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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古文關鍵
  • 呂祖謙
  • 4962字
  • 2015-12-12 10:45:22

郭槖駞不知始何名病僂隆然伏行有類槖駞者故鄉人號之駞駞聞之曰甚善名我固當因舍其名亦自謂槖駞云其鄉曰豐樂鄉在長安西駞業種樹凡長安豪家富人為觀游及賣果者皆爭迎取養視槖所種樹或移徙無不活且碩茂蚤實以蕃他植者雖窺伺效慕莫能如也有問之對曰槖駞非能使木壽且孳也以能順木之夭以致其性焉爾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宻既然已勿動勿慮去不復顧其蒔也若子其置也若棄則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故吾不害其長而已非有能碩而茂之也不抑耗其實而已非有能蚤而蕃之也他植者則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過焉則不及焉茍有能反是者則又愛之太恩憂之太勤旦視而暮撫已去而復顧而甚者爪其膚以驗其生枯揺其本以觀其疎宻而木之性日以離矣雖曰愛之其實害之雖曰憂之其實讎之故不我若也吾又何能為矣哉問者曰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可乎駞曰我知種樹而已理非吾業也然吾居鄉見長人者好煩其令若甚憐焉而卒以禍旦暮吏來而呼曰官命促爾耕朂爾植督爾獲蚤繰而緒蚤織而縷字而幼孩遂而雞豚鳴鼓而聚之撃木而召之吾小人輒飱饔以勞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安吾性耶故病且怠若是則與吾業者其亦有類乎問者喜曰不亦善夫吾問養樹得養人術傳其事以為官戒也

梓人傳

抑揚好一節應一節嚴序事實

裴封叔之第在光德里有梓人欵其門愿傭隟宇而處焉所職尋引規矩繩墨家不居礱斵之器問其能曰吾善度材視棟宇之制髙深圓方短長之宜吾指使而羣工役焉舍我眾莫能就一宇故食于官府吾受祿三倍作于私家吾收其直太半焉他日入其室其床闕足而不能理曰將求他工余甚笑之謂其無能而貪祿嗜貨者其后京兆尹將飾官署余往過焉委羣材會眾工或執斧斤或執刀鋸皆環立向之梓人左執引右執杖而中處焉量棟宇之任視木之能舉揮其杖曰斧彼執斧者奔而右顧而指曰鋸彼執鋸者趨而左俄而斤者斵刀者削皆視其色俟其言莫敢自斷者其不勝任者怒而退之亦莫敢慍言畫宮于堵盈尺而曲盡其制計其毫厘而構大廈無進退焉既成書于上棟曰某年某月某日某建則某姓字也凡執用之工不在列余圜視大駭然后知其相之工大矣繼而嘆曰彼將舍其手藝專其心智而能知體要者歟吾聞勞心者役人勞力者役于人彼其勞心者歟能者用而智者謀彼其智者歟是足為佐天子相天下法矣物莫近乎此也彼為天下者本于人其執役者為徒為鄉師里胥其上為下士又其上為中士為上士又其上為大夫為卿為公離而為六職判而為百役外薄四海有方伯連帥郡有守邑有宰皆有佐政其下有胥吏又其下皆有嗇夫阪尹以就役焉猶眾工之各有執伎以食力也彼佐天子相天下者舉而加焉指而使焉條其綱紀而盈縮焉齊其法制而整頓焉猶梓人之有規矩繩墨以定制也擇天下之士使稱其職居天下之人使安其業視都知野視野知國視國知天下其逺邇細大可手據其圖而究焉猶梓人畫宮于堵而績于成也能者進而可之使無所德不能者退而休之亦莫敢慍不衒能不矜名不親小勞不侵眾官日與天下之英才討論其大經猶梓人之善運眾工而不伐藝也夫然后相道得而萬國理矣相道既得萬國既理天下舉首而望曰吾相之功也后之人循跡而慕曰彼相之才也士或談殷周之理者曰伊傅周召其百執事之勤勞而不得紀焉猶梓人自名其功而執用者不列也大哉相乎通是道者所謂相而已矣其不知體要者反此以恪勤為公簿書為尊衒能矜名親小勞侵眾官竊取六職百役之事聴聴于府庭而遺其大者逺者焉所謂不通是道者也猶梓人而不知繩墨之曲直規矩之方圓尋引之短長姑奪眾工之斧斤刀鋸以佐其藝又不能備其工以至敗績用而無所成也不亦謬歟或曰彼主為室者儻或發其私智牽制梓人之慮奪其世守而道謀是用雖不能成功豈其罪耶亦在任之而已余曰不然夫繩墨誠陳規矩誠設髙者不可抑而下也狹者不可張而廣也由我則固不由我則圯彼將樂去固而就圯也則巻其術黙其智悠爾而去不屈吾道是誠良梓人耳其或嗜其貨利忍而不能舍也喪其制量屈而不能守也棟橈屋壊則曰非我罪也可乎哉余謂梓人之道類于相故書而藏之梓人葢古之審曲面勢者今謂之都料匠云余所遇者楊氏潛其名

