傳詩唯三百五篇。孔子曰「詩三百」,舉成數言之。史記言「古詩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其可施于禮義者三百五篇」。龔遂謂昌邑王曰「大王誦詩三百五篇」。王式曰,「臣以三百五篇諫」。以及漢之讖緯諸書,亦無不言三百五篇者。皆歷歷可證漢世從無三百十一篇之說。且詩自秦后未有一篇缺失,不應唯經所用為笙詩者則盡失之;此即問之童稚而亦不信也。況人謂序作于周人:詩既失矣,序何由存序既存矣,詩何由失此又不待言者也。

且儀禮之樂章甚多,不止此六篇。燕禮記、大射皆云「奏肆夏」;禮記、左傳亦同。鄉飲酒、燕禮、大射皆云「奏陔」。此即南陔。大射又云「奏貍首」及「公入,」。燕禮記又云「下管新宮」。此等皆樂章名,皆有辭也。笙詩六篇,同是一篇。觀此,則當時作樂,被于八音諸器,皆系別有樂章,唯用三百篇為歌,甚明矣。左傳于文王之三、鹿鳴之三曰「工歌」,于肆夏之三曰「金奏」,亦可驗。第此諸樂章所習者為工瞽之徒,附于樂以行,又篇帙寥寥無多,故樂亡而詩與之俱亡耳;不若三百篇經圣人手定,褎然巨帙,傳之于學士大夫,朝夕弦誦,宜乎其獨存也。幸而序詩者不以肆夏等篇名亦入于三百篇,若入之,又令后人枉生疑障,議論起矣。此愚之獨斷,自信為確然無疑者。不知何以從來說詩家竟不一知之,于此六篇紛然猜擬,各出意見

毛傳謂「有其義而亡其辭」;鄭氏謂「辭、義皆亡」。夫他不亡,何以獨亡儀禮所用之為「為笙詩」之「為」,疑是「六」之誤文。笙詩,前已辯之矣。劉原父以「亡」作「無」,謂「本有聲而無詞」。董氏、鄭樵氏主其說,而朱仲晦從之。朱謂「儀禮曰『笙』,曰『樂』,曰『奏』,而不言『歌』,則有聲而無詞明矣」。其據儀禮用字,亦略見及;而不虞其不知別為樂章而以為無詞也。

辯之者,嚴氏曰:「樂以人聲為主,人聲即所歌之詩也。若本無其辭,則亦無由有其義矣。」郝氏曰:「辭生于心;聲托于器。樂由心生;聲由辭生。有辭然后有聲;聲無辭不成章。所謂『鼓瑟而歌』者,手彈、口和,故曰『歌』。口吹而辭奏乎其中,故曰『笙』,曰『樂』,曰『奏』,未可以此為有聲無辭之證也。」以上辯「無辭」之非皆是,而惜其不知為非三百篇之詩也。朱又曰:「意古經篇題之下必有譜焉,如投壺魯鼓、薛鼓之節;而亡之耳。」此尤可笑。射與投壺所歌者,貍首、騶虞,以鼓為之節也。若以南陔諸詩為鼓而無辭,則貍首、騶虞亦無辭乎既謂之譜,自無有辭;既有南陔諸名,自非為譜:何貿貿也至于執儀禮工歌之序為據,謂毛公所移篇次為失,于是復移易之,沾沾自喜,謂悉依儀禮正之,嗟乎,則是以儀禮為經,三百篇為傳,顛倒惑亂至于如此,更何足與辯哉!

于是后人又有求其說而不可得,別為怪誕之論者。鄒肇敏謂六篇之辭即在小雅之內,南陔即天保云云。何玄子踵其意而變之,謂南陔即草蟲云云。皆不備錄。競出新意,逞奇巧,滔滔奚止,更足嘆也!

故愚將此篇名直從刪去,俾還「三百五篇」之舊;勿令別制樂章,以亂圣人「各得其所」之雅、頌。爰詳述其意,附諸小雅末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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