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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古城集
  • 張吉
  • 5021字
  • 2015-12-02 15:34:23

斷曰先王之于民正其徳利其用厚其生三者缺一非所以為治也太宗履滿思懼則善矣然其意則以中外乂安為治道之極而不思乎三者之說當時猶有所未盡也

秘書少監虞世南上圣徳論上賜手詔稱卿論太髙朕何敢擬上古但比近世差勝耳然卿適覩其始未知其終若朕能慎終如始則此論可傳如或不然恐徒使后世笑卿也

斷曰甚哉謟諛之臣不可不痛加絶逺也平居論事略不能以可否一二第恐日久漸致疎外于是謬為過髙之論思以媚悅其君希望恩寵而猥鄙之見方且自以為無傷也嗚呼逆心之訓難行膾口之辭易入茍非勵精求治之主則所以壯其盈氣而沮其善心未必不由此說啟之也夫前代君臣更相戒勅莫如有虞稱頌功徳莫如王莽世南所為是不以帝舜望其君而以賊莽待其君不以稷契皋陶自待而以劉歆孔光之徒自居也所謂五絶徳行忠直果安在哉為太宗者宜責之曰汝平日不聞進一善言薦一善士匡朕不逮徒侈是論以為容悅孔子所謂逺佞人者非卿而誰今曰若能慎終如始則此論可傳是本不以其論為太髙特患所以繼之者未知何如耳故知太宗雖不好佞亦非真能逺佞者也

七年去歲帝親録系囚見應死者憫之縱使歸家期以來秋來就死仍勅天下死囚皆縱遣至期來詣京師至是九月去歲所縱天下死囚凡三百九十人無人督帥皆如期自詣朝堂無一人亡匿者上皆赦之

斷曰應死之囚非悖逆君親則殺人于貨皆自作不典以自災于厥躬何足憫焉如憫之莫如崇教化厚風俗使人遷善逺罪不自陷于刑辟則善矣已干政典而縱之固不可縱之來歸而復赦之尤不可是則所謂肆大眚也法不信于民也假令人人自新被其害者已不可贖則亦何辜況元惡大憝未必遽爾思革者尚多有之則亦徒為賊善之資耳其可乎或者乃以上下相賊以成信義之名譏之葢亦甚矣

帝謂左庶子于志寧右庶子杜正倫曰朕年十八猶在民間民之疾苦情偽無不知之及居大位區處世務猶有差失況太子生長深宮百姓艱難耳目所未涉能無驕逸乎卿等不可不極諫太子好嬉戲頗虧禮法志寧與右庶子孔颕達數直諫上聞而嘉之各賜金一斤帛五百匹

斷曰賈子有言古之王者太子乃生有司齊肅端冕見之南郊過闕則下過廟則趨故自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孩提有識三公三少明仁孝禮義以道之逐去邪人不使見惡行選天下賢士以輔翼之故太子生而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由是觀之古之教太子者養其善性于無妄之初非若后世制其邪心于旣繆之后養之于初則無所費而有功制之于后則有所勞而無益宦官宮妾交于外而求以沮其謀孰與使之勿相接乎聲色貨利動于中而求以節其欲孰與使之勿相聞乎故易大畜六四曰童牛之牿元吉夫牿所以止牛之觸童牛未角而施牿焉則以止其觸于未然無不及于事之悔何吉如之知此則知太宗之于志寧等責其極諫賞其能諫其道猶有所未盡也

上嘗曰煬帝多猜忌臨朝對羣臣多不語朕則不然與羣臣相親如一體耳

斷曰按易泰否二卦地上天下則泰天上地下則否圣人于泰則曰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于否則曰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無邦也故天地君臣一理而已交則泰不交則否自古以來治亂相尋其機不出乎此昏庸之君懵焉不察臨朝務修邊幅黙不一言與偶人無異及居宮禁對婦寺則忘形肆志謔談傲笑以為娯悅而不知倦嗚呼雖欲不亡得乎朝臣多行能治化所由出也婦寺匪教誨禍亂所由生也以一人而君四海終日親賢諮諏治道猶懼不理況以閹豎為一體而視朝臣不啻讎敵惟恐威靈之未赫而接見之不疎則稍有機警者不終日矣惟頑鈍無恥之徒乃肯為用亦必結交近習以測風旨借力嬖幸以為已階始克中夜安枕而居中用事之人或利其柔軟或貪其賄賂援引拔擢不惜端揆宰輔以處之于是羣閹眾邪欺謟承順內外合一以致紀綱大壞忠諫蔑聞天變于上人怨于下猶不覺悟淪胥至于國亡身弒而后已如二世煬帝所為者不亦大可笑乎太宗是言乃隋唐興喪之所以分有天下者不可不監

