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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海公小紅袍 (20)

  • 海公大小紅袍全傳
  • 佚名
  • 4972字
  • 2015-12-20 14:11:57

如今楊兄說在太平府與他相會,他既不來署中,又到太平府何干?叫我好不疑心。”

公子道:“我因路中被難,蒙他救濟。他說要來此間,難道又回去?這事不明不白,還求仁兄剖斷。”文桂道:“我只為沒良心的妻舅袁阿牛來到署中,正當東翁公子眷戀女色,東翁迫他上京,他要弟作伴同行。袁阿牛也要作伴。誰知出門不遠,公子與惡舅商量,只說忘帶物件,與他回轉家中尋取,叫我在飯店中端等。不知何故,到家把公子殺了,劫去女子,不知去向。東翁不問情由,著濟南府把我拿回,屈打成招。我受刑不過,只得屈招與阿牛合謀。如今要在我身上追出阿牛,逢限打比,多管性命難保。”

龍貴聽了,心中一想:“我與伊弟相交,并未說有甚么妻舅袁阿牛,其中必有情弊。我欲趕到池州查問。但是會試在即,父親寄書來催,不能延緩。這怎么處?也罷”便說道:“周兄呵,你且在此忍耐,待弟進京,與家父商量。聞得海操江復任南京,不日按臨。只待家父奏聞圣上,將兄案發(fā)在操江審問,便可伸冤了。這里二十兩銀子,兄且收下,以為監(jiān)中使用。”

說罷,便在身中取出付與文桂。文桂接了,忙忙拜謝。龍貴別了,退出監(jiān)門,立即離監(jiān)進京。

哪知太平府周文玉,在監(jiān)受了許多冤慘,一日耐過一日,又因袁阿牛糾合劉家兄弟,牢中劫出大頭林三,逃走出城,官軍追趕,不知去向。次日官府調出文玉拷打,可憐文玉受此屈打,甚是慘傷。

再說海爺受了皇爺圣旨,私行到南京,已是半年,一日來到太平府,抬頭見個飯店,十分潔凈。海爺?shù)溃骸昂:椋说旰孟癞斈晖跣∪摹!焙:榈溃骸安徊睢!焙數(shù)溃骸熬驮谒晷T。”

主仆進入店中,只見堂上供著一尊紅袍神像。海安道:“這是他家祖宗。”海洪道:“財神也,不是什么祖宗。”海爺?shù)溃骸澳銈儾灰獱幙冢械昙页鰜怼!焙:榻械溃骸暗昙矣忻矗俊?

只聽得里面應道:“來了嚇!原來是三位老客官,要在敝店歇么?”海洪道:“正是。我且問你,前年王小三是你何人?”

店主道:“是我父親,已死去多年了。”海洪道:“我且問你,這堂上供奉的官兒,是什么意思?”店主道:“此中有個緣故,待我慢慢來說。”不知何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王小三供像報德 海操江南直升堂

焚香繡像受恩覃,報德當年王小三。

廿載操江今視昔,本來面目有何慚!

再講海爺主仆三人歇在王家店中,見堂上供奉一幅紅袍像,不知什么意思。但問店主,自可明白。店主人道:“其中緣故,客官有所不知,待我們從頭說與客官知道。客官請坐。”海爺坐下。

店主人就說:“不瞞三位客官說,當初我的生母,全虧了堂上供奉的這個老爺,他乃是南京操江姓海諱瑞的老爺。那年微行察訪,扮作百姓模樣,歇我店中。誰知一住三月,盤費用盡。主仆三人,常時苦悶。先母見他腰內無錢,將花銀一兩借他,做就紅袍。那知他就是操江大人假扮的。次日就穿了這一件紅袍,叫先父進衙,借與花銀二百兩,叫先母做成布紅袍五百件,限初八日掛在操江轅門口發(fā)賣,每件要買足銀五十兩。到初八日,合城文武官員參見,忽發(fā)出告示要百官照本院身上紅袍樣式,方許進見,如有不遵者,決不寬恕。那時上至布按各道,下至府縣雜職,以及文武大小官員,見了告示,那個不著急?一時又做不及,借又無處借,聞說敝店有賣,一時間你爭我奪,將紅袍賣了個干凈。落后有一個外道,因來遲些,無袍可買,他再三懇求,先母更有算計,將零碎剩下的前衿后幅、領頭袖尾,雜湊做起,也賣了足銀一百兩。先父得了此宗財,一時發(fā)跡起來。故此知恩報恩,畫這恩主神像,供奉家堂;每月朔望,供奉三牲叩謝。近日又聞得海大人微行各處,不知他又歇在何處。”