捕蛇者說

感慨譏諷體

永州之野產異蛇黒質白章觸草木盡死以嚙人無御之者然得而臘之以為餌可以已大風攣腕瘺厲去死肌殺三蟲其始大醫以王命聚之歳賦其二募有能捕之者當其租入永之人爭奔走焉有蔣氏者專其利三世矣問之則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為之十二年幾死者數矣言之貌若甚戚者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將告于蒞事者更若役復若賦則何如蔣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將哀而生之乎則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復吾賦不幸之甚也向吾不為斯役則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鄉積于今六十歲矣而鄉鄰之生日蹙殫其地之出竭其廬之入號呼而轉徙饑渴而頓踣觸風雨犯寒暑呼噓毒癘往往而死者相藉也曩與吾祖居者今其室十無一焉與吾父居者今其室十無二三焉與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無四五焉非死則徙爾而吾以捕蛇獨存悍吏之來吾鄉呌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嘩然而駭者雖雞狗不得寜焉吾恂恂而起視其缶而吾蛇尚存則弛然而臥謹食之時而獻焉退而日食其土之所有以盡吾齒葢一歲之犯死者二焉其余則熈熈而樂豈若吾鄉鄰之旦旦有是哉今雖死于此比吾鄉鄰之死則已后矣又安敢毒耶余聞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嘗疑乎是今以蔣氏觀之猶信嗚呼孰知賦斂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故為之說以俟夫觀人風者得焉