十年治書侍御史權萬紀上言宣饒二州銀大發采之歲可得數百萬緡上曰朕貴為天子所乏者非財也但恨無嘉言可以利民耳與其多得數百萬緡何如得一賢才卿未嘗進一賢退不肖而專言稅銀之利昔堯舜抵璧于山投珠于淵漢之桓靈乃聚錢為私藏卿欲以桓靈事我耶是日黜萬紀使還家

斷曰小人為惡千態萬狀擢發不可勝數跡其所自由不明義利所在故顛倒悖逆恣已窮物靡所底極而不自以為非也萬紀是言豈知其不可而故為是以瀕辱哉其心曰山澤所產非斂諸民也國家所資不私乎已也庶幾其君悅而從之耳茍非剛明之主鮮不為其所惑者矣觀太宗所以折之之言可不謂明乎所以黜之之意可不謂剛乎曽子曰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太宗以之

十一年馬周上疏曰自古以來國之興亡不以蓄積多少在于百姓苦樂且以近事驗之隋貯洛口倉而李宻因之東都積布帛而世充資之西京府庫亦為國家之用至今未盡夫蓄積固不可無要當人有余力然后收之不可強斂以資寇敵也

斷曰唐之稅法曰租曰庸曰調三者之外一毫妄有所取即強斂矣周欲止其君之強斂恐妨蓄積則當告之以務本節用之道當是時勸農之詔不聞頒于天下樸素之風不聞先于宮壸對病之藥孰切于此周不以言乃曰要當人有余力然后收之是必于常賦之外別有所收矣非強斂乎且人有余力則君有余力從而收之豈君民一體之意周所言特一時之計耳非不易之論也

十二年著作佐郎鄧世隆表請集上文章上曰朕之辭令有益于民者吏皆書之足為不朽若其無益集之何用梁武帝父子陳后主隋煬帝皆有文集行于世何救于亡為人主患無德政文章何為遂不許

斷曰典謨益稷二帝之文章也訓誥誓命三代之文章也以今考之或命臣僚或戒師旅或訓廸一邦或誕告天下皆不得已而有言耳非有意于為文欲夸耀于來世也然道徳所存中和所積源深流長不容沮塞故辭不求工而自無不工理不期到而自無不到史臣録之以為后世法亦以見其修身治國之規敬天勤民之意非教人作文之法如后世所謂龍騰虎躍日光玉潔之說也下逮兩漢詔令雖不古若亦皆懇懇為民深厚之情溢于言表猶不失為人主之辭余則大風秋風數篇以外殊不多見魏晉而后有天下者始以詩文為務雕鏤刻畫步驟馳騁似與書生較勝負以取青紫者然嗚呼識者觀之固亦不暇他問而可知其享國之不永矣世道日降一至于此可勝嘆哉善乎太宗所以卻世隆之請可謂王者之見宜其功徳兼隆肇啟三百年富有之業與

十六年上謂諫議大夫褚遂良曰卿猶知起居注所書可得觀乎對曰史官書人君言動備記善惡庶幾人君不敢為非未聞自取而觀之也上曰朕有不善卿亦記之耶對曰臣職當載筆不敢不記黃門侍郎劉洎曰借使遂良不記天下亦皆記之上曰朕行有三一鑒前代以為元龜二進善人共成治道三斥逺羣小不受讒言朕能守而不失亦欲史氏不能書吾惡也