海爺?shù)溃骸霸瓉碛写司壒剩菜隳愀改覆槐车隆N医褚趯毜晷獛兹眨鐾赓u花椒,使得么?”店主道:“住我房有房錢,吃我飯有飯錢,什么使不得?”海爺?shù)溃骸叭绱耍盐倚欣畎徇M來!”店家搬進行李,端出飯來,三人用了,就出去各處閑走。

來到一個石坊下暫歇,海爺偶抬頭一看,上寫道:“奉旨旌表郭氏百歲坊孝子郭孤兒建。”海爺?shù)溃骸霸瓉砭褪悄巧迫斯聝杭摇K赣H守節(jié)存孤,到今一百歲了,這是該建的。”

又行過前面,見一群人圍著一個叫化小廝,海爺也挨進去看,見那小廝衣衫襤褸,面色黃瘦,帶哭叫道:“列位老爺相公們,我難童周觀德,池州青陽人。只因父親被盜扳害,屈招坐獄,向我母子二人原籍追贓。縣官把我母子二人官賣,幸虧好友代我假買,反贈盤費,使我母子往監(jiān)探父。來到中途,可憐母親被假虎搶去。我進監(jiān)看視父親,可憐打得一身稀爛,叫我來到南京告狀。不料海大人尚未到任,只得在此求乞度生。懇求四方仁人君子,乞舍我一個錢,感恩不淺。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兩邊人眾聽了,都說道:“可憐這孩子,父母落難,說得真正可憐,多把錢給他。”內中一個惡人,見各人給他有三百余錢,散在地下,他一起搶去。觀德連忙扯著哭道:“這是列位伯伯給我的,你怎么搶去?快些還我。”那大漢瞪起兩眼,喝道:“你這小廝可惡,怎么在我地方詐騙人錢?難道你不曉我貝飛虎的大名么?這錢送我買酒吃!”觀德抵死不放,被大漢起了一拳打去,立刻打倒。大漢移步就走,眾人面面相看,不敢做聲。

海爺忍不住,趕上攔住說:“大哥,你是好漢子,常言道:‘義士不食嗟來之食,好漢不受無義之財。’我看這小廝說得凄涼可憐,也算是個孝子。勸你還他罷。”那大漢忽見三個老頭兒扯住勸他,心中大怒,把手一撥,這三個俱是年老之人,怎禁得起?俱一齊跌倒。大漢洋洋去了。跌得海爺在地打滾,爬不起來,幸海洪二人跌得輕,連忙起來扶起。海爺一步一拐,扶回店中。

這里觀德尚在啼哭。恰好來了一個善人,口叫:“小廝,你不要哭。這光棍慣吃白食,搶去了怎肯還你。我賞你三百錢。”

說罷便取出錢付與觀德。眾人道:“郭老爺好善,又周濟了小廝,萬代公侯;貝飛虎狗才,少不得自有現(xiàn)報。”各各散去。

你道這郭老爺是誰?他就是當年郭孤兒,名文學。因告養(yǎng)回家,不愿做官。今日偶因路過,見觀德可憐,善心布施。

海爺主仆三人回到店中,那晚海爺腰肋疼痛,頭昏眼暗,一夜呻吟不休,一連三日不起。海洪憂悶,對海安道:“我老爺是九十多歲人了,前日被大漢推了一跤,倘有三長四短,我與你怎么處置?我想你早去買活血藥與老爺吃,或且就好也未可知。”海安道:“待我問店主人便知。”就向店主道:“我們老爺前日跌了一跤,腰肋疼痛,兩日發(fā)寒發(fā)熱,爬不起來。你這里有好醫(yī)家否?”店主見問,便叫:“客官,若問跌打損傷,我賽金丹藥,甚是靈驗。我先父去南海燒香,遇著一個道士,傳個紅花藥酒神方,用人參、肉桂,浸入陳年老酒,若是跌打損傷,貼上賽金膏藥,飲紅花酒一杯,立刻即愈。今老客要用,我就奉送,何必去請醫(yī)生?”海洪大喜。店主入內,取出膏藥與海爺貼上,又飲了一盅紅花酒,安靜睡去。