與韓愈書論史事

亦是攻擊辨詰體頗似退之諌臣論

正月二十一日宗元頓首十八丈退之侍者前獲書言史事云具與劉秀才書及今方見書藁私心甚不喜與退之往年言史事甚大謬若書中言退之不宜一日在館下安有探宰相意以為茍以史榮一韓退之耶若果爾退之豈宜虛受宰相榮已而冒居館下近宻地食奉養役使掌故利紙筆為私書取以供子弟費古之志于道者不宜若是且退之以為紀録者有刑禍避不肯就尤非也史以名為褒貶猶且恐懼不敢為設使退之為御史中丞大夫其褒貶成敗人愈益顯其宜恐懼尤大也則又揚揚入臺府美食安坐行呼唱于朝廷而已耶在御史猶爾設使退之為宰相生殺出入升黜天下士其敵益眾則又將揚揚入政事堂美食安坐行呼唱于內庭外衢而已耶何以異不為史而榮其號利其祿也又言不有人禍必有天刑若以罪夫前古之為史者然亦甚惑凡居其位思直其道道茍直雖死不可回也如回之莫若亟去其位孔子之困于魯衛陳宋蔡齊楚者是也其時暗諸侯不能以也其不遇而死不以作春秋故也當其時雖不作春秋孔子猶不遇而死也若周公史佚雖紀言書事猶遇且顯也又不得以春秋為孔子累范曄悖亂雖不為史其宗族亦誅馬遷觸天子喜怒班固不檢下崔浩沽其直以斗暴虜皆非中道左丘明以疾盲出于不幸子夏不為史亦盲不可以是為戒其余皆不出此是退之宜守中道不忘其直無以他事自恐退之之恐惟在不直不得中道刑禍非所恐也凡言二百年文武士多有誠如此者今退之曰我一人也何能明則同職者又所云若是后來繼今者又所云若是人人皆曰我一人則卒誰能紀傳之耶如退之但以所聞知孜孜不敢怠同職者后來繼今者亦各以所聞知孜孜不敢怠則庶幾不墜使卒有明也不然徒信人口語毎毎異辭日以滋久則所云磊磊軒天地決必不沉沒者且亂雜無可考非有志者所忍恣也果有志豈當待人督責廹蹙然后為官守耶又凡鬼神事渺茫荒惑無可凖明者所不道退之之智而猶懼于此今學如退之辭如退之好言論如退之慷慨自謂正直行行焉如退之猶所云若是則唐之史述其卒無可托乎明天子賢宰相得史才如此而又不果甚可痛哉退之宜更思可為速為果卒以為恐懼不敢則一日可引去又何以云行且謀也今當為而不為又諉館中他人及后生者此大惑已不勉已而欲勉人難矣哉

送薛存義序

雖字少極有反復

河東薛存義將行栁子載肉于俎崇酒于觴追而送之江之滸飲食之且告曰凡吏于土者若知其職乎葢民之役非以役民而已也凡民之食于土者出其十一傭乎吏使司平于我也今受其直怠其事者天下皆然豈惟怠之又從而盜之向使傭一夫于家受若直怠若事乂盜若貨器則必甚怒而黜罰之矣以今天下多類此而民莫敢肆其怒與黜罰何哉勢不同也勢不同而理同如吾民何有達于理者得不恐而畏乎存義假令零陵二年矣蚤作而夜思勤力而勞心訟者平賦者均老弱無懷詐暴憎其為不虛取直也的矣其知恐而畏也審矣吾賤且辱不得與考績幽明之說于其往也故賞以酒肉而重之以辭

○歐陽文

朋黨論

在諌院進議論出人意表大凡作文妙處須出意外

臣聞朋黨之說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此自然之理也然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祿利也所貪者財貨也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交疎則反相賊害雖其兄弟親戚不能相保故臣謂小人無朋其暫為朋者偽也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為人君者但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則天下治矣堯之時小人共工驩兠等四人為一朋君子八元八凱十六人為一朋舜佐堯退四兇小人之朋而進元凱君子之朋堯之天下大治及舜自為天子而皋夔稷契等二十二人并列于朝更相稱美更相推讓凡二十二人為一朋而舜皆用之天下亦大治書曰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紂之時億萬人各異心可謂不為朋矣然紂以亡國周武王之臣三千人為一大朋而周用以興后漢獻帝時盡取天下名士囚禁之目為黨人及黃巾賊起漢室大亂后方悔悟盡解黨人而釋之然已無救矣唐之晚年漸起朋黨之論及昭宗時盡殺朝之名士或投之黃河曰此軰清流可投濁流而唐遂亡矣夫前世之主能使人人異心不為朋莫如紂能禁絶善人為朋莫如漢獻帝能誅戮清流之朋莫如唐昭宗之世然皆亂亡其國更相稱美推讓而不自疑莫如舜之二十二人舜亦不疑而皆用之然而后世不謂舜為二十二人朋黨所欺而稱舜為聰明之圣者以能辨君子與小人也周武之世舉其國之臣三千人共為一朋自古為朋之多且大莫如周然周用此以興者善人雖多而不厭也夫興亡治亂之跡為人君者可以鑒矣