斷曰古人為善而不為惡葢因其當為而為之因其不當為而勿為耳非有欲畏之心而故為是以要令譽屏惡聲也是以屋漏之箴危微之儆圣王所兢兢致慎者恒在不見不聞之地乃太宗恐史氏將書其惡始以監前代進善人逺羣小自力設無史臣則前代其可不監善人其可不進羣小其可不逺乎故其所為亦偽而已矣非古人為善之意也且方與史臣論事以是為言是利其金而授之璧亦古人所不為也

十七年初太子承干喜聲色及畋獵所為奢靡魏王泰多藝能有寵于上潛有奪嫡之志上意寖不懌太子亦知之陰養刺客紇干承基等及壯士百余人謀殺魏王泰會承基坐事系獄上變告太子謀反勅中書門下參鞫之反形已具廢為庶人

斷曰或問太子可易乎曰太子天下根本易則根本揺動不可也曰使其不肖奈何曰古之有天下者以敎太子為第一義故正其身以率之擇其人以傅之使心無雜念事有恒規雖質性平凡蹈常襲故將不失為守文之主茍庸劣已極亦必辨之于早預為之所此朱均所以不有天下圣人行權之道也曰權非圣人可行乎曰事不獲己師圣人而用之何不可之有曰太宗之于承干可行權易之乎曰可曰何以知其可曰乃若所為將使宗廟不血食則有可易之道曰愿聞其實曰遣刺客殺于志寧張玄素是也承干不道二人諫焉不從則已必欲置之死他日踐阼將赤諫者之族不亡得乎且二人傅承干者也而賊之則弒父與君之漸使太宗是時逆覩未然數其罪惡告諸宗廟改立他子則可以杜不軌之謀全父子之恩矣曰如太宗所為俟其動于惡廢之幽之則弒逆未嘗得行而父子之恩亦無虧也不亦可乎曰不然春秋之法人臣無將將則必誅太子人臣也反罪已具復得不死是為失賊必如商臣宋劭而后誅之豈春秋無將之意然太宗手刅同氣恐人以為口實故欲全之耳來濟之言幾于黨惡不忠孰大焉曰律有議親議貴太子兼而有之獨不得議乎曰周官八議皆罪惡差薄有可言者非弒逆大故也使弒逆大故亦在所議則亂臣賊子接跡當世豈圣人制法之道耶曰太宗所以教其子可謂至矣何承干不材如此曰未也太子以侍膳問安修身養性為事太宗使之決獄則與始皇所敎何異又聽用庫物以啟其奢寵信魏王以疑其志不可以訓固不止六月四日一事而已

李世績嘗得暴疾方云須灰可療上自剪須為之和藥世績頓首出血謝上曰為社稷非為卿也何謝之有

斷曰須髪雖微皆父母遺體人有割股以活其親先儒猶辯其不孝況剪須賜臣下乎此霸者驩虞之行非王道也

房玄齡等上髙祖今上實錄上見書六月四日事語多隠微謂玄齡曰昔周公誅管蔡以安周季友鴆叔牙以存魯朕之所為亦類是矣史官何諱焉即命削去浮辭直書其事

斷曰誅管蔡者周公也周公未嘗為天子鴆叔牙者季友也季友未嘗為諸侯太宗引為己證殊不相類

十八年詔諸軍分道擊髙麗

十九年上自將諸軍發洛陽

斷曰按十六年髙麗泉葢蘇文弒其王建武盡殺諸大臣十七年新羅遣使言百濟與髙麗連兵謀絶新羅貢道乞兵救援上遣使赍蠟書諭之葢蘓文不奉詔比而觀之其曲在彼髙麗之師誠有不可已者然當慮鯨海之虞監亡隋之失納遂良之忠辨世績之佞簡命大臣將十萬精兵水陸并進直抵遼左據險駐札問建武及諸陪臣死故新羅斷隔之由暴白葢蘓文弒逆罪惡宣布大唐威徳修攻具設賞格使舉國明知逆順禍福所在彼亦人類必為感動不過旬日賊臣之首可致麾下然后為置其君順而撫之赦余黨許令自新則兵不血刅足以建功雖齊桓召陵之師不是過也夫以太宗之明非不及此必欲親征損傷威望狼狽而還以貽后悔何也先儒謂其志氣英果以百戰而得天下治安旣久不能深居髙拱猶思所以逞志扼腕踴躍喜于用兵非有禮義以養其心中和以養其氣是也

