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治一貴婦。小產后寒熱腹痛。亦病陰吹。與山查炭熬焦黑糖為丸。用伏龍肝煮水澄清煎獨參湯送三錢。一服結糞大下。再進。瘀血續行而愈。始悟豬膏發煎。實為逐瘀而設也〔附〕一婦人陰腫堅硬。用枳實八兩碎。炒令熱。故帛裹熨。冷則易之。
脫肛
東垣治一女子脫肛。用糯米一勺。濃煎飲。去米。候溫。洗肛溫柔。卻先以磚一片火燒通紅。用醋沃之。以青布鋪磚上。坐肛于青布上。如熱則加布令濃。其肛自吸入而愈。
〔附〕一人大腸頭出寸余。干即自脫落。隨又出。名截腸病。用芝麻油。器盛坐之。飲大麻子汁數升。愈。
薛立齋治余時正。素有痔。每勞役。脫肛腫痛出水。此中氣下陷。用補中益氣加茯苓、芍藥。十余劑而愈。
震治一人脫肛腫痛出水。尺脈洪數。用樗根白皮、川柏、訶子肉、沒石子、鱉頭灰而愈其人好酒形實。乃濕熱下注。非氣虛下陷也。
痔
一婦產后痔作。瘡有頭如赤豆大。或下鮮血。或紫血。大便疼。與黑神散。又多食肉太飽。濕熱在大腸所為。以郁李仁去皮、麻仁、槐角各七分。枳殼、皂角仁各五錢。蒼術、歸尾、生地各三錢。大黃炒一錢六分。煎服。
震按此方。與酒煮黃連丸、及臟連丸。皆治痔痛下血之正法也。余如干柿燒灰。飲下。
四時取其方。柏葉燒灰調服。亦佳。而道場慧禪師所云。平直量骨脊與臍平處椎上灸七壯。
或年深。更于椎骨兩旁各一寸灸如上數。無不除根者。此法猶可試。若駱谷驛吏用柳枝煎濃湯洗痔。隨以艾炷灸痔上三五壯。因大瀉鮮血穢物。極痛楚而痔隨泯跡。此則不敢輕試者矣予一徐姓友。先患內痔。復生外痔。外則腫痛出膿血。內又脹痛異常。每登圊后。內痔墜出欲捺之進內。礙于外痔。欲俟其自收。則相抵痛極。以致行坐不得。晝夜側臥而已。內服芩、連、槐花等藥。外抹熊膽及冰片、田螺水等法。總不應。痛甚汗多困乏。稍進人參。則痛益加。無計可施。診之右關尺沉大有力。因憶丹方有用蕎麥面以豬膽汁收丸者。令其制服計服豬膽二十枚。而內外之痔亦皆泯跡。
陸上舍。冬患痔作痛。右寸浮大。左寸口洪數。立齋曰。冬見夏脈。當壯水之主以鎮陽光。彼以為迂。別服芩、連之劑。薛謂其侄曰。令舅氏腎水不能生肝木。歿于春。驗矣。今令叔腎水不能制心火。當歿于夏。至甲辰六月。薛復視之。痰涎上涌。日夜不寐。脈洪大而數。按之無力。左尺絕無。足膝肩膊逆冷。薛曰。事急矣。彼云。但求少延數日。以待嗣子一見。始用參、囗、歸、術、炮姜之類。及六味丸料加肉桂。至本月而歿。五行之理信然。
瘴氣
陳三農治制府王姓。感冒瘴氣。寒熱頭疼。胸膈飽悶。眩暈惡心。脈數而洪。用藿香正氣散。加濃樸、檳榔、羌、防、蘇葉。一劑而寒熱退。頭不疼。減去羌、蘇、防風。加草豆蔻、半夏、枳殼。惡心脹悶皆愈。
又治梧州方姓。頭疼身痛發熱。惡心飽悶。脈弦而數。用羌、防、芎、蘇、藿、半、檳榔、蒼、樸、橘、草。二服而減。因飽脹未全退。加草果、草豆蔻。方愈。要知惡心飽脹。