縱囚論

文最緊曲折辨論驚人險語精神聚處詞盡意未盡此篇反復有血脈

信義行于君子而刑戮施于小人刑入于死者乃罪大惡極此又小人之尤甚者也寧以義死不茍幸生而視死如歸此又君子之尤難者也方唐太宗之六年録大辟囚三百余人縱使還家約其自歸而就死是以君子之難能期小人之尤者以必能也其囚及期而卒自歸無后者是君子之所難而小人之所易也此豈近于人情或曰罪大惡極誠小人矣及施恩德以臨之可使變而為君子葢恩德入人之深而移人之速有如是者矣曰太宗之為此所以求此名也然安知夫縱之去也不意其必來以兾免所以縱之乎又安知夫被縱而去也不意其自歸而必獲免所以復來乎夫意其必來而縱之是上賊下之情也意其必免而復來是下賊上之心也吾見上下交相賊以成此名也烏有所謂施恩德與夫知信義者哉不然太宗施德于天下于茲六年矣不能使小人不為極惡大罪而一日之恩能使視死如歸而存信義此又不通之論也然則何為而可曰縱而來歸殺之無赦而又縱之而又來則可知為恩德之致爾然此必無之事也若夫縱而來歸而赦之可偶一為之爾若屢為之則殺人者皆不死是可為天下之常法乎不可為常者其圣人之法乎是以堯舜三王之法必本于人情不立異以為髙不逆情以干譽

為君難論下

子由君術論正是此意

嗚呼用人之難難矣未若聴言之難也夫人之言非一端也巧辨縱橫而可喜忠言質樸而多訥此非聴言之難在聴者之明暗也諛言順意而易悅直言逆耳而觸怒此非聽言之難在聴者之賢愚也是皆未足為難也若聴其言則可用然用之有輒敗人之事者聴其言若不可用然非如其言不能以成功者此然后為聴言之難也請試舉其一二戰國時趙將有趙括者善言兵自謂天下莫能當其父奢趙之名將老于用兵者也毎與括言亦不能屈然奢終不以括為能也嘆曰趙若以括為將必敗趙事其后奢死趙遂以括為將其母自見趙王亦言括不可用趙王不聴使括將而攻秦括為秦軍射死趙兵大敗降秦者四十萬人坑于長平葢當時未有如括善言兵亦未有如括大敗者也此聴其言可用用之輒敗人事者趙括是也秦始皇欲伐荊問其將李信用兵幾何信方年少而勇對曰不過二十萬足矣始皇大喜又以問老將王翦翦曰非六十萬不可始皇不悅曰將軍老矣何其怯也因以信為可用即與兵二十萬使伐荊王翦遂謝病退老于頻陽已而信大為荊人所敗亡七都尉而還始皇大慚自駕如頻陽謝翦因強起之翦曰必欲用臣非六十萬不可于是卒與六十萬而往遂以滅荊夫初聴其言若不可用然非如其言不能以成功者王翦是也且聴計于人者宜如何聴其言若可用用之宜矣輒敗事聴其言若不可用舍之宜矣然必如其說則成功此所以為難也予又以謂秦趙二主非徒失于聴言亦由樂用新進忽棄老成此其所以敗也大抵新進之士喜勇鋭老成之人多持重此所以人主之好立功名者聴勇鋭之語則易合聞持重之言則難入也若趙括者則又有說焉予畧考史記所書是時趙方遣廉頗攻秦頗趙名將也秦人畏頗而知括虛言易與也因行反間于趙曰秦人所畏者趙括也若趙以為將則秦懼矣趙王不悟反間也遂用括為將以代頗藺相如力諌以為不可趙王不聽遂至于敗由是言之括虛談無實而不可用其父知之其母亦知之趙之諸臣藺相如等亦知之外至敵國亦知之獨其主不悟爾夫用人之失天下之人皆知其不可而獨其主不知者莫大之患也前世之禍亂敗亡由此者不可勝數也

本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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