帝攻髙麗安市城不下以遼左早寒草枯水凍士馬難久留且糧食將盡詔班師

斷曰禹征有苖不服則班師未幾有苗格太宗征髙麗不服則班師而髙麗卒不服何也禹旣班師益勤于徳以干羽代劍戟太宗不勝其忿議復興師禹戒滿持謙太宗狃于一勝遂自伐其為將之功此其所以異與徳也忿也謙也伐也乃逺夷叛服之機而古今成敗之跡也

二十一年上問侍臣曰自古帝王雖平定中夏不能服外域朕才不逮古人而成功過之自不喻其故諸公各率意以實言之羣臣皆稱陛下功徳如天生萬物不得而名言

斷曰四夷部落雖處荒外其盛其衰迭消迭長實與中國不殊數也亦理也月盈則缺日短則舒天道且然況人類乎故王者不治外域非特以其心性難格亦以理亂相推勢有必至恐為中國他日之患故號令不及政敎不加聽其自相雄長而已秦漢而下漸加疆理則其盛衰漸與中國相為倚伏武帝和帝始命衛霍耿竇諸將窮兵極討登臨瀚海勒功燕然而不治之義隠矣至于太宗擒頡利滅延陀州郡其地編列其民遂與中國無以異焉嗚呼治者亂之所乘弱者強之所跡故君子觀漢之所為則知必有劉石之禍觀唐之所為則知必有五代之禍用力愈多而貽患愈大造謀益巧而召釁益深不在當時則在后世雖圣哲復生不能遽免其視不疆不理使不為吾利亦不至于大為吾害其得與失何如也由是觀之先王不治外域非不能也不為耳太宗念不及此乃曰自古帝王不能服外域何其言之易也羣臣不聞規諫曲為諛悅可恥之甚

二十二年上作帝范十二篇以賜太子且曰汝當更求古之哲王以為師如吾不足法也吾居位以來不善多矣錦繡珠玊不絶于前宮室臺榭屢有興作犬馬鷹隼無逺不到行游四方供頓煩勞此皆吾之深過勿以為是而法之

斷曰太宗嘗語人曰人苦不自知其過數者之過旣其知之矣胡為不改去古旣逺圣學不明雖有大有為之君不過勇于謀治而已其于檢身之道蔑如也然過而不知其罪小知而不改其罪大與其以言為范孰若以身為范乎

二十二年夏五月帝崩

斷曰太宗以英明仁恕之資撥亂世反之正納諫求賢勵精圖治誠不世出之主也然其治效終不古若不得與三代并列或病其大綱不正有雜霸之風或病其禮樂之具田疇之制學校之敎擬之先王有未備也是固然矣以今考之非特太宗之過亦當時輔相之職有未盡耳大綱不正莫甚于殺建成而奪其位殺元吉而納其妃然禁門之變首建謀議以周公為口實者玄齡如晦也力贊決策使不得俟其先發而應之者無忌敬徳也獨不得分獄乎納妃之事無一人以為不可設有論列彼以好名畏義之心當天下拭目之始必聽無疑久之欲立為后魏征始以辰嬴為譬不亦晩乎若禮樂田疇學校之制則以臣僚異議違其所愿者尚多有之如封建一事太宗鋭志復古廷臣交章力諍不得已而罷之至有朕何苦強人以茅土之嘆豈其本心哉由是觀之輔相之職有所未盡不其信乎湯武之有天下皆不數年而崩卒成商周之治者太甲成王也二君之賢不踰太宗而治效過之以有伊周為師保也使太宗之賢得伊周之佐則三代之治何患不見于后世

右貞觀小斷一編論事紀言共計三十有二則乃我先君子未遇之忠懇實經術之斷案也昔程子讀唐鑒謂淳夫乃能相信如此先君子之生距程子雖逺然嘗篤信潛心以究夫伊洛未墜之緒今以是編與唐鑒所載太宗事互觀皆范太史之未盡意也不肖男僎刻之家塾以應知者之求區區芹曝倘有禆于治道他日亦可獻之九重否也正徳辛巳仲春朔男僎百拜謹書于弋溪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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