乃瘴氣之異于感冒也。
端州李別駕。鑲藍旗人。年四十余。能騎射。署雷州府時。善搏虎。不避風雨寒暑。涉溪陟嶺。染瘴已深。其所感風寒暑濕。不一而足矣。又以謝謁上臺。到省過勞。積邪所感。
猝然皆發。醫者略為解散。即用補劑。而邪氣大作。寒熱神昏譫語。脈空數無根。神氣散亂補瀉兼施。毫無一效。三農診之。脈如水上羹。刻刻欲脫。寒熱間作。蓋受病既深。精氣兩虛。邪氣正熾。法在不治。勉擬五積散加附子、人參。去麻黃而易羌活。其家見立方有難色。置不用。后醫有認陰瘧陽虛。而進金匱腎氣加參者。有謂虛證似瘧。而以補中倍加參附者。三劑而神昏氣喘。虛汗如雨。足冷而脫矣。不知此證初實受瘴氣。屢感屢深。今則乘虛而發。古云。傷寒偏死下虛人。況瘴氣而風寒暑濕備感者乎。
兩廣總制石公子。年甫十齡。六月。感冒風暑。寒熱頭疼。已用葛根加羌、防解表矣。
后復寒熱不減。氣喘腹脹。再用小柴胡湯加消導。不應。神昏喘急。寒熱間作。時或泄瀉似痢。腹痛。不知名為何病也。陳往視。已二十余日矣。脈數無力。神氣昏亂。舉家驚惶。按其腹。時痛時脹。觀其神。時靜時躁。手足或冷或熱。虛汗不已。此外邪初感者。為藥而解久積者。未曾清理。加之以飲食失調。元氣欲脫。故虛象顯露。細思外邪內陷變病之證。
元氣已虧。救本為急。且扶住元神。再籌治病之策。因用理中湯加桂、附。腹痛稍緩。泄瀉頓減。手足亦暖。然發熱不退。小便赤濁不利。因用金匱腎氣丸作湯。二服小便方利。寒熱愈加。此元氣漸回。病證乍現。風寒暑濕食積。種種不清。若欲返本還元。正爾變端不一。
仍朝用六君子湯加柴胡、干葛、神曲、干姜。夜用六味湯加參、桂。旬日后。寒冷拘攣。
眼目翻白。切牙呻吟。舉家驚恐慟哭。以為無救矣。陳曰。此名寒戰。正氣將回。積邪欲出從此一變。反有復生之機。自未至酉。始得大汗如雨。手足軟怠。不語熟睡。人情雖少定。而錯愕未安也。天明方能言語。然虛證日變。潮熱汗多。則用補中合建中加附子。不能安寢則用歸脾湯。元氣弱則用十全大補湯。腹痛滑瀉則用理中六君湯。如是調攝三閱月。方得返本還元而奏功也。
震按瘴氣者。山嵐郁毒之氣也。何以可用溫補。況系髫年外邪正熾。而參、姜、桂、附靡不應手。奇矣。自非熟悉其風土病情者。豈敢輕試乎。陳三農亦曰。此證與江浙楚豫北方各省所患外感內傷迥異。總之瘴氣為得病之根。變證便爾不同。醫家治之當別具手眼。靜心揣摩。參以各論。庶幾有得。
正紅旗孫公。病已月余。陳診其脈空豁。恍惚不定。重按無根。神昏譫語。寒熱大作。
加之咳嗽痰喘。轉側不能。晝夜伏幾。呻吟而已。且胸膈飽悶。足冷惡寒。詢知夏秋積勞。
寒暑皆受。一月以前。初感頭疼身痛。憎寒壯熱咳嗽。醫者用桔梗、杏仁、干葛、羌、蘇。