過了一夜,次日痊愈。三人大喜,謝了店主,又去各處察訪。訪出三個土豪惡霸:一個毛察院丁憂在家,專一包攬詞訟,欺壓善良;一個李吏部公子李三,強奪人家婦女;一個田貢生,重利刻剝,倚勢害人。海爺察訪明白,回轉店中,打點明日上任。一宵晚景不提。

天明起來,用了早膳,算還房租飯錢。只說要往別處去,背上行李,別了店主。海爺?shù)溃骸俺匈t主人施送膏藥,無以為報,不日有一注大財,略表寸心。”店主不知就里,含糊答應。

主仆出門,一路來到操江衙門。走進大堂,海洪便把包袱打開,海爺就把紅袍紗絹穿戴,端坐公座。海安便將堂鼓亂打。

合衙官員、皂快、書吏團團圍住來看。內中有幾個老年署吏,略略認得是當年海爺,慌忙叩頭。少停,只見江寧府上元縣、江寧縣、參將、游擊、千把總、文武各官,飛馬趕到堂上參見,說道:“卑職們不知大人按臨,有失遠迎,求大人恕罪。”海爺?shù)溃骸氨驹悍钪佳策叄宦凡煸L而來,今日蒞任,你等自然不知,何罪之有?各位請回衙中理事,候有事自當傳見便了。”

各官見海爺當面吩咐,各打一躬,立刻退去。隨后書吏人役叩跪進見,稟請任事。海爺傳叫諭道:“旗牌官過來!本院與你令箭一支,速速往拿惡官毛文奇,并李三公子、田文采。限三日內早堂聽審,不得有違。”旗牌官接了令箭,帶了軍牢,立刻前去,不敢遲延。海爺又叫傳:“巡捕官過來!本院與你令箭一支,速速往拿惡棍貝飛虎。限三日內早堂聽審,不得有違。”巡捕官接了令箭,帶了軍牢,立刻前去,不敢遲延。海爺又傳:“中軍官過來!本院差你前往太平街王家飯店,請了王小三兒子。三日內堂諭話,不得有違。”中軍官領諭立即往請,不敢遲延。海爺一一發(fā)放已畢,命書吏掛出虎頭牌,著合城文武官員三日后轅門聽點不提。

且說周觀德受了郭文學三百錢度日,聞說操江海爺?shù)饺危约鹤髁藸钤~,等放告日期,來到轅門。望內一看,唬了一跳,只見里面排列刀槍劍戟,軍牢皂役,威風凜凜,殺氣沖沖,好不駭怕,頃刻間三聲大炮,兩邊院喝,大開儀門。遠遠見那海爺坐在上面,各官上前參見,各各心驚膽戰(zhàn)。海爺吩咐退下,就命出放告牌。觀德雖是心驚,但要報仇申冤,也顧不得驚恐,挨身入去。不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毛察院買罪酬金 楊尚書請旨提案

一從宦達賦歸田,便把聲名震市廛。

雪逞霜威難忍耐,田園白占益堪憐!

且說海爺坐在堂上,發(fā)放已畢。左右抬出放告牌,海爺吩咐帶進三人訪犯進來。左右吆喝一聲,旗牌官將三犯帶進,跪在堂前。海爺開口道:“毛文奇,你做了一任察院,丁憂在家,應該閉戶守孝。如何出入衙門,包攬詞訟,詐害平民?本院奉旨先斬后奏,剪惡除奸。本當將你執(zhí)法,姑念做個朝廷命官,待我請旨定奪。左右,帶去收監(jiān)!”皂快、禁卒將毛察院上了刑具,押進監(jiān)中。

海爺又叫傳帶李三公子跪下,喝道:“你既是官家公子,理該讀書向善,為何倚勢橫行,強奪人妻?左右,扯下重打四十,收監(jiān)候斷。”

海爺又叫:“帶田文采上來!”旗牌押倒跪下。海爺?shù)溃骸疤镂牟桑悴贿^一個土豪,納捐貢職,就敢倚富害民,種種不法!拿去重打四十收監(jiān)!”又命:“帶貝飛虎上來!”飛虎伏在地下,不敢抬頭。海爺?shù)溃骸柏愶w虎,你這狗才,飲酒撒潑,非止一次。本院又親眼看見強奪人錢。左右,拿下重打四十,再行枷示!”飛虎道:“小人是謹守法度,并無搶奪人錢,求爺爺詳察。”海爺?shù)溃骸澳阄磰Z人錢?抬起頭來,看本院是何人?”飛虎抬頭一看,這便是那日打倒的老漢,唬得半死,連連叩頭道:“小人該死!”海爺喝道:“扯下打四十!”又叫取一面大枷枷了,發(fā)在轅門示眾。

又叫:“帶店家王恩進來!”左右?guī)醵鞴蛳略诘亍:斀猩习盖暗溃骸暗曛魅颂痤^來,看本院是何人?”王恩抬頭一看,就是歇店老客,驚得呆了半晌,忙忙叩頭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求大人恕罪。”海爺?shù)溃骸百t主人不要駭怕。前日本院跌傷,你與膏藥醫(yī)好。今特請你到來,要恩報你高誼。日后若有不法之人,你便來報。左右,取紅絹一匹,金花兩朵,美酒三杯,叫吹鼓手送他回去。”王恩領謝,一路上吹打回去。

海爺正要退堂,忽聞外面喧鬧,忙叫人出查。須臾回報道:“有一小孩喊叫遞呈,被衙役攔阻,故此喧鬧。”海爺?shù)溃骸敖兴M來,不要攔阻。”衙役帶進跪下。海爺在街上私訪已認得,故意喝道:“你這小孩兒,本院早已吩咐巡捕官收取狀詞,各人俱已遵令付交,你何得遲遲至今?又不理法,大膽喊叫!”

觀德哭訴道:“爺爺呵!小人為父申冤,舍命前來。方才只為告狀人多,把小人擠倒在地,因此來遲喊叫。”

海爺細想:我前日看這小廝啼哭訴冤,今日在臺下又是這般形狀,必是冤枉。“左右,取他狀詞上來!”海爺從頭看過,乃問道:“你這小廝狀詞,敢是說謊么?誰人主唆?”觀德道:“爺爺嚇!這是小人父親奇冤,自己代父伸冤,并無人主唆,此是實情。”海爺又問道:“這狀是誰寫的?”觀德道:“是小人親手寫的。爺爺若不信,等小人從頭背誦。”便將狀詞誦起,一字不差。海爺?shù)溃骸澳銕讱q了?”觀德道:“小人一十三歲。”海爺?shù)溃骸斑@也難得。既是冤枉,待我提案拘審便了。”

隨吩咐:“旗牌官過來,這周觀德是一個孝子,著你收養(yǎng),不可輕慢。”旗牌官領命。海爺當堂發(fā)令箭,著中軍官速到太平府提取周文玉一干人犯,限十日內午堂聽審,不得有違。海爺發(fā)放完,吩咐退堂,不提。

再講毛文奇、李三公子、田文采,三人在監(jiān)中相議道:“別個官兒還可央人說情,這海老頭兒是執(zhí)法不撓的。聞得前日當堂許開飯店王恩,叫他察訪外面事情來報,這事有意作成他的。又聞與孝子郭文學甚是相得。莫若我們央他二人進去說情,諒可開恩。”二人道:“老先生此話不差,我們快去各尋門路。”

毛察院就叫人到王恩家求他進去說情,許他花銀五百兩,是要現(xiàn)交的。王恩道:“毛叔叔,那海爺是威嚴的,只怕不肯,若肯時就如此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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