汗而不解。復用桑皮、前胡、蘇子、橘、半、知、貝、黃芩。亦不應。因寒熱更甚。有用小柴胡加梔子、元參、薄荷。清痰退熱。而咳嗽更甚。不知此證。夏秋暑濕風寒兼感而發。尚未得汗。何能解散。遂用五積散。二劑而得汗如淋。咳嗽亦減。可以伏枕。惟寒熱未退。積久病深。元氣已虧。氣上喘。小便如油短數。其火從下而上。上盛下虛。腎氣虛憊。因用金匱腎氣加沉香。二服而氣平便順。然潮熱如故。時有囈語。人亦忘識。乃知精神耗散。極宜大補。午后用參附六君湯。朝用腎氣丸。次序并進。經月。方思飲食。囈語亦退。虛汗亦止神氣始安。方識平日交往之人。凡用人參、附子。共斤許。精神稍復。然面目黎赤。肌血不華。再用還少丹加桂、附、河車、鹿角膠。月余。又用十全大補湯二十余劑。元氣日長而飲食如常矣。
震按三農云。此與李別駕等一病形。彼以不信予藥而殞。然則李若信之。亦必用大溫大補也。瘴氣有此種治法。殊屬可駭。或者兩粵地方。天暖濕蒸。有發泄而無收藏。人之陽氣外越。故病重者。多以亡陽為治乎。
康熙戊寅十一月。高鹺使公子。患似痢非痢。紅多白少。身惡寒微熱。詢知自夏秋以來由川北隨任之粵。久積暑濕。感冒而發。用平胃加羌、防、紫蘇、藿香。一劑而寒熱退。
再加檳榔、木香而瘳。或曰。痢疾所忌燥藥。今用蒼術而愈。何也。曰。常人痢疾。因暑令火熱之氣。燥藥乃天時之忌。故不可用。今以積濕之氣。發于隆冬外感。乃得力之藥也。所謂治病必搜其原耳。梁溪棋師周西候之弟。開銅山于英德。其山下有水。人浣其衣。則膩垢皆去。咸以為奇物也。以其近便。炊爨亦用之。未幾人皆黃胖。身軟腹脹而無力。飲食倍進寒熱間作。善啖雞豕諸肉。則胃腹稍安。在廠同事。斃者不一。因至省會。求救于陳。用平胃正氣治其病。后以益氣六君。補其受毒水克削之愆。而安。此即粵西太平柳州南寧毒水瘴之一班也。
一時開山同病而返省者數人。有陳某似瘧非瘧。以瘧治。勢漸篤。三農診之。脈已細緊而數。飲食不進。乃曰。若欲治之。何不于一月以前。雖病篤而元氣尚在。今病已深。精神殆盡矣。何藥可施乎。旋斃。
又同事一人。似痢非痢。寒熱間作。醫以香、連、硝、黃。消攻清理。日劇。囗羸。因易一醫。曰。可以進補。用白術五分。茯苓四分。陳皮二分。病雖不甚。熱亦不減。三農診其脈。恍然不定。重按已絕。雖飲食尚可。所謂行尸耳。邪火浮載。真精告竭矣。辭之。閱二日而死。
震按瘴氣為病。情形不一。非親歷其地者。莫能知也。故所敘諸案。不敢妄斷。三農久游兩粵。言之甚詳。向來諸書未載。今錄于后。
瘴者。障也。天地自然之氣。為崇山峻嶺。障蔽不舒而然也。再加之以春夏之交。萬物發生之際。乖戾郁遏。人多染患。是以道路行役者恒多。而安閑居室者恒少也。閩之仙霞。
粵之庾嶺。陽閉于陰。陽瘴為多。粵西近高雷廉者。粵東之余氣。證亦相似。其慶遠柳州太平。近于交址諸郡。千山萬壑。屏障于南。反阻塞其陽威之氣。為山之陽。陰閉于陽。每成陰瘴。陰濕蘊毒。故陰瘴尤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